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将军后朕有喜了 第15章

作者:江色暮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古代架空

  他身前,陆明煜重新转头,笑吟吟看燕云戈。

  “云郎会护着我的,对否?”

  燕云戈看着天子在灯笼光照下的俊美面容,只恨不得将人径直搂在怀中。

  出什么宫、有什么好玩?如果陛下愿意纵他亵玩,才是真的极乐。

  想着这些,燕云戈目光闪动一下,微笑答道:“自然。”

  就这样,元宵之夜,原本已经关闭的宫门再度开启。

  并非正门,陆明煜与燕云戈是从侧门走。这里没有主街那边的喧嚣璀璨,但也另有一番热闹。

  最先还有人留意宫门莫名开启。但到后面,陆明煜与燕云戈混入人群之中,彻底不为人注目。

  满街人里,戴面具的不说十之八九,至少也有三成人数。如陆明煜从前所想,他和燕云戈的铜面实在不招人目光。没有人想到,那个走在自己身边,闲闲与身边人讲话的人,竟然就是方才朱雀门楼上的建文帝。

  “我们从前也一同转过元宵时的朱雀街,”也就是长安城正街,“不过当时另有事做,走得匆匆忙忙,还未仔细看过。”

  陆明煜说。

  就像是这些日子里他说的其他过往一样,这句话里也有真有假。

  去年年节,他肩上压着差事,整个正月都无法清闲。

  那日元宵,他孤身一人,在户部核算一笔账目。到了三更天,总算找出其中不妥当的地方,能够当做证据拿出。原先想着干脆睡在户部,但他身份还是尴尬,最终决定离开,回自己建王府。

  陆明煜在满街人潮中匆匆行路。脑海里都是刚才的账本,再有就是虽然找到关键,但还是不能放松……走着走着,他听到有人欢呼。他迟钝地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意外地看到燕云戈。

  此刻,陆明煜:“不过,那个时候,你还是和一家老板玩了一场关扑。”

  关扑即为赌博。一般是拿上几枚铜钱,自己与对赌之人定下规则。像燕云戈这样和某家店老板玩的,如果赢了,可以从老板那里免费拿走东西。如果输了,则把铜钱留下。

  大周一朝开朝时是禁赌的,但各地赌案层出不穷,到最后,皇宫里也有了此类风气。最终是朝堂退了一步,容许百姓在正月里尽情玩乐。

  “你说,”陆明煜回想当日情形,低笑两声,“若五枚铜钱都是正面,则你获胜,可以从他那里取走最后一坛杏子酒。老板答应了,周围有人认出你,便有一片叫好声。”

  燕云戈等了片刻,没听到天子接下来的话音。

  他忍不住问:“那我赢了否?”

  陆明煜像是回过神来,说:“大概是赢了吧?”

  他远远看燕云戈,觉得他与周边同伴在一起的模样好潇洒,好快活,与和自己在一起时截然不同。

  陆明煜原先就疲惫不已,看了这一幕,更觉得几乎喘不上气。

  燕云戈与朋友在一起时会一同比武,会纵情享乐。可和自己在一起时,只有政事,床事。很偶尔,才会和他讲一句其他的。

  “大概?”今日的燕云戈可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追问起来,“清光,你不记得了?”

  语气隐隐委屈,好像在说:你怎么那样不看重我?

  陆明煜险些被他逗笑。他转头与燕云戈对视,两人隔着面具相望。

  “不若你现在试试?”陆明煜决定道,“喏,我看前面那家摊子就有不少人,我们去看看?”

  燕云戈看他片刻,轻轻“哼”了声,答应道:“我会赢,这次你可得记住。”

  他显然耿耿于怀,多有计较。

  陆明煜笑道:“好,一定记得。”

  他前一刻还惆怅,如今又有释然。

  过去三年都过得憋屈又如何。往后,他是皇帝,燕云戈在他身侧。再不必被欺被辱,所有坏的记忆都将被覆盖。比如现在,他不用远远的、像局外人一样看燕云戈,而是可以在他身边,光明正大地为他助阵。

  被他随手指到的摊子是卖汤面的。旁边火炉烧得热火朝天,一个个坐在棚下的人在这隆冬之夜都吃得额头冒汗。因老板忙,这家虽也欢迎关扑,形式却和其他家不同。

  摊子前面挂着一个圆盘,不过三尺宽,上面绘有豆大的飞鸟游鱼。

  陆明煜是第一次见这种形式。他有些发懵,正疑惑时,旁边有人拿起圆盘下方盒子里挂着的细针。

  只见那人朝老板说了一句,老板听着,转起圆盘。持针之人一鼓作气,将细针扔出——

  陆明煜忍俊不禁:“扑哧。”

  他目力不及燕云戈,此刻倒也能看出来,前面那人直接把针扔没了。

  老板笑呵呵地捡起针。那人叹口气,没办法了,还是掏钱买面。

  老板收了钱,左右看看,问:“还有客人要来玩否?”

  陆明煜用手肘砰砰燕云戈,道:“云郎,你去赢两碗汤面回来?”

  语气之间,倒是十分笃定这对燕云戈来说一点都不难。

  燕云戈听出天子话音里的亲昵信任,心情颇佳,柔声应道:“好。”

  周围人原先正在讨论,说这家老板心不诚,摆出来的赌局实在太难,就见又有一个青年站出来,从老板手里拿过两枚针。

  热闹凑热闹的大周民众不讲话了。他们和刚才的陆明煜一样,屏息静气,看老板重新转动圆盘,而燕云戈将细针扔出!

  “嘶——”没错,针扎在圆盘上了!只是圆盘未停,还不知道究竟有无扎中图案。

  一群人瞪大眼睛,身体都往前凑了凑。

  陆明煜被身侧人推搡,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往旁边让让。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圆盘停下。燕云戈一次发出的两枚细针,同时落在一只鱼上。

  老板立刻贺道:“郎君胜了!快快请进。”

  把燕云戈、陆明煜迎进摊中。

  陆明煜笑着去了。他与燕云戈身后,不少人被燕云戈刚才的作为吸引,争先恐后地要拿针尝试。

  陆明煜没看这些。他撩起衣服下摆,在小摊的长凳上坐下,揶揄燕云戈:“还好你如今戴着面具。如若不然,方才被人记住模样。等到明日,要拜你为师的人就要踏破门槛了。”

  燕云戈好笑,摇摇头:“哪有这么夸张。”

  陆明煜撑着下巴看他,眼神柔和又喜悦,说:“自然有!云郎,你不知道……”

  他怨燕云戈总与旁人恣意潇洒,可他喜爱的,仿佛又正是燕云戈恣意潇洒的模样。

  天子想到这些,讲话的心思略微淡下。可燕云戈还是无知无觉,问:“嗯?”

  怎么不说了?

  陆明煜停顿片刻,道:“旁人知晓你教我习箭术,该有多羡慕。”

  他语气并无不同。加上面容被面具遮掩,燕云戈听着,只觉得好笑,说:“旁人知晓我能教你习箭术,恐怕更要羡慕。”

  陆明煜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扯平了。”

  燕云戈亲昵地说:“好,扯平。”

  “呀,我又想到一件事,”天子摸摸自己戴的铜面具,“你我这样,要如何吃面?”

  燕云戈:“……”一噎,说不出话来。

第13章 新年(下) 你我一定要、一定会长长久……

  两人坐在桌前面面相觑。恰好老板在此刻端着汤面上来,面上浮着一片红油,蒸汽滚滚而上,携带着面汤的鲜香。虽只是路边一家小摊,也显得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

  旁边后坐下的人已经开始“呼哧呼哧”吃面了。陆明煜四侧看看,未见到什么眼熟的身影。

  手指往后摸了点,轻轻勾住面具上的细绳。

  食欲被勾动。最重要的是,因方才那一幕,陆明煜竟生出几分自己远离了天子身份,只作为寻常人与燕云戈共游的错觉。

  说来可笑。但他虽然生在长安、长在长安,像是今天这样的游玩,还是第一次。

  年幼时被拘在宫中,后面出宫建府也只是换了一个关住自己的牢笼。后面有了身份、一点微薄的势力,也是操劳良多,何来玩乐兴致?

  想着这些,陆明煜的手几乎碰到摘下面具的细绳了。

  可在这一刻,他又看到燕云戈。

  视线触及对方的一刻,心情又一次沉静下来。

  带燕云戈出宫已经是冒险,再不能做更多了。

  陆明煜佯装方才只是要拢一拢耳边的碎发。他说:“还是不吃啦。让人学了这家老板的方子,等到宫中做给你我吃吧。”

  燕云戈原本就对一碗面兴致不大。此刻听着陆明煜的话,也无所谓地点头,与陆明煜一起站起、远去。

  临走前,陆明煜给藏在暗处的侍卫打了个手势。等老板忙完回头,就看两个陌生青年坐在摊上。正诧异,又想起方才投针扔中游鱼的青年是戴面具的。眼前这个,可能是对方摘了面具的模样吧。

  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等老板想个明白,又有人招呼他,要投针,要吃面。

  老板赶忙去忙碌了。人群中,却有两个青年接着他的思路往下讲话。

  一个说:“这老板就是不诚心。若是真要人吃面,何必再把那圆盘转来转去?”

  另一个笑话他:“原本就是关扑,又不是在军营里要你射靶。”

  前者:“啧,这真有人能……”

  后者:“怎么不能?方才有一个郎君一次拿着两枚针,统统射中了!喏,他们就在那边,”一顿,诧异,“人呢?”

  前者:“不是那边的两个?”

  后者:“不,我记得清清楚楚,那郎君穿着的是一身玄衣,与他一起的另一名郎君身上则是缃色。”

  “你倒是看得清楚,”前者笑了,“许是人家吃得快呢?”

  后者嘀咕:“再快,也不该这么快。我不过是转身,与你打了个招呼。”

  两人讲话,并不知道,陆明煜与燕云戈已经行去颇远。

  陆明煜没吃上面,谨记教训,不再往任何吃食摊子上看。

  原先还有细微遗憾。可往后,他的注意力逐渐被吸引过去。

  有耍猴戏的人。训得两只猴子机灵似活人,攀高、取物,甚至拿着小碗去问驻足观看的人要赏钱,哪一样都不再话下。

  再有玩杂技的、捏泥人的……不知不觉,一条街道走完,陆明煜意犹未尽,回身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不远处还有人在对着一个走绳索的艺人喝彩。

  天子感慨万千:“百姓安乐,正是国富之像。”

  燕云戈听出天子话音中的喜悦。面具下,他抿唇一笑,说:“是陛下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