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 第28章

作者:九鲸是为 标签: 古代架空

  听到这话,殷问峥的气性便上了头,搁了筷子道:“江棠舟,你……”

  “怎么了?”

  看到江棠舟一脸无辜,殷问峥更是生气:“我在生气,你没看到吗?”

  江棠舟先是一愣,紧接着“噗嗤”一声笑了。

  他这么一笑,殷问峥反而更气了,一拍桌子便起了身,手还未曾来得及离开桌沿呢,掌心突然被塞进来颗什么东西,下一秒江棠舟的声音也在耳边响了起来:“别生气,吃颗梅子糖下下火。”

  殷问峥僵在那里,江棠舟便顺势拉了他一把,让他又重新坐回来,说到:“多谢你昨日替我买的梅子糖,我很喜欢。”

  “谁说我是替你买的?”殷问峥的耳朵尖唰一下便红了,只可惜江棠舟看不到。

  江棠舟只能听到殷问峥说:“我是买得多了些,自个儿吃不完,便赏你点,左右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不管是赏的还是替我买的,都很谢谢你。”江棠舟如同哄孩子似的,主要是他突然觉得殷问峥这人有些孩子心性,崩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可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在意又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着实让江棠舟觉得有些可爱,这话形容他,又贴切,又诡异。

  “今日赶巧了我让小厨房烧了点咸口的,你要不要尝一尝?”江棠舟询问道,“用上了点从勤国那边寄过来的黄酒,味道或许和恒国的不太一样。”

  殷问峥不仅顺坡下驴,还顺着杆子往上爬:“我就晓得你也为昨日之事过不去,这是特地为了给我道歉准备的吧?”

  江棠舟一时哑然,半晌后才附和道:“是。是专门为你备的。”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殷问峥哼了一声:“算你识趣。”他接过江棠舟重新取的筷子,尝了口那用了黄酒的菜,口味倒的确合了他的。

  江棠舟撑着脸看他,半晌后才悠悠飘出一句:“你现在活像个小孩子似的。”

  殷问峥压根也不搭理他,自己将这一碟子菜吃个结结实实,一点都没给江棠舟留下。

  吃完了后,殷问峥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肚腹,恢复平常的模样。只他心里还有件事实在放不下来,见江棠舟也吃得差不多了,才冷不丁了问了一句:“你莫不是喜欢那凌应翀?”

  江棠舟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他咳了几声,才道:“……我对男女欢爱之事并不感兴趣。”

  殷问峥的脸色一瞬间五味杂陈,他几番犹豫的看向江棠舟,又把视线收回去,张嘴又闭了嘴。

  “你有什么还想问的吗?”江棠舟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

  “确实有一事好奇。”殷问峥心道,而且已经好奇了很久了。

  “何事?”

  殷问峥把心一横:“你莫不是不举?”

  “噗——”这番,江棠舟口里的那口茶是彻彻底底的喷了出来,他被这个问题给震得半晌才回过来神,反应过来之后,脸便瞬间染上了绯红,他第一次如此失态。

  江棠舟顿了半晌,才反问道:“你为何会这么想?”

  “你在勤国一直都未曾娶妻,”殷问峥说,“据我所知,你身边也一直都没人,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江棠舟脸上的温度下不去了,分明什么都看不到,也不敢往殷问峥的方向望。

  “上次,我说要送你个人,你也说不要,像是完全对这事儿一点兴趣也没有似的,”殷问峥说,“所以我猜测,你莫不是不举?”

  说出口之后,殷问峥便坦然了许多,将自己一直都猜测的事情全盘问出。

  江棠舟被他震得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间里的气氛极其的诡异,而殷问峥似乎不准备见好就收,一定要等到他的答案。

  江棠舟便被他盯了约莫有半炷香的功夫,终于稳不下去了,道:“我只是觉得男女欢爱没什么意思,至于解决这个……”江棠舟长这么大,头一次觉得原来人的脸可以这么烫。

  顶着殷问峥灼热的视线,他终于开口道:“我有手。”

  说完后江棠舟巴不得寻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要见殷问峥。

  殷问峥却变得十分的坦然:“那你一般多久弄一次?”

  “轰”的一声,江棠舟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几乎同手同脚的往前迈了几步:“我吃完午饭了,想休息片刻,就不送太子了。”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殷问峥被他拽着往外推,边被推边还问到:“那你到底多久弄一次?交流一下嘛……”

  “砰”的一声,江棠舟红着脸,直接把门给砸上了,把对方“多久一次”的声音彻底隔在了外面。

  作者有话说:

  熊孩子太子

第35章 你那么关注他做什么?

  殷问峥找来的人领了命,接过那假的兵防图以及江棠舟的贴身之物,便出了门。

  他先是下了天下酒楼的二楼,紧接着从一楼正门出去,很快就隐入了人群之中,连殷问峥这个知道他长什么样的,都不晓得他跑到哪里去了。至于江棠舟,在一众嘈杂的声音中辨别对方的脚步声,也很快寻不到对方的踪迹了。

  因为他耳边的声音突然像炸开了似的,完全将那人的脚步声给掩了过去。

  “看来今日等的好戏到了。”殷问峥掷下二两银子,直接一把捞起江棠舟,自天下酒楼二楼的窗棂飞出,很快落到了街巷一旁。

  江棠舟还没反应过来,就换了个地方,顿觉无奈:“看什么好戏值得你这般兴奋?”

  “你可知晓今日是什么日子?”

  “嗯?”

  “周氏一门如今有个老太爷已然耄耋之年,他与四皇子的关系最为亲近,今日是他的寿诞,四皇子定要回去贺寿,”殷问峥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这事儿,全京都的人都晓得,你才那群流民晓不晓得?”

  江棠舟垂下眼眸,若有所思:“自上次流民在京都闹出事来之后,京都大门便看管得极其严格,那么一大群流民,就算想做什么,也进不来,除非——”江棠舟伸出手戳了戳殷问峥,问他,“你想的什么法子?”

  “我的阿棠这么聪明,不如来猜上一猜?”殷问峥绕了江棠舟半圈,似笑非笑的声音在他的耳后响起来,“你若是猜中了,你答应我的那三件事,便只做其中两件,如何?”

  江棠舟道:“恐怕是你本就只需要我做两件。”

  殷问峥笑意更甚:“果然是聪明的阿棠。”

  江棠舟听不得他这似哄孩子的说话语气,有些头疼的说到:“第一件是让我助你,第二件呢,是什么?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想好了。”

  “你猜。”殷问峥仍然保密。

  “……”江棠舟顿了半晌,终于还是幽幽道,“你能否正常一些?”

  “嗯?我不正常吗?”殷问峥拿玉笛轻轻的敲了敲江棠舟的后背蝴蝶骨,声音压得更低了几分,“看,好戏来了。”

  马蹄声纷沓而至,热热闹闹的城西连接着城东,这边是奢华顶轿,拖着一路的贺礼,那头是穿着破破烂烂吵吵嚷嚷的流民,抱着的孩子也瘦骨嶙峋,仿若下一刻就要晕死过去,分明在一条长街上,却活像是两个世界,中间的沟壑那么长又那么深,是永远都跨越不过去的阶层。

  江棠舟站在一旁,拉拉扯扯之间也被卷入了两个阶层的相交,有个脏兮兮的女子拉住了他的衣角,跪在地上哀求他:“爷,行行好吧,赏点吃的吧,家中孩子快要饿死了啊。实在不行,孩子给您回家当个小厮,您收了他吧,只要他能活下来……”

  而长街的另一头,却有人吃吃笑着:“我觉得城西那家糕点铺子总少了点滋味,还是城东的那家味道更足一些,你没吃过?不若今日回来我便带你去试试如何?”

  江棠舟垂下眼,神色微木,他没去拍掉那妇女的手,正在怀中摸碎银的时候,却被殷问峥给一把捞入了怀里,耳朵也被捂住了。

  “别听。”他说。

  话虽如此,江棠舟还是听到了有碎银扔进那妇女怀中的声音。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嗯哼。”殷问峥随意的往后退了一步,示意那妇女离自己更远一些,却将江棠舟给完完全全的护在了身后。

  “我还以为你不会给他。”江棠舟沉默良久后,还是说道。

  “若是我一个人,我当然不会给。”殷问峥靠着长柱,似笑非笑,“只是身边跟了一个全天下最心软的阿棠,我又见不得他难过,只好他想做什么,我就跟着做咯。”

  江棠舟有些无语:“你自己想给便给了,作何还要赖在我的头上?”

  殷问峥不言半晌,才道:“阿棠,这天下的苦难太多了,你一个一个去救,是救不过来的。”

  “可若是一个也不救,这天下的苦难便一个都不会少。”江棠舟笃定的反驳他,“所以做力所能及之事,便当做是给自己祈福了。”

  殷问峥嗤笑一声,似乎很不赞同他的说法,道:“你知道做什么才能让天下的苦难变得最少吗?”

  “什么?”

  “有一个明君。”殷问峥的声音压得很低,他挨近他,热气打在他的耳垂上,钻入他的耳朵里,也进入了他的心中,“今上治国之前,恒国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是难得的明业之时,今上治国之后,两国纷争,孽业不休,血染红了死人漠,财力匮乏,边关民不聊生。”

  “救一人,还有万千人于水火之中用力挣扎,所以真正的祈福,是救千人,救万人,救这天下苍生。”

  江棠舟仰头望他,他想努力的看清楚对方的表情,却是徒劳。

  瞎了之后,江棠舟头一次想要做一个正常人。

  他只能隐隐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与身后乍露天光相融相汇,所以他问道:“那你会是一个明君吗?”

  殷问峥笑道:“你想我做一个明君吗?”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普天之下只有他们几个能做得了咱们的主!兄弟们,咱们冲!”

  ……

  殷问峥还在等着江棠舟的回答,长街之中的情势突然恶化。

  殷问峥有些遗憾的叹了一声,握紧江棠舟的手腕,极其迅速的说了一句:“先看戏,回去你再回答我的问题。”

  江棠舟“嗯”了一声,正好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他想说做不做明君,应当由殷问峥自己来决定,也想说,若他决定不做个明君,恐怕他不能再完成答应他的三个条件去帮他……可那么多的心思在心头兜兜转转,不知道为什么,一句也说不出来。

  眼下这样的情形,反倒给了他足够的思考时间。

  凌应翀本在马背之上,被突然涌进来的诸多流民拦住了去路,他甚至没说话的机会,坐着的那匹马便像是发了疯似的往前奔去,凌应翀怕踩上了群众,竭力控制,好不容易才勒住了那马匹,却也被众多流民给包围在了最中间。

  “你们是何人?”凌应翀沉下脸来,想找个带头的交涉,却不想四周都是老弱病残,一个也找不出来。

  “我们要告状!”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我们都是从垂楠城来的,想告御状,却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听说今天四皇子要路过此处,只好来拦四皇子!”

  那说话的人藏于乌压压的人群之中,凌应翀看过去,也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这垂楠城一事,凌应翀的确听说过一点。

  讲的是这垂楠城的人土地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占了,全城的人只能给人做苦力,一年到头辛苦最后连粮食都不能保障,不仅如此,当地盐商还哄抬物价,致使他们在当地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有一部分人出了城,便寻摸上了京都来告状了。

  来了有一段时日了,除了最开始进了城,后面都被关在城外,别说告御状了,连个人臣都见不着。

  凌应翀眉头拧起来:“诸位要告状,可去敲鸣冤鼓,来这里拦我,是没有用的。”

  “大家伙别听他的!他说不定和那些贪官是一伙的!”

  又有人在人群之中吼道:“他是皇帝的儿子,他做不了主还有谁能做主,今天我们必须让他带我们去见皇帝!”

  “对啊,他是皇帝的儿子,肯定能见皇帝!我们压住他,就不怕见不着皇帝,反正我这一条命回去也得饿死,倒不如拼了!”

  “是啊,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