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之后我改行算命了 第57章
作者:秋声去
谢棠如垂着眼想了想:“还好。”其实谈不上什么喜恶,只是青露台的布置恰好符合他的心意,加上他也不讨厌如今青露台的主人商清尧。如果换了先帝在位,谢棠如觉得自己宁可露宿街头,也不愿意留下来,当然,先帝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来。
商清尧低声笑了笑,姿态温和:“那便住在这里好了。青露台很安全——我会叫绣衣使守着你。”
他点了点头,伸手任由指尖拂过帘幔上的流苏系带:“为什么是青露台?”
他转过脸来,眼底浮现淡淡的疑惑。
帝王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望着他:“青露台不好吗?”
轻声笑了笑,谢棠如抽回自己的视线,青露台确实很好,就像一个天然的囚笼,三面临水,剩下一面只有一座桥与外界相通,一旦将木桥的桥桩斩断,青露台便成了湖中孤岛。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很安全。但对谢棠如这种并不喜欢受制于人的人来说,青露台代表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就好像将自己的性命、自己的主导权完全交了出去,由另一人支配与操纵。
眸底光辉明灭不定,谢棠如终于用轻而冷的声线回答:“挺好的。”
帝王忙于政务,并没有久留,但谢棠如却顺理成章在青露台住了下来,内侍宫女都早早派好,起居用具一应俱全,好像只差他这个人。
谢棠如倚着窗户,视线越过水面,投向那些蛰伏在繁茂花叶中的身影——假如他没有答应商清尧,恐怕他今天也走不出这座青露台。帝王私卫重重把守,连侍候在这里的宫人都身手不俗。
——确确实实是最严密的保护。
窗外,那座木桥在水光中若隐若现,连接寂静的现世与热闹红尘。它出现在那里,与其说作为一座让人踩踏的桥,倒不如说是被放置在那里的一剂安定药。
让人觉得,至少还没有和外界失去联系。
但那座桥,不也是由人操纵的吗?
“真是有意思……但是还是少了一点趣味。”他突然勾唇,意味不明地笑起来。谢元从他身后的房梁下落下来,听见他的话不由得眨眨眼睛,没有弄懂他的意思。
但他大抵听懂了一件事,他家世子嫌这热闹不够大——尽管他自己就是这场热闹的主角。
果不其然,谢棠如开了口:“商清尧做事还是太谨慎克制了,不如添把火——上回从废太子手里截胡的同心蛊呢?”
“按世子您的要求,送到商清尧的手上了。您是想对他用吗?”
“不。”谢棠如剔透似琉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彩,“现在没有这东西了,谁叫我已经被下蛊了?”
“……”好半晌理解自家世子意思的谢元艰难地憋出一句话:“您玩得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这样一定会被发现真相的商清尧收拾得很惨吧?
谢棠如托着下颌:“他都准备把我关起来了,也不会比现在更惨了。”他对自己的处境接受良好,甚至可以说在此之前就早有预料,以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商清尧能引而不发到这个时候,已经称得上是圣人了,“而且我更不喜欢的是无聊啊。”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事情变得有趣一点呢?
谢元由衷地觉得,他家世子对自己的处境还没有清晰的认知。砧板上的鱼疯狂挣扎,也逃不过沦为盘中餐的命运。
尤其是那位陛下压根不是什么仁慈之辈。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跑路鸭,只是前几天感冒很严重,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第79章 青泥小剑关09
“您真的要这么做吗?”谢元再度确认了一遍, “这个做法,对您来说并没有好处,我不明白……”
“谁说没有好处?”谢棠如弯了弯唇角,但没有太多解释的意欲。谢元知道他主意已定, 没人能劝的动, 只好问:“那您打算怎么做?”
谢棠如弯了弯眼角,勾出三分的柔和笑意:“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 虞声会成全我们。”
蛊虫是鬼方族的利器, 用它的人也只能是鬼方族的人。至少不该是谢棠如。
谢元微愣,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虞声”就是“薛慈宜”这件事,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谢棠如的真正意图:“世子是打算……真正种下……蛊虫吗?”
谢棠如垂眼, 将目光从烟波浩渺的水面上收回, 天光在水面平铺开, 波光粼粼。他身处湖心, 那座木桥一旦被收拢, 青露台就会成为天然的囚笼。
而他是唯一的囚徒。
他听见自己漫不经心地回答了谢元的话:“倘若不是真的, 怎么能骗过商清尧?何况就是是真的,事情才会更有趣。”他也需要借此来验证某些事情。
“商清尧想把我困在青露台的意图很明显, 不破不立。”谢棠如眉眼间如有三月春风拂过, 声音含笑。
谢元:“……青露台困不住您。”
“但是商清尧可以。”谢棠如倚靠在窗边的手臂抽回,身体顿时失去支点, 他只能调整方向,朝后仰靠在窗沿, 乌黑的发从窗口飘落一缕,发丝间渗漏天光。他的眉眼也因此落在了阴翳中,“这不是一座青露台的事情,而是我和他的交锋——”
成王, 抑或败寇。
鹿死谁手?
赌上的,是绵绵情意,是一腔真心,是甘愿划地为囚。
“……”谢元没有弄懂他的想法,在某些事情上,自家世子的态度确实和寻常人很不同,而涉及到商清尧的事情,在自家世子这里,又是不同寻常的事情,这份不同寻常,只有与他对弈的商清尧才能理解。
而谢元,他知道自己只要在合适的位置成为一枚合适的棋子就可以了。
认真记下谢棠如的吩咐,谢元悄无声息地离开,水波无澜。直到抚动的珍珠帘恢复平静,谢棠如才自嘲似地笑了声。
——分明已经甘愿落入囚笼,却还要垂死挣扎般,争上这一口气。
非要赢上这一局,非要告诉对方便是浓情蜜意,也该要势均力敌。
……好像这样便能证明,他没有将最重要的东西输出去一般。
但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不然梦境里……他的前世也不会和商清尧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何况不死不休也没有什么不好。
谢棠如弯弯眼角,心想。
他不是傻子,不至于察觉不到商清尧温水煮青蛙的真实意图,但是谁叫这水实在太温暖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并肩同行的默契伙伴,无论哪一样都足够惹人心动,在他意识到对方是个极为棘手的对手想要抽身时,已经来不及了。
从他对准商清尧的弓箭放落的那一刻起,他就隐约窥见了自己的宿命。
果然,一旦心软就是通向不归路的开端。
那就赌吧。
反正最差的结果他也已经见过。
何况……这世上也不会再有胜过商清尧的选择了。
………
“商清尧对谢世子动手了。”沈遇唇边笑意温和,“以谢棠如的性格,商清尧试图囚禁他的事情一出,这两人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我们要等吗?”虞声蹙眉,婉转如莺啼的语调带着不满。
“既然废太子那边已经行动,再继续无谓的等待,或许派不上用场——我们可以推波助澜,加快他们的决裂。”
虞声唇边笑容温柔纯真:“那你有什么办法?”
“同心蛊。”沈遇对上她的视线,温声微笑。
“同心蛊,这是族里的姑娘给她们喜欢的人用的……我前些时日给了青玥我特意炼制过的同心蛊,除了让他们心意相通,还可以控制废太子心神。”
“不必,只要普通的就可以了。”沈遇沉吟片刻,“谢世子身上有一半鬼方族嫡系正统血脉,蛊虫对他的作用应当比寻常人要弱……但应该够了。”
“可是给谢棠如下同心蛊,不是让谢棠如和商清尧的感情更进一步?”虞声用娇俏的嗓音说着截然相反的内容,她歪了歪头,眼眸里透露出不解。
沈遇笑起来,笃定地说:“以谢棠如的性格,绝不可能。假如谢棠如发现自己因为蛊虫对商清尧生出感情,那不需要我们再做什么,他们就会决裂。”
这位世子,看似对诸事都漫不经心,实则比天下间绝大多数人都要傲气。这样的人,怎么能接受他的“感情”存在不可磨灭的污点。
虞声认真想了想,对沈遇点点头:“你说得对,就按你说的办——让我们在宫中的人动手。”
沈遇微微一笑:“此事我自有安排。”
虞苒也从鬼方族埋下的眼线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她有些惊讶虞声那边居然准备用如此阴损的办法。她蹙了蹙眉梢:“——把这个消息传给谢棠如。”
她和虞声的目的截然相反,与其让谢棠如回到鬼方族,不如顺应他的心意,让他一辈子留在帝京。自从见过这位魏国公世子后,虞苒就知道,他不是可以任由旁人控制的傀儡。
她不能,虞声也不能。
虞声如果执意,迟早有一天会反噬自身。
但是事情的发展让虞苒十分意外——谢棠如还是中了蛊,太医令在宫中匆匆忙活了数日,最后摇头离去。
对来自岭南边陲的神秘巫蛊之术,这些精通医术的太医们也束手无策。好在情况发现的及时,谢世子的身体状况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其实要是按照太医们的研究,这蛊解不解对谢棠如的影响都不大。
更有甚者,这蛊解不了于陛下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宋悬便是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中的一员,作为隐约窥探到帝王心思的天子近臣,要说他对商清尧的想法一点都不知道,宋悬自己都不信。
“已经拷问过鬼方族的细作,能够种蛊与解蛊的都是鬼方族内的核心人物,普通的鬼方族人没有办法解掉谢世子身上的蛊。”
商清尧屈指轻叩桌面,良久没有说话。
“………”
宋悬低垂着头颅,眼角余光瞥见天光洒落时映出的商清尧的细长影子,道:“太医既然说这蛊对谢世子并没有什么身体上的影响,陛下其实不必着急……解蛊……”
细作倒是吐露了谢棠如所中之蛊的名称——同心蛊。便是不用细问,宋悬也知道它的用途。
他的话音被商清尧冷声打断:“虞苒还在永宁候府上吗?”
“前两日虞苒离京,前往城外的寺庙上香,不在京中。”
“把人找过来,继续在京中査剿鬼方族之人。”商清尧的声线沉而冷,谢棠如在他眼皮子底下中蛊之事或多或少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宋悬敛容,肃声应了句“是”。
他还没有退下,帝王身侧那位内侍总管行色匆匆地进来,同帝王耳语一番,商清尧便离去,平稳的步伐间比平日仿佛要快上两分。
宋悬神色不变地走出殿外,与笑吟吟的内侍总管四目相对,内侍总管恭恭敬敬地弯腰同他见礼:“宋大人。 ”
宋悬眯了眯眼睛,他耳力不错,隐约听见内侍总管对帝王耳语时吐露的几个词
“谢世子……等……青露台……”
几个词,完全可以串联出一段令朝野惊骇的事实。
宋悬面色不变:“总管大人近日事忙,倒是很少在陛下身边看到您。”
“不过是被陛下指派伺候贵人而已。”内侍总管皮笑肉不笑。
“那麻烦总管替我问谢世子安。”
“宋大人既然开口,咱家一定带到。只是没想到宋大人和世子的私交如此好。”
内侍总管语带试探。
宋悬对他后面的话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心便止不住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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