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在等魔头分手 第225章

作者:姜鱼 标签: 强强 江湖恩怨 穿越重生

  “前辈,黎教主不见了!”百里寻急得脸色发白,满脸慌乱,“我去隔壁取水,回来时就不见了人!”

  姜蕴闻言有过一阵无措,很快又恢复理智,“在何处丢的?”

  “就在长源的住处。”百里寻神色焦虑,又不敢面对姜蕴,微低着头抹去额头上的大汗,自责道:“我走开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不见……”

  在这世上,若论最了解黎秩的人,姜蕴认为自己当之无愧。

  故而在听见百里寻的回答后,姜蕴面色变得很冷,眼眸中却有一团怒火,“他一定是自己走的。”

  百里寻怔住,而后忽地抬起头用湿润闪烁的眼神看向姜蕴。

  姜蕴却是一脸沉郁,他将蛊师丢给百里寻,“找人要紧。”

  看着那双酷似黎秩的清冷眼眸,百里寻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忙应了是,便押着蛊师追上去。

  蛊师正暗暗窃喜,熟料又叫百里寻用力扣住脖子,比先前还要难受数倍,让他再没心思幸灾乐祸。

  竹林深处不住传来沙沙声响,青翠的竹枝无风自动,两道人影在林中纠缠,一青一白,缠斗已久。

  一刻钟内,二人已交手上百招,因他们皆是旧病未愈,且都有着速战速决之意,下手未曾收敛一分力气,到了这时,二人皆身负重伤。

  功力减半的圆通,与只剩五成功力的黎秩,算得上公平决战,到了最后,隐约是黎秩占了上风。

  圆通已然开始节节败退,他的攻势变慢了,也变得迟疑了。而黎秩手中的竹枝势如破竹,竟是越来越锋利,一剑接一剑,皆无比惊艳。

  这场决战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艰难,也比预想的更早落幕——

  纤细的竹枝快而有力,如一尾冰冷的青蛇飞窜而来,圆通连连后退,竹枝却是咄咄逼人,紧随而上。接连七剑,圆通躲过了前三剑,就已力不从心,事实上并不锋利的竹枝,却冷冷地划过他的四肢腕部,快得只剩下残影,血珠飞溅,染红了枝头青叶。

  因为剧痛,圆通面上越发狰狞,他的一身雪白僧衣上血迹斑斑,右脸的血痂让他看上去仿佛恶鬼。

  黎秩手中的“剑”未停,眸光更加冰冷,他握紧手中竹枝,狠狠敲打在圆通胸膛前,紧接着,圆通口吐鲜血,终于无力地仰躺在一地竹叶上。

  四肢筋脉尽断,旧病未愈又添了不轻的内伤,圆通惨败。

  纵然圆通不愿意承认,同是重伤的情况下,黎秩的的确确是胜了他,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一战,不管是他还是黎秩,他们都尽力了。

  拼尽全力,毫无保留。

  竹枝抵在了圆通脖子上,黎秩站在他身旁,冷冷俯视着他。

  圆通气息微喘,微眯起眼望着被一簇又一簇竹枝遮蔽的苍穹,烈日与晴空被藏在后面,他看不清,只感觉到刺眼,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他本该失望,却勾唇低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上方传来黎秩尚且带着几分稚嫩的清冷嗓音,青衣少年背着万丈光芒,看不清神色,但耀眼至极。

  圆通笑意却更深,胸腔随之不住起伏,而后咳出了许多猩红的血水,他竟还很欢快,“你也完了。”

  黎秩缄默。

  圆通很清楚,他的伤太重了,就算黎秩今日不杀他,他也是熬不过去了,即便得救了,他已是废人了。而不只是他,黎秩的伤势也不会撑太久,他跟黎秩,恐怕都要留在岛上。

  永远的,留在这里。

  一想到这点,圆通就无比痛快,他仰天大笑,全然不顾因此而导致嘴角不断涌出血水,他恶毒地笑道:“有你作陪,我死的倒也不亏。”

  黎秩神色很平静,心情亦然,是他这半月以来极其难得的平静。这有些怪,他已快大仇得报,心中执念与仇恨释然,最终竟都归于平静。

  但他不会放弃杀死圆通。

  由于他过分的冷漠,圆通仿佛在演绎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他笑着笑着,便慢慢停了下来,阴冷的眼神凝望着黎秩的脸,“上次在乱石山是我大意了,竟然信了红叶的谎话,以为真的是我认错人了。等我回去冷静下来,我就知道她在骗我,你看,你这张脸那么像我师妹,又那么像当年跟我师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不是?”

  黎秩淡声道:“是吗。”

  圆通看着他的脸,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什么人,眼底阴冷的精光变得柔和,“太像了,若我当年拦住师妹,早早与她成婚,孩子该有你这么大了。可惜啊,她始终是背弃了我。”

  黎秩眉头紧蹙,他有种直觉,圆通这话是故意在恶心自己。

  而且这是一种侮辱,不仅是针对他的父母,也在针对他。

  “你想的美。”

  黎秩毫不留情地抨击道:“像你这样的人,非但我娘看不上,你也绝对生不出来如我这样出色的孩子。”

  圆通眼里微末的慈悲在这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道:“你果然很像那个男人,叫人非常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困得不行,先写一半,下章就弄死圆通老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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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黎秩知道圆通说的那个人就是姜蕴, 可见圆通的确痛恨姜蕴,可到底是为何,黎秩并不想问清楚。

  染了红的竹枝尖端在打斗中被折断过, 毛躁坚硬的尖端上挂着一滴血水,在圆通脖子上抹上浓艳一笔。许是圆通脖子上的血更鲜艳, 竹枝越发猩红刺目,但只蹭破了皮肤表层。

  黎秩没有直接杀了圆通,这无声的震慑也叫他闭上了嘴巴。

  “我没有马上杀了你,你以为, 我是想要听你说这些吗?”

  圆通早已是筋疲力尽, 加上四肢筋脉已断, 手脚只感觉到无边的刺痛与麻痹, 即使有心想逃也无力回天,他便安然躺在地上, 满目嘲讽。

  黎秩冷眼俯视,“你在伏月教放火的那天夜里,可有见过我教中三堂主王庸, 他那夜, 没有死吧。”

  圆通先是一愣, 而后失笑, “我本以为你会问你父母或是姜家的事, 没想到你回问起那个王堂主。”

  黎秩道:“姜家的事,我不关心,我生在姜家村, 养在伏月山,我所在意的,是你杀害了我的母亲和亲友,你我之间的仇恨也仅此而已。”

  圆通有些错愕,“那个叫王庸的人,在你眼里很重要吗?”

  黎秩没有说话,但沉重的神色已表明一切,不仅仅是王庸,红叶、温敬亭、阿九,还有伏月山的很多人,他们在黎秩心中就是他的亲人。

  少了谁,黎秩都不允许。

  红叶已经没了。黎秩现在知道了,红叶当日回来本就是抱着死志的,在乱石山上的一切都是她故意做给所有人看的戏码,只为让他撇清与姜家的关系,让他日后远离这些纷争。

  红叶是为黎秩回来,她也许就没想过自己那天还能活下去,当日赴死的方式她或许始料未及,但她由始至终都是心甘情愿且早有预料的。

  黎秩忘不了,也对罪魁祸首圆通,甚至是镇南王府深恶痛绝,可他只是一个江湖人,他没办法去找镇南王报仇,也做不到为姜家洗冤报仇,姜家到底离他太远了,他只看眼前。

  所以圆通一定要死,要死在他手里。不过在那之前,黎秩心底还存了几分侥幸,他没有亲眼看到王庸死去,也不能确认墓葬下的焦黑尸骨就是王庸,那么王庸会不会还活着?

  黎秩道:“我会为我死伤的亲友向你复仇,今日你必死无疑。说出他的下落,我会给你个痛快。”

  眼前的青衣人其实还很年轻,不过二十一的年华,唤一声少年也不为过,就算他身负重伤,衣袂染血,即便他过分苍白虚弱,甚至是狼狈,他站在那里,就像清晨初升的朝阳,雪中屹立的青松,历经千锤百炼方才出鞘的锋利宝剑,他仍是少年,漆黑明透的眼眸中充满坚定,他是那样耀眼,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哪怕是圆通,也不由得叹服,黎秩太过出色,远胜于他。

  圆通心想,他也太像那个人了。那个人可谓天纵奇才,文韬武略,天赋异禀,十七岁打赢人生的第一场胜仗,扬名立万,他们同样是天道的宠儿,但也同样命运多舛,那个人得到了莫大的荣耀,转眼就又失去了一切,却又做出了谋逆大举,刺杀储君气死老皇帝,他如愿报仇,但一生难以洗清冤屈,此后隐姓埋名,半生流离,妻子死于非命,连唯一的儿子也不敢亲近。

  多少年来,圆通怨恨这这个人,以他的不幸为快乐,却又时常在午夜梦回想起因他背弃自己、甚至因他自刎的师妹,姜蕴惨吗?诚然,老天爷是公平的,他太过出色,于命途上便失去很多,他的一声的确未曾好过。

  可圆通始终不甘心,他望着黎秩与姜蕴相似的面容,眼底涌上浓浓的怨恨与不甘,“冬青是自杀的。”

  黎秩眸光怔住。

  圆通扯出一抹苦笑,浅色眼底各种情绪交织,神色复杂,又像是在怀念,“我没有杀她,是她以死相逼……她求我放过你们父子,却不肯为我想想,我放过你们,镇南王又怎么会放过我?所以,我没有答应,我让她跟我走,她不肯,就一剑抹了脖子。”

  刺目的血色仿佛仍在眼前,圆通低声笑了起来,又咬牙道:“她又忘记了,即便我出家了,可她的父母临终前是将她托付给了我,她不曾记得我多年来对她的照拂之情,竟为了姜蕴背弃我,害我这么多年来在镇南王面前抬不起头……黎秩,你娘她该死!”

  圆通恨声道:“她该死,你爹也该死!可惜我没能亲手杀死你爹,让他有了今时今日翻身的机会……不过若我是你,我只会觉得耻辱,你爹就是个懦夫!到现在都不敢出面!”

  可见他对姜蕴夫妻的恨是真的深,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黎秩面色微微泛冷,“那是你的事,你愿意给姜蕴当儿子,便去找他,你在我这里说这些没用。”

  圆通何尝不知道,可他就是不吐不快,当着仇人儿子的面骂他老子,圆通只觉得浑身上下无比痛快。

  黎秩冷着脸将竹枝深刺入圆通脖子,血水再度涌出,圆通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仍在大笑不止。

  黎秩面色冰冷道:“我再问你一遍,我家王堂主何在!”

  圆通没有忽略他的问话,他微眯起眼,眼前仿佛浮现出那夜的火海,四周映照着灼热的火光,那个病歪歪的青衣男人倒在深黑的石阶下,嘴角挂着血丝,却用莫名熟悉的眼神冷冷望着自己,他本打算让人将这个人抓起来,借此威胁黎秩的,可是……火海中突然出现了一股浓烟,等烟雾散去,地上只剩下一滩鲜红血水,人不见了。

  那个王庸一定是被人救走了,当时四周嘈杂,但圆通听到了一阵急促而突兀的脚步声,他还以为是黎秩,可现在黎秩竟反过来找他要人!

  真是有意思……

  圆通看着黎秩的表情,竟看到几分沉重之色,莫非他以为那个王庸在当夜已经死在了自己手里吗?

  圆通思及此处,笑意更深,也叫黎秩逐渐失去了耐心。

  “圆通!”

  “他死了。我本来抓了他,是想用他威胁你,可他骨头太硬了,我一气之下,没留意亲手打断了他的全身筋骨,一片一片的将他的肉片下来喂狗吃,后来我发现他熬不住断气了,就让人将他分尸扔到了山上的乱坟岗。”

  圆通长长叹息一声,面上却是满满的意犹未尽,“他看着也是个短命的,没想到比我想的还要弱。若非他断气太快,我已算到一千刀了。”

  黎秩呼吸渐重,紧咬下唇,不自觉已红透眼眶,手也在颤抖,一半是悲一半是怒,“你竟然敢……”

  千刀万剐……他竟这么对王庸!黎秩心中恨极,双目泛红。

  圆通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此人,早知道我多留他一阵了,我那里还有好多刑罚还没用上……”

  “你住口!”

  黎秩遏制不住心中愤恨,右手颤抖着将竹枝往前送了几分,刺破圆通脖子血肉,就差一点,或许就要划到不远的脉搏,黎秩匆忙撤了竹枝。

  圆通脖子上的伤口已有指甲盖深,血水泉涌般流淌而下。

  黎秩并不是要放过他,他深吸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在圆通身旁蹲下,面色如覆冰霜,声音冷极,“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痛快的死去的,但是圆通,你也别想好过。”

  圆通微皱起脸,慢慢挤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想怎么样?把我对他做的,统统在我身上做一遍?”

  黎秩道:“你找死。”

  圆通俨然是破罐子破摔,毫无畏惧地笑着接道:“那你杀我。”

  黎秩红着眼瞪他,圆通越是无所畏惧,他心中便越恨!

  好半晌,黎秩才动了手,他重新握起竹枝,起身退后两步,两剑挥下,圆通只觉本以麻痹的双腕又添两道新伤,温热的液体跟着喷涌而出。

  血水流得很快,圆通身下厚厚一层竹叶很快就被染红了。

  黎秩却随手扔了竹枝,他的力道很大,竹枝不受控制地被钉在了一根粗大的竹竿上,震得竹竿重重摇晃起来,沙沙声不绝,可见黎秩方才下手时还是隐忍着的,没用尽全力。

  圆通疼得面目狰狞,因快速失血过多,他的脸色煞白得有些可怕,他的身体在快速变凉,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还笑得出来,他望着面前少年满目通红瞪着自己的模样,嘲讽道:“怎么,身为魔教教主,你就这点手段?比起我对他做的不过九牛一毛。”

  黎秩眸光冷厉,咬牙道:“你不必激怒我,即便你不提醒我,我也定不会让你如此安逸的去死。”

  黎秩取出衣襟下的挂坠,阿九赠与精致小巧又暗藏机关的墨玉笛子仍在,即便没了毒针,仍有妙用,他扯下玉笛,置于唇边吹出低哑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