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太子捡走了 第9章

作者:洛水冬汐 标签: 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可是世间没有假如。

  宋尧旭被悔恨折磨了整整半月,所以当他睁眼发觉自己竟重生回两年前时,诧异之余也多了几分欣喜。

  两年前,那个孩子才十七岁,还应该是他前世初见时那副活泼灵动的模样,他也还有机会让那孩子逃过两年后的牢狱之灾。

  ——直到他发现那孩子也是重生回来的。

  宋尧旭看着书案上那个沉甸甸的琴盒,轻揉眉心。

  重生回来后他身为太子,又与丞相府交际不深,不知该如何去找祁子臻,便同崔良一起微服出宫散心,恰好就碰上有人在石桥上演奏。

  他起初确实觉得演奏那孩子的身形熟悉,只是琴音中表露的情感太过冰冷,直到崔良确认前他都没往祁子臻身上想。

  遭遇了那等惨境,今生会变得如此也很正常吧。

  前世初见祁子臻时开朗的笑容,与最后一次相见时他悲戚绝望的眼神深深烙刻在宋尧旭的脑海中,像一根尖锐的木刺,扎在他的血肉中拔不出来。

  他抬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桌上的琴盒,最终还是叹气转身,回到内室去稍作休息。

  ……

  当晚,被宋尧旭盯着灌完了一整碗汤药的祁子臻待在房中,没有石琴打发时间后无聊得不知该干嘛,在房里百无聊赖走了几圈,最后决定去院子里吹吹风。

  不料刚一开门,他便看见了院子当中一个杏黄的身影。

  宋尧旭正手握一柄长剑站在一棵枯树下,抬头望着树上积雪。

  他身上没有披风,只一袭单薄长衫,看起来似乎是刚结束练剑。

  许是留意到身后的动静,他回眸看了眼祁子臻,莞尔一笑:“是子臻啊,怎么出来了?”

  在夜晚灯笼的幽幽映照下,宋尧旭面上笑意更显温和,即便身置白雪之中依旧如同暖春般抚慰人心。

  祁子臻敛眸,规矩地行了个半礼:“太子殿下。”

  同时,他左脚微微向后退出小半步,看起来打算直接回房。

  宋尧旭先一步察觉出他的想法,收剑转身,笑道:“是无聊了吧?我也快回去了,你若是要出来散心记得多穿些,莫要再着凉了。”

  说完他果真转身,抬脚就要离开。

  在离开前他忽地像是想起什么,又扭头补充一句:“对了,西厢房安置有一个小书室,你闲来无事也可去那边看看,有何感兴趣的书直接拿回房看便是,不必告知于我。”

  祁子臻神色微动,总算应声一次:“谢殿下。”

  宋尧旭弯眼笑笑,又让一旁的宫女将手中的灯笼交给他,温声道:“去西厢房的路比较暗,记得小心些。”

  这一次说完他便没再停留,缓步离开。

  祁子臻看着宫女递过来的灯笼,黑眸中倒映出一笼的暖黄。

  这个灯笼他认得,是前几日他落水时用的那个,没想到还被宋尧旭给带过来重新点亮了。

  他抬眸看着那道杏色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随后才终于踏出房门,一路往西厢房走去。

  东宫中除太子宋尧旭以外无甚人常住,院子西边的厢房就被布置成书室和书房。

  书室中满满的都是书架子,其中涵盖了经书诗文、兵法谋略、史书随笔等等,种类很丰富。书房则是宋尧旭偶尔办公之处——虽说身为太子的他在观王刻意教导下,至今都未曾开始参与朝政。

  祁子臻先是在兵法谋略的书架子前转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敛神,走去下一个史书随笔的书架前随意翻找。

  凌朝自开国以来便有一个重史的传统,史书种类多样,上至远古神兽时期的神话史,下至近年大事纪,种类齐全。甚至在国师塔中还供奉着一套被奉为“国宝”而代代相传的史书。

  传言那套史书中的内容由历代国师联合史官、星官共同书写,内容包括每一位皇子、公主、嫔妃的身世由来,还有历代帝王与太子的起居生活,以及与君王在位时相对应的天象寓意。

  每一任帝王登基时,都要在国师的见证下于史书上滴血立誓,为大凌谋求千秋万代。倘若君王残暴或是血统、手段不正,可以此书为证拥立新皇。因而那套国宝史书几乎是被层层封锁保管,但凡偷盗者格杀勿论。

  前世祁子臻也是在和观王世子的交谈中偶然听闻,当时世子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他没有多想。如今看来观王之所以一直蛰伏,恐怕就是忌惮国师手中的那册史书。

  他看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册,最终还是收起旁的思绪,随手抽了一本凌朝开国史带回房去打发时间。

  前世他刚穿进这里时,因为对原著小说情节记得不太清楚,也特地去找过史书了解一些必备常识,对于凌朝开国以来的历史其实早已熟记于心。

  可他又不想看什么前朝外族的历史,干脆就当复习一遍,回到房中后随意地翻看。

  翻过几页以后,他才察觉这本史书的质量真的不怎么样,对历代先皇时期的描述十分简略,几乎都是一笔带过,一直往下翻到弘初年间才勉强多出几行字。

  祁子臻看到页面末尾的“弘初二年,立太子旭”后,又往下翻一页,却发觉后边书页是空白的。

  他眉间轻蹙,又往后多翻几页,无一例外全都是空白页。

  祁子臻:“……”

  活了三世,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粗制滥造的史书,也不知道这种书是怎么混进太子书房里的。

  他随手把书放到一边,疲倦地揉揉眉心。

  难得想读点东西的兴致再一次被消磨,祁子臻闲得无事干脆早早回到床榻上休息。

第11章

  次日寅正时分,天空如同未晕开的水墨,浓厚沉重的乌黑。

  偌大的东宫寂静冷清,被墨色笼罩覆盖,唯独某个房中,轻轻摇曳着幽幽烛光。

  为尊重祁子臻的习惯,宋尧旭没有给他安排专门照顾的下人,冷清的房间只有那点暖黄添上些许温度。

  他站在院子看着亮灯的房,半会儿后还是推门轻声慢步走进去。

  房中很安静,没有声响动静。

  宋尧旭一路绕到内室,就见祁子臻正躺在床榻上,面容平静,蜷缩在被褥中睡得安稳,独留桌面上的那盏烛灯亮堂着。

  熟睡中的少年眉眼舒展,呼吸平缓,比清醒时安分柔和不少。被褥微微有些翻开,似乎是夜间睡得比较闹腾,看起来更像一个有活气的少年人。

  宋尧旭无奈地笑笑,轻车熟路地上前替他把被子重新盖回去。

  以往时常也会有皇弟留宿东宫,他起得早,常到皇弟房中去看看,给睡觉闹腾爱踢被子的皇弟重新盖好被子,再做起这种事情来顺手非常。

  盖完被子,宋尧旭起身去将烛灯熄灭,想让祁子臻能睡得更安稳些。

  结果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床榻上忽地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何人?”

  祁子臻习惯了在灯灭时醒来,睁眼感觉到房中有人,下意识地冷声质问。

  在丞相府,因为前世遭到过暗算,今生刚重生回来他便告诉过下人们夜间不得擅自入他房中。

  初醒时的他完全忘了自己已搬到东宫中。

  接着他便听见一个歉意的嗓音:“抱歉,可是我吵醒你了?”

  祁子臻抬眸,撞上一对温和带笑的黑眸,在黑暗中比之前那烛光更显柔和温暖,似暖玉一般温润。

  他顿住片刻,抿唇撇开视线,生硬道:“草民不知是太子殿下,出言不逊多有得罪,望殿下恕罪。”

  “无妨。是我先擅入你房中的。”宋尧旭止住了离去的动作,回身面向祁子臻,“我以为是你忘记熄灯了,便进来看看。”

  祁子臻垂眸看着地面,默不作声。

  宋尧旭习惯了他的沉默,略一思索后又问:“子臻是更喜欢点着烛灯入睡么?”

  闻言,祁子臻搭在被褥上的手微微一紧,半会儿后回答道:“是草民疏忽,望殿下恕罪。”

  “你按你的习惯来便好。”宋尧旭没有听祁子臻的客套话,笑着将烛灯重新点燃。

  暖黄烛光在两人之间晕开,晃得有些刺眼。

  祁子臻闭目适应了一会儿后才重新睁开,漠然道:“谢殿下。”

  宋尧旭莞尔,又问:“这会才至寅正,你可要再睡会儿?”

  寅正,换算成现世也才凌晨四点多。

  但如今的祁子臻一般情况下都浅眠,醒来后更是难以再入眠,索性掀被准备起身。

  谁知宋尧旭见他动作后又忽地说:“如果子臻不打算再睡的话,可愿同我一道去国师塔?”

  祁子臻动作一顿,默默然又把被子盖回去了一点。

  仿佛是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宋尧旭轻笑一声:“国师一直很想再见你一次,正好你今日尚且无事,不若等会便一起去见见国师?”

  这说辞还和昨日相差不大。

  祁子臻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太子殿下外表温润如玉,骨子里却有着莫名其妙的执着。

  他指尖稍动,最后还是应声:“谨遵殿下吩咐。”

  宋尧旭笑道:“那你先收拾,国师性子随和,晚到些也不会在意。”

  说完他不再打扰祁子臻,先一步转身离开。

  祁子臻盯着那盏重新被点燃的烛灯看了半晌,总算有了动作,起身更衣。

  恰在这时门口又有人敲门后端进来一盆温水,温水旁放着一块已经浸湿拧干的布,似是为了确保他洗漱时指尖伤处不会沾水。

  他看了一眼那块布,最后还是沉默地同平时一般随意洗漱完,扯过一件披风套上出门。

  宋尧旭就站在院子里等他,见他出来后温和一笑:“走吧。”

  祁子臻漠然走到他身侧,和他一同往外走。

  直到出东宫之后,原本在前边提灯笼照明的崔良又将手中灯笼递给宋尧旭,拱手道:“恭送殿下,殿下万事小心。”

  “嗯。”宋尧旭接过灯笼,暖光晕染在他的眉眼之间,映着他唇角浅浅的笑意和卷翘扑闪的眼睫,在黑夜中镀上一层朦胧的柔和。

  可惜,空有副皮囊。

  祁子臻收回视线,依旧沉默。

  宋尧旭继续在前边带路,主动开口解释:“依照常理,国师不得与皇子一脉交往过密,所以此番出宫算是偷偷潜出,不宜带太多人。”

  听到这话祁子臻反而看了宋尧旭一眼。

  在他印象中这位太子可素来是个循规蹈矩之人,私下里居然会做起偷溜出宫这种叛逆的事情?

  惊奇归惊奇,很快他又将心思收回来,只安安静静跟在一侧。

  也许是这种事情做得多了,宋尧旭对路线似乎很清晰,熟练地绕过守卫,带着他一路直达最东面的宫墙。

  在宫墙下,站着一名黑衣男子——正是等候在此处的宁清卫。

  宁清卫和初见时一样戴着面具,在黑夜中仍能感受到他眸间的淡然冷意,见到祁子臻时没有太多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

  祁子臻简单行了个礼,碍于此次见面的私密性,没有开口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