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我的新婚妻子是男人之后 第25章
作者:首阳八十
他侧头看过来,神色太重,以至于让谢凌与看不分明,只觉得他眉眼间映丽浓稠,锐利地近乎灼目,就像是画本里能噬人血肉,又教人堕入深渊的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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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冰霜弥漫
往日清透冷冽的剑身之上,暗红线条宛若血丝一般四处蔓延,凝结而成的纹路杂乱而又奇诡,乍眼望去像是初雪时卷草的花纹,越看却又觉得是狰狞得教人不寒而栗的凶兽。
中央的血字与右下角的暗印相得益彰,皆清晰无比,谢凌与虽已猜到了些许,可现在亲眼看见,还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血字的内容谢凌与早已知晓,他微微皱眉抚过右下角的印文,其上的字迹却宛如诡异的图腾,正疑惑间,贺摇清开口了。
“这是狄文,翻译成汉话,就是‘可汗之印’的意思。”
原来如此。
周围寒气弥漫,凝霜剑上便好似是真的结了一层霜,谢凌与最后低头看了一眼,便把它放回了寒池里。
贺摇清看着他的动作,刚想出言讽刺,可话到嘴边却顿了顿,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寒气刺骨冰凉,池水却依旧能泛起涟漪,谢凌与看着它渐渐沉到池底,声音有些艰涩,可却不带丝毫犹豫:“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贺摇清的回答也很快,或者可以说,他就在等着这人问出口:“很早,早到你拿到九冬草的香囊,并且把它挂在身上,早到你的许叔将这剑送给你,甚至早到许元武从那西域商队那里买下凝霜剑的时候。”
于是往日的一幕幕让谢凌与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便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许元武到府里送剑的那一天,他假称伤寒闭门不出,怪不得那日从宫里出来,自己与许家一行人说话时他面上的低沉漠然越发加重,怪不得他突然要自己为他舞剑,怪不得……要突然离开。
只是哪怕你全都知晓,既然问我要过凝霜剑,不就是想要帮我的吗?
哪怕我并未将剑给你,可我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整个谢家都平安地逃过一劫……他虽还不曾知晓贺摇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想来不会容易,在背后做了那么多事可却又一句不说的,不都还是你吗?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
谢凌与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理智上他是知道的,那般重大隐秘的事情,的确是不能随便与外人说,可每次想来,还是会忍不住有些难过。
他总觉得,如果这些日子两人都在一起,昨天这人也在自己身旁,也许就不会再那么孤寂难熬。
可谢凌与压抑住自己的想法,勉强让声音变得平缓,认认真真地看过去,话语简短,声音却慎重:“谢谢。”
闻言,反倒是让贺摇清有些微楞了,他呆了半晌,转过头不看他:“谢什么谢?我是为了自己,只是顺带救了你们而已。”
谢凌与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可哪怕真的只是“顺带”,可结果依然是带着整个谢家逃过一劫,声音便带上了几分执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的。”
贺摇清没有回话,眼底的暗沉却悄然消散了少许。
四周便静了下来,寒气弥散,两个人便好似正站在雾里。
直到谢凌与又出声打破了寂静:“你说过,等到我们再见面时,你就会把一切都告诉我。”
“不错,不管你今天问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贺摇清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可要想好了再开口,过时不候。”
“你都做了什么?”谢凌与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紧紧地盯着贺摇清的眼睛,这个问题好像已经在他心里想了千百次,“不,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明明——”
贺摇清忽然笑了笑,接着打断了他:“我明明是只是一个从小受尽虐待苦楚,可怜到甚至会自残,身为男子却只能装作女子过活,受尽欺凌,懦弱无能,又孤立无援的纤弱‘公主’,对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谢凌与正想说话,贺摇清却不想让他开口,他唇角微勾,却着实没有真切的笑意。
“我就该这样吗?”他又重复了一句,像是在问自己,“所以我就该这样吗?”
谢凌与瞳孔微颤,他几次张了张口,忽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该这样,”贺摇清看着他,轻轻歪了歪头,“你和他们一样,是想让我那样的,对吗?”
“不是,”谢凌与虽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回答的很快,“我从没有那么想过。”
“你有,”贺摇清的笑容既轻又缓,甚至带着些许弥散的恶意,“你看见那个‘柔弱无依’的长公主第一眼,不就喜欢上了吗?喜欢到甚至连大婚前一天都忍不了,以至于爬上了公主府的墙?”
这话听起来,就好似他和当初站在桃花树下的人是完全割裂的一般。
谢凌与眼睛瞬间睁大,脑中一片轰鸣,一时之间他甚至无法思考,只能愣愣地听着贺摇清继续说话。
贺摇清的声音好似还带上了几分满足和慰藉:“……我最遗憾的就是,那天晚上没能亲眼看见你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很有趣的,就和现在一样。”
“你——”谢凌与不小心吸进几口寒气,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回响在密闭的冰室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脑中混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你原来早就知道吗?你就这么看着我吗?
谢凌与甚至还能清晰回忆起两人刚开始相处时的一幕慕。
——大婚当天晚上,这人坐在大红的婚床上微微抬头看着自己,语气惊惶而又无辜,问自己:“我是个怪物吗?”
隔日的太阳好像很好,他只能记得这人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洒的暖光,告诉自己,他哪里也没有去过。
日落云出的云雾山,夜里好像凝固着星光的糖块,铺天盖地倾泻的月光,洒到地上便像是下了一场雪,自己鼓起勇气轻轻环住他,悄悄紧攥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
还有很多很多,谢凌与数也数不完,那些深重的期待,那般隐秘的欢喜,竟从头至尾,完完全全便是假的吗?
谢凌与的咳嗽声几乎是有几分撕心裂肺了,以至于让贺摇清收去了笑意,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
可直到最后,却还是没有上前。
第49章 隐蔽坚决
谢凌与终于止住了咳嗽,他缓缓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他却丝毫也不能平静。
周围寒气依旧弥散,谢凌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便像是冻成了冰:“你派人监视我?”
在贺摇清的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对自己说话,于是情不自禁地,便带上了几分偏激之色:“你自己难道发现了吗?是那又怎么样?”
这简直是有几分不可理喻了。
谢凌与的语气同样强硬:“之前是我不曾设防,以后除非我武功全废,你的人休想再监视我半分!”
贺摇清知道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以至于眼神之中也好似凝结成了冰,抑制不住的阴狠暴虐涌上来,转瞬间所想的,都是偏执得足以令他后悔一辈子的念头。
甚至最后,他盯着面前的人,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想着……既然这样,就索性要你武功全废好了。
对上他的目光,让谢凌与微微皱了眉,顿了又顿,心里源源不断涌上来陌生的酸涩感却让他难以再压抑住自己的内心。
最后终于问出了口,却很有些语无伦次:“我、你之前,难道一直都是在骗我?”
贺摇清垂下眸子,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并没有回话。
谢凌与一直看着他,丝毫也不曾移开过目光,可直到最后,也没有听到哪怕一句解释。
于是最后只能苦涩地勾起嘴角,目光黯淡,语气颇有些自嘲:“是我想的太多了。”
贺摇清突然有些慌张,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于是一时之间气氛凝结,只有冰冷的雾气向上弥漫。
谢凌与闭上眼,忽地有些浑身发冷,可能是因为身处冰室,有些太凉了吧。
可他往常分明哪怕身处严冬,只着一件单衣,也丝毫没有感到过冷。
他的神色带上了些许疲惫,嗓音喑哑:“那你到底是想要干些什么?”
这时的他丝毫也不会知晓,自己的这句话会是像开启铁狱牢笼的钥匙,让其中被镣铐勉强锁住的凶煞巨兽,终于悄然睁开了一只眼。
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贺摇清对于自己的目的,自始至终,从来都是一清二楚,此时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目光几乎是有些偏执了。
他觉得自己要的不多,且都应该本来便是自己的,如今在做的事,只不过是再把它拿回来而已。
而且是你先问的,既然如此,你可不要后悔。
“我什么也不想干,我是只想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都一件件地拿回来而已。”
“比如?”
贺摇清的语气不变,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比如,所有的所有,应该是我的东西,我通通都要拿回来。”
本应该是属于他的东西…谢凌与皱眉思索,难道指的是皇子的身份吗?
随即,他的双眼猛地睁大,瞳孔剧颤,脑中猛的出现的那个想法,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疯了。
皇子,长公主,皇长子,先皇后唯一的孩子,嫡长子?!
“你要——”
贺摇清觉得自己丝毫也没有错,好像是不能理解谢凌与此刻的惊惶一般,语气甚至带上了些许疑惑:“不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谢凌与用好像是从来不曾认识过一般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几乎是带上了些许陌生。
顶着他如此这般的目光,贺摇清眼底渐渐沉寂下来,此刻他只觉得之前的种种,皆是讽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丝毫也不会有什么两样,可笑我还妄想——
贺摇清蓦地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却直教人浑身发凉。
既然如此,我还妄想些什么?你这种人......你这种人,就活该不配让我温柔对待,只该让你日后得到教训,然后再也不敢违逆我的话。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几乎是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地意味出来,可这其中,连他自己也未曾发现,还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委屈。
而谢凌与这边,突如其来的巨大惊惧让他瞬间无法思考,大概是牢牢扎根的忠君思想,以至于让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觉得大逆不道,其实若是给他时间让他仔细想想,也不一定会像现在这般如此抗拒。
可这误会却的确是已经存在了。
“你……”谢凌与语气震颤,几乎是有几分语无伦次了,“你怎么能……”
贺摇清神情漠然,内心喷涌而出的郁愤却像是永不熄灭的地火,他只得小心翼翼地勉强控制住,生怕会一不小心伤到面前的这个人:“我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不能?当然因为你是——谢凌与却倏地愣住了。
在他愣神的功夫,贺摇清又开口了。
“我不是先皇后唯一留下的孩子吗?我不是男子吗?我不是嫡长子吗?太子难道不应该就是我吗?”贺摇清一句句地问下来,双眼中血丝浮起,好像要把十几年的郁愤通通全问出来,一瞬间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问谁,“所以,我为什么不能?”
……做错了的难不成还能是我吗?我只是想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你们却都如此这般呢?
贺摇清顿了顿,把这句话藏在心里,可谢凌与愣愣地看着他,却恍惚间能清晰听见。
贺摇清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却被冲刷地所剩无几,往后说出的所有话语,便都好似不受控制。
“我长成现在这般勉强正常的模样,真是让你们失望了吧?难不成真要我变成那个不男不女、恶心至极的长公主,你才会感到开心吗!”
这几乎是有几分杀人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