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将军后朕有喜了 第77章

作者:江色暮 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古代架空

  他冥思苦想,先说:“总要先拔出余毒。再有,将军既有知晓自己是‘云归’将军的时候,事情便还好说。只要在这基础上,将将军的认知扩大。”

  他绞尽脑汁,竟然真的理顺了思路。

  陆明煜问:“比如?”

  院判便举例一二三。陛下与“云归”是如何相处,就和今日的“燕将军”是如何相处。“燕将军”对此逐渐熟悉之后,不就慢慢接受自己“云归”身份了?

  陆明煜想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等到燕云戈沐浴之后回到殿中,对上的,就是一副寻常光景。

  天子已经脱下外袍,只着亵衣,靠在床头看书。

  听到他的动静,看来一眼,将书阖上,微笑道:“还不快来?”

  燕云戈迟疑。

  半日之间,要把他的认知从“陛下再不愿见我,要我以死谢罪”,转到“清光爱我如初,一切与从前并无不同”,还是有些艰难。

  所以,这会儿燕云戈想到的,是另一种可能。

  陆明煜说了,他就是“云归”。

  这话不算错。毕竟“云归”有着和他一样的模样、身材。普天之下,再找不到一个比他更与“云归”相似的人了。

  燕云戈心中发苦:晚间那会儿,他待我的诸多好,是否都是为了找回“云郎”?说是给我的东西,也不见得真的要给我。毕竟,那么长一条街,要布置出来,总要花不少时候。可在那之前,他可不知道我会记起过往。

  所以,陆明煜也许是有另一重考虑。

  他要他放弃“燕云戈”这个身份,继续以“云归”的名义活下去。

  想到这点,燕云戈一阵心凉。

  但陆明煜又道:“怎么了?还在那儿站着。”

  燕云戈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迈出。等到靠近天子,看着心爱之人微笑的目光,他心跳愈来愈快。来到床前的最后几步,更似踩在云上。

  他心神恍惚,想:我愿意的。

  不过是和他昨夜的表现一样。装成“云郎”的样子,讨陆明煜喜爱,留在他身边,与他共度此后岁月。

  这已经是燕云戈能想到的最好的可能。

  他脚下发软。终于临近了,他嘴唇动了动,一句“清光”已经来到唇边。可这时候,又迟疑:可我毕竟……

  不是“云郎”。

  不。他心中发狠,既要留下,抛却身份又有何妨?

  他微笑一下,到底叫出口:“清光。”

  陆明煜听着,看着,一顿,试探着叫:“云郎?”

  燕云戈心下一片惨然,心想:我此前那些忧虑果真不错。

  他轻轻应一声,喉中发苦。但又一再提醒自己,当下情况,已经是再不敢奢求更多的好结果。自己毕竟不是“云归”,倘若连哄陆明煜高兴的能力都没有,有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对方身侧?

  陆明煜则抽一口气,十分发愁。

  洗了个澡的工夫,怎么又不把自己当“燕云戈”了?刚刚重新把《异人录》找出来翻过一遍,里面也没记载什么好法子。

  看来只能像院判说的那样,让人一点点想起过往。

  想到这点,天子抬手,将情郎拉入床榻。

  燕云戈心中再苦,此时也还强撑着露出笑脸侍寝。

第80章 酒中真言 被胸膛沉闷的疼痛击倒。……

  朝中人自是不知晓宫里的风波。他们只觉得这段时候, 云将军的气质仿佛有了微妙变化。

  分明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显赫战功。往长远看,前途不可限量。放在任何人身上, 这都是一手好牌,拿到之后梦里都能笑醒。可再看云将军,怎么觉得他并不欢喜,反倒满满是愁呢?

  “唉!”

  上官杰正想着,就听云将军又叹了口气。

  声音很轻。若非他恰好离得近, 恐怕还难以察觉。

  他想一想,到底不打算多事去问一句“云将军为何发愁”。可上官杰要走,燕云戈却已经看到他, 与他招呼:“上官大人。”

  上官杰只好停下脚步,“云将军。”

  两人二度成为同僚。燕云戈对上官杰印象很好,当年就是因为他顶住压力、提醒陆明煜安王确有问题,这才保住陆明煜安稳。虽然后面到底让二皇子一脉横插一脚, 但不可否认上官杰在其中的贡献。

  因这些往事,面对上官杰时,燕云戈压下心头愁绪, 笑着谈起长安城中一些事。

  聊了片刻, 上官杰渐有放松。

  他的视线落在燕云戈面上, 到底忍不住想:真像啊!

  思绪转到这里,神色也带出一些。

  燕云戈看他感怀, 趁势问:“上官大人这是想到何事了?”

  上官杰歉然,说:“我若说了,云将军可莫要恼我。”

  燕云戈此时还不觉危机,笑道:“但说无妨。”

  上官杰道:“天下竟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不瞒云将军,当年, 我也曾与那罪臣燕云戈有所接触,甚至审过他数日。如今看云将军,便总不觉感慨。”

  燕云戈:“……”

  他笑容微微僵住。

  上官杰见他这样,倒是理解。

  任谁听说自己长得和一个被流放的罪人长得像,都不会高兴。

  他暗恼于自己方才的一番话,再度歉然开口,说:“是我不是。与云将军说这些,平白坏将军心情。”

  燕云戈回神,嗓音发涩,说:“无妨。听你们说得多了,我也在想,我到底与那燕云戈有多相像。”

  如何能不像?他正是燕云戈。却要在爱人面前,同僚面前,天下面前,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过。

  哪怕下过决心,可人心总是肉长的。一天十二时辰,六个时辰快活,四个时辰歇息。余下两个时辰,就要多想许多。

  不过,燕云戈能放任自己在旁人面前露出忧态,在陆明煜面前,却绝不会有一丝半点不愿。

  他尽心尽力,做好天子的“云郎”。偶尔陆明煜试探他,管他叫“燕云戈”,他听在耳中,起先还不自觉地回应。到后面,见陆明煜喊完之后,面上未见欢喜。燕云戈便一凛,意识到自己做错。

  到后面,天子再这样喊他,燕云戈也只做不知,甚至摆出疑问态度,问:“清光,那罪臣不是身在岭南吗?”一顿,到底冒出一抹醋意,却不敢针对“云归”,只能针对“自己”,“你分明说过,只喜爱我。”

  陆明煜:“……”

  他说不出话。落在燕云戈眼里,却让他有了一抹异样喜意。

  燕云戈忍不住多问一句:“清光,莫非你仍惦念他?”

  他面上镇定,手却不自觉地捏紧。

  陆明煜垂眼,恰好能看到情郎手背上鼓起的青筋。

  他面无表情,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好好一个人,竟然平白把自己当成两个,还在吃自己的醋。

  “清光,”燕云戈再凑来,仗着天子的宠爱,颇恃宠而骄,说,“你是惦念他,还是惦念我?”

  旁人见到这一幕,恐怕也想不到,说出口中话时,燕云戈是怎样心如刀绞。

  他期待一个答案,又恐惧一个答案。

  想听到陆明煜说他对“自己”总有一二牵挂。可内心深处,燕云戈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伤神,想:他听我这么问,许是还要生气,觉得我太不知趣。

  想到一半儿,下颚被天子捉住。

  燕云戈被迫抬头。他对上陆明煜的视线,天子目光之中情绪太多,让他无法分辨。似乎有无奈、气闷,到最后,却化作一个落在他唇上的吻。

  燕云戈瞳仁颤动,难以相信这样的发展。

  而在他出神时,天子的嗓音落入耳中。清越动人,若玉石相击,说:“莫要这样问。”

  燕云戈眼睛慢慢睁大,正要狂喜。

  陆明煜不愿回答“云郎”,说他心中只有他,绝无一丝“燕云戈”的影子。这是否说明,在天子心中,自己仍然占有微末地位?

  可他尚未喜完,就听到下一句话。

  天子低笑一声,说:“你不是最该明白吗?如何还要问我。”

  燕云戈面色一凝。

  他心情骤冷:对,我“知道”,我为什么、凭什么有资格去问。

  他失魂落魄,浑不知晓,陆明煜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愁到十分。

  莫说新院判了,已经回家养老的张院判都被再抓进宫,一起讨论将军“病情”。

  新院判惭愧于自己的无能,张院判则在弄懂现状后瞠目结舌。再看天子,眼神里也带上几分不可思议。

  天子轻轻眯了眯眼睛。

  张院判立时收敛心神。

  他再查阅古籍,慢慢的,提出一种可能性。

  陆明煜颇狐疑:“催眠?”

  张院判解释:“不过是在将军神智至昏时,给他烙下‘云归与燕云戈本是一人’的想法。”

  天子听着,眉尖一点点拢起。

  他在仔细思索张院判的话。说到底,找不出什么依据。但当下情况,看着燕云戈一天天的自己与自己吃醋,陆明煜最终决定,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当天夜里,天子摆来一桌酒。

  他要与情郎共赏月色,燕云戈自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陆明煜摆足了架势。两人非在福宁殿,而是在池边亭上。皎皎月色,若满池银霜。陆明煜甚至诗兴大发,让李如意取来笔墨,挥毫成篇。

  待放下笔,天子笑吟吟端起酒杯。这种时候,燕云戈如何能想到,除去最初两杯外,天子后面喝的都是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