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太子捡走了 第20章

作者:洛水冬汐 标签: 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他微蜷指尖,最终还是默然跟在宋尧旭身后,一言不发。

  国师塔内早已撤掉地龙,初春夜间的冷气灌进来几分,比上一次来时要冷上一些。

  灵宁一回到国师塔便迫不及待地跳回到毛毯子上,四处窜了一会儿,最后窜到了祁子臻脚边亲昵地蹭蹭。

  祁子臻刚脱下鞋靴,顺势将它抱在怀里,一同带着走上楼。

  宁清卫早已在卧房的小桌案上备置好茶水,让宋尧旭和祁子臻随意坐下后又端来一碟小糕点。

  说是小糕点那是真的小,每一块都不过两指长宽,一口一个完全没问题。

  宋尧旭对糕点并没有太嗜好,所以宁清卫将碟子放在了更靠近祁子臻的方向,同时开口叮嘱道:“夜间吃太多甜食不好,爱吃也要记得适量。”

  祁子臻看得出来国师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爱吃甜食,漠然应声。

  得到回应后宁清卫不再多言,拿着几个小蒲团起身走到外边去。

  等祁子臻简单吃过几个糕点喝了几口茶后,宁清卫正好又回到房间里,说:“可以出去了。”

  房中两人依言一道起身。

  上一次祁子臻只在卧房里待过,如今走出去后才发现外面的小平台似乎被刻意改造过。

  小平台处于国师塔的背面,顶上没有遮盖物,像是忽然从中间将塔顶切开分割成了两部分,抬头就能看见明朗澄澈的夜空,低头放眼望去又是一片静谧的荒山野岭。

  是一个很适合安静待着的地方。

  小平台的一侧有一个小架子,上面放着很多条小鱼干,看起来是专门给灵宁晒零食的地方,与平台的冷清氛围十分不搭调,却又显得更接地气。

  未免灵宁偷吃,小平台对灵宁素来是禁地,所以宁清卫在宋尧旭和祁子臻都走进来后便关上门,不让灵宁进来。

  灵宁对此十分不满,待在门后直叫唤。

  宁清卫便对着那扇紧闭的门说:“你不可以出来,乖乖在里面待着。”

  “喵!”灵宁的声音被挡在门后,朦朦胧胧听不真切,还颇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祁子臻没想到看着清冷的国师原来也会试图和猫猫沟通。

  一旁的宋尧旭留意到他的视线,笑着说:“国师和灵宁相伴也有两三年了,看来感情很好呢。”

  祁子臻不置可否,同宋尧旭一道在宁清卫准备好的蒲团上坐下。

  蒲团安置在卧房与平台相隔的墙边,靠着墙抬头便能看见大片夜空,将夜幕繁星尽收眼底。

  国师塔本身就是整个京城内最高的建筑,今夜天气又晴朗,闪烁的碎星缀满大部分夜空,亮闪闪地挂在城郊之上,静谧璀璨。

  另一侧宁清卫总算和灵宁讲完道理,施施然坐在了祁子臻旁边的蒲团上。

  宋尧旭见他坐下,扭头好奇地问:“说起来,历代以来的国师都喜欢说彗星出现意味着有大事发生,国师对此可有何看法?”

  闻言,祁子臻习惯性看向宁清卫,却见宁清卫正好也看着他。

  不过很快宁清卫就移开视线,抬起头重新看向夜空,语气淡漠。

  “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一次异常天象便会预兆些什么。天地万物自有其运行的规律,或好或坏都有其对应根源。随意将因果报应归因于天象实属无稽之谈。”

  就在宁清卫说话的期间,原本平静的夜空中划过一道光亮,紧着这又是一道、两道……

  数颗滑落的彗星组成一片陨星雨,一道接一道地割裂原本平静的星河,又一道接一道地转瞬消失。

  祁子臻看着眼前的景象,双眸微微睁大。

  活了三世,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流星雨,还是在极佳的角度观赏。

  随后不一会儿,他又听见宁清卫继续说:“正如同人之命运,自有其走向的根源。听凭异象亦或是由其发展都不可能改变命运,唯有找出根源,反其道而行之,方可决定自己真正的命运为何。”

  宁清卫的一番话说得高深莫测,宋尧旭听了个大概还有些懵里懵懂,索性专注于眼前难得一见的陨星雨之景。

  祁子臻的心态就同宋尧旭不太一样,夜色之中他的眸底掠过一分晦暗,与一颗同时滑落的流星一同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余下时间里宁清卫没有继续说什么天地命运的事情,中途起身点燃了身侧一个架子上的“蜡烛”。

  “蜡烛”摇曳着暖黄的烛光,隐约间似乎散发出几分缱绻幽香,飘飘然裹住坐在蒲团上的祁子臻与宋尧旭。

  平素惯于在亥时休息的祁子臻闻到香气,不知不觉打了个哈欠,朦胧间靠着墙闭眼睡去。

  他身侧的宋尧旭在他之后没多会儿也跟着沉沉睡去。

  宁清卫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打开门逐一将他们带回到卧房的床榻上。国师塔只有一张床榻,但足够大,睡下两人绰绰有余。

  在朦胧的烛光之下,他看着在床上安然入睡的两人,轻轻摘下了他总是戴着的面具,目光几乎可以说是柔和。

  倘若这时床上的两人醒来看一眼,就会惊奇地发现宁清卫面具下的面容竟与祁子臻有五六分的相似。

第29章

  次日凌晨时,重新戴好面具的宁清卫趁早将两人叫醒,目送他们在夜色中一点点离开。

  宋尧旭对于安全混回东宫去十分熟练,带着祁子臻同上次般,一路躲着侍卫们回到了东宫。

  由于前晚他提前遣散了包括崔良在内的所有人,东宫内静悄悄一片,没有人发现他们曾偷偷地出去过一趟。

  祁子臻回到房间后就继续他的禁足日子,只是少了灵宁在一旁陪着他,多少会更孤寂些。

  也许就是考虑到这点,宋尧旭每日都会在不同的时间段带着糕点到祁子臻房中。

  祁子臻看书时宋尧旭就在一旁也拿着书翻阅,祁子臻谱曲时宋尧旭又找来另一本书翻看,简直就像是专门到他房中来看书的。

  他对此没有什么表示,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直到十日的禁足结束,宋尧旭才不像之前那般时常来找他,只在未时时来一趟。

  弘初二十二年三月初三,东宫内早已是花香鸟语一片,叽叽喳喳的鸟儿在东宫外的树上朝气蓬勃,偶尔还会落在院墙上,似乎是在好奇地张望着院墙内枯燥平乏的一切。

  卯正时分,天光乍亮。

  祁子臻起身洗漱完毕,推开内室的窗扇,正巧惊飞一只落在不远处的小雀,扑棱着翅膀越过院墙,飞往更广阔的蔚蓝。

  他看着一点点消失在晴空中的渺小身影,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

  近日或许将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算了算日子,模糊记得近日似乎是前世时太子第一次遇害,但具体是哪日记不太清楚,毕竟前世他与太子的交往甚少。

  他只在后来大抵知晓前世每次太子遇害都是观王手笔,这第一次时被推出来当替罪羔羊的似乎是某个七品小官的儿子。

  左右与他无关,祁子臻没再多想,用过早膳后久违地到东宫附近走走。

  宋尧旭今日一早便带着糕点去了南书房,东宫内宫女太监各司其职,没有人会管祁子臻要去哪儿,他也落得清静。

  按惯例来说,东宫并非一般人能靠近,因而这附近也是冷冷清清,除却巡守侍卫与三两宫人外再无他人。

  祁子臻喜静,对于这般环境更觉舒心,但总有人不想让他舒心。

  “子臻?”

  迎面走来的宋季启先是目光微诧,旋即又带上歉意,忙上前说:“前几日我曾去找过你几次,却听闻你被太子惩罚禁足了……是因为我擅自带你出宫那件事吗?”

  祁子臻对上眼底他似乎很真挚的歉意,缓和语气,隐约间带上几分无奈:“回去时正好殿下在我房中,被殿下闻到气味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宋季启看着很懊悔的模样,“抱歉啊,下次的话一定不带你去那种胭脂水粉气重的地方,灌你喝酒的那几个我也说过他们了。”

  言外之意就是还想带他私自出宫。

  祁子臻半垂眼睫,没有说话。

  宋季启又一副还有事情的样子,拉着祁子臻态度亲近的道过歉安慰几句便匆匆告辞离开。

  原本安静散散步的打算被打扰,祁子臻无意继续下去,转身准备回东宫时却瞧见了不远处不知何时就站在那儿的宋尧旭。

  宋尧旭身后还跟着一位提食盒的宫女,他看向祁子臻时的面色算不上很好,微抿唇似乎是有些气闷。

  祁子臻顿在原处,指尖微蜷。

  按照宋尧旭的距离,方才宋季启说的话他肯定都听见了,只不过他站的位置有些偏僻,所以宋季启没发现——或者说,是宋季启故意没发现。

  两人相对僵持半会儿,最后是宋尧旭先轻呼一口气,嘱咐宫女先回去后深深地看了祁子臻一眼,说:“子臻,你跟我过来一下。”

  语气和那日争吵时一样平静。

  祁子臻对上他的视线,随后低声应“是”,同平时一般恭敬,跟随在宋尧旭身后一路回到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附近没有他人,是一个很适合讲话的地方。

  他听从宋尧旭的话,合上房门后走到桌前,与宋尧旭面对面而坐。

  宋尧旭没有和他绕什么弯子,开门见山地问:“子臻,你应该清楚宋季启的性子吧?”

  祁子臻没答,又听见宋尧旭继续说:“我知你与他投缘,我也不会妨碍你与好友交往,但我也希望你在交友时能够保有你应有的理智,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这些我想不必我来教你罢?”

  说话时宋尧旭神情正经严肃,像极了现世时他的那位高中班主任在劝他不要被差生影响。

  祁子臻的思绪一下子有些跳脱,没来得及应声,又被宋尧旭默认为固执。

  宋尧旭只得无奈地继续劝说:“我敬重皇叔,平日与宋季启关系也算平和。我知他生性放浪,不会过多干扰他的生活,但我不希望你被他带坏……”

  他苦口婆心地企图引导祁子臻回归正途,然而祁子臻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现世的事情。

  说来也巧,现世那位班主任劝说他远离的那个差生,正是在现世中糟蹋了他真心、逼得他自闭的人。

  “祁子臻!”

  对面蓦然拔高了些许音量,将祁子臻从自己的神绪中拉回来。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宋尧旭半是气闷半是无奈的视线:“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

  祁子臻沉默一会儿,诚实地回答:“没有。”

  宋尧旭有被气到,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他又想起了之前那一次时祁子臻反驳他的话,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太子身份将人困在了东宫之内,说到底根本就没有理由管他。

  两次的不和与祁子臻始终冷漠的态度令宋尧旭倍感疲倦,他吐出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起身道:“罢了,我不管你便是了,你自己好自为之罢。”

  说完便拂袖离开,冷漠果断。

  祁子臻定定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直到那抹杏黄消失在视线中。

  半晌,他收回视线,低头把玩着手中温凉的瓷杯。

  从答应宋季启交好起他便知道迟早会有今日这般的局面,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难受。

  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