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 第40章

作者:绣生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叶知礼脸色铁青:“不过无稽之谈罢了,寿春伯还是不要太当真。”

这话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他便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当初让司天台选了叶云亭,完全是因为世子之位必须由叶妄继承。哪成想弄巧成拙,永安王竟然没死成。虽然皇帝至今还未说什么,但要是寿春伯的话传到皇帝耳朵里,难免不会对他有所揣测。

“齐国公此言差矣。”

本来冷着一张脸的李凤岐忽然挑眉反驳道:“司天台说云亭是我命中贵人,与我相辅相成。我二人成婚之后,我的身体也果然一日比一日康健,这怎么是无稽之谈?”

叶知礼一噎:“这都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

李凤岐嗤笑:“齐国公莫要推辞,本王还没来及谢你呢,卧床那段时日,云亭照顾我良多。”

“……”叶知礼闻言脸色越发难以言喻,他生怕李凤岐再说些别的话,最后传进皇帝耳朵里去,敷衍应付了几句后,借口有事匆忙走了。

李凤岐看着他狼狈而逃的背影,轻嗤一声,心想叶云亭如今长成这副模样,定然是随了母亲。

*

却说叶知礼回府之后,越想越气。

他阴着脸,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那个孽子,我送他入王府。可不是真叫他去给永安王当牛做马的。这叫陛下日后如何看我?!”

“老爷何必同他置气?”殷夫人起身给他拍抚后背,明艳脸庞上满是轻蔑:“若是大公子不知轻重,传信将人叫回来敲打一番就是了。他连家学都未去过,哪里懂得朝堂局势。”

叶知礼一想也是,这个大儿子心肠软,奶娘生病都衣不解带的照料。说不得进了王府见永安王可怜,便心软照顾也未可知。

他沉吟片刻,召来了管家,写了一封拜帖叫他送去王府:“你去请大公子回府一趟,就说我有事与他商议。”

管家收好请帖,领命而去。

……

请帖送到时,叶云亭正在院子里给猎隼喂兔子,李凤岐则懒洋洋坐在一边,听朱烈汇报府中事宜——朱烈虽然自认被罚得有些冤,但王府如今确无可信的管事之人,他还是用上了整顿都督府内务的经验,将王府上下整顿了一番。如今正在跟李凤岐一一汇报。

听闻齐国公府上来人,叶云亭还以为是叶妄来找他讨要猎隼了,结果通传的侍女却说是齐国公府上的管事薛平。

“薛平?他来做什么?”叶云亭闻言摸不着头脑。

李凤岐思索了一番,将太和殿广场的一番话学给了叶云亭听:“约莫是叶知礼受了气,来找你麻烦的,”他眼神歉意:“是我思虑不周,大公子还多担待些。”

叶云亭摇摇头,叫侍女将人带来正院说话。

薛平很快便被引到了正院,他原本在正厅候着,半晌没等到叶云亭,便略有些不耐。后来侍女又说叶云亭在正院,要引他去见,薛平便有些不满了。觉得叶云亭这是仗着永安王的势,拿乔起来了。

要知道从前在国公府里,叶云亭名义上是大公子,实际上过得连他这个管事都不如。

如今竟然也敢装腔作势了,难怪老爷恼怒。

薛平面色倨傲地进了正院,还未见到叶云亭,便先瞧见了面色冷峻的李凤岐。他心里咯噔一下,倨傲便转为了畏惧。

他低眉顺目地上前行礼:“见过王爷。”

“齐国公叫你来的?”李凤岐扫他一眼:“何事?”

薛平眼睛往上,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叶云亭,又找回了一些胆气:“国公爷久未与王、王妃相见,甚是思念,便命我来请王妃过府一聚。”说着将拜帖递了出去。

李凤岐没接,顺便将叶云亭伸出去的手截住,握在了掌心不让他动作。

叶云亭领会了他意思,便顺从地没有挣扎。

“按理说,齐国公思念王妃,我不当阻拦父子相见。”李凤岐挑眉,拉长了声调道:“只是我双腿不便,一刻都离不得王妃。所以齐国公与夫人若是实在思念王妃,便叫他们到王府做客一叙吧。”

“正好先前我病着,诸多礼仪都缺了,如今正好补上。”

薛平尴尬地收回拜贴,面色迟疑:“可这……”

“怎么?”李凤岐脸色一沉:“齐国公莫非还要我这个腿脚不便之人去将就他不成?”

“不敢。”薛平一惊,连连告罪:“奴才这就去回话。”

李凤岐这才满意,随意挥挥手:“去吧,叫他们挑个好日子再上门,”

薛平抹了一把额头冷汗,脚步飞快地走了。

叶云亭看着他仓惶的背影,抿了抿唇,嘴角却还是染了笑意:“王爷何必与父亲结怨,他怎么说也是中书令,手底下掌着中书省。”

“你还念着父子亲情?”李凤岐反问。

叶云亭垂眸,轻轻摇了摇头。

自他重生而来,仍被送入王府那一日,他对叶知礼这个父亲,就再没有半点不切实际的奢望。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李凤岐啧了一声,将与他相握的那只手放在他眼前:“你看,如今我们才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坚定而温柔地将叶云亭的手包裹在掌心:“既是一家人,那就没有叫我看着你被人欺负的道理。”

他认真看着叶云亭,一字一句说与他听:“我是永安王,你是永安王妃,你不必再委曲求全,明白么?”

叶云亭对上他的视线,心头一颤,被包裹住的手掌不安地动了动,低声道:“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李凤岐自然而然地松开他的手,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大可借我的势,不必有顾忌。”

你可以借我的势,不必有顾忌。

叶云亭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