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病美人看上我了 第2章

作者:秉言者 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那人就站在大殿内,背后是庄严佛祖,他翩跹一笑。

  “阿久,那日你在佛祖面前说我是你的良人,今日再说给我听好不好?”

  祝久辞骤然惊醒,将脑海中纷乱的片段轰出去,定下神,就看见红衣角消失在廊沿尽头。

  他穿书了,还是一本狗血又虐身虐心的古早虐文。

  原书中,与祝久辞同名的可怜人被梁昭歌这个疯批毒蛇缠上,好好的京城小公爷不过几年间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连同祝府上下,乌烟瘴气一片。

  梁昭歌是个疯子,眼中有了一人便容不下其他的疯子。偏执,狠烈,世间的规矩于他而言像是笑话。他不仅自己疯,还要拉着旁人一起疯。

  他执拗地将小公爷锁在自己的方寸之间,旁人来瞧一眼都难,若是谁将小公爷临时接了去,梁昭歌能将整个京城闹翻。

  小公爷的爹祝老国公也拿他没办法,毕竟谁人能对付得了一个疯子?老国公头几次还能态度强硬地把小公爷抢回来,但梁昭歌不知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满身是血地跪在庭院中央,厉鬼一样惨叫,头顶劈雷,暴雨倾倒,全府上下无一不被吓得梦魇。

  不过几年间,老国公郁结吐血而亡,国公夫人悲伤欲绝,自刎而去。小公爷一夕失了双亲,整个人失了魂儿一般,一丁点儿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但生命却没有掌握在他自己手中,被梁昭歌生生拽留在人世间,受尽百般苦楚。多年心郁,终是在雨夜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祝久辞不记得书中的结局了,隐约有个印象,梁昭歌抱着尸身在雨中哭了三天,他赤手挖了一座坟茔,立了碑,生生用手指刻出字。他跪在石碑前,一头一头地往上撞,生生把自己撞死在碑前。

  那石碑上的字本就是梁昭歌用手指生刻出来的,血肉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他又一下下磕在上面,碑面血红一片,极是恐人。

  这是梁昭歌的殉情。

  祝久辞打个冷战。

  靠,就不该在交论文的前一晚接亲妹的电话,听她哭诉劳什子惊天地泣鬼神的绝美爱情。

  绝什么美,祝久辞他命快绝了。

  绝对不能和这个疯子有任何交集,祝久辞没有犹豫,当下便推开一切阻碍,硬是从一众乐娘乐师中闯了出去。

  飘泼大雨。

  祝久辞在门前停住脚,左右看了看,红坊门口的乐娘们早不见了身影,他也没个地方去借把伞。

  辽阔的天幕下,雨水像刀子一样劈下来,挟着雷鸣闪电,劈哩啪啦砸在地上,溅起的水有三尺高,蝗虫一般往台阶上跳弹,很快就将祝久辞的鞋袜打湿了。

  小侍从阿念不知从什么角落里冒出来,空着一双手委屈地看着祝久辞。

  没伞。

  来时晴空万里,谁能想到不出半日就飘泼大雨。

  楼上木窗响动,祝久辞抬眼望去,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将窗沿推开,露出一截皓白手腕,下一刻,一把被撑开的油纸伞落了下来。

  祝久辞扭头就走。

  “唉!伞啊!”阿念跳起来接住伞,正高兴,就见自家小公爷早走远了。

  “小公爷等等!阿念给您撑伞!”

  楼上,木窗啪嗒阖上了。

  *

  原书中,祝小公爷是个花天酒地的性子,酒厂赌坊青楼没少去。莺莺燕燕见的多了,一朝遇上厌世的梁昭歌,他登时来了兴趣,整日往乐坊跑,完美发挥自己的小太阳属性,将光辉洒进了阴暗角落。

  在梁昭歌初礼的日子,他直接雇了四十余个壮汉,将满箱金子抬进红坊,生生将其他眼馋梁昭歌的人憋屈回去。但是看着躺在榻上的美人儿,祝小公爷没骨气地跳窗跑了。

  他虽花天酒地,但没一次落到实处。

  他这一次挥金算是给二人在京中立下了名头,大街小巷无不传颂祝小公爷一掷千金抱得美人归的光荣事迹,祝国公差点没气死,拿了龙头拐杖追着小公爷在偌大的府里跑。最终以小公爷跪了三天祠堂,娘亲好说歹说劝下才出来。

  结果,出来的第二天,小公爷又跑乐坊去了,美名其曰看他的人。国公爷气得不行。

  祝久辞现下正跪在祠堂里,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也是赶得巧,他刚奔回祝府,就在大门前碰上了黑着脸的亲爹。

  唯一的儿子逛乐坊,还淋着雨一路招摇地跑回来,任谁也不会不生气。于是祝久辞现下就跪这儿了。

  这还没有抱得美人归就喜提祠堂一夜游,祝久辞真不知该哭还是笑。

  外门被敲响,随着吱呀一声,冷风灌了进来,旋即又被阻在外面。祝久辞转头看去,国公夫人端着热汤进来。暖黄的烛火将国公夫人的身影曳得纤长。走近了,她跪在旁边的蒲团上,指尖拎着玉勺在碗里搅动。

  祝久辞心里有些暖意,他还以为自己得在这儿冻上一夜。

  国公夫人样貌生得美,但不是小家碧玉的秀美,而是从内到外透着英气。举止间洒脱大方,一双寻常女子不常有的眉峰是面容上的点睛之笔。

  祝久辞想起来,国公夫人也是上过战场的奇女子。

  正想着,思绪就被国公夫人的碎碎念打断,“你也是,大雨天的在外边瞎跑,你爹多担心你不知道?去红坊就去了呗,你又不是第一次去,还怕你爹这次发现不成。非得赶着大雨跑回来,你爹不罚你罚谁。”

  “关键是雾气这么大,万一被马车撞了,我和你爹找谁哭去?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万事都由着你,关键是安全第一,其他的爹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也是的,今儿个转性啦,红坊泡一半跑回来。”国公夫人瞥一眼祝久辞,手上仍没忘记搅拌散热气儿。

  “莫不是被谁家欺负了?不怕,谁欺负你,娘亲扛刀杀过去。”

  祝久辞连忙从国公夫人手中接过汤碗,止了她的话语。再说下去,不知要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这国公夫人看着端庄沉稳,性子倒当真是,洒脱。

  “唉,”国公夫人跪在蒲团上捶捶腿,“不舒服。”她一笑,便抻直了腿,一屁股坐下。曲起一条腿垫着手臂,撑住下巴。

  祝久辞:“……”

  京中论潇洒,没人能比得过国公夫人。

  “乖乖,怎得不说话,莫不是被雨淋傻了?”国公夫人伸手要摸摸宝贝儿子的额头。

  “没有,娘。”祝久辞抱着汤碗往后躲躲,“我好着呢。”

  “好什么好!”国公夫人突然怒颜,祝久辞被吓了一跳。

  “娘?”

  “叫我娘亲!”

第2章 归伞

  一夜无梦。

  祝久辞撑着坐起身,记忆停留在暖洋洋的姜汤下肚,本是跪在祠堂,他怎么在榻上醒来。

  小侍从阿念又不知从何出冒出来,在榻前探个脑袋,瞪着一双圆眼睛看他。

  “有事就说。”

  “国公爷在前苑儿等您。”阿念仓鼠一样两手扒在榻沿上,脸上满是同情。

  祝久辞小跑赶到的时候,国公爷背着手站在亭下,廊檐挡了阳光,阴影遮了国公爷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祝久视线移过去,就看见一把黑色油纸伞懒洋洋地倚在廊柱旁,白色的银线盘踞蜿蜒在黑色的伞面上,毒蛇一样。

  国公爷抬手掷过来个物件,砸在祝久辞脚边:“还敢把红坊的东西带进家来!”

  祝久辞跳脚躲过去,低头一看,是将士们训练用的沙包。

  “爹,我错了。”祝久辞二话不说就道歉。

  谁成想,国公爷骤然震怒,反手从刀架上取下一把弯月刀,劈手就来砍。

  “龟孙子,你喊我什么!”

  祝久辞吓懵了,抱头就躲。

  这国公和国公夫人都怎么回事,一个不让喊娘,一个不让喊爹。祝久辞猛然想起昨日国公夫人硬是要他喊娘亲,莫不是这国公爷也是嗲里嗲系的?

  祝久辞试探着道:“爹地?”

  国公爷先是一愣,脸庞骤然黑了,手上弯月刀空悬两周,唰地凌空劈过来。

  这一下可没有开玩笑,刀如疾风,是动真格了!祝久辞使了全身本能躲闪,但国公爷是上过战场的人,脚下生风,祝久辞哪是国公爷的对手,不出两三步便被赶上了。

  祝久辞只觉耳边风声簌簌,骤然一凉,刀面贴着耳尖划过去。

  冰凉的刀面让他一激灵,思绪瞬间被打通了。

  “祝老将军!”

  国公爷瞬间收了刀,冷哼一声踱步回小亭。

  祝久辞惊得一身冷汗,心跳如擂。

  这祝家世代为将,到祝老将军这一代,已是第四代了。祝老将军十四岁的时候就随着父辈上沙场,征战无数,军功赫赫,被北虢国圣上亲封为镇国大将军,位居四大将军之首。

  国公夫人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十余年前南北虢国大战,与祝老将军携手赴沙场,将南虢国逼退千里,圣上大喜,亲封正一品女将军。同年,祝老将军被加爵为镇国公,自此人人皆称一声祝老国公。

  祝国公唯一的心愿就是让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子承父业,可惜祝小公爷对舞枪弄棒是一点兴趣没有,恰逢盛世太平,祝小公爷是一次校场都没去。

  祝国公气得急了,不让祝小公爷喊他爹,只能敬称一声祝老将军,这是逼着他承认自己是少将军。

  祝小公爷心大得很,哪管那么多,于是“祝老将军”就叫了十多年。

  祝国公冷着脸,伸脚勾起伞沿儿,一个巧劲伞就到了手里,手腕一甩,油纸伞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精准地落到祝久辞怀里。

  “自己还回去。”

  祝久辞抱着伞欲哭无泪,他是一面都不想见梁昭歌啊。“让阿念还回去不就行了……”

  国公爷啪一声把刀按在石桌上,“就是怕你不长记性才让你亲自送回去!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往家里带!”

  祝久辞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在及时雨娘亲出现后,拎起阿念的领子出了门。

  现下二月末,尚是早春,太阳却甚是毒辣,许是昨日暴雨的缘故,碧空如洗,半朵云彩也没有。

  日头毫不掩饰地照下来,走不出两步就觉得面上有些烧。

  阿念看祝久辞脸上热得红了,忍不住问:“小公爷要不撑伞走一段?”他鼓着腮邦子看看祝久辞,再看看油纸伞。

  祝久辞把伞扔到阿念怀里,抬步向前,将人甩在身后:“晒的话你自己打。”

  阿念跑两步跟上,双手捧着油纸伞放回祝久辞手中。

  祝久辞:“?”

  阿念回头看看离得老远的国公府大门,吞口唾沫缩缩脖子扭回头,“国公爷让您自己抱着去。”

  祝久辞闷闷不乐认命。

  一路上祝久辞都在想怎么躲开梁昭歌,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

  转眼走到了红坊门前,只见大门紧闭,一点人声都没有。

  祝久辞上前叩门,半点回音没等到,莫不是一夜之间倒闭了?

  阿念悄悄提醒:“红坊早上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