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 第219章

作者:绣生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入东宫之前,他早就将这里打探的清清楚楚。

说来可笑,李乾为了皇位弑兄,却害怕自己儿子也步后尘,为了稳固皇太孙的地位,对其余儿女极尽打压,明明是身份贵重的皇子皇女,却连最低贱的宫人也能随意欺辱。

他观察了许久,最终选择了李踪扶持,

那时候李踪才三岁,瘦小脆弱,看人时不会?笑,黑漆漆的眼睛里带着警惕,像只努力求生的幼兽,却唯独看见他时,会?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摆,叫他“老?师”。

许是回忆起旧事,韩蝉蹙了蹙眉,压下了心底涌上来的莫名情绪。

他的目光缓慢而仔细地扫过这间书房,思索着李踪会?不会?将玉玺藏在此处。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书架,落到满是斑驳划痕的书案一?角,便是一顿。忽然想起从前李踪似不经意地同他提过?,最为怀念的便是当初在上书房的日子。

李踪说,玉玺就藏在他最喜欢的那间屋子里……

韩蝉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些陈年的记忆对他来说,回忆起来宛若昨日。他想起来李踪幼年时曾悄悄告诉过?他,他在上书房里有一?个藏宝库。

那时候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孙,没有母亲,又在李乾的默许下,受尽宫人的欺凌打压。所以他会?像囤食的小动物一般,将自己的宝贝都藏起来。不藏在寝殿里,因为会被打扫的宫人翻出来。

他将自己的宝贝偷偷藏在了上书房里,那时他仰着头一脸得意的对他说:“那些宫人不敢随便翻上书房的东西,把宝贝藏在这里最安全……这个秘密我只告诉老?师。”

韩蝉脚步微动,朝上书房最里头的一?排书架走去。然后在靠墙的那一排书架前蹲下身,将最下面一排的书都挪开,就瞧见了露出来一个缺口。

里头藏着个掉了漆的木匣子。

韩蝉将木匣子打开,果然在里头发现了那枚和田玉雕刻的传国玉玺。和其他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随意的放在一起,刺痛了他的眼。

他拿出玉玺,面无表情将木匣子扔在地上,里头七零八碎的小物件顿时洒落出来,有折扇,有玉佩,还有九连环……都不是贵重的物件,全是这些年里,他随手送给李踪的小东西。

现在李踪将之和玉玺放在一起,原原本本地还给了他。

像是在嘲讽他的冷情。

又像是在说,你给我的,我全都还你了。

莫名的情绪从心中升起,韩蝉攥紧了玉玺,死死盯着地上的物件,半晌,脚步挪动,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从东宫出来之时,韩蝉下意识看了一?眼鼓楼的方向,大火已经熄灭,昔日高高的鼓楼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小半截烧得炭黑的残柱杵在原地,像是在铭刻一位年轻帝王的消逝。

***

上京城被围了不到一日,傍晚之时,守军便自动打开了城门。

太傅韩蝉亲自带一?众官员出城来迎,左右两侧全是欢呼雀跃的百姓,口中胡乱喊着“永安王万岁”。

李凤歧身披黑甲,腰挎长刀,瞧着韩蝉的神?色并不怎么和善:“怎么只有你?李踪呢?”

“陛下自知罪孽难消,已在鼓楼自戕谢罪了。”韩蝉说。

李凤歧想起了先?前皇宫方向传来的大火,原来竟是鼓楼在烧。李踪的二哥曾自鼓楼跃下,如今李踪竟也逃不开这个结局。

“你倒是心安理得。”瞧着韩蝉镇定的神?色,他忍不住嗤了一?声。

韩蝉并不答,只让开前路,恭敬道:“王爷请吧。”

李凤歧带着人入住皇宫,踏过宫门时,他远远瞧见坍塌的鼓楼,淡声道:“去将尸骨收敛出来吧。”

……

玄甲军替换了宫中守卫的神?策军,重新布置巡防,宫中没来及逃走的宫人们都被集中到了一?处,暂时看管起来。

带兵巡查的朱烈寻机悄声在李凤歧耳边说:“没找到玉玺。”

皇帝自戕,没有留下任何遗旨,连玉玺也不知所踪。虽然对手?握兵权的永安王来说并不是不能解决的大事,但白玉染瑕,难免叫人不快。

李凤歧看身?韩蝉,观他神?色,顿时了然:“玉玺在你那儿?”

顿了顿,又说:“你想要什么?”

韩蝉难得勾了唇:“王爷早就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要做这北昭的丞相,为殿下完成未来得及实现的宏愿。

但李凤歧却是笑了一?声:“你觉得你配么?”

他站起身来,逼视着他:“这么多年,你背了多少?人命,染了多少?鲜血,你觉得你配么?”

“成大事者,何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韩蝉手?指微颤,声音却染了怒气:“古往今来的掌权者,哪个手?里没沾过?血?”

李凤歧冷眼瞧着他,嗤笑一?声:“你手?里有多少?无辜者的血,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扯这么些幌子给自己遮丑。”

他抬手指身?殿外:“你每日跨过?那道宫门,看见鼓楼的残垣,就不会?觉得心里瘆得慌?”

韩蝉冷冷凝视着他:“王爷这是不答应了?”

“不答应。”李凤歧神?色张狂:“这皇位稳不稳,可不是一枚玉玺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韩蝉看着他,连道了三声“好”,拂袖离开。

朱烈皱眉道:“王爷怎么不干脆杀了他,这种人留着就是祸患。”

李凤歧面色冷峻:“他不怕死,直接杀了他,才是便宜了他。”说完扬扬下巴,道:“盯着点,别让他跑了。等我腾出手来,再来料理他。”

***

韩蝉回了太傅府。

李凤歧的性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冷硬,无论他使出什么手?段,他都不肯认输服软。若不是那肖似的面容,这冷硬的性子与殿下没有半分相似。

大约是终于意识到一直以来的夙愿终于要破灭,他神?色有些许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