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之后我改行算命了 第45章

作者:秋声去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爽文 古代架空

  宋悬脸上的讶异和失态已经被收起来,做臣子的揣摩着陛下的心意,斟酌着道:“不过兴许是我弄错了也不无可能,金氏毕竟树大根深, 说不定当年还有人活了下来。”

  这猜测其实不大可能, 先魏国公夫人可不是一般的金氏族人,她手里头掌握着金氏泼天的财富, 除非是金氏嫡枝才有可能拿到金氏的产业。

  但是金雪瓯没有娶妻, 自然也没有什么后人。

  着实是件奇怪的事情。

  叫宋悬说, 要是魏国公世子没有说谎, 那要么是先魏国公夫人骗了他, 要么是有人骗了魏国公夫人。

  “朕知晓了。”商清尧缓缓道, “此事乃魏国公家事, 你不用管。”

  “是。”宋悬低头恭恭敬敬地答道。他是没有准备管的, 不过陛下好像没和他一个打算——兴许是陛下把自己当成魏国公府的人了, 这事情也就顺理成章变成了家事。宋悬暗自腹诽。

  不论于商清尧来说这事如何, 但是对谢世子来说,这确实是件极为重要的“家事”。

  宫女奉上新炸的荷花酥, 谢棠如拎了一个送入口中, 甜得发腻的香气散开在舌尖,令谢棠如不禁皱了下眉头。

  也不知道他是听到商清尧说他娘的身世可能有问题, 还是仅仅只是苦恼于点心过于甜腻。

  “我不知道。”谢棠如摇了摇头,“我娘在世的时候很少提及她身世, 不过我娘也没必要对着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说谎。”

  作为至亲骨肉,谢棠如这个做儿子的对他亲生母亲了解的却极少,记忆里先魏国公夫人是个气质温和娴静的女子,便连生气都是温温柔柔的。但谢棠如不认为她是个柔弱的人, 相反先魏国公夫人的手段比魏国公要强硬得多,一旦她决定的事情不惜手段与代价都要完成。

  谢棠如淡淡地挪开了视线,他琉璃似的眼珠里盈着冷淡,裹在弥散的雾气之下。

  “不过我娘都死了那么多年,再来计较这些事情也没有意义。”

  “我记得魏国公夫人是重病身亡?”商清尧想了想,问道。

  谢棠如倏地转过头盯着商清尧,过了半晌才歪歪头,一字一句地说:“其实我不知道。那年我娘生了场病,我去虞州白云观给她祈福,回来的时候我爹就告诉我她死了。”

  口吻足够轻描淡写。

  商清尧听到这里没有再追问下去,顿了顿:“如果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我命人去岭南查一查。”

  “不必了。”谢棠如摇摇头,“多谢陛下好意。”

  有些事情本来就不能深究,一旦深究就会在麻烦里头越陷越深。谢棠如一早知道他母亲的身份绝不简单,但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探究。

  无论是出于“保护”还是其他什么心态,他母亲从未告诉过他真相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毕竟有时候谢世子是个很没有进取心的人,只要不危害到他和他在乎的人,即使山崩地裂谢棠如也不会在乎。

  商清尧读懂了他的意思,也不勉强。这是谢棠如的事情,他自然尊重谢棠如做出来的一切决定。

  于是年轻的帝王语调淡淡道:“既然你已经决定,那便由你。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

  谢棠如轻声打断了他的话,对于一个臣子而言,这几乎是大逆不道的行径,但是谢世子显然是没有这份自觉的。他弯了弯眼睛,丝毫看不出方才神情寥落的模样,“陛下,除非有不亚于我娘复活这样的理由,否则我大抵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商清尧勾了勾唇角,似乎也被他鲜活的情绪感染。

  谢世子心如磐石不可动摇,不过世上多的是比他娘从九泉之下醒过来还要让他遭遇惊吓的事情。

  比如说魏国公。

  谢棠如是被特意叫回家的,他爹正坐在堂上,桌上有两杯还温热着的茶,似乎是刚刚送走客人。

  魏国公见了自家倒霉儿子,眼皮子一掀,没好气地开口:“终于舍得从宫里头回来了?”

  谢世子诚实地发出疑问:“不是您把我叫回来的吗?”

  “………”魏国公一哽。

  谢棠如已经自然而然地顺势在椅子上坐下,叫婢女换了冷茶来:“您特意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情?”

  “有桩事。”魏国公八风不动,“长宁侯家里头有个小女儿,生得温柔乖巧,不知道打哪见了你一面,害了相思。所以长宁侯托了媒人上门来给你说亲。”

  长宁侯家的人说辞自然没有这么直接,只说是看中了魏国公世子前途无量仪表不凡。不过做爹的心里头清楚自己儿子在外人眼里是个什么德性,马上就听出来搁这儿糊弄他呢。于是差人一打听,打听出这么一桩风闻来。

  “长宁侯……”谢棠如沉吟着想了想,“这家仿佛是李梦书的表亲,不过我并未见过他家的女眷。”

  “谁知道怎么一回事。”魏国公鼻孔里冒出两股气,“人找到我这儿来了,至于要不要同意——又不是你老子我要娶媳妇,你自己考虑就成。”

  谢棠如瞧着不太上心,颔首:“我知晓了。”

  魏国公不由看了他一眼,但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

  待出了他爹的院子,谢棠如轻松惬意的气息顿时一收,折扇轻抵着掌心,吩咐婢女:“你去查查长宁侯那里怎么回事?”

  托他投了个好胎,即使魏国公世子狼藉的名声人尽皆知,依旧有人想把女儿送进高墙大院里来博个荣华富贵。长宁侯不是第一例,但是确实他爹第一个和他特意提起的。

  事出蹊跷。

  内宅里没有密不透风的消息,渐霜拐了几个弯、甚至没有经手长宁侯府的人就把事情打探得清清楚楚。

  原来长宁侯多年前抱错了孩子,真正的嫡出大小姐在乡野长大,近日才被接回家中。长宁侯夫妇便想着给她找门好婚事托付终身,人怎么样不要紧,只要门第够得上就行。这位真小姐到底不是在候府长大,京里头寻不到同样的勋贵人家愿意聘她,一来二去,长宁侯夫妇便把主意打到了武将出身、也没有女主人在京中交际往来的魏国公府。

  他们觉得谢棠如这样不成器的败家子,能娶到个名门出身的小姐做妻子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

  谢棠如听了不由觉得好笑。

  只是这样的理由还不至于叫他爹格外注意,他想了想,便问:“这位小姐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

  渐霜口齿清晰地回答:“岭南。长宁侯祖籍在岭南之地,长宁侯夫人回家祭祖的途中不慎遭遇流寇,将襁褓中的嫡出大小姐弄丢了,找回来十几年后才发现当年弄错了人。真正的长宁侯嫡女在岭南一户农家长大。”

  岭、南。

  熟悉的地名让谢棠如眉眼有些沉。

  面上不动声色,“岭南之地距越京数万里之远,这么多年还能寻回亲女真是一桩幸事。”

  渐霜道:“许是长宁侯夫人日日拜佛求仙有用呢。”

  谢棠如看她一眼,发现这丫头脸上居然有难得一见的刻薄,心下微哂:“怎么?”

  “我听说长宁侯小姐本不愿意上京来,是长宁侯府的人把刀架在她养父母脖子上,她才认祖归宗。不过长宁侯小姐至今都不愿意改回长宁侯府的姓氏。”

  “那这位小姐眼下叫什么名字?”

  渐霜想了想,说:“她姓虞,叫虞苒。”

  “这姓氏倒少见。”谢棠如垂了垂眼,轻声说。

  十有八.九他对商清尧说过的那番话要咽回肚子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9章 心愿与身违09

  长宁侯府新认回来的小姐身份有异, 不过更值得玩味的是他爹魏国公的态度。

  他爹知道的绝对比他多。

  谢棠如禁不住向商清尧抱怨:“我爹我娘联手玩我呢。”

  就和钓鱼一样,放了钩子和鱼饵,一下一下地试探。

  要不是这是他亲爹娘,谢棠如都想直接斩断钓线, 把渔夫一脚踹到河里去。

  他少有这样委屈的口吻, 虽然知道其中不过三分真心,但是商清尧心下还是生出怜惜。

  大抵只要谢棠如有一丝不快, 他都会心疼。

  为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惊诧不已, 商清尧按捺住念头, 再看向谢棠如的时候神情依旧, 只是多了点道不明的意味。

  他眼底的神情如暗云垂下, 墨色翻涌。

  “那你可有头绪了?”商清尧问道。

  谢棠如:“有了一点。不过也不着急, 与其等我像个无头苍蝇乱撞, 不如等他们邀我入局, 反而省事。”

  他又说起另外一桩事情来:“后日李府的老太君过寿, 请了半个京城的人去贺寿, 李梦书也邀我去府上吃顿宴。”

  李氏是文官清流,和魏国公这种武将出身的勋贵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寿宴请的也是勋贵宗室和一些文官, 只是给魏国公府一个面子下了张帖,压根没想过人会来。

  不过李梦书作为谢世子的好友, 又特意请了谢棠如。

  “贺寿还得准备寿礼。”谢棠如叹了口气,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不过李氏前些日子才折进去一个吏部尚书, 不夹着尾巴做人,这会儿却又大张旗鼓地办寿宴请宾客,简直是在明着和商清尧说“我想死了”。

  谢棠如原本不想踏这趟浑水,不过听说永宁候府新认回来的千金也会露面, 他才动了念头,顺带在商清尧面前过个明路,省的商清尧抄李氏一族家的时候连累他。

  商清尧闻言道:“李氏倒没请朕。”

  谢棠如装着听不出他话中深意,笑嘻嘻道:“哪家有胆子请陛下您呀?又不是朝堂开会。若是陛下想去,给我备份寿礼,我保证把陛下带进去。”

  天底下还没有帝王去不了的地方,谢棠如纯粹是在开玩笑,但商清尧却应了:“好,那便要托世子带朕进去见识一番李氏门楣的高贵了。”

  要抄家的那种高贵吗?

  谢棠如有点漫不经心地想道。他倒不觉得李氏有什么可惜的,不过就是可怜他那一腔赤诚之心、被家中教养成了真君子的好友。

  既不愿同流合污,也无法脱离泥沼。

  寿宴当日,果然热闹非凡,不仅请了南州那边最有名气的南戏班子,还请了教坊司的大家来弹曲儿,更有胡女跳风情万种的异域舞蹈。

  各家勋贵的马车将李府外街道堵的水泄不通,几乎能排到城门外去。

  好大排场。

  谢棠如握着折扇笑吟吟地入了府邸,熟门熟路地穿过小径。李梦书已经在垂花门下等着,一见到谢棠如过来,不觉脸上露出几分真诚的微笑。

  “阿如。”

  他叫完人才发现谢棠如身侧除了日常使唤的婢女渐霜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身量比谢棠如略高些,穿着简单,并没有如其他贵公子那样佩玉携金,但衣料上却隐约透着精巧暗纹,低调华贵,气势与旁人也不同。

  李梦书一愣才问:“不知这位是……?”他没有见过商清尧,只觉得似乎有些面善,不由得看向谢棠如。

  谢棠如语调染三分笑,但似乎每一个字都意有所指:“这一位姓姚,对我有过恩义,便是比起你们这些相识多年的朋友也是不差什么的。”

  商清尧目光扫过来,对谢棠如的说辞并未说什么。

  “既然是阿如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了。”李梦书松了口气,“里面宾客都差不多来齐了,我先带你们找地方入座。”

  一路分花拂柳,一步三景,虽然李府在京中不算面积极广的宅子,但处处可见精致玲珑。

  “今日宾客倒是多。”商清尧提了一句。

  李梦书闻言不由得苦笑:“我本来觉得这样的排场委实铺张了些,只摆两桌酒请几家亲戚便好。只是祖母他老人家上了年纪,便喜欢热闹。于是家中才办得大了些,凡是京里头我们知道的人家不管认不认识都下了帖子——也没有想过竟然来了这样多的人。”

  事实果真如他这样说么?倒也未必。

  商清尧轻哂,对谢棠如低声道:“你这个朋友,倒是个聪明人。”这样“孝顺”又“无奈”的理由,最苛刻的言官也挑不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