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 第41章

作者:茶榷 标签: 相爱相杀 强强 虐恋情深 HE 古代架空

  “我先是得知赤焰帮得到了《陵元功法》,并且利用开阳派在江湖的人脉,打听到赤焰帮会在九月底前来北圻宗观看三派切磋,于是我心计陡生,暗中排兵布阵,悄悄灭了赤焰帮总部,最终夺取《陵元功法》,另外,在魂与楼时,我还处理掉一个勘破的我计划的赤焰帮侠士,至于那些来客,以防十八人归去之后发现端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运用傀儡术将人尽数屠杀。”

  “只是不想魂与楼的那位本该死在我收下的赤焰帮一员,最终竟然被喻孑然救下,我的恶行也因此暴露。”

  徐悯继而说道:“至于现在这本书,在你们眼中有两种可能,一,它是《陵元功法》,因此,他是我从赤焰帮手里得到的,二,它是魔教邪术,只不过被江湖众人以谣传谣,硬生生说成了天下无敌的《陵元功法》。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我都是会魔教武功的正派臭虫。”

  “可是……可是不是这样的……”徐悯蹙眉,看着孟扶渊连连摇头,“你站在我的角度思考一下,倘若我真想以这样残暴的手段夺取江湖传言中现世的《陵元功法》,并且不想牵扯开阳派,使之全身而退,我为什么要在北圻宗将那十八名赤焰帮的人设计杀死?在北圻宗的地盘上出事,岂不是更容易招来怀疑?”

  孟扶渊双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沉默不语,他没有打断徐悯的话,于是后者也就顺理成章继续说下去。

  “事情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这样。”徐悯眉心紧锁,“我得到这本《陵元功法》,是在赤焰帮被灭门之后,而且与赤焰帮没有半分钱关系。至于我为何要说,这是一条拉长战线的环环相扣的计谋呢?只因这幕后之人,实在是太会利用人心,许多看似无关紧要的因果,齐心协力,共同促成我现在的结局。”

  徐悯缓缓道来:“其实,事态演变真正的顺序是这样的——”

  “三派切磋的第一晚,赤焰帮惨遭灭门,但是三派切磋却照常进行,在此期间北圻宗三派一直在查赤焰帮一案,江湖侠客惶惶不安,似乎所有人的注意都转移到赤焰帮与背后蛰伏的魔教余孽上了。所以,三派切磋的结果,在江湖人眼里,就不那么重要,至少和正派的存亡相比,似乎不值一提。”

  “但是,三派切磋的结果,决定开阳派的兴亡。旁观者觉得不必理会,而对开阳派而言,此次落败于天枢派,是警钟高鸣,也是生死攸关。”

  话及此,徐悯不免心生怆意,再次停顿,幽幽叹息。

  “其实三派切磋之前,开阳派几位长老与我就惴惴不安,因为……”徐悯的面色有过片刻的踌躇,最终他还是选择如实相告,“因为过刚易折。”

  过刚易折。

  孟扶渊心头一紧,惊觉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

  “其实开阳派的武功,早就行至穷途末路之地,之所以前两次能有幸胜过天枢,并不是因为开阳派实力遥遥领先,而是那时的天枢派实在绵力薄材。但是今年不同于以往,天枢派换了新掌门,据说汴掌门壮志宏图,励精图治,因此,早在三派切磋之前,我与长老就今年能否胜过天枢派做出争论,结果莫衷一是。”

  “然而,三派切磋的结果,让我们更加夜不能寐。”

  孟扶渊虽然还未听到徐悯的下文,却在须臾间醍醐灌顶,他陡然明白徐悯所说的,这场运转起来让人浑然不觉,却环环相扣的死局。

  “三派切磋,开阳派最后,而我与开阳派诸位长老都心如明镜,开阳派如果再不想办法居安思危,识时通变,那下一次三派切磋,下下一次三派切磋也不可能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也就是说,如若我们这些在开阳派尚且称得上一句有头有脸的小人物再不作为,乐不思蜀,真等到一百年后,开阳派就要被取缔,这三个字最后只会留存在江湖野史和市井传说中。”

  “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开阳派的存亡,因为我原本也是被父亲逼迫做上掌门的位置,我对权势并不向往,但是——”

  徐悯又是摇首唏嘘,“但是开阳派的存与亡,从来都不只关乎我一个人,我父亲是上任开阳派掌门,他献身于除魔大战,从此只好将开阳派的未来寄托于我。开阳派是他毕生的心血,我自然不想辜负他的遗愿,每每生出厌弃倦怠之意,长老也总会这样劝我。再者,我见许多历经重重关卡考验的少年,过五关斩六将,挤破头才成为梦寐以求的开阳派一员,胸中的大侠梦才开了个头,倘若忽然告诉他们,开阳派倒了,他们想必也不能接受。因此开阳派的去留就不能仅凭我一人的喜好。”

  “可是正如我之前所提及的,过刚易折,开阳派至纯阳刚的武功,早就演化到了顶峰,想要更进一步,可谓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我与几位长老茶饭不思,一连商讨七天七夜,后来我终于想到一个法子——”

  转眼间孟扶渊灵光一现,抢先徐悯一步说道:“陵皓阁的《陵元功法》。”

  “是。”徐悯颔首道,“陵皓阁与开阳派,同为江湖武学中的刚硬之派,陵皓阁的武功远在开阳派之上,必然有它的过人之处,我知晓陵皓阁内部秘籍当然不能拿来与开阳派共享,但是《陵元功法》据说也是陵皓阁阁主沈濯的手笔,流落江湖,不知落入何方。有人提出《陵元功法》,让开阳派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我想,如果我们能得到那本江湖传说中天下无敌的《陵元功法》,那开阳派的未来,就有救了。”

  “那时,我是被这个绝妙的法子蒙蔽住双眼,但现下静心琢磨,其实疑点丛生。”徐悯话锋一转,沉声道,“自那一连七日的聚会结束后,我一刻也不敢耽误,当即暗中动用开阳派在江湖积累的人脉,开始寻找这本神乎其神的功法,我其实心里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江湖传说真假参半,只当这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挣扎这一次,可是不想,一切都很顺利。第七天的时候,我手下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陵元功法》。”

  “手下的密信上写,他在徐州遇到一个神神颠颠,招摇撞骗的跛脚道士,在集市摆摊贱卖武功秘籍,其中就有《陵元功法》。”

  听到“徐州”二字,孟扶渊眼底微变,一瞬即逝。

  “正是我想找《陵元功法》的时候,它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实在是太巧了,巧到叫人生疑,令人心慌!于是我原本也不信,甚至怀疑开阳派有内鬼,将消息透露出去,手下将这本书册传到我手里,半信半疑间我一看,其中记载的武功竟然真的有四两拨千斤之妙,倘若按照上面来,那开阳派武功面临的瓶颈就能迎刃而解,不管是不是真的《陵元功法》,都能解开阳派燃眉之急,于是我将这书册誊抄了好几本,分发长老们,一同去禁地钻研。那时我想,倘若对方是敌人,想陷害我,又怎么会把真的《陵元功法》送到我手里呢?”

  “随着进一步的推敲和琢磨,我发现,原来《陵元功法》之所以能够做到天下无敌,是因为它取魔教之长补自己之短,我父亲虽然丧命于魔教之手,但我不会因噎废食,对魔教所有的武功都深恶痛绝,鄙弃至深,同时我也不得不佩服阁主沈濯,目光长远,高瞻远瞩,原来他早在一百年前就发现,过阳过刚的功法,在百年后必然会面临滞塞难行的地步。”

  “再后来,匿名信的事情一出,江湖哗然,开阳派很快也得到了消息。起初,长老们只当开阳派问心无愧,不必杯弓蛇影,而我却猛然惊醒,现在的开阳派里,有疑似魔教武功的,不知真假的《陵元功法》,陵皓阁既然要派人来搜,那不管江湖众人最后把这本武功秘籍认成什么,到头来都是一场腥风血雨,群舌之战。”

  孟扶渊附和般颔首,心中暗道,确实,就算众人愿意相信这是《陵元功法》,不免有人过分眼红,生出歹念,联合几大势力,暗中偷袭开阳派,抢夺天下第一的《陵元功法》。

  “其实,我当时如若能够狠狠心,直接将它烧掉,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徐悯笑容苦涩,明明在笑,却更像是哭,“陵皓阁阁主起身前往北圻宗的第一天,我们就得到了消息。长老们都不以为然,只有我执意要把这些书册烧掉,长老们听说我要烧书,又痛心疾首,又是好言相劝,他们不愿意就此眼睁睁放弃这个拯救开阳派唯一的机会,我晓之以理,他们觉得我小题大做,对我动之以情,最后我一人势单力薄,说不过他们,双方各退一步,决定每人背一段,齐心协力把《陵元功法》全文背下来,再烧掉。”

  “可是这《陵元功法》哪有那么好背?这是可是沈濯的大作!我研究十几天,序卷都没看完,死记硬背,终于勉强记下所有看似毫无规律可循的字句。可怜我从小就被我那掌门父亲逼着背书,成为了掌门,还要被长老逼着背书。”

  “于是,我们烧书的动作迟了一步,再加上阿翎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出《陵元功法》其中的秘密,偷偷将书保存下来,我们的行动终究还是暴露了。”

  徐悯的语气忽然变得极淡,像是浮烟般的虚无,尽显疲惫,“幕后人实在是算的太准,他连人心都算了进去。陵昭北联盟匿名信一出,本是天下知,从匿名信一出到陵皓阁的人赶到开阳派搜查这段时间里,我有足够的时间处理这些书册,但是,人有贪恋,有欲望,想要两全其美,最后反倒一事无成。”

  “原来如此。”孟扶渊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听清楚了。敢问开阳派有仇家吗?或者,你觉得是谁在陷害你?”

  “我不知道,我没有证据。以上一切皆是我的推测。”徐悯凝眉思考半晌,才说道,“不过,我想这人既然敢用这个计谋,说明他能肯定,三派切磋,开阳派会是最后,如此一环套一环,背后的算计才能一点点串起来。可是三派切磋五十年一次,真正的实力变化,应该只有北圻宗内部的人最是清楚,都说外行人看热闹,旁人哪里懂这些?”

  “这样的话,从情理上推测,只有两个合适的人选,蔚楚歌和汴清予。鉴于天权派历年第一,这次三派切磋又是汴清予当掌门后面对的第一次的切磋,所以我更倾向于,是天枢派掌门汴清予。”

  孟扶渊一时无言,沉默片刻,他郑重其事地对徐悯说道:“多谢徐掌门愿意坦诚相待,我自当竭尽所能,替掌门申冤。”

  “孟庄主肯信我,我感激不尽。”

  重回四大天王像旁,孟扶渊依然处于出神的状态。

  徐悯寥寥数语,给出的线索却像是倾盆大雨,将孟扶渊淋了个满头,雨雾朦胧,他一时不知归路。

  但是有一点,他和徐悯的猜测是一样的,他也觉得幕后人是汴清予。

  甚至,孟扶渊这里还有更多细枝末节,在佐证徐悯的推测,比如,三派切磋尚未结束,他要前去查魂与楼时,汴清予就书信一封,说他知道这次三派切磋的结果是开阳派最后,比如,那首提前预示开阳派结局的打油诗,是汴清予派人为开阳派的江湖大审而提前造势,再比如,誊抄到山洞的《陵元功法》残章后,汴清予不但不震惊,还未卜先知般让他在江湖大审上不要乱说话。

  重重细节一闪而过,让孟扶渊想为汴清予撇清干系都难。

  另外,如果汴清予真是幕后黑手,那就意味着他知道《陵元功法》的秘密,他知道潜鸾山石壁上有《陵元功法》的残章。

  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伫立在一旁的赤黄青白的四大天王像不怒自威,再看一眼,依然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第88章

  孟扶渊轻手轻脚地将静心堂的门掩上,只留徐悯和几位守夜的小卒一同在阴森可怖的静心堂中,无言煎熬过这漫漫长夜,而后他稍显迷惘地抬头看了一眼无垠的夜空。

  皓月星辰,万籁俱寂,正是夜深人静。

  呼啸寒风萦绕周身久久不去,孟扶渊四指抓紧宽大的袖口,企图拦住见缝插针的夜风,畏寒的毛病每每到深秋就会犯得厉害,孟扶渊在寒霜一般的月色下疾步,视线忽然撞见一盏明黄色的方形灯笼,他顺着灯光向上看去,“燕元白?”

  明灿灿的火光映满纸糊的灯笼四壁,盖住满地寒凉的银华,孟扶渊朝向浓厚一片的亮光又走上好几步,靠的近了,焰色弥漫,将他的衣袍晕染出一层暖洋洋的明黄,他伸出右手,也不提前问灯主人的意见,就接过对方手中的木棍,另一只手掩在上方,任由火焰将掌心照出一层淡淡的血色。

  霍一挪动半步,正巧站在风吹来的方向,勉强挡住部分凛风,他俯视孟扶渊,低声问道,“你方才去找徐掌门谈话了?”

  孟扶渊将左右手换了个位置,用火的余温去暖和另一只手,“你果然聪明,能猜到我的行踪。”

  停顿的间隙,他将右手翻转,掌心朝上,企图用同样的方法驱散手背处的冰凉,“我之所以愿意费这几天的脚程陪陵昭北联盟来昭元寺走一遭,就是为了能和徐悯掌门好好谈一次。毕竟,这次大审,留下的疑团实在是叫人只觉扑朔迷离,雾里探花。”

  霍一便问:“原来你在来之前,就单独找过觉明大师?”

  孟扶渊略微抬头,他轻笑道:“自然,我可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霍一闻言先是片刻怔愣,随后也跟着孟扶渊极浅地笑了一下。

  孟扶渊最见不得霍一这样——有忠实憨厚,木讷规矩之外的生动神色。心痒痒的孟庄主决定付诸行动,得寸进尺,于是他自然而然地去牵霍一的手,肌肤相贴,他享受着对方虎口和指骨处的薄茧带来的新鲜的触感,“我是得到觉明大师的首肯才能够进静心堂,无为山庄也只有我一人有此特权,你进不去,只能站在外面傻等。”

  “所以,你干站在这里等了多久?”

  只听得被人称作“傻”的燕大侠,浑身僵硬好似不自在,尤其是被孟扶渊握住的那只手仿佛在刹那之间变成冰雕,动弹不得,他愣愣地说道:“没多久。”

  孟扶渊挑眉,执意问出一个答案,“没多久是多久?”

  其实想来时间也不会短,孟扶渊在心中暗道,毕竟自己初入静心堂时,天才将将蒙上一层暗灰,现在已经浓如堆墨,孟扶渊不禁低头笑了几声,同时中指指尖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地打圈,暗自得意地欣赏霍一在自己预料之中的僵态。

  很好,有进步,至少没甩开我的手,孟扶渊心道。

  霍一:“……大概,半个时辰?”

  知足常乐,见好就收是孟庄主的为人处事的准则之一,因此孟扶渊也无意在这件小事上多费口舌,他没忘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探讨,于是他便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踱步之余对霍一说道:“方才我去探一探徐掌门的说辞,倒是问出许多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凭借自己惊人的记忆,孟扶渊将自己与徐悯在牢狱里进行的对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一遍,几乎没有漏掉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

  语毕,孟扶渊抬首问霍一,“你觉得,可信吗?”

  没有指名道姓,在常人眼里,霍一下一句应该是要反问孟扶渊话里的主角是谁,但是霍一没有,他像是看破孟扶渊的意图,于是将这场江湖大审中的主角便挨个分析了一遍——

  “徐悯掌门,我觉得有八成可信。”

  孟扶渊眉头一动,颇有兴趣地问道:“哦?何出此言?”

  “正如庄主与徐悯掌门在静心堂的对话,徐掌门说的太多了,单从情理上分析,他若是在撒谎,能给出这么一长串说辞,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在撒谎,但是他未雨绸缪,早有准备,其实他早就洞悉对方的行动,并且结合对方的计谋,将计就计,编出这套似乎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可言的谎话。”

  霍一郑重道:“但我其实更愿意相信徐掌门并没有撒谎。换个角度思考就会发觉这个设想并不符合情理,如果对方的动作早就被他尽数看穿,那徐掌门完全可以采用更加完备的对策,至少他不该,也不会在明白对方计策的状况下,还要装作无意间掉入对方的连环计,涉足这场风波。事态瞬息万变,万一幕后之人有后招,只要他徐掌门踏入一步,就极有可能使得自己陷入如今的囹圄之地。想办法将自己完全摘出去,显然是更为明智的选择,再说江湖大审上,徐掌门的种种表现,也不似作假。”

  孟扶渊附和道:“你与我想的一样,我也觉得,徐悯是可信的。”

  因为徐悯说辞都能在之前汴清予给自己的指示中找到对应的线索。还有就是魔教在陵元一五五年重现天日的预言,这两点,让孟扶渊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想。

  但是汴清予写给自己的密信,还有天人族的秘密,就连无为山庄的影卫都不知道,孟扶渊也无意向霍一多加解释,不管怎么说,霍一手里的线索虽然少,但是得出的结论却和自己一致。

  而后孟扶渊又问:“那赤焰帮的苏少侠呢?你觉得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五成吧。”霍一继续道,“谁知道苏少侠是演技精湛还是发自肺腑?谁知道他是字字血泪,还是受人指使,以性命做要挟?他原本时常神志不清,汴掌门一句他已经治好,谁知道他到底治没治好?”

  “因此我无法断定。”

  明明事态越来越叫人有如雾里探花之感,孟扶渊闻言竟然稍加欣慰,至少霍一与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这说明自己还是跳出了幕后之人的局,暂时没有被“浮云”遮去望眼,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那魂与楼楼主喻孑然呢?”

  霍一皱眉,缓缓道:“我觉得不可信。”

  之前从未把话说的太绝对武断的霍一,到了喻孑然这里,却忽然间变了态度,孟扶渊听闻之后,第一件事不是问他缘由,而是渐渐舒展眉峰,扬起唇角,“我也觉得不可信。”

  “我们真是不谋而合,心有灵犀。”

  孟扶渊转头,四目相对,视线直接撞入对方的深沉却坦荡的眸底,笑意也变得愈发灿烂,半张脸浸润在暖黄的火光中,显得更加明媚且夺目,“你说,我们该不会还要再心有灵犀一次——就连我们觉得他不可信的理由都是一模一样的吧?”

第89章

  谈话的这会儿功夫,两人已经一同踱步至寮房前——当然是孟扶渊今日要歇息的房间,霍一在静心堂前吹冷风等孟扶渊,本意也是想要送他回去。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孟扶渊是决计不肯放人离去的,当然,就算是这个话题终了,孟扶渊也是一定要纠缠片刻光阴,才愿意让霍一离开。因此,孟扶渊攥住霍一的掌心,强硬地不容拒绝地将他拉进自己房中,再将门合上。

  步行至烛台旁,从容不迫地慢悠悠点了三支蜡烛,孟扶渊稍加挪动一下烛台的位置,看一眼身后的霍一,再看看烛台,又挪几寸,好让对方也照到光亮时不会直接被晃到眼睛,同时口上问道:“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霍一便道:“你先。”

  “好。”

  点完蜡烛的孟扶渊还不停歇,又走到窗边,依次取下撑起支摘窗的叉竿,路过木门旁,不忘把门闩带上,“因为他的说辞,前后矛盾,不攻自破。”

  霍一颔首道:“确实如此。”

  “我说完了,到你了。”该关的门窗此刻全部严丝合缝地紧闭着,严严实实,将寒风挡个干净,孟扶渊便心满意足地坐在罗汉床边沿,一手搭在膝上,另一支手肘架在侧面围子上,“究竟是他的哪一处说辞,让你起了疑心?”

  孟扶渊想了想又问霍一,“你坐过来,站着不累么。”

  这些年过去了,霍一早已习惯孟扶渊的行事作风,倘若他还天真地以为孟庄主这是在向自己征求意见,而不是委婉的命令,那他可以说是在无为山庄的白活了数十年的光阴,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是霍庸,还顶一张“燕元白”的面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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