驸马之道 第63章

作者:初可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姬昭抬头又看了眼茶楼那间雅间,这是太子默许的吧?

  姬昭袖中的手握了握。

  太子就不能饶过郑王府吗?人都捏在手心里了,又是何必?非要置郑王一家于死地?

  门口的护卫都被揍趴下了,宗谧再道:“驸马,是太子叫我们兄弟来的,我们不能再拖,日后再上府拜谢。”说着,就拉着宗谚走了。

  宗谚回头看姬昭,姬昭朝他笑笑,宗谚才又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秦文也跟着他们进去了,姬昭则是上了马车,他想,他真的再不会去讨好太子了,不值得。

  郑王府的棚子当然无人敢过来打招呼,待母亲、弟弟们全都落座,宗谧坐了片刻,门外他的侍卫进来,宗谧往内走了走,听侍卫在他耳边轻声道:“咱们还没来时,驸马进了不远处的茶楼,据说,带驸马进去的是太子身边的保庆大官,很快,驸马就出来了,面色不虞。旁的,咱们也探不到了,太子身边的人太多了,怕被发现,不敢轻举妄动。”

  宗谧眉头一挑,想必太子就在那里吧,太子与驸马有争吵?

  那就有意思了,宗谧点头:“应该的,咱们到了金陵城,凡事就要更为小心。”

  “是……”

  侍卫走了,宗谧回到座位,宗谚还在同母妃抱怨,正说到姬昭:“姬昭极为仁义,是我的好朋友,他……”

  宗谧回想方才的姬昭,也有须臾的愣神,他今天是特地装可怜,原本是想装给太子瞧的,太子不就想看他们一家可怜么,他不介意多装一装,没料到——

  姬昭面上的担忧与同情骗不了人,姬昭是当真觉得他们兄弟俩可怜,宗谧扯唇笑了笑,笑着笑着又收起笑,心里有莫名的暖流流过。

  宗祯咳出了血,吓得程深立马跑出门去找御医,保庆扶着他,不时轻拍他的后背,也是满脸焦急。

  宗祯断断续续地咳着,耳边还是姬昭那些话。

  姬昭知道了,或者说姬昭一直是知道的。

  姬昭的确不是傻子,上辈子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晰地知道了,不是吗?

  宗祯也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就是仇人,何必要在意那么多?

  姬昭气不气,笑不笑,与他到底有什么关系?难怪姬昭总是要当面跟他吵,姬昭想必也在心里笑话他。

  反正到了最后,他们俩依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宗祯就着保庆的手喝了点温水,陈克业走了进来,禀道:“殿下,文治昌出来了,人往宫里去了。”

  说明梓州那儿的消息传来了。

  宗祯点头,扶着保庆的手站起来,费力开口:“回宫……”

  他有太多事情要做,本就不该耗费任何时间与精力在不相干、不应该的人身上。

  保庆急得直跺脚,也只好架着他下楼。

第58章 佩服

  宗祯的马车刚到东宫门口,项生便急急跑了过来,他已经在此处等许久。

  马车尚未停稳,他便躬身道:“殿下!您可回来了!”

  保庆掀了帘子,“殿下——”项生瞧仔细车里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的宗祯,大惊,“殿下怎么了!”

  “无妨……”宗祯慢悠悠地说着话,“可是出了急事?我瞧文相匆匆走了。”

  “是!陛下正等着殿下呢,只是殿下您这身子——”

  宗祯扶着保庆的手,下了马车,往西走去:“去延福殿……”

  仁宗与文相们见他这般,也很是吃惊,宗祯并未说自己去了宫外,摆摆手,不在意道:“老毛病了,父皇莫要担忧,还是说正事要紧。”

  仁宗怎能不担忧?一面叫人赶紧去宣御医,一面又叫人倒茶,问宗祯可有哪处不适,底下站着的官员们,纷纷偷偷对视,尤其文治昌与余覃,两个老对头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在眼中露出笑意,太子这身子啊,还是这么弱。

  宗祯这次倒不是装的,是真的难受,太监们去宣御医了,才坐下来,听他们说这件事。

  张一绯私开盐井,还挪用官盐的盐丁去自己的盐井里干活,制盐不是简单技艺,也并非人人都会,食盐官卖,制盐的盐丁们生生世世都住在盐场或者盐井附近,统一由朝廷派人管制,制盐的技艺也是世代相传。

  张一绯想要私下里制盐,要么偷师,要么只能从官盐那处偷人来用。

  很显然,偷师并不容易,张一绯选择偷人。

  但是盐丁人数都有定数,官府里都有记载在册,哪怕梓州路就是张一绯的地盘,他可以为所欲为,每年朝廷也会有人巡视勘察,官盐买卖是朝中收入的重要来源,朝廷不可能潦草行事,偷人不是长久之计。

  为图长久,张一绯便找了些人私底下偷着学取卤、制盐。

  这些也是宗祯知道张一绯私开盐井后,慢慢查出来的。

  盐井取卤是件极为危险的事,盐井里有毒的气体多,轻易不能碰到明火,一般也只有经验丰富的师傅才敢从井中取卤,张一绯安排的人到底技艺不精,在宗祯调查的时候,就已经有十来人死于此事,都被张一绯压了下去。

  近来,又死了几个,宗祯便派人去帮助其中几位盐丁逃出来,护送着往临近州府敲鼓告状去了,事情这才发散开来。

  恰好是今日,消息报到金陵城里。

  仁宗忧愁万分地看向宗祯:“就是这么个事,你说,你舅舅可是被谁给哄骗了?”

  宗祯心里也很无奈,他母后天真仁善,却不代表张家人个个是好的啊,他父皇这性子是彻底改不了了,不过他面上也不显,跟着一同忧愁点头:“想必舅舅是被人哄了,舅舅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见两位「老大」一如往昔,众人心中除了生出几分庆幸之外,全部都很无奈,熟悉的无奈。

  文治昌上前,说道:“陛下,张大人为官多年,向来为人称赞,他一心为民,这样的事,想必确是他人诱哄所为。”

  余覃点头:“不错,陛下,此事有蹊跷啊,要彻查!还张大人一个清白!”

  两位宰相都如此认为,仁宗更加以为张一绯是被人陷害,立即道:“没错!定要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做出这样的龌龊行径来!”

  大家都支持彻查,只是到底查出个什么来……宗祯闲闲地看着文治昌与余覃,他就不信他们不想把张一绯给搞下去,梓州路那块肉,他们想吃十年了。

  仁宗紧接着就道:“至于派谁去……”他看了一圈,指了两位常去办这样差事的官员。

  宗祯适时开口:“父皇,事涉舅舅,仅是两位大人过去,恐怕压不住场。”

  “是是是!那再叫你丁家表叔带着你表哥去一趟?”

  宗祯做出思索的模样,说道:“父皇,要不叫郑王府的人去?”

  下面站着的官员又开始悄悄地对视,宗祯便叹气:“上回的事,说到底是郭家在后头作祟,王叔有错,也错不至此,我怕世人对郑王一家有偏见。”

  几个月前,仁宗为此事气得不成,但他的气向来是来得快,走得也快。

  老郑王下葬的那日,他的气已经散了,他觉得这些全是郭家的错,他点头:“唉,是这个理,莫要叫人以为朕从此就厌了他们。”

  下头官员纷纷称赞陛下与殿下仁善。

  “那是派郑王府哪位公子去?”有人问。

  宗祯再想想,继续叹气:“叫宗语去吧……”

  四公子啊,大家都懂了,郭家的外孙嘛,事因他起,也由他来解吧,若说原本大家对太子殿下还多少有着担忧与提防,毕竟是一国储君,此时大家的担忧都收回了不少,太子当真跟陛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想必,将来新帝登基,他们照例能把持这个朝政。

  文治昌又提议,那些人能够逃去邻近州府告状,也值得一查,宗祯根本不担心他们会查到自己身上,甚至可以拿来利用利用,欣然应下。

  议完事,大家都散了,宗祯留在延福殿喝了药,仁宗又同他感慨了好一会儿。

  宗祯对父皇,自是实话实说:“父皇,事情不可能空穴来风,想必舅舅家的确是有不端行为,才能被人抓着小辫子。他们可在梓州多年不曾挪窝了。”

  仁宗怔愣片刻,叹道:“他毕竟是你舅舅啊。”

  “父皇,瞧瞧查出来是个什么情况,若舅舅的确枉顾百姓性命,不可再纵容,否则母后在天之灵,也会为此羞愧而难过。”

  宗祯直接下猛料,抬出母后来,果然父皇愈见沉默,直到他离开,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回东宫的路上,宗祯在想,父皇与母后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他活了两辈子,见过那么多夫妻,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夫妻,即便平民百姓家,妻妾成群者也比比皆是,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令父皇与母后眼中只有彼此?

  上辈子,因为思念母后,父皇也早早去了。

  感情当真就这么重要?

  他不解,却很好奇,不过也仅此而已,他是不愿拥有这种感情的。

  他也绝不会拥有,他绝不会将自己的一切寄托在一个外人身上,有了感情,人便不见清明,渐渐混沌。

  两辈子,他都未曾对谁动过心,他不知何为动心,也不想为任何人动心。

  他只想将身子养得再好些,早些将文余两个老头摁下去,早些登基,好叫父皇能卸去这些压力,也能多活几年。待他登基后,解决姬昭的事,届时若能找到裴容,那就最好,彻彻底底的皆大欢喜了。

  心中这般想着,迈进东宫大门,他脱口却问:“今日可有信来?”

  问出口的瞬间,他的脚步顿在原地,保庆已经道:“殿下,今日也无。”

  “哦……”宗祯抬脚上前,他想,他往后不会再问了。

  姬昭在家,手里拿着菜叶子喂兔子,殷橼在一旁,边吃剥好的枇杷,边道:“老太爷的意思嘛,太子故意的呗,就是不想叫郑王家几位公子好过,是以这次才派四公子过去。”

  姬昭那日从莫愁湖回来后,没再出过门,对于窗外事是一问三不知。

  殷橼上门,他才知道张一绯的事,他想到去年张五白给他送盐井文契,他觉得太子殿下这也算是一箭好几雕了吧,那会儿他没见太子有动静,那阵子也认为太子人挺好的,还觉着太子也被他舅舅家的人骗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姬昭自己算算,宗谚一家刚到金陵,这下一件事紧接着就来了,太子殿下都算好时候了吧?

  他扔了个帕子给殷橼:“擦擦手,一手汁。”

  殷橼嬉笑:“多谢小叔!”

  擦擦手,他继续吃,说道:“老太爷说,若是太子这些日子叫你进宫,还想让你做什么,你都给推了,若是难对付,就回来告诉我们,由老太爷出面。”

  端午那日都撕破脸皮了,还进什么宫啊,他只求太子别再往他身上泼脏水。

  话虽如此,姬昭还是很感激外祖父们。

  汹涌而至的亲情总算治愈了他,殷橼走后,他起了兴致,摊了纸开始画兔子。

  尘星给他调好红绿颜料,排在一旁,兔子还算好画,姬昭画了七天,画废很多张,画出一只勉强还算能看的兔子来,他晾晒完毕,便卷起来,找到个精致的匣子放了,又写了封信,叫殷鸣送出去,笑道:“寄去徽州!”

  见状,大家都松了口气。

  他们郎君可算是又高兴起来了!先前那几日,天天阴着张脸,就连尘星都不敢笑了。

  信送走后,姬昭换了身衣服,这么多天来终于出门了,他去秦家找秦文。

  总是乐呵呵的秦文却兴致不高的模样,坐在他面前,姬昭说着话,秦文就直接走了神。他是要考科举的,今年便有秋闱,姬昭伸手在他眼前挥挥:“你怎么了?读书太累了?怎么总是在走神?科举虽重要,身子更要紧。”

  秦文回过神,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不是……”

  “那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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