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第6章

作者:桃之幺 标签: 古代架空

  男子刚想板起脸训斥他们没有规矩,就听老爹又一声狮子吼:“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当即男子也不打算训自己这双儿女了,再磨蹭下,里子面子都要训没了。正当男子努力安慰自己的时候,就听老爹的声音放柔了:“你们两个小家伙跑慢点,摔倒了怎么办?”

  男子:“……”难道不是摔倒了就摔倒了,哭哭啼啼算什么大丈夫吗?这难道不是老爹小时候对自己的教诲吗?

  “明城,给你引见个小朋友,这位是了空大和尚的关门弟子,这是犬子。”

  “在下吴珣。”吴珣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男子连忙还礼:“小师父多礼了,在下孙明城……”

  还没说完,就被老爹瞪了一眼:“人家有头发的。”

  吴珣赶紧道:“称呼名号乃身外之物,孙兄无须介怀。”随后忍不住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在就好,刚刚孙耿洲的那声吼让他想起了他的师父,那个卯足劲想让他剃度受戒自己却喝酒吃肉的大和尚。

  “差辈了。”正哄着两个小孩的陆詷懒洋洋道,“这是我的小舅舅。”

  吴珣眨巴眨巴眼,干脆地改口:“小舅舅。”

  孙明城也愣了,看看吴珣又看看陆詷,他这会儿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天生嘴笨,想了半天也没有问出口。这时候孙耿洲沉声道:“不如,你们二人比试一番?以一盏茶时长为限,夺得木塔上旗帜者为胜。”

  孙明城刚想反对,这不是明显欺负小孩儿吗?就见吴珣行了一礼:“小舅舅,请。”

  莫名多了一个外甥的孙明城被赶鸭子上架,他活动活动了拳脚后,吴珣突然问道:“你使兵器吗?”

  孙明城看见了他背后背着的长棍,突然也被激起了斗志:“我行军打仗使的是长戟,但此处施展不开,我见你擅使长棍,我幼时练武练的也是棍,不如你我二人切磋一番?”

  “请。”

  将军府自然是不缺兵器的,孙明城挑了一根趁手的铁棍,心中暗自叮嘱自己到时可不能下手太重。

  孙耿洲一声号令,两人就开始登木塔。木塔足有十余丈高,哪怕是响绝武林的飞云纵也是绝不可能一下到顶的,而塔身是四方结构由木条搭建而成,看上去两人比拼的不过是爬塔的速度。可刚一登塔,吴珣就意识到此楼并不简单,他原本想借一处力施展轻功向上爬,他算了算几息之间就能到顶,却没想到这一下却踩了一个空。

  脚底的木头直接断为两截,落在了地上,幸好吴珣反应机敏一把抓住了头顶的一条木头,刚想手臂用力向上一翻,却发觉掌心不对,他的手掌被黏在了木头上。

  不远处的陆詷看着,眯起了眼睛:“外祖可是不喜珣儿?”

  孙耿洲心中“咯噔”一下,从方才吴珣叫自家小儿子舅舅的时候,他的心其实一直提着。

  “殿下……”孙耿洲一瞬间语塞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如何问。

  “珣儿想要参加本次的武举,我带他来拜访您,希望您能对他的兵法指点一二。”

  “他与殿下是……”说到这里孙耿洲再次没能说出口,一张老脸臊得通红。

  “孤与珣儿乃竹马之交,珣儿心思单纯,很多事情并非有意为之,外祖无须多思。”

  孙耿洲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

  随即又忍不住想要苦笑,他这个好外孙说的这一句话里简直滴水不漏,似乎回答了他的问题,又似乎没有。他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既然吴珣是想要考取此次武举,想必这个年轻人对仕途有所展望,既然有所追求应当不会自毁前程……

  孙耿洲却不知吴珣之所以来考武举,不过只是为了兑现那个童年的诺言而已,他承诺了小詷要来京城找他,而考武状元就可以光明正大去京城了,久而久之这两件事已经划上了一个等号。吴珣没想太多,他也没有去想其实他不考武状元也可以前往京城找陆詷,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等到师父说他可以下山后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背起包袱赶来京城,赶赴童年时许的约定。

  吴珣进退维谷的时候,孙明城已经爬到了他头顶一丈左右的位置,他爬的不算快,但是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陷阱。吴珣眼睛一转,内力运于掌心,直接将手握的那段木条左右两边斩断,一个后翻重新站在了木塔之下。

  那一段木条还粘在他的手上,但吴珣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抬头盯着孙明城的身法,因为就在刚刚他想到了一件事,他们是突然拜会将军府的,所以孙耿洲是不可能知道他们会来,既然不知道这个木塔就不是特意准备给他的,而应该原本就是这个校场的训练项目之一。所以孙明城的快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大概在哪个方位会有陷阱,所以特地避开了陷阱。于是想明白这点的吴珣直接挑了孙明城刚刚爬过的路,顺着他爬过的地方往上爬。

  “嚯。”孙耿洲摸了摸胡子,“这小子够机灵的。”

  “不是您说的吗?珣儿是不世的练武奇才。”陆詷声音中暗藏着浅浅的骄傲。

  孙耿洲粗声粗气道:“明明是那个大和尚说的,我何时说过那样的话?”

  陆詷笑着摇头,也不同他争辩,要知道外祖这人最是牛脾气,别说大和尚说的话了,如果他不认同,就是天王老子说的话,也别想从他嘴里蹦出来。

  而此刻吴珣已经跟上了孙明城,就像尾巴一样,紧紧地咬在孙明城的身后。孙明城察觉到吴珣的打算后,也开始慢下了步子,但他慢吴珣也慢,丝毫没有试图超过孙明城的打。孙明城无奈,可一盏茶的时间快到了,如果两个人都没有拿到旗子,那就都算输。孙明城只能加快动作,专心致志地向上爬。

  孙耿洲盯着塔上胶着的两个人影喃喃道:“这样下去他始终会比明城慢的,他想怎么做?”

  陆詷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喝着他手中的那盏茶,茶杯几乎已经见底了。

  孙耿洲忍不住看向陆詷,对于这个外孙,作为外祖父来说他是沮丧的,因为他一向都看不透陆詷。但作为臣子来说,他却是欣慰的,他在陆詷的身上依稀看见了陆詷的祖父平武帝的影子。

  虽然当今圣上仁政爱民,勤勉务实,待他女儿也极好,但孙耿洲毕竟是位武将,有时上朝看见左右丞相相争的场景时,偶尔也会怀念起平武帝时期的杀伐果决。

  “殿下不担心?”

  “珣儿五岁上少林习武,他师父辈分大,很多年长的同门都得喊他师兄甚至是师叔。少林虽是僧门,但僧人也是人,更何况有众多俗家弟子,珣儿从小的处境并不算一帆风顺。”

  孙耿洲心中更是一惊,陆詷回答的并非他问的问题,但他的态度已经表露无疑了:“殿下相信他。”

  陆詷笑了笑:“自然。”随后他晃了晃茶盏,“外祖,孤这只剩下最后一口茶了。”

  孙耿洲猛地回头,只见孙明城眼看就要爬上塔顶了,但紧随他的吴珣突然将自己的长棍腾空向上抛出,他整个人一个后翻身离开了塔身,就在他要下落的时候刚刚抛出的长棍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他的脚下,吴珣猛地一踏自己的长棍,腾空凌起,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孙明城的头顶,没等孙明城反应过来,吴珣已经直取旗子,脚也踩在了塔顶之上。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听见咯吱咯吱的木头响动,是塔身发出的,很快,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座塔要塌!

  吴珣将旗子插在了自己的腰间,随后直接拽住了孙明城的腰带:“抓紧了!”

  孙明城的腰带是行伍之人用铁片和皮革缝制而成,还算牢固,所以也足够承载孙明城的重量。吴珣抓着孙明城就直直地往塔下跳,没有看他有任何的动作,一直密切关切战局的孙耿洲的惊呼几乎梗在了咽嗓之中,还没等他发出喊声。就见眼看就要摔到地上的吴珣左手向前掷出了三枚佛珠,抓着孙明城的腰带却仿佛燕子一般轻盈,平空向前踏了三步,随后他们就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而他们的身后,那座木塔就这样轰然倒塌了。

  “漂亮!”孙耿洲忍不住拊掌叫好,“好一个燕子三抄水!”

  但此刻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啪”的声响,他身旁急急地走过去了一个人,刚刚那个泰然自若的陆詷已经不见了,很快他就出现在了吴珣的眼前,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也牙了:“珣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吴珣脸上绽放起巨大的笑容,笑容有些傻气,“这比起藏经阁还是差点意思——”

  吴珣的话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全数卡在了喉咙之中,因为此刻的他被陆詷紧紧地抱住了。

  孙耿洲远远地站着看着这一幕,目光晦暗不明,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别开了头。这一低头他就注意到了刚刚陆詷靠着的那张石桌,桌上的茶杯已经倒了,在桌上滚了半圈,茶水和茶叶尽数洒在了桌上,滴滴答答地顺着桌子落入了泥土之中。

  但此刻最为郁闷的莫过于孙明城,不为别的,自己的外甥不看自己就算了,自家老爹更加关心一个杯子,难道他还不如一个杯子好看吗?!

第8章 府中筹谋

  “老爷子。”吴珣给孙耿洲斟了一杯酒,“您是不是和我师父有什么仇怨?”

  孙耿洲差点被呛到,看着吴珣的眼皮子直跳,这孩子是不是成心的?但吴珣此刻却无比认真地继续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我从嵩山到京城一路上打的架全是因为我师父欠的债,您是不是也是债主?”

  吴珣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又掏出了一根枣心笔:“我师父之前对您做了什么,您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孙耿洲嘴角直抽:“偷我的酒吃我的肉,还拽我的马尾巴算吗?”

  吴珣又是一愣:“您的马尾巴?”他的目光忍不住往孙耿洲身后瞟。

  孙耿洲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大掌一拍:“不是我的,是我家马儿的尾巴!”

  吴珣缩了缩脖子,赶紧低头记。

  陆詷正在一旁喝着茶,凉凉道:“原来只是偷酒吃肉拽尾巴,我当是什么深仇大恨得下此狠手呢。”

  孙耿洲的脸顿时涨红了,梗着脖子半晌才道:“那是个意外,而且……”他左右环视,目光落在了因为刚刚比拼饿了,正在吃茶点的孙明城身上,“我要是真下狠手也不会对自家亲生儿子下手吧。”

  孙明城被茶点噎住了,虽然他相信老爹的人品,但是他极度怀疑老爹这句话的可靠性,连茶杯都不如的自己怎么可能是老头子下黑手的阻力?但他被噎住了,所以此刻的哀怨全部都化在了目光中。

  孙耿洲清了清嗓子:“城儿啊,男子有泪不轻弹,你也无须太过激动。”

  孙明城:“……”到底是谁买的茶点?怎么能这么噎人呢?

  吴珣也很诧异:“所以那个木塔不是您故意的?”

  孙耿洲只觉得六月飞雪,他戎马一生哪怕被人戳着脊梁骨说用女儿换富贵,他都没有现在来得憋屈。这孩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陆詷看着外祖父吹胡子瞪眼却又吃瘪的模样也忍不住乐了:“我说过的,跟珣儿说话不需要拐着弯儿,您直说就行。”

  吴珣顿时恍然大悟,他摸了摸脑袋有些内疚道:“您刚刚是开玩笑的?不好意思,是我误会您了。”

  孙耿洲再次无言,这一次倒不是因为无奈,而是因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赤诚的人了,仿佛就像一池清水,清澈见底。

  而吴珣似乎已经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他提出了一个疑问:“那为什么木塔会塌?”既然孙明城知道安全路线,显然这个塔上的陷阱肯定是本身木塔的装置,但最后的木塔坍塌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就是说有人要故意弄倒这个塔,为的是什么?

  吴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惹来孙耿洲赞许的眼神:“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这个校场平常有外人来吗?还是只有您家人在这里训练。”

  “有一些朋友来拜访的时候,我们也会用到校场。”

  “那这个塔呢?那些朋友也会用吗?”

  孙耿洲笑着直摇头:“我这把年纪了,朋友大多跟我年纪相仿,虽说大都是武将出身,这种年轻人的游戏玩不动咯。”

  吴珣想了一回儿,郑重道:“木塔之所以坍塌和承重无关,是和旗子被拔有关。虽然我不了解您府上的情况,但是您可以找一找平常谁最常用这座木塔进行比赛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木塔坍塌的原因,因为有人想害他,再顺着他应该就能近一步分析下手的人。”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缓缓地举起了手,正是终于将茶点咽下去的孙明城。

  ***

  晚饭他们是在孙府吃的,别看老爷子是个大将军,可厨艺却出乎意料的好,他将串好的肉串放在铁架上,底下坐着炭火炉,另一只手刷着酱汁,随后又撒上点香料:“这可是我跟那些番邦人学的,粗犷了点,但味道那是一绝。”

  很快孙耿洲将肉串烤好,递给了陆詷和吴珣,又递给了两个小豆丁,最后迎上了孙明城幽怨的眼神:“爹,我饿,儿子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孙耿洲冷哼一声:“少

  废话,老子也还没吃呢。”话虽这么说,但是孙耿洲的大手在串好的肉串上停顿了一下,抓了一把放上了烤架,其中有一根肉串的肉块格外的大。

  于是,最后孙明城嚼着最大的一块肉吃得眼泪汪汪的:“太好吃了,您真是我亲爹。”

  “废话!”孙耿洲一巴掌敲在他脑门上,“老子本来就是!”

  吴珣看着这对活宝父子的相处,突然有些走神了,陆詷碰了碰他:“怎么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明绾阿姨,她当时也给咱俩烤过肉串,说是跟她爹学的。”吴珣笑了,想起了很多年前一段往事。那时候他和小詷都是最皮的时候,哪里肯好好吃饭,没吃两口就追着打闹了起来,最后是小詷的爷爷板着脸把他们拎回去吃饭的。

  “小詷,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你母亲吧?姨母最近好吗?”

  孙耿洲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霍地起身,粗声粗气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夫人吃了没。”

  吴珣看着孙耿洲的背影,莫名地觉得他在发脾气:“小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陆詷摇头:“没有,外祖他不过关心则乱。”

  “姨母怎么了吗?”吴珣皱起眉头,焦急道。

  “娘亲前些日子过于劳累,近日在静养,大夫说不宜见风,你要想去拜访她,等到小雪过后就可以了。”

  吴珣掰了掰指头,还有好久呢。明绾姨母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他还记得姨母明朗的笑容,那时候得知小詷因为感染了风寒没能跟他们一起回清荷镇的自己格外沮丧,却被姨母揉乱了头发:“珣哥儿要有信心,你可是收了詷儿凤佩的人,日后总能见到的不是吗?”

  “大夫有没有说姨母是什么症结?师父最爱泡药酒,他那儿有很多上好的药材,我去求一些来。”

  “有劳珣儿,我明天就去跟大夫要个方子,你费心帮我问问你师父。”陆詷说要去要方子并非是为了哄小黑皮,虽说天下最好最精贵的药材恐怕都汇集在皇宫之中了,但母后的药方中确实缺了几味早已失传的草药,只能暂时拿相似药效的药材顶着,但终究不如原本的配方。陆詷这次出宫也存了要找药的心思,所以这会儿也就不跟吴珣客套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