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 第2章

作者:花卷 标签: 古代架空

  初六道:“公子,他不会想跟着咱们吧。”

  曲泠头也没回,“闭嘴。”

  他要抽出袖口,傻子攥着没松手,曲泠面无表情道:“撒手。”

  傻子艰难地吐着词,说:“我想,跟着你们。”

  ……学得挺快。曲泠端详着这个傻子,傻虽傻了,可曲泠记得他穿的那身衣服,曲泠识货,这傻子衣服的料子都是上乘的。

  足见身份非同一般。

  要是他救了这傻子,他日恢复记忆,报酬定然不少,可自己要是丢下他,结的说不定就是怨了——曲泠权衡着利弊。

  曲泠又想起他那一身伤,若是被这傻子的仇人知道他还活着,说不定还会为他招来刀兵之祸。

  曲泠顿时感觉有些烦躁,他就不该救这个人。

  曲泠看着面前望着抓着他衣袖的男人,这人高挑,生生比他高大半个脑袋,却面色惊惶,像极了即将被丢弃的大狗。

  傻子又道:“我想跟着你们。”

  他说得更流利了。

  曲泠啧了声,道:“想跟着我也行,不过我一穷二白不养闲人,你同我签一份契约,你是自愿留下做下人,哪日你想走了,就给我一千两,如何?”

  傻子呆呆道:“一千两?”

  曲泠面无表情道:“嫌多?我救你可花了不少的钱,上好的人参吊命呢。再说,你今日落魄,要不是我大仁大义担下风险收留你,你说不得就要横死街头,那得是多少回救命之恩了。你若不肯,现在大可以走。”

  傻子被他一通话说得哑口无言,脑子发懵,等摁了手印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曲泠满意地看着这张契约,小心地叠好,都是钱啊。

第4章

  曲泠既然决定留下这傻子,总不好一口一个傻子,偏偏他还想不起自己叫什么,索性曲泠就给他起了个名字——云州。

  云州捡来的。

  名字取的很随意。

  傻子跟着念了两句,就接受了这个名字。

  之后一路顺风顺水,到了清州时,已经是五月中旬了,码头上货船往来,岸边人声熙攘,好不热闹。

  傻子——不对,该叫云州了,云州一步不离地跟在曲泠身后,手里还抱着曲泠的包袱。岸边叫卖不绝于耳,有人卖着正当季的枇杷,黄澄澄的,还带了叶子,泛着水光,看着很是可口。

  曲泠买了一筐,尝了一颗,甜,就将竹筐给了初六,脚步也轻快起来。

  几人初到清州,住了两日客栈,曲泠就租赁好了一幢屋子,屋子有些老旧了,胜在干净,便宜。他搬进去时还恍了恍神,没想到自己竟然当真离开了春日宴,来到了这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

  他来清州,不过是听以往的商贾恩客道清州是个好地方,山好水好,宜居。

  他们搬进去的第一日,曲泠吩咐初六做了一桌菜,还小酌了几杯,当天夜里,他就抱着枕头做了一宿的美梦。

  曲泠心旷神怡,看着院子里的歪脖子桂花树都觉得分外可爱,就连看云州那傻大个儿都越发赏心悦目了。

  他的目光落在云州那张脸上,这傻子生得剑眉星目,一双眼睛极漂亮,可惜傻了,有几分呆滞,显得明珠蒙尘。

  曲泠有些惋惜。

  他想起什么,从藤椅上起身去屋子里取出一块面具,面具是傩面具,前两日他见了觉得有意思买的。曲泠朝云州招了招手,云州迟缓了几息,才抬腿走到曲泠面前。

  曲泠坐在藤椅上,说:“弯腰。”

  云州看着曲泠,慢慢俯身,曲泠就将面具盖他脸上,还伸手系紧了,端详了片刻,说:“以后每天都戴着。”

  “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小时候遭了火灾,脸上有伤,懂了吗?”

  云州木讷地点了点头。

  曲泠伸手拍了拍他的面具,青面獠牙,有几分骇人。

  不过,总比他顶着这张打眼的脸好,这傻子如今还傻着,要是被他的仇人发现了,只怕等不来这傻子报答,他自己都得搭进去。

  曲泠从来没有过过这样清闲的日子,幼时家贫,后来卖起皮肉生意,总归都是不消停的,如今日日睡到醒,醒时睁眼不用同春日宴里的人彼此算计,更不用应对恩客,日子舒坦得曲泠还有几分不适应。

  他离开春日宴时已经三十了,若非这副皮囊还有几分风采,只怕早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可到底不如年轻的少年郎穴紧身子嫩,遭人嫌。

  但曲泠不在意,他就想活着。

  曲泠离开春日宴时将大半辈子的积蓄都给了老鸨,他又有些小聪明,背地里存了不少私房钱,虽不多,却也够他舒舒服服过几年了。

  舒坦!

  曲泠喜欢听戏,戏都是爱恨情仇的老套戏码,他每每听着,都能稀里哗啦哭一回,哭完了,眼泪一擦,哼着小曲回家。

  后来还买了一只鹦鹉,天天提着簪花的鸟笼子,顶着那张狐狸脸,那副花枝似的柔软身段,招摇过巷好不自在。

  他们在清州的第二个月将开始的时候,曲泠给云州找了个活儿。

  曲泠偶然发觉云州傻虽傻了,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可手底下功夫还留了几分,索性便买了些木头让他雕摆件。

  起初几个云州削了手,后来的便像模像样了,曲泠很满意,摸大狗似的摸了摸云州的脑袋,人没白救!

  曲泠义正言辞道:“我这是想帮你寻回记忆,多提提刀,说不得哪日就想起来了。”

  说着,曲泠瞟了一眼他手里的刻刀,嗯,刻刀也是刀。

  傻子乖乖点了点头。

  曲泠又薅了薅他的头发,傻子连梳头都不会,乱糟糟的,曲泠善心大发,解了他的头绳,以手做梳理了理云州的长发,绑了个利落的马尾。

  云州一动不动,挨得近,他能闻到曲泠身上的香味儿,淡淡的。

  曲泠察觉了他的目光,哼笑了声,道:“我对你好不好?”

  云州望着,点了点头。

  曲泠笑眯眯道:“那你可得记着我今日的好。”

第5章

  清闲自在的日子过得快,曲泠乐在其中,只一桩事,他这身子受惯了肉欲,又正当而立之年,乍一旷了这许久,便有些挨不住。

  倒也不是想找男人。

  曲泠离开春日宴时就带了些东西,原本都压箱底了,辗转了几夜,就让初六将匣子又翻了出来。

  玉势是个好东西。

  虽没男人那玩意儿热乎,可胜在听话,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轻拢慢捻,不疾不徐如细雨,弄过一遭,就是春潮满身。

  翌日,云州和曲泠同坐一桌时,发现曲泠浑身懒洋洋的,本就是狐狸长相,眉梢眼角间更多了几分狐媚气。

  云州多看了两眼,曲泠瞥他,“看什么?”

  云州愣了愣,说不出来,闷头咕噜了半碗白粥。

  曲泠也不在意,谁在意傻子想什么,连傻子想法都要想一想的,才是傻子。

  这一家人里,只有曲泠是主子,家中琐事都是初六来做,云州就坐着雕摆件,挣些小钱。

  曲泠一边逗他那鹦鹉,鹦鹉最会学舌,曲泠叫一声云州,鹦鹉也尖着嗓子叫云州。

  云州傻,曲泠叫一声他抬头,鹦鹉叫一声他也抬头,将曲泠逗乐了。

  曲泠发现云州坐也是极讲究的,他个子高,坐着小木扎也是身姿挺拔,不似他,挨着藤椅就没了筋骨,软趴趴的。曲泠的目光落在云州的手指上,这人手掌宽大,五指修长,握着块酸枣木,刻刀在他手中变得分外听话,动作很是赏心悦目。

  曲泠眯着眼睛,叫了一声云州,他顿了顿,抬头看着曲泠,曲泠招了招手,云州就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曲泠抓着他的手,兴许是这些时日拿刻刀,手指上多了些细小的伤痕,指腹虎口都结了粗茧,颇有力量感。曲泠当玩具似的捏了几个来回,他皮肤白,手也小了一号,软绵绵的,像个姑娘家的手。

  曲泠有些羡慕。

  云州看着在自己掌心里比划揉捏的手指,不知怎的,竟想起了那只鹦鹉,在笼子里飞来飞去,逗人欢喜。曲泠的手像只停留的白鸟,柔软,小,他一合拢五指就能攥住。

  他手指刚动,曲泠就拍了他一下,道:“别动。”

  云州愣了愣,低头看着曲泠,当真不动了。

  曲泠捏着他的虎口,又掰过他另一只手,嘀咕道:“你说你以前使什么的?”

  “剑?”

  “刀?”他想起话本里那些飞檐走壁的江湖侠客,脑子里浮现云州扛着刀的模样,顿时觉得应当不能够,那同潘安舞铁斧有什么区别?

  辣眼睛。

  没成想,云州手指动了动,竟当真比划了一下,口中吐出一个字,“刀。”

  曲泠:“……”

  他腾地坐起身,说:“你想起来了?”

  云州神情懵懂地望着曲泠,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掌心里的白鸟飞走了,空荡荡的,有些不舍。

  他多看了曲泠的手两眼。

  曲泠皱着眉毛,全没注意,“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云州摇了摇头。

  曲泠说:“你刚刚说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白鸟又在他眼前掠过。

  云州目光追逐着他的手指,又摇了摇头。

  曲泠泄了气。

第6章

  清州进入六月就已经有些暑热了,曲泠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和初六说,明天让他去买几床竹簟。

  初六低声应了,掌心握着滑溜溜的玉势,乖顺地跪坐在一边,微微倾身,五指一动,玉势就没入穴口,发出黏腻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