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 第47章

作者:绣生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穿越重生

李凤歧瞥了五更一眼,颔首道:“五更没读过书,来回就只会那两句话夸人,不过话糙理不糙。这一身很衬你。”

他也没说假话,叶云亭穿着这一身,着实合适。他平日多穿素色,更显清雅温润。如今着一身华贵紫衣,如白雪绽红梅,灼人心魄。

听李凤歧这么说,叶云亭才放下心来。

他唤来季廉将其余衣物收拾好,又等李凤歧更衣之后,方才前院行去。

——下人来报,齐国公一家已在前厅等候。

*

前厅,叶知礼喝完第二盏茶,仍迟迟不见人来,他重重将茶盏搁在桌面上,虽碍着这是在王府没有出言指责,脸色却也十分不好看。

殷红叶坐在他身侧,扫了低眉顺目的侍女一眼,不悦道:“我们已在此处等了半晌,却不见王爷王妃身影,可是你们这些下人偷懒,没去通传?”

“夫人恕罪,我等已经通传过了,只是往常这个时辰,王爷与王妃才刚刚起身……”她说着抬头看了脸色不虞的殷夫人一眼,不敢再往下说。

她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宫里送来的,并不得永安王信任,平日无事连里屋都不许进。她们倒是去通传了,但里头伺候的只打发了一句“王爷王妃刚起身,叫他们等着”便没了下文。

这原话他们也不敢说,只能两头受气。

殷红叶闻言越发不快,她是个受不得气的,阴阳怪气地讽道:“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人道:“殷夫人在这王府里喝了两盏茶,倒是品出了些真意。”

殷红叶循声望去,就见李凤歧与叶云亭并肩而入。两人穿了同样的紫色衣裳,只一个色深些,一个色浅淡。就连腰上佩着的腰佩,也是一对。

她眯了眯眼,拉了呆愣出神的儿子一把,与叶知礼一同起身见礼。只是礼虽行了,嘴上却不肯认输:“王爷这府上的茶是好茶,就是喝了两盏,有些腻味了。”

就差直言他们怠慢客人。

李凤歧漫不经心瞥她一眼:“既然夫人嫌腻,那便少喝些。”说罢抬手,命人将茶盏撤了。与直接赶人无异。

没想到他行事如此不留情面,殷红叶脸色一变,还要出言,却被叶知礼按了按手臂。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剜了叶云亭一眼。

叶知礼倒是更沉得住气,他端起一副慈父面孔,温声道:“我与云亭久未相见,很有些话要叙,王爷可否让我们父子单独说说话?”

李凤歧皱眉,手指不耐地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觉得叶知礼果然没认清形势。

“齐国公要与王妃单独叙话,却来问我同不同意?”他讽笑了一声:“我想齐国公搞错了一件事。我这永安王府的规矩可和齐国公府上不一样。”他伸手点了点:“这永安王府如今有三个主子,除了母亲与我,便是云亭。”

他瞧着叶知礼如同猪肝的脸色,不紧不慢继续问道:“齐国公可明白我的意思?”

叶知礼哪能听不明白他的意思,永安王这是明晃晃地告诉他,叶云亭也是这王府里的主子,他要同叶云亭单独叙话,便亲自去问叶云亭。

这是叫他这个做父亲的,低声下去求儿子。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第24章 冲喜第24天 兄弟缘浅

叶知礼脸上一阵青红交加, 他贵为齐国公,后来又做了中书令,从来只有他让旁人下不来台, 却没人敢如此当众给他没脸。

永安王是第一个。

他被衣袖遮住的手微微颤抖,真切体会到了为何从前这么多人对永安王敢怒不敢言。

实在是太过嚣张!

然而形势比人强,如今皇帝都奈他不何, 他受了气,也只得暂时忍下。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王爷说的不错。”

叶知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平复了怒意之后,眨眼便换上了慈父面孔,温情脉脉地看向叶云亭:“来之前我还担心你过得不好,眼下见王爷待你如此好, 却是为父多虑了。”

“是啊。”殷红叶用帕子掩了掩嘴, 跟着附和道:“我们大少爷自入了王府啊, 与往日越发不同。从前见到你父亲和我都要规规矩矩地请安问好,如今做了王妃,家里人说几句体己话都还得请示。”

她面上笑盈盈, 话里却藏着针。指责叶云亭端着身份,不敬父母。

“你又胡说些什么。”叶云亭还没出言, 叶知礼便先叱了一声, 皱着眉头不悦道:“云亭自小性情温顺纯良, 最孝顺父母。”说罢又转向叶云亭,神色温和道:“你母亲的性子你知道,她就是嘴巴不饶人,其实心里也关心你。”又拉了一把一直未曾说话的叶妄:“就连你弟弟这个没心没肺的,今日听说我和你母亲要来看你, 也闹着跟了过来。”

叶妄被他拉了一把,被迫到前面来,与叶云亭面对面。

他没敢与叶云亭对视,飞快撇开了眼,

——听说父亲母亲要到王府拜访,他到底还是跟着来了。可真见到了人,却又心虚愧疚,不敢面对。

甚至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叶云亭。

叶妄低着头,嘴唇紧抿,沉默着挣开了叶知礼钳制的手,退到了殷红叶身后去。

叶知礼本是想借着兄弟关系缓和一下气氛,却不料叶妄表现得如此不配合,他手中一空,脸上就僵了僵,随后笑骂道:“先前是你吵着要跟来,怎么现在来了,却又话都不与你大哥说了?”

叶妄绷紧下颌没接话,叶知礼只得把独角戏继续唱下去。他混迹官场,早就练就了一身睁眼说瞎话的功力:“不若我们寻个安静的地方,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叶云亭看着他满脸慈色,只觉得可笑。

过去十多年里,他从未用如此温和的语气同他说过话。绝对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不耐的、颐指气使的、高高在上的。

他们之间,不像父子,更像是君与臣,主与仆。

在叶知礼面前,他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不公对待。

可现在,他早就已经不是齐国公府的大少爷了,好与坏,生与死,他可以自己决定,而不是被迫接受别人的安排。

叶云亭心里这么想着,便当真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