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佛慈悲还酷 第40章

作者:野有死鹿 标签: 天之骄子 平步青云 穿越重生

  冲天髻拽拽地回头冲着朱决云道:“看见了吗?”

  朱决云卸下了一身气场,坐了回去。

  冲天髻又问曲丛顾:“这回学会了吗?”

  曲丛顾茫然摇头:“没有。”

  “……”冲天髻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你还是跟着彭狗吧,当我没说过。”

  曲丛顾:……

  大门牙又解释道:“我刚他妈是为了配合他,其实平时他他妈的打不过我的。”

  曲丛顾:……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朱决云并不想看上去的那么轻松平淡。

  晚上的时候,屋里只点了一根蜡烛,闪闪烁烁地跳动着,把屋里熏成一片黄。

  曲丛顾洗完了澡,穿着小衣,浑身还有潮湿的气息,一下子蹦到朱决云的背上,让他背着自己去床上。

  朱决云连反应也没反应,条件反射一般直接托住了他,把他往上颠了颠。

  曲丛顾抱着他的脖子说:“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在两人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天能问八百次,最近虽然问得少了,朱决云仍然非常自然地回了句:“喜欢。”

  曲丛顾说:“那你帮我去给彭彭求个情吧,别再加时辰了我好累啊,求求你了。”

  朱决云哭笑不得:“你在这等着我呢?”

  曲丛顾双手合十拜拜他:“求求你了。”

  或许旁的事情朱决云也用不着他求,都能做得到,只有练功的事情,朱决云一步都不退,没有商量的余地。

  朱决云冠冕堂皇道:“我与他已经没什么交情了,管不了他。”

  曲丛顾说:“哥哥!哥哥,好哥哥,求求你了,迢度大师,道长,仙君,你就帮帮我吧,我这两天腿都是软的,下个楼梯都不好使,他今天说还要再加一个时辰,这不是要命呢吗。”

  朱决云打趣道:“那是谁说一点也不累的?”

  曲丛顾趴在他的背上无力道:“我不想给你丢脸嘛。”

  朱决云心软了软,但还是说:“他是你师父,比我懂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再说,师徒——”

  曲丛顾听到了这里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负气一般从他的背上跳下来,把脚步甩的飞起,掀开被子背着他躺在了床上。

  朱决云失笑,也上了床,躺在他的身边,故意没理他。

  曲丛顾等了半天不见他有动静,越来越气,最后凶狠地翻了个身,踹了他一脚。

第34章 神迹将出(七)

  鬼城中是没有岁月的。

  有人说自己已经在这里住了七百年了, 但这话可信程度并不高,因为你在鬼城待上两年,就会忘了时间, 不知今夕何夕。

  数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客栈大堂里, 听着外面风沙吹着房子墙壁的声音,看着黄沙遍天, 很快就不知了岁月,也不知活着是要干什么。

  只是一味的消磨时间。

  所以在这里时间就显得格外的不值钱, 格外的慢, 也格外的快。

  他说自己在鬼城住了七百年, 也许其实不过百年岁月。

  铃铛不知道有多少条裙子,终于有一天曲丛顾也看见了她穿了一件曾经穿过的样式,才想, 自己是否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学会了百步穿杨,从师父家的墙上纵身一跃,一路踩着青瓦房顶,眨眼间就能回到客栈, 从房顶上跳进屋里。

  但是朱决云如果闭关,他就不会急着回去,而是绕到大堂去和大家坐一会儿。

  今日的节目是掰手腕。

  钟狗和瘸子憋成了猪肝脸色, 咬着牙各自撑着一条桌脚,谁也不放手。

  两人手边都放了一堆小石子儿。

  曲丛顾进去了,看了一眼,随手捡了一颗石头放在了钟狗的手边。

  众人摇旗呐喊, 激动地不能自已。

  钟狗爆喝一声,‘哐’地一声把瘸子的手砸在了桌上,把桌子砸碎了,俩人都失了力,往前一张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其他人却兴奋的不行,一阵欢呼:“噢噢噢噢!”

  结巴特别生气地说:“你、你咋这么不争气呢!”

  瘸子拍了拍衣服爬起来:“你行你来。”

  大门牙拿着纸条嚷嚷道:“结算结算——结巴你已经欠了二十四坛酒了。”

  钟狗一副享受胜利享受掌声的模样,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不要激动,结果根本没人搭理他,全都去算帐了,看看自己赢了几坛酒。

  有人催促说:“你咋还不去做饭呢?”

  钟狗:……

  铃铛对这些事情兴趣不大,坐在窗边无聊地看着外面的天,她今天涂了鲜艳的红唇,显得皮肤非常白,当她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优雅的天鹅,可她一开口,就是放荡的风俗的女人。

  曲丛顾坐到她身边:“我回来了。”

  铃铛便冲他笑:“今天受了彭彭的气了吗?”

  “没有,”曲丛顾看着她,“本来因为一招没练好,师父要揍我,让我躲开了,他就没再追究了。”

  “他现在用鞋已经打不着我了。”

  铃铛就朗声笑,矫揉造作的笑,千娇百媚的笑。

  曲丛顾也跟着她笑。

  可他很快就不笑了,因为铃铛有些反常。

  她笑得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一声一声地拍着桌子趴在上面,失了声。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又来了,”有一个山羊胡老头小声说,“她每隔一阵子就这样。”

  每隔多久?曲丛顾来得晚,他大概有些笼统的印象。

  大概是每年的这一天,玲珑都很不对劲,有时大哭有时大笑,也有时一整天不理人,涂着鲜艳的红唇,穿着漂亮的裙子,坐在窗前一整天。

  他与朱决云进城的第二天,铃铛说‘能进鬼城当然都是命中坎坷的人,要么死过,要么遭过背叛,要么受过烈火灼心的折磨,这样惨的人,还能是好人?’

  曲丛顾每次想起这话,再看这一城的人,都觉得恍惚。

  铃铛笑过之后又不说话了,嘴抿成一条直线,没什么表情。

  曲丛顾讨好般地跟她搭话:“铃铛姐,我那日赢了一壶桂花酒,我师父央了我数月我都没给,你要不要喝?”

  铃铛就勾着红唇轻巧地说:“好啊。”

  曲丛顾高兴了,一跃而起,两步飞上了二楼去拿酒罐子。

  他俩开了一壶酒,席天坐在一颗枯树下。

  铃铛好像醉了,也许没有,她脸色如常,说出的话却和往常不大一样。

  “我好羡慕你。”铃铛说。

  曲丛顾是真的醉了,迷迷糊糊地问她:“什么?”

  铃铛说:“羡慕你,你活着轻松,什么事也不用想。”

  其实不是这样,曲丛顾心里想,可是他确实没有什么滔天的难熬的罪,他的那些烦恼根本不值一提,在这些人面前就像过家家一样。

  因此他就什么也没说。

  铃铛问他:“朱决云对你好吗?”

  曲丛顾就一点一点地磕头,醉醺醺道:“好。”

  铃铛头一歪倒在他的肩膀上,痴痴地笑:“年轻人。”

  “年轻真好。”

  曲丛顾就说:“你也年轻啊,长得特别美。”

  “不行了,”铃铛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这里头都烂了。”

  她晃荡着脑袋说:“全都烂透了,就剩一个壳子。”

  “朱决云又闭关了?”铃铛问她,“他他妈的还出不出来了。”

  曲丛顾就跟着五迷三道地嚷嚷:“就是!不知道还出不出来了!”

  手一滑,把酒罐子扔在了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两人在树下醉得乱七八糟,依着树干竟然直接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临近天黑时草古跳出了窗子,寻着气味找到了曲丛顾,将他一下子咬醒了。

  曲丛顾惊得一下子坐起来,摇了摇脑袋。

  铃铛睡得四仰八叉,别了一脑袋的树枝草棍。

  曲丛顾去晃她的胳膊:“醒醒,醒醒。”

  铃铛从喉咙里哼了哼,把他手打掉了。

  夜幕慢慢地落下来,曲丛顾架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抱起来送回去,一抬头却看见街角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曲丛顾说:“有人哥。”

  有人慢慢从黑夜中走出来,脸上没了平时的不正经。

  “这么晚了,早些回去,当心着凉。”他说。

  说着将铃铛的胳膊接了过来,又说了一句:“你回去吧。”

  曲丛顾拎着草古脖颈把它抱了起来:“好,路上小心。”

  这话多余了,鬼城中没有什么可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