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将军后朕有喜了 第6章

作者:江色暮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古代架空

  前面说过,陆明煜骑射不好。燕云戈想拿着新武器与人比试,陆明煜一定不是那个人选。

  而燕云戈自幼长在武将堆子里,身边自然不缺能比试的人。他要请人来相聚,陆明煜听着,面上透出一点不悦。明明是他找来的东西,燕云戈却这么快将他抛在脑后。

  这点不悦,被燕云戈察觉。

  少将军从来是敏锐的。他忽而笑了,看陆明煜,说了句“是我考虑不周”。

  陆明煜听着,原先还有欢喜。但他很快知道,在燕云戈看来,待他“周到”,就是把他带上床。

  身体是舒服的,心情却不然。

  尤其是他醒来,发现燕云戈已经不在身边的时候。

  陆明煜打理好自己,往外行去。到了燕家的演武场,听到兵刃相撞的“铮”声。

  他站在隐蔽处,看燕云戈与人谈笑。何等潇洒畅快,与面对自己时截然不同。

  他慢慢地想,燕云戈究竟把自己当什么?寻欢作乐的器物,燕家向余下皇子复仇的工具,还是其他?

  总归不是一个可以平等相处的友人。

  匆匆“应付”完他,燕云戈可以去见真正的友人了。

  那一日的屈辱、痛苦,让陆明煜接下来足足一旬,都没再在燕云戈面前出现过。

  等到两人再见面……

  “陛下?”

  燕云戈叫他。

  陆明煜被从回忆中拉出。他眼睛眨动,与身前男人对视。

  燕云戈很不满于天子竟然能在与自己讲话、诉衷肠时走神,原先得到承诺时的高兴也淡下一些。

  他问:“我见陛下似有烦忧,可是有国事让陛下烦心?”

  一个“侍君”,和国事“争宠”显得很自不量力。但燕云戈觉得,这是唯一自己可以接受的答案。

  陆明煜却摇头,说:“非也。”

  燕云戈眼睛眯起一点,问:“那又是为何?”

  陆明煜瞥他,也有点摸不准眼前这个失忆的燕将军是什么心思。

  他随口说:“想到一些与你从前的事情。”

  燕云戈眼角抽了一下。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皇帝怎么能不高兴?

  但想起皇帝之前说的,他们前几天还大吵一架。燕云戈略觉心虚,咳一声,说:“我如今什么都不记得,倘若之前有什么让陛下不悦的地方,也请陛下多宽恕。”

  陆明煜笑出声,说:“你从前可不是这样。”

  燕云戈问:“那我从前是怎样?”

  陆明煜不答。

  燕云戈直觉,自己似乎又问了一个糟糕的问题。

  但自己能留在皇宫,又明显与天子存有情愫。照这么来看,他与天子之间是有矛盾,可总是欢喜的时候更多。

  他想一想,决定从最安全的角度着手,问:“陛下与我相识多久?”

  陆明煜沉吟,回答:“初次见面,是五年前。”

  燕云戈忍不住重复:“五年。”

  陆明煜:“那时候,你身侧诸多吹捧之声,朕却只有孤零零一个。”

  燕云戈震惊地看他。

  陆明煜又笑,干脆把折子推到一边。

  除了将军被“毒杀”以外,近日朝堂上还真没什么大事。他方才批的,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内容。哪个言官又弹劾某武将气焰嚣张,哪个武将把冒头对准在他看来可能是先帝二皇子、四皇子“走狗”的人……看与不看,没多大区别。

  还是眼前的燕云戈更有趣些。

  陆明煜说:“怎么,这样意外?”

  燕云戈斟酌,说:“陛下万金之躯——”

  陆明煜淡淡说:“我当时又不是‘陛下’。”

  燕云戈改口:“陛下是天家儿郎,而我——”卡住。

  陆明煜“友善”地给他补充:“莫要妄自菲薄。忘啦?我方才才说过,你惯是受人追捧的。江湖人还给你起了个别名,叫……”

  燕云戈看他,眼神似有期待。

  陆明煜遗憾道:“我忘了。”

  燕云戈:“……”

  燕云戈控诉地看他,陆明煜又忍不住笑。

  哪怕往后会有一天,燕云戈想起从前,要对他恨之入骨。

  至少当下一刻,他与陆明煜在一起时,展现出的是放松、信任,乃至一点想要逗陆明煜高兴的真切心意。

  这让陆明煜感觉十分奇妙。当然危险,却又想做更多。

  他说:“至于我。云郎,你是真的忘了。那个时候,朝堂诸臣对我避之不及,我着实寂寞,想要结交一二好友,便只能隐姓埋名,往民间去。你来与我讲话时,我知道你的名声,见过你的风采。可你呢,连我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到后面,也忘记问我。还是两年后,有奸人要害我,你我才再次相见呢。”

  这段话照旧半真半假。“隐姓埋名”和“民间”是假,燕云戈当初主动去找陆明煜说话,却连陆明煜是谁都不知道,这句则是真的。

  天子一手撑在颊侧,微笑着看着身前男子。

  随着他的话,一副五年前的画卷,在两人面前徐徐展开。

  “那是什么时候?”陆明煜自问,“哦,是永耀十二年的春天吧。”

第5章 初见 “这样的场面,我一定很难忘掉。……

  永耀十二年,陆明煜十六岁。

  距离皇后被废身故八年,陆明煜的妹妹陆嫣也已经离世三年。

  他受封“建王”,早早搬出皇宫。碍于祖制,还没前去封地。

  被分到建王身边的宫人大都暗暗觉得倒霉,跟了这么一个没有出路的主子。

  也有心境开阔些的,觉得这主子起码是个皇子。如果能顺利跟着陆明煜前往封地,好日子就在后头呢。

  李如意算是其中一个。为此,他待陆明煜还算尽心。

  平日里,陆明煜的日子不如弟弟们,但也没像前朝某个废后之子一样被亏待太多,冬日里连炭火都烧不起。

  他吃饱、穿暖,自觉这样就足够。

  虽然母后“失德”一事有很多蹊跷,妹妹更是落水得不明不白。可父皇显然不待见他,舅舅家也接连被言官们挑出许多错处。当初想为妹妹的死要个说法,反倒被训斥一番,说他“心胸狭隘”“阴险善妒”“冷血至此,竟欲以亲妹之死嫁祸弟妹”。

  那年不过十三岁的陆明煜听得手脚冰凉,伏倒在地,再说不出话来。

  往后,他认命了,觉得除了谨小慎微,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饶是如此,陆明煜怀揣依然着一个微末的愿望。

  他最后一次见母后时,母后把妹妹的手放在他手上,说她为子女做了最后一件事。

  陆明煜显然与皇位无缘,但徐皇后求来恩典,皇帝会给他一个还算丰饶的封地。

  等陆明煜长大些,就给妹妹挑一个好夫婿,再把妹妹和妹夫都带去封地里。从此远离长安,安稳度日。

  那会儿徐皇后素面朝天,不似宫中生活的贵人,倒像民间一普通妇人,在对孩子殷殷叮嘱。

  面色苍白憔悴,眼神却难得明亮。

  陆明煜本能地察觉不对。但母后一次次打断了他要说出口的话,陆明煜只能茫然地点头。

  之后,母后就不在了。宫人们在身边来来去去,给陆明煜与陆嫣换上素色衣服。他们跪在灵堂前,陆嫣太小,不知道身侧场景意味着什么。陆明煜却明白,再想想母亲最后的话,悲伤之外,他心头浮出浓浓恐惧。

  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所有人都对此噤若寒蝉。好像一说出口,就要大难临头。

  陆明煜咬着牙,拉着妹妹,开始跌跌撞撞度日。

  陆嫣还在时,时常问陆明煜,阿兄的封地闻说是临海的,那里风光如何,人们要如何晒盐,如何谋生。

  妹妹是无法亲眼看到了,他无法完成母后的全部嘱托。可至少要亲自听听海边的浪涛声,再把自己看到的画面画下来,烧给母后和嫣儿,告诉她们,自己好歹做到些她们的叮嘱。

  精神上有寄托,陆明煜的状态就还不错。

  他绝不与任何朝臣私下见面。准确地说,如非必要,陆明煜连建王府的门都不会出。

  他日日把自己关在一个小院子里。也就是在这段日子,他读了许多书。从各家经典,到春秋史记。再有,游记、杂记……无数时光,就这么被消磨过去。

  慢慢到了永耀十二年,陆明煜难得出门,赴一场自己必须参加的宴。

  召开宴会的人是皇帝,目的是庆祝北疆大捷。

  宫宴分内外两部分。内宴这边,负责主持的是燕贵妃。

  她刚刚得知自己的兄长、侄子大败突厥,正喜不自胜,容光焕发,见了谁都能摆出笑脸。面对陆明煜,也能温和问他,在宫外过得如何,转眼殿下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下次选秀一定帮他看看。

  陆明煜知道,这只是客套说辞。燕贵妃但凡没得失心疯,就不会沾手他这颗“烫手山芋”的婚事。

  但他还是笑一笑,和燕贵妃道谢。

  少年身姿如竹,清正挺拔地站在那里。燕贵妃看着他,眼神微微晃动,又叹了一声:“转眼,殿下就这么大啦……”

  不知是回忆到什么。

  陆明煜无心去想。他心里琢磨,自己已经喝完两杯酒,是不是应该告辞?免得待会儿父皇来了,见到自己,被坏了心情。

  愈想愈觉得有道理。陆明煜干脆开口,趁着和燕贵妃讲话的机会,说他想起府中有事,还要回去处理。

  燕贵妃自然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收敛了眉目间的怀念,客气地挽留两句,算是走过流程。

  挽留自然未果,陆明煜还是要走。

  燕贵妃没再看他,转身去和其他妃嫔饮酒。

  至于陆明煜。他走出宫室,到了僻静园中。

  时在中春,阳和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