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塞 第7章

作者:符黎 标签: 古代架空

  顾图不答。

  江夏王微微眯了眼睛,手上又收紧一些,追问:“为什么?”

  顾图简直想把他踹下去。为什么?不让去就是不让去,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他抱定破罐破摔的心情一言不发,江夏王哼了一声,将下巴蹭在他的胸上,“你不肯说,孤也知道。你怕孤真的大战三百回合,回来没力气伺候你了。”

  顾图被他臊得满脸通红,想不通这人怎么有这么多无法无天的骚话,可自己偏偏不能违抗。他憋得慌,甚至想出声哀求,眼里挂了水雾,看过去只觉江夏王俊美的脸愈发云遮雾罩,像是在离自己很遥远的地方,连一点柔情的残影都不肯舍给他,他又没来由地委屈。

  也许是这表情取悦了江夏王,少年的呼吸猛然粗重起来,两只手一同圈上来用了力捋动,滑溜的柱身上伞盖一张一合,宛如能吞噬万物的洞,它愈来愈张狂,也愈来愈空虚——

  直到猛力地喷吐了出来。

  辨不清是谁的精液,总之全部喷溅上了顾图那鼓胀的胸脯。

  江夏王一手撑在席上,一边低头看着他的胸,眼神愈加深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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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图见他的头发将要撩到精液上了,第一个反应竟是轻轻去将那发丝儿拂开。

  然后,他才稍稍坐起身,去寻巾帕给自己擦拭,发泄过后理智回笼,连那委屈的怨气都消弭了几分,只是低头看自己的胸时,又生出些好奇,伸手指轻轻地抹了一下。

  这动作也都被江夏王看在眼里,立刻又遭他扑了上来,长手长脚环抱住顾图健壮的腰身,一边还试图去分开顾图的大腿。

  顾图这下清醒过来,可就不那么好糊弄了。像对待小孩一样不停地推开江夏王,江夏王又不停地贴上来耍赖地磨蹭,还往他耳朵里吹着气,声音绵软软的:“顾图,不够……”

  顾图哑声,“您还要怎样?”

  问出口他就后悔了。江夏王带着坏笑去蹭他腿间,一边又低头去舔他胸膛上的精液。顾图心想这寒食散莫非真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明明自己的家伙都还耷拉着的,这人怎么又硬了?下意识就去推他,一边说道:“不行,我……不行,殿下,我明日还要出征的!”

  终于找到这一个理直气壮的由头,他猛地来了力气,一下子往后退了两尺远。

  江夏王一愣,薄唇边还挂着精液,又靡乱又懵懂的模样,叫顾图心如擂鼓。烛光飘暗,江夏王半撑起身子,扁了嘴道:“方才明明也是你说,明日要出征,所以要孤陪着你的。”

  他说的可不是后半句这样的话。顾图发窘地道:“可是我——”

  “你出尔反尔!”江夏王任性地指控他。

  “——总之不行!我,我没想过……”

  江夏王突地哼笑了一声,“你没想过?此话当真?”

  顾图咬了牙,没能立刻反驳过去,却好像已经输了。江夏王的笑意愈来愈明显,倾身过来,温言软语地对他道:“你既然从没想过,那没法子,孤就只好去芳林馆……”

  芳林馆芳林馆,好像那是个可以威胁到他的地方一样。顾图胸中充满了酸胀的感觉,被人压着,脑子发晕,声音也不似自己的:“殿下,我也不是傻子!寒食散,药性燥烈,极伤身体。殿下今夜并未去芳林馆,却还要服散,总不能真是为了和我……”他又脸红地顿住,“总之,我想,殿下服散,定有殿下的缘由。”

  江夏王奇异地沉默了片刻。

  好像是知道自己今晚终究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了,江夏王歪着脑袋看向他。

  “你这蛮子,怎么骗也骗不倒,没意思。”

  说着还撇了嘴,像跟他置气。

  顾图浑身尚还乏力,斜靠在席上,只见江夏王散乱的长发笼着清隽背影,映在烛火间,像一张单薄的剪纸。

  “殿下服药,”顾图低声问,“是为了治病么?”

  “是啊。”江夏王却答得很快,“你知道孤小时候,弓马骑射,都是诸王第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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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图一怔。

  “后来孤就生了病啦。”少年的语气轻快,像深夜里静寂爆裂的灯花,一跳一跳地就消失了,“有好一阵子,不能下床,不能见人,成日地咳嗽,咳得像个痨病鬼。御医说要用性燥的药物来相克,起初都能克住,渐渐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为了压住寒气,须服的药愈来愈多,也愈来愈烈。最后就用上了寒食散。孤琢磨着它也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凶险嘛,便如方才,不也安稳地过来了?”

  还说方才,方才您差点把我给强暴了。顾图腹诽。

  江夏王坐在他身边,低头对他笑,“但孤的确想试试,看这东西,是不是真能让男人雄风不倒。”

  顾图低声:“若我今晚不在,殿下就该在芳林馆行药了,是不是?”

  这话像在质问他,语气不太好。江夏王却不恼,但也不回答,只抿了唇,望着顾图轻笑。

  他就像很清楚顾图的弱点似的,知道在何时绝不能给他一个痛快。顾图只觉方才被他揉过的屁股也火辣辣地痛起来。

  ——今夜就要这样过去了吗?弄了一地水淋淋乌糟糟的,欲望纾解过后,又有什么更深的东西叫嚣着想出来。可是明日,明日自己就要走了啊。

  “殿下,”顾图轻声道,“当年,是有人害您吗?”

  顾晚书的目光定住,烛火在那目光里飘摇。

  “大约是吧。”半晌,他道。

  顾图伸手去碰了碰他衣褶上的那枚山玄玉,“周王子叔带私通于狄人,引蛮夷入洛阳,是春秋的大罪人。殿下,我虽然愚钝,但我到底是会翻书的。”

  江夏王望向他,像在仔细端详着他,“太皇太后怕我会做叔带,你也怕么?”

  “我自然不怕。”顾图理所当然地道,“您若是叔带,我不就是那蛮夷么。”

  江夏王笑了,好像根本没有把顾图这话听进心里。这让顾图有些难受。

  “殿下,您不相信我吗?”

  “孤信不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信不信你。”

  江夏王说着便站起身,一边披上了衣衫,却仍大咧咧地敞着凌乱的前襟。顾图坐了起来,又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明明很重要。殿下信不信我,明明最重要。

  江夏王赤足又走过来,踩在他两腿中间的地面上,他的下巴正擦过江夏王薄薄衣料罩住的半勃的阳物。像是个很骇人的巨物,却被欲盖弥彰地遮掩住了,江夏王还笑得很纯良。

  顾图的喉头竟动了一动。

  “所以你此次好好表现,回来后封了上将军,孤就认真操你。”

  “我,”顾图这时候终于想起来找补,“这种事,我是当真没想过!”

  “行行行,你没想过。”江夏王却好像已经习惯了他这副着急上火的模样,浑不在意地往床边走,“是孤,孤天天想。”

第14章 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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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图醒来时,身在江夏王寝阁的床上,却见不到江夏王的人影。

  他迷迷糊糊坐起来,想自己昨夜原是睡在地上的,不知何时被挪到床上来了。外头有侍婢敲门进来,见了他睡过头的模样,脸都红了,眉头却高高皱起。顾图不明白,低头才见自己赤裸着胸膛,唯好在胸膛上的精液早在昨晚已洗干净了。

  ……胸膛上的精液。

  想了半天,自己的脸竟先烧起来,记忆是他不愿细想的浑浊迷乱。拿过侍婢手中的毛巾,道:“我自己来,你们出去吧。”

  下人们都如蒙大赦地退下。他想到今日要出征,自己可是主角儿,心头急躁起来,三五下穿好了床头摆的衣裳,推门要走,庭院彼端的侍卫却道:“顾将军醒了?”

  顾图一怔:“……你们在等我?”

  那侍卫欠了欠身,“殿下留了东西给您。”

  顾图走过去,那侍卫便带着他穿过回廊,上了楼梯,走入一间小阁。阁中了无他物,只在空荡荡的中央摆了一把长剑。

  顾图一呆,“这便是那东西?”

  他怔怔地伸出手,碰了一下冰冷的菱纹剑鞘,又握住了深黑无光的剑柄。从外观上看是一把颇为朴素的剑,但他执起时发现十分轻巧,将剑鞘开了一线,便有冷光袭人,倏忽如惊电飞出,一阁之中,光焰大盛。

  “这剑刃由西域精绝国的精铁制成,轻薄锋锐,殿下说,也许将军是知道的。”

  他自然知道,只是从未见过。剑刃的银芒宛如那人的眸光,骄矜傲慢,清冷寂寥,偶尔对他带上笑意时,又有些少年人任性的娇气。

  “殿下说,宝剑赠英雄,祝将军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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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中了,襄阳东道上密云不雨,西昌侯被东路冯老将军逼得弃城逃窜,势必要从山下峡谷经过,顾图便在山上安营扎寨,守株待兔。

  他觉得这冯老将军真是好人,江夏王的安排明摆着只给顾图送人头,这些勋旧们竟也没有异议,把到手兔子往顾图的矛头上赶。顾图扫荡了周边的喽啰,直奔这座云雨峡,心知这回绝不能怠慢,若跑丢了西昌侯,或许江夏王的颜面也全都要没了。

  为此他严厉教令全军禁酒,聚精会神地等在山头,已是第三日。

  大风拂过收卷的旌旗,在沉闷得几乎渗出水来的空谷暮色中发出寥廓回声。监军王景臣巡视全营后回到主帐前,护军都尉领中军将军顾图正坐在暗燃的篝火边发呆。

  见了他来,顾图便让出一小块地方,道:“若是到夜能下雨便好了。”

  王景臣点点头。若能下雨,便是兵法所言的敌明我暗,偷袭良机。只是不能火攻了。

  他心里是有些瞧不起这匈奴蛮子的,混迹洛阳二十来年也没个起色,只沾着江夏王的袍角边就捞得一个将军,不过打起仗来骁勇有谋,这两个多月才令他稍稍改观。

  王景臣在顾图身边坐下。顾图穿得少,像不耐热,袒出玄黑盔甲下精实的胳膊,正拿一根秸秆百无聊赖地戳着火星子。王景臣寻不到话题,只得问:“陈监军呢?”

  “在睡觉。”顾图回答。

  王景臣哼了一声,“听说他是太皇太后母舅家的亲戚。”

  顾图睁了眼睛,又释然般,“原来如此。”

  王景臣看着他,“那将军您呢?”

  “什么?”顾图愣愣地。

  “您又是江夏王的什么人呢?”王景臣吹了吹眉毛。

  “我啊……”顾图想了半天,这确乎是个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疑问,“我大约是江夏王的使唤下人吧。”

  黄昏与黑夜的间隙之中,有飞鸟嘎嘎地划过树梢的天空。不远处的斥候在紧张地换岗,枕戈的兵士则抓紧时间补眠。这段日子以来,顾图也不曾好睡过,但或许因为心底不断冒出紧张感,反而总是精神奕奕的。

  他想起小时候曾见人在沙漠上猎狐狸,铁鞭在沙尘滚滚的空中飞扬,弯刀耀着太阳的光,围起来的绳索倏忽收紧,箭矢就不回头地飞射了出去。那曾经是他最爱看的游戏。

  王景臣端详着他的神色,“江夏王起用胡人,在朝中是会惹人议论的。我还想着,将军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能得殿下青眼相待呢。”

  青眼?他不给我白眼就不错了。顾图下意识想。

  不过这话对江夏王也不甚公平。他的确是将自己从无所事事的游荡生活中擢拔出来,给俸禄,给交游,给卖命的理由。甚至还给了一些颠倒的快乐。但要说江夏王有多欣赏他的才干?那似乎不是。

  他好像只是殿下手中的一个玩物,因为伺候得殿下高兴了,才得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顾图换了个姿势,搁在膝上的长剑便响了一响。殿下或许是喜欢自己的吧?只要他听话。不然的话,江夏王又怎会赐剑给一个匈奴人。

  他静了很久,挑了一个颇聪明的回答:“我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对殿下赤胆忠心罢了。”

  从一个胡人口中听见这话,让王景臣发笑。“殿下明察秋毫,这种话他可不会听入耳的。”

  “是。”顾图很顺从地承认了这一点。殿下看上去就像是不会信任任何人的那种主君。

  “听说将军从小就在蛮夷邸了。”王景臣说着——顾图伸出三根手指:“三岁。”——“将军不想家么?”

  “想家?”顾图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