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病美人看上我了 第20章

作者:秉言者 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有。”

  厢房里开光嘴转头对夏自友道:“小公爷没事。”他端起茶盏浅浅抿一口,“他与我们不同。”

  祝久辞踏上流水游廊,琉璃阁的声嚣被隔绝在身后。

  巨幅红绸仍静静垂立在玲珑阁中央,乐池中的琵琶少年已然散去,宾客席上只剩一两个身着并不华丽的散客,他们不时向南望去,旋即摇摇头,遗憾自己只能身处此间清冷大堂。

  “小公爷!”阿念从镂花木梯上三蹦两跳跑下来,“梁公子回房去了。”

  祝久辞点点头让阿念先行回府。

  踏上木梯,吱呀的声音穿透空旷的大堂。

  楼下传来阿念的声音,“小公爷不开心吗?”阿念乖乖站在楼下仰着头问。

  祝久辞扶着楼梯把手转过身,“没有的,阿念。”

  踏阶而上,视野中膝上青绸随着他的步伐晃动,余光能看见远处一抹红影。

  从初始到现在,它从未变过。

  踏上二层转过游廊,走上他分外熟悉的路。

  游廊蜿蜒,在一扇扇雕花木门的尽头,梁昭歌背着光站在那里。

  祝久辞鼓起笑容快步走过去,走近了才看清梁昭歌身上的绸缎有几处扯丝,袖口更是残破。

  他怀中的琴完好无损,祝久辞伸手拨开他的衣袖,后者躲了躲,但他还是看见白净的手上有几处青淤,还有几个浅红的伤口。

  祝久辞抬起头,梁昭歌笑着看他。头上的青玉簪子歪了,摇摇欲坠。

  他本就瘦弱,抱着琴站在那里,浑身残破,更显得伶仃无依。开线的绸缎让他有一种颓废的美,厌世而孤绝。

  他们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个人却在地下的泥淖里。

  “昭歌谢过小公爷。”他轻轻开口。

  “哪里谈得上谢。”祝久辞假装没有看到他一身狼狈,状似云淡风轻道,“上回我把东西落在这里了,取了便走啦。”

  “嗯……”梁昭歌抱着琴转过身,伸手慢悠悠推开房门。

  祝久辞跟着进去,左脚刚刚踏入,只觉踩到一片云上面,柔软不似人间,抬眼看去,整个房间都被铺上了厚厚的西域地毯。色彩浓重,图案异域,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宗教意味。

  “脚还疼吗?”

  梁昭歌轻轻放下琴转过身,“小公爷把我当花儿养吗?”

  他走过去拉着那人衣袖往房里走,“京中怕是寻不出比这里还要软的地方了。”

  祝久辞被他拉着,余光瞥见他的小木箱子放在几案上,旁边摆着一紫檀香炉,右首是翡翠青玉雕花小扇。

  祝久辞脱开他的牵制走过去把小木箱拿起来,“扔到地上就行了,何须摆到案上,你也不嫌尘土。”

  “墨香不染尘土。”

  “随你怎么说,我已经看到几案上的土印子了。”

  祝久辞提着木箱走来,并未在茶案前坐下。

  梁昭歌眼睫一颤,开口问道:“小公爷才来便要走吗?”

  祝久辞点点头。

  梁昭歌突然起身站到他面前,抓住他衣袖。茶色的眸子隐隐不安地颤动,盯着他的眼睛不放。

  红唇微动,似乎要说话,却迟迟没有开口。青玉簪子在头上微微晃着,真的快要掉下来了。

  祝久辞笑着晃晃木箱子,突然踮起脚尖,伸手将他头上的青玉簪子扶正。

  “挣钱呀,带你回家。”

  梁昭歌失神之时,祝久辞转身离开了。

  蓝尾喜鹊飞到窗沿上扑扇着翅膀,叽叽喳喳鸣叫。

  房间内的人似乎没有听到鸟雀飞鸣,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一下。

  喜鹊振翅飞走,拍在木窗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梁昭歌骤然回神。他缓步走到窗边,将木窗关好,转过头看到墙上的挂画。

  普通的山水,上面是山,下面是水。

  他伸手捏住挂轴,手上的淤青与伤口落入视野,他停下翻转挂画的动作。

  松了手,挂画垂回原位,在白墙上轻轻晃动。

  他转过身,背靠着墙缓缓倚坐下去,破了丝线的绸缎堆叠在地上,看不出是衣物。

  他突然感到喉咙一阵血腥,猛烈地咳嗽起来,指尖触到软毯,茶色的眼眸一颤。

  细弱的腰肢软弱无力地弯折,他顺势扑倒在地毯之上,面额触着软毯,墨发散了一身。

  他闭着眼,肌肤所触之地,皆是那人相送。

  黄昏即将来临,天色堪堪维持着白日的光亮,远处天际已隐约染上金幕。

  祝久辞走过巷口,几个大汉突然将他拦住。

第24章 道歉

  “小公爷,真巧啊。”王栋掀开马车帘,堆满肥肉的脸乍然出现在视野。

  祝久辞停住脚步,冷冷看向他,“王大人不辞辛劳候在巷口,可是有事?”

  “嗐。王某哪惹得起堂堂小公爷。只不过有几句话,不吐不快。”王栋假意皱起眉头,摆摆油腻的手掌。

  “王大人请讲吧。”

  王栋仰头大笑,马车剧烈晃动起来,几乎要散架。他猛然停下笑声,瞪着祝久辞恶狠狠道:

  “我们是同一类人!小公爷又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呢,你救他不过和救一只街上的脏猫无甚差别。我买他也和买一只脏猫无甚区别。”

  “你自是看不出差别。”祝久辞抬步往旁边去,与粗鄙之人不必过多交谈。

  两个壮汉大喝一声,伸开粗臂将他拦住。其身壮实似山,将巷口挡住大半。

  祝久辞停下脚步,“王大人,这是何意?”

  黄昏的巷口人影寥寥,隐约能听见远处依稀几声吆喝。

  王栋笑起来,马车窗沿下油腻的肚皮在腰带下一颤一颤,他喘着粗气,脸上的肥肉挤到一处,沟壑里填充着惹人反胃的油脂。

  “我王某凭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小公爷却是凭着投胎好技巧得了小爵爷这个名号。今日输在此,我心甘情愿。”

  “可是小公爷踏实吗?京城独一无二的小公爷,若不是当年南北大战北虢国大胜,圣上将未出世的你赐予小公爷身份,不然你以为你如今又如何在京城横行!”

  王栋肥硕的手抓在车窗沿,狰狞地探出身子,马车岌岌可危,“小公爷是北虢国大胜的贺礼,我若有异那便是与整个北虢国作对。我王栋对国家俯首称臣,但若论人,今日王某未输。”

  祝久辞耐心听他说完,鸟雀飞过天际,了无踪影,他重新看向王栋慢慢道:“你看见我小公爷的身份,我看见堂堂正正的人。方才红坊中你听得一阵喧哗,却可听见宫商角徵羽文武七弦绝响?”

  祝久辞抬扇挡开两个壮汉,径自离去。

  尽头灿烈的夕阳垂落,将整条街道染得金黄。

  桃花在夕阳下失了粉红,自枝头染上浓重的褐红,白日的优雅散去,黄昏的桃花是坚韧的利刃。

  过了闹市口往东,大约在夕阳落在半山时祝久辞走回了国公府。

  金色愈发深沉,向着黑夜的边际沉去。

  祝久辞远远望见,陈清焰抱着胳膊靠着那匹枣栗马站在国公府门口,脚下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直映到府邸门口的石狮上。

  还是那身惹眼的红衣,黑色绑腿长靴,胳膊亦束着绑带,看起来随时要打架的模样。

  祝久辞叹口气,并无意与他起冲突,走上前擦身而过时微一点头,径自踏上台阶。

  “祝久辞!”陈清焰在身后喊他。

  祝久辞转过身看向阶下的人,“陈世子可是有事?”

  陈清焰抱着马鞭气哼哼冲上前,抬头瞧一眼国公府牌匾,眉头一皱,拉着祝久辞跳下台阶。

  “你让本世子好等!”

  祝久辞有些无语:“ 此话冤枉,我并不知你在此等我啊?”

  “少废话!我在国公府门前等了一天,你能不知道!从朝阳等到夕阳,门前不知有多少熟人看我笑话!”

  祝久辞看他一脸疲态不似作假,正言道:“陈世子有事通传小厮便是,何苦在这里傻等。”

  “你才傻!”

  祝久辞挑眉,陈清焰这货着实会挑重点。

  “陈世子有事请说,无事我先回府了。”祝久辞揉揉太阳穴,夕阳有些刺眼。

  陈清焰冷笑一声:“呵,你真是好手段,如今算是见识了你的卑鄙!今日你我定要做个了断。”

  祝久辞心情不佳,被这小子拱火失了耐性,上前一步道:“了断?如何了断?你砸我摊铺在前,无故告我到衙门在后,我未向你寻仇,你却恶人先告状?还惊扰了国公夫人!”

  “你!你还敢提国公夫人!”陈清焰心虚地朝国公府看一眼,气势顿时蔫下去,“你无耻,竟敢找外援!”

  “您不也把衙门扯进来了?”

  陈清焰说不过他,愤愤扬起马鞭,“别废话,今日你我一刀两断!”

  祝久辞身上并无趁手武器,他从袖中拿出折扇旋在手中,若损一把折扇能与此人划清界限,倒也值了。

  长鞭高举甩过泛黄的天际,祝久辞翻腕抬扇而去。

  “对不起!”陈清焰的吼声回荡在夕阳下的空巷里,声势浩大,长鞭孤零零地扔在一旁,染了尘土。

  祝久辞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

  风火小子陈清焰在国公府前等他一天竟然是为了道歉。

  “没关系。”祝久辞回应。

  陈清焰攥紧拳头愤恨地望着他,火红的衣衫在夕阳下几乎要烧起来。他鼻子哼出气,转而飞身上马,他骑在马背高高在上俯视下来,“你最好转告国公夫人我已向他儿子道歉了,别再找我麻烦!”转眼消失在巷口。

  马蹄踏起尘土,在黄昏下荡起朦胧的轻烟。

  若将国公夫人奉为京中第一奇女子怕是无人有异。

  晨时国公夫人带刀一路杀至衙门附近,在距离衙门口的第二个胡同,直接把陈清焰连人带马给绑了。

  可怜小小陈清焰人还未到衙门,就被锋利的双刀挡在死胡同里,没人知道国公夫人说了什么,但据目击者称,自国公夫人甩着高马尾从胡同里出来之后,陈清焰灰溜溜地牵着栗枣马一路走到国公府门口,一站就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