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书坊 第141章

作者:洋葱怪 标签: 系统 种田 穿越重生

“可是,我们至少拿到了像样的证据,”袁成章沉吟片刻,问道,“你呢?你什么证据都没有,这样也可以反驳我们得出的结论么?”

“只要有漏洞,当然可以反驳。”宋凌霄说完,转而看向薛璞,“至于证据,就需要问薛公子了。”

薛璞疑惑:“我?”

他全程没参与,是薛琬叫他过来看看的,薛琬不好见外男,薛璞才出来主持公道。

“不错,”宋凌霄正色道,“薛府的下人训练有素,随时等候主子们的差遣,这一点,我也曾经见识过。”

就是那一次陈燧带着他们来薛家洗澡,咳。

土包子郑九畴当时还大为震惊来着。

“我相信,学堂周围,一定有薛府的下人在,就算不是专程在那里守着,应该也会时常去巡逻一趟吧。”宋凌霄说道,“既然按照我的猜测,小偷可能另有其人,那么,这第三个人,一定也在大家都去花园里联诗的时候,跑回了学堂。”

宋凌霄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在场众人的表情。

“只要找到当时在学堂附近走过的下人一问,便可以知道当时的情况了。”

的确,这是个法子。

袁成章太急于找到凶手,而忽略了从其他方向寻找人证的可能性。

她双手抱臂,向薛璞一点头:“薛大哥,你就照他说得办吧。”

薛璞这回真是当了一次工具人,他有点无奈,叫来下人,叫他们去通知管家,让管家把那个时间段出现在学堂附近的下人都叫到这里来。

微不可查的衣裙摩擦声从薛璞身边传来,薛璞低头看了一眼乔碧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乔碧玉往外挪了半步,没有紧贴着他站着了,他不由得松了口气,毕竟,他对太积极的女孩子不感兴趣,虽然乔碧玉有些时候的眼神和语气有些像小弥,但是小弥那股清冷的气质,是谁都无法模仿出来的。

“你到底在扯什么,姓宋的,我警告你,你再拖延时间,就是拒不认罪,按照大兆律,只会罪加一等!”乔祖谟这时候又恢复了生机,开始怒气冲冲地斥责宋凌霄。

他虽然无法抗拒薛璞的身体,但是他可以用嘴,骂宋凌霄。

宋凌霄压根没理乔祖谟的叫嚣。

不多时,管家带着三名下人出现在学堂前:“禀告少爷,巳时前后在学堂周围伺候的下人就是他们三人了。刘福,张贵,曹春,你们按照经过学堂的时间,说一说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是。”

三名家仆按照时间顺序开始说他们的所见所闻:

先辰时末,刘福在附近做清洁,他看见女学生们从学堂里出来,说说笑笑地往学堂北面的路上走去,想来就是女学生们去花园里联诗的时候;

再是巳时初,张贵替换刘福的班,在学堂附近候着,快到巳时中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小姑娘跑了出来,小姑娘头上扎着两只小揪揪,张贵想上去询问小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奈何小姑娘跑得太快,压根没追上;

最后就是曹春,他值的是巳时中到巳时末这半个时辰的班,当时他拎着两桶井水来给学堂里添水,刚走到一半,就被人撞到地上,水也洒了,他抬头看见是个小姑娘,头上扎着两只小揪揪,小姑娘看起来很着急,眼睛盯着他身上的衣服看,问他有没有深色的外衣可以借来一用。

说到此处,大家都知道是在说厌厌了。

只不过,厌厌好像撒谎了,她跑出学堂,并不是为了给贺琳琅拿药,而是为了拿什么深色外衣??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集中在贺琳琅腰上围着的那件黑色斗篷上。

贺琳琅的头更深地垂下去,一只手攥着斗篷,苍白的手背衬在黑色布料上,更显得鲜明。

正在这时,宋伯带着一位郎中从大门方向走过来,宋伯引着那位郎中来到人群中,向宋凌霄点头示意人已经带到,接着,宋伯将郎中引到贺琳琅面前。

贺琳琅往后缩了缩,似乎极其不愿意看郎中,宋伯叫那位郎中解开帽子,再叫贺琳琅看,只见一捧乌发从帽子下面露出来,这郎中是个女郎中。

贺琳琅这才抖抖索索地站住了身子,不再抗拒,女郎中蹲下身,对贺琳琅软语安慰了几句,拉住她的手臂,稍微探了探脉搏,接着便站起身来,对在场众人说:“这位姑娘身体不适,我现在带她下去休息,请问哪位是府上的家丁,可以为我们带路?”

管家立刻叫来一名下人,让安顿下两人。

眼睁睁地看着最大的嫌疑人跟着女郎中走了,在场却没有人阻拦,因为女郎中那一句“这位姑娘身体不适”,郎中的话不会有假,贺琳琅是真的身体不适,虽然这句话,厌厌早就说过了,但是厌厌只是个小女孩,大家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很容易被欺骗,所以没有当一回事。

贺琳琅真的身体不适,但这不代表她就不会偷东西,众人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在第三名下人曹春身上。

曹春回到自己屋里,给厌厌拿了一件黑色的破斗篷,厌厌很满意,从兜里摸出一点碎银子,算是向曹春买下了这件破斗篷。

“然后呢?”薛璞问,“你还看见其他人了吗?”

曹春一愣:“没有。”

薛璞顿时急躁起来:“那你岂不是只看到了厌厌姑娘一个人?”

曹春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回禀少爷,小人后来重新打了水,端去给学堂里添水,当时学堂里只有厌厌小姐和另外一位小姐。”

袁成章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冲宋凌霄挑了挑眉,那意思是,你没别的话说了吧,确实没有第三个人接近过学堂。

这时,前面那个刘福却又说话了:“诸位大人们,我们下人,是半个时辰换一次班,张贵清扫完之后,轮到曹春,再轮到小人,约莫巳时末了,小人又回了一趟学堂,正看见曹春在添水,当时,小人在学堂前的小路上,捡到了这个。”

刘福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一颗珠子,展示给众人:“因为张贵刚刚扫过学堂前的小路,我回去问他,他很确定地说,他扫的时候没有这枚珠子。”

那就是在张贵走之后,刘福来之前掉在那里的了。

中间本来是曹春当值,但是曹春被厌厌撞了一下,导致他没有按时到达学堂,中间就出现了无人当值的空档。

就在那个空档里,学堂中,只剩下贺琳琅一个人的时候,有一名戴着珠子的女子靠近了学堂。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这枚珠子上,接着,乔碧玉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左耳耳垂。

她想要躲,却被忽然想起来什么的袁成章一个箭步冲上来,牢牢攥住了手臂,硬是将她捂着左耳的手拉开。

在乔碧玉左耳上,缀着一枚珍珠耳环,那珍珠无论是大小、色泽还是细小的装饰,都和张贵手上那一枚珠子一模一样。

“不,不是我——”乔碧玉立刻情绪激动地说道。她感觉到周围质疑的目光铺天盖地地向她压过来,她无法承受被当做小偷扭送衙门的可能性,光是想一想就害怕得浑身直哆嗦,她拼命地挣脱袁成章的手,在袁成章失望的目光中向后退去,她使劲摇着头,眼尾通红,眼眶间闪烁着点点泪光,但是,没有人再会为一个嫁祸他人的小偷浪费同情心。

“我没有,不是我!”乔碧玉失控地捂住双耳。

乔祖谟显然不相信他的乖女儿会干出这种事,他凶恶地拦在乔碧玉面前,冲众人怒吼道:“你们什么意思!我女儿是受害者,她被那个死丫头打了头!你们竟然怀疑她是小偷!”

“乔侍郎,”薛璞叹了口气,“按照我们家下人的证词,恐怕就是乔姑娘做的,现在物证也在,令千金的耳环掉在了学堂前的小路上。”

“那又怎么样!你怎么知道就是那个时候掉的?说不定碧玉忘了拿什么东西,才返回学堂!”乔祖谟像一头受伤的豪猪,为了保护他的女儿,进入了战斗状态。

宋凌霄心想,虽然乔祖谟有诸多不是,但是在对女儿的信任上,他显然比贺情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对,”乔碧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说道,“我确实回了一趟学堂,我想起来了,是我的扇子忘带了,天太热,我想拿上扇子再去花园里。”

“那你怎么解释,为什么她们两个都没看到你回学堂?”袁成章犀利地指出乔碧玉的话语与事实矛盾之处,如果乔碧玉是光明正大回去拿扇子,没道理贺琳琅和厌厌都不知道。

“我、我走到学堂门前,才想起来,我没带扇子,对,我没有从家里带出来扇子,所以我又返回花园了,根本没有进入学堂。”乔碧玉的眼珠发颤,搜肠刮肚地去圆这件事,令她精神高度集中,甚至有些过分地兴奋了,“而且,就算我回了学堂,又怎么样,一样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偷了紫竹笔!”

乔碧玉剧烈地喘息起来,她发现,耳环的事,一样不能作为证据,因为就像没有人目击到贺琳琅偷紫竹笔一样,也没有人目击到她这么做,她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对啊,如果是我偷的,怎么会没有人看到?紫竹笔就放在夫子的书案上,每一张课桌都是对准夫子的书案的,为什么我可以从夫子的书案上偷走紫竹笔,却不被学堂里的人看见?”

众人一阵沉默。

这时,一个略显浑厚的女中音响起,是那名戴着帽子的女郎中,她又牵着贺琳琅的手,返回到学堂前来了。

“因为琳琅姑娘身体不适,趴在桌上,一直没有抬头往前看。”女郎中说道,“我可以向大家作证,琳琅姑娘在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离开座位,也不会去偷什么紫竹笔,因为她——”

“不……别说……”贺琳琅第一次发出了微小的抗议声,大家惊奇地看向她,才知道她原来不是哑巴。

这件事确实难以启齿,宋凌霄想,从那件黑斗篷开始,他就知道贺琳琅多半是到了那几天,而且很有可能还是第一次,小姑娘该有多慌,也可以想象。

幸好,贺琳琅身边还有个厌厌,厌厌跟着李釉娘,对这些事都门儿清,而且百无禁忌,并不当做什么怪事。

厌厌多半是给了贺琳琅安慰,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是正常的,然后就很仗义地去帮贺琳琅找深色衣服遮掩去了。

后来,贺琳琅遭到怀疑,她又没法证明自己,因为她根本难以启齿,在那个时代的大兆,女人来癸水都要像做贼一样遮遮掩掩,贺琳琅又是个小姑娘,让她用这件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宁可死了。

多半也是顾及到贺琳琅的心情,厌厌没有说出这件事,而是表现得像个犟驴一样,坚决地守卫在贺琳琅身前。

尽管她们不熟。

宋凌霄在心里把事情已经理顺一遍,看向厌厌的目光,多了几分骄傲——看,这就是他老宋家的孩子!

真是天生一股侠肝义胆!

眼下,厌厌已经完成了她守卫小女同学的壮举,接下来,就让宋凌霄这个当爹,不,当哥的来解决剩下的俗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的营养液+27,咕咚咕咚的营养液+20,青山见我的营养液+15,爆炒灵芝、文心雕梦的营养液分别+9,lioul的营养液+6,梓忆琉晗的营养液+4~

第79章 女学堂断案

  乔碧玉向后一倒, 直接晕厥在乔祖谟怀里。

乔祖谟抱住女儿,心疼地大叫起来:“碧玉,碧玉, 你不要吓爹啊!”

女郎中走上前去,要为乔碧玉诊治, 乔祖谟一见到她,就立刻舞动双臂, 不让她接近乔碧玉:“滚开, 就是你!就是你诬陷我女儿!你这个不男不女, 来路不明的女郎中!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女郎中面露无奈之色,从怀里取出一张名牌,说道:“我是太医院在灵芝堂义诊的秦擢素, 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女郎中。”

乔祖谟拒绝相信, 仍是乱舞手臂, 袁成章便从女郎中手中接过那张名牌,看了看, 颇为敬佩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女郎中:“秦太医, 早就听说您的大名, 未曾想今日能在此得见。”

秦擢素是太医院唯一的女医, 宋伯也没想到能请到她, 之前宋凌霄对宋伯说,去灵芝堂找邓大夫,让邓大夫派个女郎中来, 邓大夫是老熟人了, 宋伯也见过的,宋伯依言去办,没想到竟然碰见了正在灵芝堂义诊的秦太医。

秦太医擅长妇科, 听见宋伯说出贺琳琅的症状,便猜出是怎么回事了,本来,这等小事,用不着劳动她走一趟,但是走这一趟不仅仅是为了给小姑娘看病,更重要的是帮助小姑娘洗脱冤屈,否则,在初潮这么难受的时候,又遇到被人冤枉的案件,恐怕会形成心理阴影,精神上的疾病就不好诊治了。

于是,秦太医亲自前来,给小姑娘纾解了身体上的不适,又同她认认真真讲了一遍需要注意的事情,最后,秦太医代替小姑娘向大家解释,小姑娘是真的身体不适,无法从座位上站起来,更不要提偷东西了。

有了袁成章的证明,众人看向这位女郎中的眼神也带上了敬服之色,以女子之身进入太医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位秦太医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在太医队伍里也算是年轻的,年纪轻轻就坐到这个位置上,一定有远胜于常人的意志力。

乔祖谟这时候也放下了乱舞的手臂,他抱着昏迷不醒的乔碧玉,眼巴巴地看着秦太医。

医者仁心,并不会因为刚才乔祖谟的迁怒而放着乔碧玉不管,秦太医俯身来到乔碧玉跟前,看了看她的情况,然后抬起手准确地掐住她的人中,稍微使了两下力,乔碧玉便“嘤”地一声转醒过来。

乔碧玉两眼朦胧地望着乔祖谟:“爹,我这是在哪儿啊?”

乔祖谟心疼地抱紧乔碧玉:“碧玉啊,咱们回家。”

“慢着!”袁成章一步跨过来,冷面无情地说道,“案子还没审完,你们不能走。”

乔祖谟大声抱怨道:“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么一点小事,不就是丢了一管紫竹笔,非要让我女儿用命来偿吗?”

袁成章冷笑一声:“方才没怀疑到你们头上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乔祖谟语塞,这时,乔碧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轻声说道:“袁姐姐,我头好疼,刚才说到哪里了?是怀疑我了么?”

袁成章瞪着乔碧玉,不知怎么的,感觉乔碧玉醒来之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之前那般激动,现下又冷静下来了,只是那股子楚楚可怜的味道愈发浓烈,好像谁对她说了重话就是欺负她似的。

“不错,你既然醒了,就解释一下吧,为什么厌厌姑娘离开学堂的那段时间,你的耳环会掉在学堂门前,还有——”袁成章脸上浮现出气愤的粉红,“为什么就在我怀疑贺琳琅的时候,你正好‘不小心’撞翻了贺琳琅的书篓!”

众人一阵哗然,果然是和宋家那位公子的一样,“不小心”撞翻贺琳琅书篓的,就是乔碧玉!

两个疑点都扣上了,宋凌霄的猜想完全可以成立。

乔碧玉先是趁着厌厌撞翻曹春的水桶,两人暂时离开学堂的当口,潜入学堂之中,偷走了紫竹笔。

再是女学生们回到学堂,发现紫竹笔丢失了,袁成章带头质问留在学堂的贺琳琅,拿出不揪出小贼谁都不许走的架势,乔碧玉正在这个关节上,“不小心”撞翻贺琳琅的书篓,紫竹笔滚了出来。

如果真是如此,那乔碧玉的居心,未免太过恶毒了。

她偷了紫竹笔也就罢了,还为了给自己脱罪,把脏水泼在无辜的女同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