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发现我的新婚妻子是男人之后 第8章

作者:首阳八十 标签: 古代架空

  谢凌与咬紧下唇,他自认为哪怕已经没有了男女之情,只要作为一个正常人,听完这些话后都不可能不感到怜惜。

  只是若你只有怜惜,心底为何又会发痛呢?

  他只当自己是感同身受了,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慎重:“我会的。”

  谢太后稍稍欣慰,又转身从箱箧里拿出一瓶药膏,这瓶子造型古朴,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三个大字“金玉露”。

  金玉露,相传是可生死肌肉白骨的神药,为医圣方成济生前所配,药方已经失传,所以有价无市,谢凌与只听说过,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哀家信你会让摇清真正放下的,到时候把这个给她,等到伤疤都消散了,这些事才是真正过去。你们都还年轻,不论之前怎么样,以后的路,可一定要好好走。”

  谢凌与伸出双手缓缓接过,谨慎地放进怀里。

  之后两人又说了很久很久的话,可直到太阳西斜,晚膳用完,贺摇清也没有回来。

  天色渐暗,谢凌与站在宫门前,身后靠着马车,远处渐渐走过来一个模糊熟悉的影子,他压下心中众多思绪,扯出一抹微笑:“累了吗?走吧。”

  月亮被乌云遮住,四周很暗,贺摇清一路上低头沉默,听见声音才抬头望去。

  清风倏地袭来,吹起了面前之人的衣袍,让他想起了那个日落云出的傍晚,月光骤然倾泻,黑暗消散,只留下了满满的月光。

  这月光可真是温柔明亮,就像这人的笑一样。

第16章 凝霜剑芒

  自从圣上一纸诏书,谢侯被调离北疆也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现今驻守在北疆的,乃是宣威大将军——许元武许将军。

  他今日着一玄色便衣,身材魁伟,气势威猛,带着一股从边远之地凝结的勃然肃杀之气,身后跟着的许耀灵却一身暗红长袍,其上还绣着云鹤暗纹。这两人站在一起,一人精练英勇一看便是武官,另一人却形容恣意活似个纨绔少爷,乍一看根本不像是父子。

  要说这许耀灵也是京城一大奇人,都是将要及冠了,却还是整日一身锦袍四处游逛,游手好闲又挥霍无度,分明出身于武学世家,却没个半点世家子弟该有的样子。许家也更是“奇”,有这么个大少爷非但不糟心着急,反倒听之任之,毫不逼迫,以至于京城的人讲起“慈父慈母多败儿”的道理时,总会拿许家的例子来告诫旁人。

  他俩此刻正站在武安侯府外,只见朱红大门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身形俊朗的人影,声音满是轻快欣喜。

  “小侄见过许叔,家父已在堂中等候。”

  这个俊朗人影当然就是谢凌与。

  看见来人,许将军满眼含笑,身上肃杀之气不见,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大半年未见贤侄,今日怎么感觉变化这般大?果然成了家就是不一样。”

  谢凌与笑笑:“哪有,您说笑了。”

  “唉,可惜我这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你的大喜日子,”许将军说着指了指身后侍从托着的长条形布包,满脸神秘,“不过我可是给你带来了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你先猜猜看,这里面装的什么?”

  “嘁,你那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什么,还用得着猜?”许耀灵毫不客气地对呛道。

  闻言许将军也不生气,只是转头瞪了他一眼,但那目光里的纵容宠溺却比责怪多得多。

  看这父子俩的相处模式,可见京城的传言不假。

  谢凌与侧身让许将军走在自己前面:“听完您的话,小侄我可真是要迫不及待了。”

  许将军笑着颔首,抬脚往里走去。

  谢凌与正走着感觉肩被撞了一下,转过头看见许耀灵正挑着眉冲自己笑,他虽觉得幼稚好笑,却还是同样用肩撞了过去,两人就在后面这么悄悄地推推嚷嚷,很快就到了正堂。

  谢侯爷早就在正堂前等候,看见他们快走几步拱手作揖道:“许兄,你可总算来了。”

  许将军同样作揖,调侃道:“我这可不能算是慢吧?昨日才到京城见过圣上,今天可就连忙赶来了,这你要是还嫌慢我可是不认的。”

  “说笑呢,不敢不敢。”谢侯爷侧身伸出一只手:“给你赔礼,您先请进?”

  许将军声音满是笑意:“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进了正堂,两人一起坐在上首,许将军端起早就泡好的热茶,摇头叹息道:“还是京城好,北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好茶叶都难找。”

  “我看你是看上我的茶了吧?想要就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谢侯爷看着好久不见的友人,调笑道。

  “嘿,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是这么‘会说话’,不过这几天可是凌与的大喜日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许将军说着,又突然一拍手,“差点忘了,快把那东西拿过来。”

  堂下拿着布包的侍从连忙上前,许将军接过,轻抚着赞叹道:“这要是换个人,我可舍不得送出去。”说着缓缓掀开布包。

  谢凌与定睛望去,只见是一个造型古朴的木制剑匣,剑匣打开,那其中躺着的,正是一柄剑。

  剑鞘如墨,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可隐约看见剑柄上刻着的忍冬卷草暗纹,其上有着“凝霜”二字。谢凌与双手接过,触手冰凉,将剑缓缓拔出,一道银光乍现,剑身极薄,刃如秋霜,清透如水,却又闪着清冽寒芒。

  剑鞘如墨,剑身若光,至暗至明交织在一起,恍若天色黑白交际之时圆月初现,阴阳交替。

  真是一柄难得的好剑。

  任何习武之人在这柄剑面前都不可能不为之晃神,谢凌与当然也是一样,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剑身,眼中满是欣喜惊叹。

  “这样好的剑,我生平也只见过两次,这回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啊。”谢侯爷不禁赞叹。

  谢凌与这才回神,小心将剑收起,深深作了一揖:“小侄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好剑,都快要看呆了。”

  “贤侄喜欢就好,”许将军端起茶杯,“说起来得到这把剑也是机缘巧合,那日闲着无事亲自带队追击流寇,没想到那群流寇正好劫了一个西域来的商队,我好说歹说,又隔着一层救命之恩,那商队头领才勉强把这剑卖给我。”

  “那还真是不容易。”谢侯爷答道。

  许将军不置可否,又往四周看了看:“秋柔和长公主殿下呢,他们怎么没来?”

  谢夫人本名宋秋柔。

  谢侯爷回道:“秋柔回宋家了,摇清今日身体不适,在房里歇息呢。”

  许将军不禁摇头:“那我今日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欸,这有什么?”谢侯爷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你不还要在京城呆上好几日?也不急这一时。”

  却见许将军闻言楞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回了一句:“也对。”

  虽然还是笑着的,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几分苦涩,他不欲再继续回答下去,于是转移话题道:“我还给秋柔和殿下从北疆带了一点小玩意儿,只可惜不能亲手给了,让侍从先拿下去吧。”

  “我的呢?”谢侯爷闻言放下茶杯,开口问道。

  “呸,你想的美,”许将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给你你还挑挑拣拣,上次就说了,再给你一次,老子就是你儿子!”

  “别,我可不敢收你这么大的儿子,”谢侯爷重重咳嗽了一声,当着两个小辈的面有些不好意思,转而说道,“你来之前应该把其他琐事都推了吧?不推本侯今天也不会放你走,今晚定要不醉不归。”

  许将军闻言笑道:“看我把你府里的好酒全都喝光。”

  谢凌与坐在下首,手中握着凝霜剑,思绪却有些飘远了。他第一眼见到这剑就觉得熟悉,可直至现在才反应过来到底像什么。

  刃若秋霜,凝着冷冽寒光,若是有人带着凝霜在月下舞剑,月光洒在剑身上,凝霜便像是能斩断月芒,却又与月色融织在一起。

  那时月光洒在剑上,剑尖便能摇下道道清辉。

  简直像极了……那个人的名字。

  可惜,谢凌与轻抚过剑身,心中轻叹。

  终究也只是名字而已。

  作者有话说:

  才不是只有名字像呢!

  ps:剑尖便能摇下道道清辉=摇清,各位小可爱有发现嘛~

第17章 庭下对酌

  当晚。

  夜色漆黑,墨色如缎,天上繁星点点,地下融融灯光。众人在庭下对酌,皆是言笑晏晏,怡然自得。

  谢侯与许将军坐在上首,其下便是谢凌与和许耀灵,谢家小公子谢明渊也从学堂回来了,此刻正规矩地坐在自己兄长旁边,托着下巴听他们说话。

  作为小辈,谢凌与和许耀灵当然先起身敬了第一杯酒。

  许将军抿了一口,只觉得入口醇厚,回味悠长,于是微微眯眼:“好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谢侯爷闻言举起酒樽又敬了他一杯:“那今晚定要不醉不归。”

  “当然,”许将军看着手中的造型雅致的酒樽:“可惜北疆呆久了,总觉得喝着不爽利。”

  “嘿,你还真是不懂得享受,”谢侯爷嗤笑一声,又吩咐身旁的侍从:“还没听见许大将军的话?直接给他拿个大点的碗过来!”

  许将军直接忽略了他言语中的讽刺调侃:“我本来就是个粗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北疆那鬼地方呆得久了,任谁都精细不起来。”

  谢侯爷没有答话,转头看向几个小辈,只见凌与正满脸无奈地看着耀灵不停给自己倒酒,明渊年纪还小,所以夫人是严令禁止他喝酒的,却正偷偷扒着酒壶往自己杯里倒。

  他忍俊不禁,随即重重咳嗽了一声,谢明渊做贼心虚,身体猛地坐正,瞪大了眼睛望向自己父亲。

  许将军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笑不可抑,又突然想起就什么,冲着他招了招手:“许叔有个好东西差点忘了给你,你来。”

  谢明渊看看他,站起来跑到他身边,心中兴奋,像个小大人一样先作了一揖:“多谢许叔。”

  “好,好,”许将军满脸是笑,摸摸他的头:“你家是到底是怎么教的,怎么不管大的还是小的都一个比一个好。”

  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了个锦袋,这锦袋不过成年男子手掌大小,上面用金线绣着云状花纹,看起来颇为精致,接着递给他:“打开看看这里边是什么?”

  谢明渊抽开其上系着的锦带,只往里看了一眼,就面露惊喜之色,连声音都昂扬了不少,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明渊简直太喜欢了,多谢许叔!”

  这下谢侯爷倒是觉得好奇了:“到底是什么让你这般欢喜?拿出来让大家都瞧瞧。”

  这半人高的小少爷犹豫再三,才小心翼翼地腾干净桌案,将袋中的东西慢慢倒了出来。

  绀青、樱草、赤金、海棠、雪青、靛蓝、绯红,十多种颜色、各式各样的明澈圆球滚作一团,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像是倒出了满桌的星光。

  谢凌与随手拿起一颗,触手微硬,像是包裹着层极薄的透明琉璃外壳,对着灯光,只觉得其中仿佛有着绀色的光华流动,颜色从里到外渐渐旋染开来,最中心处竟还隐约绘着图案,细细一看便知,竟是一剪红梅。

  这圆球不过指尖大小,工艺可着实是精湛无比。

  一股淡淡甜香飘荡开来,谢侯爷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失望地“嘁”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糖块吗?”

  “还说我是粗人呢,你难道不也是半斤八两,”许将军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又转头交代道,“颜色不同,里面绘着的图案也不同,外边那层透明外壳不能吃,啊?”

  谢明渊声音轻快:“这糖块这么好看,明渊才舍不得吃呢。”

  还未等许将军答话,谢侯爷嘿嘿一笑,他向来喜欢逗弄自己的小儿子,于是故意拉下了脸:“你娘说得话你都已经忘记了吗?”

  谢明渊拾糖块的手一顿,加快了动作:“这是许叔送给我的,你不能抢!”他被戏弄过那么多次,这话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谢侯爷眉梢微挑,在谢明渊眼里简直就像个土匪:“这不行,看见了就要分我一半,要不然,等你娘明日回来……”

  最后一句话声音压低,其中满是“威胁”。

  谢明渊抿着唇,手中紧握着的袋子松了又松,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其中满是谴责。

  可周围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为他作主”,都是满眼含笑,尤其是许耀灵,没忍住笑了几声又喝了一大口酒,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道:“还有我,我也要‘封口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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