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 第8章
作者:狄醉山
“师父,你总从青楼里回来,带着一身胭粉气,真是难闻的很。”
“师父,你不是常跟我说讨厌你的师父和师兄弟吗,怎么他们一来找你,你就丢下我,要跟他们走了?”
“师父,你畏寒,我便将你暖热,所以永远的留下来,陪着我,好吗?”
我从不知,邢献暗中培养了心腹精兵,也派了人跟踪我,对我的行踪知晓的一清二楚。
我也不知,他竟然对我存着这样的龌龊心思。
孽徒!
我当初没有看错,邢献果真能在这万恶的皇宫中活下来。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比我还无情,将对付旁人的那一套算计也全用到了我身上。
尽管在他的口中,这是他对我的宠护。
而我对此嗤之以鼻。
“若你真是宠护我,那下在我身上的软骨散是什么?还有这玄铁链,是要将我栓死在这宫里吗?”
他给我下了软骨散,我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找利器杀了他。
而我待着的这个鬼地方也不知是哪里,只能推测或许是藏在他寝宫里的密室。
他用玄铁链锁住了我的四肢,将黄金珍宝都堆在了床上,金灿灿的盖在我身上,让我成了天下最金贵的囚犯。
自从醒来后,得知他对我做过的一切,我即便暂时无法杀了他解恨,也还用尽了恶毒的言语去讥讽他。
他既如此折辱于我,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面对我的质问,邢献却相当平静,毫无半点心虚。
“师父曾说过,若这宫里有了天下珍宝,你才会留下来,如今这些便都是你的了。”
“而师父过于偏激,太容易树敌,待在宫里我才好护着你。”
“我不用你护!你这个孽徒,真当我这样便没法子了吗?日后我必定亲手杀了你!”
我倚在床上朝他疾言厉色,他也置若罔闻,走过来将我揽在怀里,吻了吻面颊,道。
“宫里来了刺客,师父,好像是来找你的。”
自从入了邢献的这个陷阱,我便不知时辰,而当时进宫前二师兄曾说过,第二日午时我若没回去,他便来宫里找我。
二师兄武功高强,心思缜密,总会找到我的。
邢献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神色淡了许多。
“师父真当你的师兄是来救你的吗?”
“师父好像一直都对自己的诱人一无所知,从当年的春猎我便看出来了,那个小师弟喜欢你,如今看到了你的师兄,便知道他也是爱慕着你的。”
不苟言笑的面容爬满了阴冷,他盯着一脸受辱的我,慢慢的说。
“觊觎师父的人太多了,实在惹人烦,你说,我还怎么放心让师父走?”
“你一走,就会被人抢走,回不来了。”
第14章
二师兄没能救我出去,我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他出现。
想想也是,宫内有重兵把守,又有一群虎视眈眈的暗卫,即便二师兄武功再高,也难以在这样的包围下找到我,带我离开。
而一日日过去,我被囚的骨头都有些磨软了。
困在封闭的暗室里,见到的只有邢献一人。
又一年冬日来临时,邢献带我离开了暗室,还封我作了国师。
国师是仅次于皇帝的地位,邢献当真应了诺。
当年我说要让世人都听见我的名字,现在他便真给了我风风光光的荣袍。
但我从未在朝上露过面。
坐在与龙位一臂之隔的地方,隔着宫人拉起来的帘子傲视群臣,这时候,我胸中那点浊气才终于舒缓了些。
“师父可满意?”
满意,我自然是满意的。
邢献太懂我,他给了我在一人之下的面子,满足了我耿耿于怀多年的妄想,如今的一切都是我梦寐以求的。
补偿般的这些东西缓和了我的脸色,我同邢献之间的关系也没那样尖锐了,只是我依旧憎恨他在床榻上的无度。
在我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上的时候,邢献将宫里的一座宫殿赐了我,但我住的一直都是他的寝宫。
服侍的宫人们也都知晓我们之间的隐秘关系,可谁都不敢多嘴。
曾有一次我听到宫人窃窃私语,偷偷说我是皇帝的娈宠,我便唤人将那宫人拖到了院落里,当着所有战战兢兢的宫人的面,割下了她们的舌头。
邢献下了朝,在一片死寂中走了进来。
他身穿明黄龙袍,款款走了过来,路过被血染红的雪地时也气定神闲。
没等他走近,我便已经手脚发软的栽在了美人榻上,一半是耗尽力气的缘故,另一半是因为冷的止不住瑟缩。
许是怕激怒我,如今邢献没再整日将我困在龙榻上,隔三差五会喂我解药缓了软骨散的药性。
只是我最多也只能勉强在院落里走一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又起不来了。
寝宫的殿门大开,美人榻被宫人抬到了正门口的里面。
这屋子里暖烘烘的,热的几乎要出汗,但外面的雪风挟着雪花飘进来时,我还是感到寒意入骨。
邢献走到榻旁,半蹲下身,覆住了我的手摩挲着,轻声道。
“怎么开着门,不冷吗?”
在屋子里伺候的宫人都热的出汗,噤声垂头,我却冷笑道。
“冷啊,可我要亲眼看着。”
我要亲眼看着宫人被处置的痛快场面,我要亲眼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恐惧之色。
我倒要看,今后谁还敢在宫里耻笑我,在背地里侮辱我。
想必邢献在来时的路上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只皱着眉,瞥了外头满口是血痛哭不止的宫人一眼。
“拖下去,乱棍打死吧。”
我却出声阻止。
“乱棍打死也太便宜她们了,舌头我割了,眼睛还没剜。”
最后一句话我是盯着邢献说的。
显然,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但只说。
“这种事交给宫人做罢,别脏了师父的手。”
他不肯将软骨散的解药给我,让我亲手再去剜了宫人的眼睛,我便也不再坚持,看着那几个嚼舌根的宫人又被剜了眼拖下去,才满意。
银白色的雪地里拖出两道骇然的血痕,我和邢献不以为意,其他宫人却都惨白着一张脸,大气也不敢出一身,生怕触了我的霉头被罚。
殿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冬日。
宫人为邢献解了朝服,换上了轻便的衣袍后,便安静的全都退下去了。
我微微歪着头,蜷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掌心忽而一热,睁开眼,邢献正用浸了热水的毛巾给我擦着手,像个温顺伺候的宫人,一根一根的擦的格外仔细。
我冷笑道。
“若旁人见了你这副样子,哪里会当你是天子。”
“那又如何,我是其他人的天子,却只是师父的徒弟罢了。”
他擦完了,将毛巾随手丢到一边,偏过头便顺势吻了吻我的掌心,跟养着一株名贵植物似的轻柔抚摸着,那股缱绻温柔的样子看的实在腻歪。
我拧起眉,抽回手,塞回袖子里就不理他了。
见状,他起身将我抱了起来。
“邢献,男子并不如女子娇软生香,抱起来也不舒服。你已经登基多年,是时候充实后宫左拥右抱了,何必只折辱于我呢?”
往常的抗拒言语我也说腻了,这次便换了套说辞,连我自己听着都堪称情真意切,尽是为他着想。
可他依然不听。
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将这寝宫变的始终温暖如春,而冬日里最温暖的就是这一张龙榻,像架在了火炉上,引得我在冬日里总不自觉的往龙榻上钻。
我疑心他是故意的,知我畏寒,便刻意逼我自己到了床榻上。
“我没有折辱师父,只是想暖暖师父的身子。”
第15章
“师父的门派,是叫作紫山岭吗?”
突然的问话令我怔住。
我脸色一变,恼怒的声音都不禁扬高了许多。
“邢献!”
当初他曾和我说过想要一统天下,将江湖也纳入朝廷,我本以为他只是说笑,是异想天开,可后来我又听闻他果真派了朝廷的军队去江湖。
我惊愕的当面问他,他也没有否认,语气如常道。
“我那时就说过了,师父怎么还是不信我。”
“将江湖也归入朝廷的话,那师父便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这,不就是师父想要的吗?”
听着他平淡如水的话,我却如遭雷击,竟生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他这样做,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