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我的新婚妻子是男人之后 第19章
作者:首阳八十
这实在是不像他往日会说出的话,谢凌与惊讶之余,只以为他今晚是因为难过的缘故才会如此,于是再开口时便带上了几分轻哄之意:“凝霜是许叔给的,再转送当然不妥,旁的剑你若是想要,我都尽力为你找来,好不好?”
不是你手上的这把凝霜,就算是再好上百倍千倍的剑,又有什么用呢?
贺摇清扶了下身旁的柱子,抬眸看过去。
谢凌与恍然看见这人定定地看着自己,眉目之间竟带上了一层深深的疲惫,说得话却让他一点儿也听不懂:“不给我,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不等他答话,贺摇清却不欲再多说,他其实也没想过谢凌与能把凝霜给他,可不知为何刚才还是那么问出了口,转身往屋内走去,只留下了淡淡的一句话。
“夜深了,你明日还要早起,快睡吧。”
的确,这夜实在是太深了点。
谢凌与看着他脱了外衣,洗漱净面,在塌上躺好,才进了书房。
贺摇清却一直睁着眼,直到听见书房窸窣声止,又停了一会儿,才轻轻从床下暗格拿出了一炷香,香燃得很快,他也同样很快听见了谢凌与越发悠长的呼吸。
今日花得功夫比往日要少很多,可见那人是真的疲倦得狠了。
若不是方伯的这香,两人每日都呆在同一间房里,这么久以来又怎么可能不会被谢凌与发觉呢?
贺摇清起身走到桌案前,拿出一张信笺,提笔写下了什么东西,小心折起,又打开窗户,在窗柩上敲击了两下,动作很轻。
转瞬间一道黑影闪过,他面前便跪了一个穿着深衣的男子,这男子头颅低垂,简直快要触及地面,未被黑巾遮盖住的半张脸与之前的人是如出一辙的苍白透明,眼中空洞,不含半分神采。
这简直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该有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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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等你找我
往后几日,贺摇清在私下里的一切布置动作,谢凌与当然是毫不知情。
但这人眉目之间缭绕的若有若无的疲色终究还是看得出来的,多少次不经意回头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一晃而过的全是凝重复杂,似乎还带着微不可见沉色冷意,四目相对间却又收敛了神色,让谢凌与看不懂,亦看不分明。
可贺摇清不愿说,谢凌与也只能不问,想着最起码要让他在夜里能睡个好觉,就默默地跑遍了城中各大医馆,不知换了多少安神香,却好像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他当然不知道自贺摇清住过来以后,那些每晚都飘荡在房里的安神香气,亦不知晓他因此睡沉之后贺摇清却毫无影响的面庞,连那香对这人都一点用没有,这些略显拙劣的药方又怎么能对他起作用呢?
就算再加上几倍药量也会依旧如此,何况他还谨记着医师的嘱托,丝毫也不敢多用。
甚至谢凌与最后为此求到了宫里,不过当然用的是别的缘由。
“点了这香,你今晚也许能睡得好一点。”
谢凌与已经摘了发冠,长发略微有些湿润,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只着着一件白色里衣,是即将去就寝的模样,此时正微弯着腰点香。
贺摇清坐在床边看着他,可能是因为动作的缘故,那人腰身便显得越发劲瘦,长发不经意扫过腰线,湿润沾染了里衣,竟显出有几分透明了。
谢凌与点着香,突然却感受到了一道沉窒的视线,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剑,当然摸了个空。
“我也觉得今晚也许能睡得好一点。”贺摇清开口说道,可不知为何声音却有些低沉喑哑,仿佛意有所指。
他一出声便打乱了谢凌与的思绪,闻言还颇有些高兴:“那便好。”
贺摇清轻轻笑了笑:“这香闻着有几分熟悉,和昨日的也好像不同。”顿了顿,又好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这几日的香难道都是不一样的吗?”
“嗯......想着既然去了一趟医馆,就索性多买了几种。”谢凌与绝口不提自己几乎为此跑遍了城里各大医馆,甚至还求到宫里的事,眉目疏朗,笑得很是轻松。
贺摇清微微垂眼,没有答话。
宫里各种所有安神香的味道,他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又怎么会闻不出来呢?
何况方伯也教过他一些药草医理,虽他对医学艺不精,反倒对毒了如指掌,可不同的香,到底还是闻得出来的。
何况……不论谢凌与每日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事情,就连用饭时吃了什么,与周围人说了哪句话,他都是一清二楚。
我又怎么会允许你从我的视线中逃离呢?
——不过不论他想要怎么样,那个迫在眉睫的事是一定要解决的。
贺摇清正色下来,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再开口时,神色和声音便与之前截然不同了:“再最后问你一遍,凝霜剑真的决不给我吗?”
闻言谢凌与很有些惊讶,说实话,只要是这人想要的东西,不论是什么,哪怕穷尽所能,他当然是愿为他找来的。
可凝霜却不行。
这和这剑本身的好坏当然没有半点关系,只因转送他人赠送之物,乃是借花献佛,是为不妥,也实不该是君子所为。
于是不禁带上了几分无奈之色,语气轻哄,可神色坚决:“凝霜是许叔送的,你选个旁的东西,我都给你,好不好?”
就是你那对小辈照顾有加的,什么都想着你的“许叔”吗?
贺摇清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像是讽刺,又带着了然,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一般。
可那深藏在眼底深处的,分明还涌动着难以掩饰的,诡谲的兴奋炙热。
快了,快了,等到了那一天……不会再有多久了。
最是风光霁月的少将军,又温文如玉似个君子,往日我以为只是面具,所以想要粉碎,可现在——
贺摇清缓缓地笑了起来。
现在知晓你的一切都是真的,却更想让你露出不一样的神情了。
你不是见我第一眼就感到欢喜吗?甚至大婚前夜连一天都再忍不了,莽撞地闯进我的宫殿。终于我现在也最喜欢你了,这些便都是我的喜欢,怎么,你难道不欢喜了吗?
可惜,哪怕你不喜欢,既然招惹了我——说起来你一直都在招惹我,也不能不要。
反而只能受着。
谢凌与看着他的视线,不知为何竟突然觉得有几分心惊肉跳,可这人素来阴郁,藏在阴郁之下的还有几分不常显现出来的凶狠暴戾——这人手臂上的伤就是一个证明,他虽不说,可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早便知晓。
于是虽不禁皱了眉,也还是没有多想。
正当这时,贺摇清却又突然开口了:“对了,还未与你说过,明日早晨我会去清泉寺。”
明日谢凌与当然不休沐,城外校场和清泉寺也不是一个方向,可却连思索都没有,立即开口道:“我送你?不过校场离寺里有些远,明日就要起得早一点了。”
“不必,”贺摇清却摇了摇头,“是要去住上几日,都已经安排好了,明早便走,你替我与谢侯和夫人交代一下。”
闻言,谢凌与惊诧之余,眉头皱得死紧:“为何突然要去清泉寺?还会去住上好几日?”
“当然是因为身体不适,而城内嘈杂,需要静养,”贺摇清笑了笑,伸出手去却只是挑起了他腰间的一缕发,又说道:“你不一直都好奇吗?等下次我们再见之时,一切你便都会明白了。”
谢凌与看着他的动作,突然便呆住了,过了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你要去呆上几日?”
贺摇清缓缓摩擦着手中的发,看似极为用力,可实际落下的力道却很是温柔,思绪飘远,几乎是有些漠然地想着,到了那时,你可能就不会想要知晓了。
“到了你该去找我那一日,你自会知晓的,”他稍微顿了顿,看着缠绕在指间的发丝,慢慢笑了起来,“我等着你来找我。”
第38章 风声鹤唳
隔日一大早,贺摇清便果真动身出发了。
谢凌与坚持将他送到了城外,一路上气氛却都静默。道路不平,马车驶得很稳,路旁树木轮转不停,好似每一棵都一模一样,又像是截然不同。
车队最后停在了岔路口,两条道路一左一右,绵延着向前延伸,都望不见尽头。
谢凌与嘴唇稍微动了动,顿了又顿,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贺摇清甚至没有从车窗外移开目光,就好似完全都不在意似的,淡淡地开口了:“好了,往前便不再顺路,你走吧。”
谢凌与指尖握得有些发白,踌躇犹豫了良久,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我会去找你的。”
贺摇清点头,从始至终都没有转头看过他一眼。
谢凌与转身跳下马车,接过侍从恭谨递过来的缰绳,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翻身上马便扬长而去。
他已经走了,贺摇清这才侧头看过去,一直看着,直至那人背影化为模糊的一点,渐渐望不见了。
马车外有一男声响起,这声音尖细刺耳,一听便知是个太监:“长公主殿下,还不动身吗?”
贺摇清移开目光:“走吧。”
你现今这般神情,就好像是我对你有多么的冷漠,有多对不起你一样,可下次再见面时,可能就要反过来了吧?
可不管怎样,我终究是期待下次相见的,到了那时,不管你是否愿意,我都会给看那个隐藏在深渊之中的,得不见天日的,真正的,原原本本的我。
并介绍你认识他,相信我,你会继续喜欢上他的,哪怕不喜欢,我也会让你喜欢上他的。
贺摇清轻轻笑了起来,眉眼舒展,分明是轻松愉悦的模样,却莫名的让人胆战心惊,不敢直视。
突然的一阵凉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几片叶子缓缓落下,又被过往行人车马践踏,最后融进泥里。
风吹叶落,秋天到了。
贺摇清走之后,谢凌与一日日过着,总觉得好似回到了这人还未“嫁”过来的时候,说来这桩婚事本就是假的,按理说也应并未有什么不同,可却终究是哪里也不一样了。
等到下次再见时,你便会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吗?
那究竟哪日才应是去见你的时候呢。
贺摇清离开之前,一举一动皆与常时不同,前后几番话惹人遐思却又不禁发憷。而记忆本应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冲淡才对,可不知为何这些画面在谢凌与的眼前却越发清晰,甚至连贺摇清当时的神态都纤毫毕现。
等待在前方的又会是个什么事情呢?谢凌与直觉不会是小事,甚至隐约嗅到了一点风声鹤唳的意味出来,担忧和焦虑自然是有的,却也并未有几分害怕。
只是他也从未想到,这事竟会如此之大,甚至直接落在了他身上,乃至难以置信,不过弱冠之龄竟隐约尝到了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的痛楚滋味出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好似每日都一模一样,也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许府。
天色还刚蒙蒙亮,京城秋日的清晨很有些凉意,许耀灵站在府前,送自家父亲出了门。
“今日不要出府,呆在房里好好读书,天凉了,记得回去多加件衣服。”
许将军眼下的青黑越发重了,可眼神却是毅然而然的坚决,好似没有藏着哪怕一分的犹豫痛苦,交代完这句话,转身便上了马车。
他一身绯色正袍,是要去上早朝的模样,神态穿着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于是一切便都平静,就像是不会有旁的事情发生。
目送着他离开的许耀灵转身往自己的宅院走去,光下暗红长袍的云鹤暗纹隐隐若现,腰间不配剑反而别着一把折扇,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暗自却想着哪日要把谢凌与和司逾明叫出来一起喝酒。
可现在的他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