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书坊 第143章

作者:洋葱怪 标签: 系统 种田 穿越重生

宋凌霄也向薛琬回礼,暗想,薛璞这个家伙,果然在家里脏过我,要不然他妹妹一出来怎么叫我“宋坊主”?

“不敢不敢,”宋凌霄虚情假意地客套着,“我也久闻薛小姐才女之名,今日得见,实事幸事。”

薛琬笑了笑,显然没把宋凌霄的客套当真。

薛璞疑惑地打量着宋凌霄,下意识地横身在自己妹妹和宋凌霄之间——他不同意这门亲事!

当然,除了薛璞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这样迅捷的反应速度。

袁成章举着锦帕,朗声道:“诸位,结果出来了,这条锦帕,是乔碧玉的东西,这条锦帕上确实染着墨水,而且还是新鲜的,肯定是用来包裹过紫竹笔——”

“等等,”乔祖谟还不死心,他指着那条锦帕,质问道,“这也有可能是我们碧玉用来包自己的笔染上的墨汁,为什么就能证明是包紫竹笔染上的?”

袁成章叹了口气,说:“当然是因为墨汁了。方才宋公子不是说过了吗,琬琬姐擅长书法,她用的墨汁是自己调制的,里面加了一份‘黄山松’香料,也是经她的手研制的,天底下独一无二。”

薛琬颔首。

袁成章继续说道:“这锦帕上的墨汁,琬琬姐已经鉴定过了,正是她自己调制的漆烟墨,里面有‘黄山松’的香味,不信,大家可以闻一闻紫竹笔,再闻一闻这条锦帕,看看是不是一样的墨香味。”

说到此处,证据已是板上钉钉的铁证,再没有分辨的余地。

乔碧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神黯淡,脸如死灰,她猛地把头埋在双臂之间,肩膀颤抖着哭泣起来。

众人见此场景,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姑娘,被欺负得只能跪在地上哭,不约而同地感到——活该!

早干什么去了!偷东西的时候没加你哭,诬陷别人的时候没见你哭,指着别人鼻子骂穷人多做贼的时候没见你哭!

现在哭,不嫌太迟了些么?

袁成章一脸厌恶之色,她本来以为自己抓到真凶之后会很愤怒,可是眼下,她只觉得恶心,怎么被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当枪使!她袁大小姐的脸都给丢尽了!仔细想想今天事情前前后后的经过,想到那些被人怂恿的细节,想到那些煽风点火的话语,想到自己像个大傻帽似的站在一个恶毒的贼这边,对真正无依无靠的贺琳琅多加指责,咄咄逼人——

袁成章就恶心得直想吐。

她收回脚,尽量远离哭哭啼啼的乔碧玉,双手抱臂,冷冷地说:“既然小偷已经抓住了,那就送去官衙吧,梁伯伯一定会给出公正的判决。”

薛璞示意家仆去报官,让官府过来拿人。

突然间,乔碧玉往前一扑,扑在了薛琬脚下,抱住她的小腿,扬起脸来,激动地祈求道:“薛小姐,薛小姐,求求你,救救碧玉吧,碧玉不是故意要偷您的紫竹笔的……碧玉真的不知道那支笔那么昂贵,碧玉就是觉得好玩,等碧玉知道的时候,已经骑虎难下了……呜……薛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就饶过碧玉吧。”

“这……”薛琬道,“我早说过不计较紫竹笔是谁偷的了,但是现在……似乎事情并不仅仅是偷东西的问题,你可是污蔑了贺家小姐,此事关乎贺家小姐的名誉和前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揭过了。”

“不错。”贺琳琅这时候语气坚决地说道,“我绝不原谅。”

好!众人在心底都喝了一声彩。比起她那个窝囊爹贺情,贺琳琅还是更有气魄啊,歹竹出好笋,真是歹竹出好笋。

贺情看了看贺琳琅,又看了看乔碧玉,终是低下头,没有在这个时候再拖自己女儿的后腿。

而这时,乔祖谟则猛地一捶地面,痛苦地嚎叫道:“碧玉啊,碧玉啊,你这都是为了什么?你想要什么,不能开口跟爹讲吗?就是那天上的星星,爹也愿意为你去摘,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

看到乔祖谟如此痛苦,在场的众人不由得露出恻然之色,虽然乔祖谟一开始显得过于霸道不留情面了,但是,那是建立在他认为自己女儿是无辜被欺负的前提下,他的爱女之心,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此时得知女儿才是罪魁祸首,他更是撕心裂肺,无法接受。

有这样一位宠爱着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乔碧玉还要做出偷盗的事呢?

实在是无法理解。

乔碧玉垂下头,不再做声。

紫竹笔失窃案,真相水落石出,少顷,京州府衙门接到报案,派了两个差役来拿人,乔碧玉像个木头人似的被带走了,乔祖谟失魂落魄地跟着他们一道走了。

直到一段时间的审理之后,乔碧玉的动机大白于世,原来,她的目标从来不是什么紫竹笔,而是贺琳琅。

贺琳琅的父亲贺情和乔碧玉的父亲乔祖谟同为工部官员,贺情却因为修建辰天殿的过程中,发明了一种运送圆木、降低成本的运输方法,大大节省了工部开支,成为工部尚书眼前的红人,很有可能受到提拔。

那样一来,就会威胁到乔祖谟的升迁。

部里的升迁体系,本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乔祖谟一直在等一个平调到营缮司的机会,可是,眼看着这个机会就要被横插一杠子进来的贺情抢走。

连乔祖谟都不知道自己女儿是从哪儿得到的这个消息,乔碧玉心思极重,谋划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机会,决心在这一天下手,一旦贺琳琅偷窃的丑闻曝光,就算是没有被抓,身上的污点也洗不去了,而工部在提拔官员时,有一项很重要的考评标准,就是“德行”,一个官员家里若是养出个贼来,不必说,德行自然过不了关。

怀着这样险恶的心思,乔碧玉制造了“紫竹笔案”。

得知真相,参与过这个案子的人们不由得心中唏嘘,没想到,乔碧玉竟然也是为了她爹才这么做……

说到底,还是家教出了岔子,乔祖谟是真爱女儿,却无形中将官场那一套勾心斗角的伎俩洋洋得意地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讲出来,乔碧玉年纪尚小,分不清是非,便以为她也可以这样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另外一家,贺情是真的窝囊,但他确实热爱工作,凭着经验和技术站稳脚跟,不争不抢,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得罪人,这样的习性也熏陶着贺琳琅,贺琳琅低调内敛,不会为自己辩解……

很难说哪种家教更糟糕一点。

……

当日,乔祖谟和乔碧玉离开之后,其他女学生和家长围上来,先是赞叹了一番宋凌霄的破案能力,接着便堵着宋凌霄问了一番紫皋哭哭客和兰之洛的近况,得知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再出书,不由得有些失望。

但是,在宋凌霄向他们保证,凌霄书坊很快会推出新的爆款之后,他们的期待又被挑了起来,兴高采烈地陆续散去。

宋凌霄看着大家满意而归,不由得松了口气,这品牌建设,真是任何时候都疏忽不得啊!

“宋公子。”袁成章走了过来,大大方方向宋凌霄鞠躬道歉,“是我错了,差点诬陷好人,多亏有宋公子明察秋毫,揪出真凶,还给好人一个清白!”

宋凌霄本来就对袁成章颇为欣赏,此时见她认错也认得磊落,欣赏更多一分,摆手笑道:“袁姑娘正义凛然,嫉恶如仇,实在是令人佩服,若是没有袁姑娘坚持,这件事也许就轻轻揭过了。”

袁成章抬起头来,硬邦邦地说道:“宋公子,您这说法,还真是勉强。”

宋凌霄心想,这位袁大小姐的说话方式,和他们家某位小姑娘还真是像啊。她俩能顶起牛来,简直是命运的召唤,历史的必然。

袁成章看向宋凌霄身边的厌厌,从刚才抓乔碧玉回来之后,厌厌就一直贴着宋凌霄站着,左手攥着宋凌霄的衣摆,两只小揪揪转来转去,目光一会儿看看宋凌霄,一会儿看看和宋凌霄说话的人,似乎对一切与宋凌霄有关的事都非常关心。

“厌厌,这次是你对,我错了。”袁成章稍微弯下腰来,对厌厌说。

厌厌也学着宋凌霄的样子摆了摆手:“不要紧。”

袁成章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你,那我们交个朋友吧。”

“好,”厌厌拍了拍胸脯,“以后我罩着你。”

袁成章实在是绷不住了,拉起厌厌的右手,使劲儿揉了一番:“好啊,我以后就靠你罩着啦。”

两个脾气一样的人会顶牛,自然也会惺惺相惜,只要转过那个弯,未来就是臭味相投——呃不,一拍即合了!

“好吧,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袁成章向宋凌霄点了点头,转身去找她的丫鬟。

目送袁成章走远,宋凌霄心情格外愉快,无他,他家的厌厌小刺头,终于交到了第一个朋友,还是个看起来很棒的朋友。

学堂真是个好地方啊。

“那个……”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宋、宋公子……”

宋凌霄诧异地回过头,发现并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而是贺琳琅真的在跟她说话。

有秦太医的调理,贺琳琅已经可以正常行走说话了,此时,她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双颊却蒙上一层心潮澎湃的粉红,她羞怯地蹭着脚尖,低头盯着地面,像蚊子一样发出微弱的声音:“谢谢……谢谢宋公子……谢谢厌厌姑娘……我……我……”

一大滴泪水又从眼睛里涌出来,“啪嗒”掉在地上,接着,又是一滴。

“呜呜呜……从来、从来没有人……没有人相信我……从来没有人为我出头……”贺琳琅突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她哭了起来,话说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她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脸,“为什么,你们对我这么好……?”

宋凌霄看见,贺琳琅的身后,那位懦弱的父亲,像是被打了一个耳光一样,怔怔地钉在地上,无法再向自己痛哭的女儿靠近一步。

他没有脸。

女儿的控诉,让他头一次意识到,他那种息事宁人的习惯,宁可委屈自己、不愿得罪别人的怯懦性格,到底给自己的家里人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琳琅无罪,有罪的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来自百度百科:湖州笔;②来自百度百科: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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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葱是否能够拥有一个你的作收XD(好了我知道你们把作话都屏蔽了(如果我的作收没涨一定是因为这个

第80章 连载小说月刊

  宋凌霄见不得小姑娘哭, 一见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

厌厌扬着脸,定定地看着贺琳琅,看了一会儿, 她松开宋凌霄的衣摆,走上前去, 拉住贺琳琅的右胳膊,把她挡着脸的右手拉下来, 贺琳琅哭得满脸湿乎乎, 眼泪鼻涕流得一塌糊涂, 突然间脸上的遮挡被拉下去,她顿时害怕地往后躲。

“姐姐,你不要哭。”厌厌一字一顿地说, “哭解决不了问题。”

贺琳琅一怔, 接着, 她哭得更厉害了。

她一边哭,一边换了左手捂脸。

厌厌又把她的左手拉下来。

贺琳琅红着眼睛, 望着厌厌, 眼泪仍然在大片大片往下掉:“呜……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厌厌绷着脸, 认真地对她说:“不要紧, 这件事需要练习, 等你练习好了,你也可以像我一样不哭。”

“可、可是,”贺琳琅打了个哭嗝, “怎么练习呢?”

“很简单, 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的,不是你爹, 不是你娘,而是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是凉了,还是热了,疼了,还是累了。”

贺琳琅睁着泪光盈盈的眼睛,认真地听着厌厌的理论。

“所以,只有你自己才能照顾好自己,你生气的时候,就自己为自己出头,别等别人,否则受伤的只有你自己。”厌厌人绷着小小的脸颊说道,“如果你没有力气为自己出头,那就练力气,如果你不够聪明,那就学聪明,为了保护自己,你必须练习很多东西。姐姐说,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不能通过练习解决的,如果一遍不行,就练十遍,百遍。”

贺琳琅听得出神,忘记了哭,半张着嘴巴,望着厌厌。

宋凌霄摸了摸厌厌的脑袋,这般理论,一听就知道是李釉娘教给她的,固然有理,却听得令人伤心,该是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苦,才磨练出这一副钢筋骨、铁心肠。

“可、可是……”贺琳琅茫然地问,“我、我不知道要练什么……”

“就从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开始吧。”一个珠圆玉润的声音从贺琳琅身后响起,一只温暖的手掌放在贺琳琅肩膀上。

贺琳琅诧异地抬起头,往后看,看见了她的女夫子——薛琬:“薛、薛小姐。”

薛琬点点头,冲贺琳琅一笑,接着,她看向宋凌霄,面上泛起温文尔雅的笑容:“宋坊主,您真是令我……喜出望外。”

宋凌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使这位饱读诗书的大小姐从一万个客套词汇里摘出这么一个有点出格的词来,见到他,喜出望外?有什么喜,又有什么望?

嘶,这个事儿,不敢细想啊。

薛璞,你到底怎么脏我了!

薛琬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望着宋凌霄微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深意,仿佛他们两个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暗通款曲过了——但是,宋凌霄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是清白的!

这时候,薛璞走了过来,神色间带着提防,他一过来,薛琬便垂下目光,敛去那种神神秘秘的笑容。

“你们说什么呢?琬琬,你该回去了,跟外男有什么好说的,等会儿被爹看见了,又要不高兴了。”薛璞说道。

薛琬向宋凌霄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宋凌霄诧异地看向薛璞,你们老薛家的家风竟然如此腐朽么?

薛璞知道宋凌霄那眼神里没什么好意思,他也不问,省得自讨没趣,只说天色不早了,你还在这杵着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晚饭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