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夫郎 第10章

作者:茶查查 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甜文 古代架空

  她说着又要背好,就见沈尧青从屋前转过来,手里提了两个空木桶,是来河边打水的。

  他还没近前就发觉沈雁背后的筐子太沉,笑着问道:“背不动?”

  “大青哥快来。”既然有救兵了,虽说坚持一下还是能背动的,但沈雁干脆将活扔给了沈尧青。

  “你说你俩,背不动不会少弄些。”他说完还戳了下沈雁脑门,这才把木桶放下,自己背了竹筐先回去。

  沈雁跟陆谷提了空桶,往河流上游走了一段才停下,木桶不算小,按他俩的力气,打满水得憋足一口气,双手同时使劲才能提上来。

  他俩一人一个桶,倒是都打了水提到岸上了,沈雁对陆谷说:“等下大青哥过来让他提回去就成。”

  以前在陆家的时候,陆谷也提不动这样满水的桶,都是打半桶提回去,免不了要多跑几趟。

  幸好他们这几个村子打水一般都是汉子的活,陆大祥还没到年老体衰的时候,多数时候都是陆大祥去,不然村里人看见他一个双儿被指使去做打水这样的重活,都是要在背后说道的,杜荷花那时还不敢做得这样明显。

  沈尧青提了好几趟水,直到把家里的水缸都添满了。

  纪秋月淘洗苋菜,陆谷在锅灶前烧水,等水一开,她将一盆苋菜倒进去,焯了一遍水后捞进冷水里,就不那么烫手了。

  等切碎野苋菜后,她跟陆谷一起,用手团着将菜里的水分挤压出来。

  “我去挖面。”纪秋月见剩的菜不多了,弄干净手上的碎菜,拿着碗到面缸那边挖了四碗半杂面。

  陆谷把最后的苋菜挤捏出水分放到盆里,掺面糅合的事纪秋月一个人就行,不用他帮忙,他看了眼灶里的火尚未熄灭,就拿碗舀水喝了几口。

  即便是夏末,厨房只要烧火就挺热的,他俩脸上都淌下汗,纪秋月手上腾不开,抬起胳膊擦了擦。

  厨房案板就在窗前,沈尧青在院里看见她热成这样,拿了蒲扇过来站在窗外给她扇风。

  陆谷没敢看他俩,垂着眉眼从厨房出去了,也不知沈尧青低声说了什么,纪秋月音量微提,嗔斥道:“去!”

  见这会儿没有其他要干的活,他就回屋歇凉了,房间窗户开着,能听到院子里沈尧青跟纪秋月的说笑声。

  他没有去听两人聊了什么,眉眼微凝,却是想起了沈玄青。

  跟纪秋月沈尧青不同,他根本不敢在沈玄青面前多说话,连看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一眼都觉得惶恐,再说了,他是沈家卖来的,原本就和正儿八经娶的夫郎不同,他大着胆子想了下自己跟沈玄青说笑,这么一比,反倒觉得眼下最好,他不是会说话的人,还是不要做自己不擅的事。

第13章

  夜色渐浓,月光清辉洒满人间,将院子照得亮堂堂。

  清溪村家家户户都关上门要睡了,沈家也不例外,陆谷睡前关窗的时候抬头看向夜幕,明天十五,月亮就要圆了。

  他这会儿就有些忐忑,该怎么说自己想回去上坟呢?

  出嫁之前杜荷花将他关在家里不让出门,他没来得及告诉娘他嫁人了,被卖来是一回事,告不告诉娘真相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日的热意消散,夜里偏凉了,陆谷裹了裹被子,他睁着眼睛想事情,睡意逐渐袭来,迷迷糊糊之间,他突然听见了几声狗叫,由远及近。

  他又睁开眼,确定并不是自己做梦,狗叫声到院门前了,还有爪子挠门的声音。

  不等他起来,就听见沈尧青往外走的动静。

  “二弟?”沈尧青边披衣裳边对外喊。

  “是我,大哥。”沈玄青应道,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他放开了狗,所以落在后面,由着狗去叫门了。

  院门刚一开,两条细犬就挤了进来,围着沈尧青摇尾巴,大灰十分稳重地跟在后面。

  “二青,这时候回来了?”卫兰香隔着窗子喊道,她听起来有些担心,平时都是白天回来,晚上在山里赶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玄青放下肩上的东西,说道:“娘,我没事,打了几只兔子,想着夜里赶回来,明儿一早就能卖了。”

  “好好,那你早些回屋睡去。”卫兰香这才放心。

  沈尧青将狗栓到后院,回来洗个手就回屋了,沈玄青也很快洗了脸,将一路上的风尘疲惫洗去。

  他推门看到陆谷正要穿鞋,忽然就意识到自己成亲了,回来会有一个人在等他。

  陆谷听到动静抬头,他不过犹豫了一下,沈玄青这么快就进房了。

  因为不够熟悉,两人一时无话,陆谷不太会应对这种局面,显得紧张了几分,磕磕巴巴说道:“你、你回来了。”

  沈玄青这才从停顿中出来,低低“嗯”了一声,关门走过来。

  同睡一床对他们来说已不是第一次那样拘束,陆谷连忙让到了床里边,好腾出地方。

  月色如水,从窗户缝隙流淌进来,叫人只觉安宁,而夜里也再没别的话。

  ——

  赶早集的路上是匆忙的,陆谷跟着沈玄青一起,带他是因为从镇上回来要路过安家村,刚好到草药郎中家里去换头上的伤药,吃的药也没了,今天估计还要再抓些。

  沈玄青背了个大竹筐,里头满满当当的,看着就沉,除了三只肥兔子以外,还有只已经半死不活的小鹿。

  他在深山野猪常出没的地方设了陷阱,那地方除了猎户跟采药人,很少有人敢过去,他还按他们这儿的规矩,特意在陷阱附近的树上用斧头砍了几道痕迹做标记,常进深山的人就能看懂,会避开那处。

  谁知野猪没逮到,带着狗过去一看,却被误打误撞跑到野猪地盘的鹿给踩进去了,陷阱周围都是落叶,脚印不好留下,他看过草木被啃食的痕迹,知道踩塌陷阱的并非这头小鹿,肯定有老鹿在,但偏偏只有这头小的倒霉掉进去,让老的给逃了。

  这头幼鹿运气说坏也没那么坏,掉下去没被坑底削尖的木头扎到,但摔断了脊骨,没办法再站起来,过了一夜也不剩多少气息了。

  他昨晚赶回来就是为了卖这头半大的鹿,至于昨晚光说有兔子,只是防着隔墙有耳罢了。

  镇上有钱的富户财主就喜好这口新鲜的鹿肉,这鹿尚小,肉自然比那成鹿老鹿嫩,眼下还没死透,价钱更是能上去。

  沈玄青脚程快,陆谷跟着他赶路吃力了些,但也知道野物活着最好卖了,一言不发跟在后面,闷头只管迈步子,尽力不让自己拖累。

  还是沈玄青走着走着回头见他跟得吃力,这才缓了脚步。

  他俩起得很早,到丰谷镇的时候天才刚亮。

  早集到处都是人,各种吆喝声不断,人一多沈玄青步子就更慢了,甚至跟陆谷并肩走在一起。

  身旁多了个高大健壮的汉子,让陆谷既觉得有些惶惶但又莫名觉得安定,嘈杂人流带给他的恐惧悉数被沈玄青挡住了。

  “就这里了。”沈玄青看见前面有个空当没人,干脆卸了竹筐,从里头拿了块粗布铺在地上,就把三只兔子和幼鹿都放了上去,还按个头大小摆成一排。

  跟走街串巷的小贩不一样,早起在坊市里寻个地方安静待着卖东西要收市金的,有衙门的人来收,如今太平盛年,虽偶有恶事发生,但他们这儿的府衙还算清明,并无那横行的恶官权贵欺压鱼肉百姓,给三文钱就可在早集上占这么一片位子。

  待那收钱的人走了,沈玄青将交过市金的半块小木牌收起来。

  有个凭证就不会再收市金,不然卖东西的人多了记不住。这木牌是一对,上头用朱漆写了三个数壹柒伍,他手里的只是一半,等走的时候把木牌交还回去,和衙役手里的另一半对上,再划去花名册上木牌的计数就好了。

  这一路走得较快,陆谷还微微有些喘,双颊有着热意,沈玄青见他如此,就从一旁角落搬来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顶端还算平整,坐在上头也不会硌到。

  这是卖东西的人待久了,蹲着站着嫌腿脚疲累,就弄个东西,这么个石头没人愿意背来背去,来卖东西的谁先捡到了谁就坐,走了就换下一个人。

  “坐着歇会儿。”沈玄青放好后对陆谷说道,他站在一旁吆喝起来:“来瞧瞧,刚打的兔子和鹿。”

  庄稼人卖东西少有羞于开口的,只有卖了钱才能吃上饭,是以大多都能扯开嗓子叫卖,沈玄青也不例外,他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尖锐,但这身量体格往猎物后头一站,谁都知道是个猎户,还是个目光平稳长相俊朗的年轻猎户。

  他人虽黑瘦了些,可那张脸是俊俏的,骨相皮相都不差,这么个高个俊汉子站在这儿,怎么也是让人多瞅一瞅的。

  就是这么一张英俊的脸,偏偏陆谷不敢瞧,甚至都没有这个意识,对沈玄青只有个冷硬的模糊印象。

  也是近来的相处,叫他知道沈玄青是不会轻易打人的,所以他之前认为的“凶恶冷硬”,到今天已撇去了“凶恶”。

  正吆喝着,有个中年汉子凑过来,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下巴留了一小撮胡子,瘦长脸一看就精明,蹲下来拨了拨半大的鹿问道:“你打的?”

  见他打扮利落,想来是镇上哪家富户的采买管事,沈玄青半蹲下来答道:“是我打的,还热着,刚咽气的,老爷若是今日买回去,肉是最新鲜的。”

  “这鹿身上没伤?”中年汉子在鹿身上摸了几下,确实还热着,心想这猎户没哄人。

  “追鹿群失手了没追到,这几天在山里白跑一趟,就它一个失散从崖上摔了下去,断了脊骨,我绕下去才抓回来。”沈玄青面不改色扯了个谎,语气里还有些遗憾。

  野猪凶猛不好捕猎,他设陷阱不过是碰运气而已,若能捕到杀了,既能卖钱,他在山里也能平安些,这头小鹿就跟白捡来的差不多,但他要卖掉,就不能跟人说是白捡来的,不然价钱会被一个劲往下压。

  身上没伤鹿皮就还是完整的,中年汉子拍下鹿肚子起身问道:“多少钱?”

  沈玄青也站了起来,答道:“您给八两就成。”

  中年汉子眼睛睁圆了些:“你这后生,倒是敢开价,就这个你要八两?”

  “八两已经是便宜的,母鹿卖得便宜一只都要三四十两,这鹿怎么也有四个月了,往少了说都有二十五斤。”沈玄青不慌不忙议起价。

  中年汉子也不示弱,反问道:“母鹿多少斤,这个多少斤?这几斤肉你就要八两,不成不成,这样,五两行不行,行的话我直接就给你银子,都不用回去取了。”

  这话说得挺阔气,竟随身带这么些银钱,中年汉子神色里带了几分得意,而五两银子确实不是小数目。

  “您也是识货的,母鹿虽重,可肉老没这幼鹿鲜嫩,您和您府里的老爷应是最懂这一道的,山里的鹿机敏善奔跑,带着崽的母鹿更是在深山里头,轻易不肯出来,寻常哪能打到幼鹿,更别说尝到了。”

  “人常说刚满一个月的牛犊肉嫩,那府城里的老爷夫人都爱吃,咱们是不知什么滋味的,但这才三四个月的幼鹿定然肉更嫩,价钱哪能和老鹿比。”

  做生意都讲究一个和气生财,沈玄青说得平稳温和,话也清晰,不卑不亢的样子,见中年汉子犹豫,他又说道:“您刚才问这鹿身上没伤,想来是有您的周全考虑,这鹿皮如此完整,足以给府上老爷做双鹿皮的靴,出门也是个体面。”

  “嗯,你倒是知道我所想。”中年汉子对吹捧是无比受用的,却还矜持着,点着头面上神色有些淡然,似是对此不甚在意,心里却在想,他做事确实周全,要不怎么当上管事的。

  “这价钱还是高了,再少些。”他对沈玄青说道。

  “八两银子已经便宜了,要不是您来问,旁人我都是卖十两的,这样,您要是买了,这只兔子给您拿去当下酒菜。”沈玄青抓起最大最肥的一只兔子,体型完全不是另外两只能比的,足以显示他的诚意。

  讨价还价好的结果不是把价钱压下去了,就是添点东西当饶头,况且这只兔子还是特地孝敬给中年汉子的,叫他脸上长了不少光,但还是故作老成沉吟一下,最后姿态十足地掏出八两散银给了沈玄青,在其他人面前彰显足了有钱的威风,这才扛起鹿提着兔子走了。

  当然沈玄青并不知道,他回去后跟府里主人报的是十两银子买回去的。

第14章

  有钱人家吃个新鲜的野味十两八两是不在乎的,图的就是个稀罕少见,况且那鹿肉鲜美汁嫩又滋补,这个价钱还真不算贵,要放在府城的话,估计十两银子才能拿下。

  沈玄青在来的路上想过了,若价钱被压得太狠,只要不低于五两就成,有这五两,起码欠的债就有一半了。

  而那中年汉子虽贪财却也不敢太过,十整两里贪个二两,没敢把八两的东西报成十六两,不然被知道了,打一顿都是轻的,被赶出去没了这差使可是大事。

  米铺里,沈玄青把借来称散碎银子的小称还给了掌柜的,米铺离他跟陆谷占的摊子不远,这会儿陆谷一个人看着。

  他道声谢正要走,掌柜的喊住了他,问兔子怎么卖的。既借了人家的称使,他就说了个便宜的价,今日得了不少钱,少一点小利也没什么。

  自打沈玄青进了米铺,陆谷时不时就朝那边张望一眼,这会儿见他出来才放心。

  “掌柜的要看看,差不多能回去了。”沈玄青一过来就收拾起竹筐跟地上的东西。

  对他的话陆谷自是顺从,跟着进了米铺。

  最后这两只偏小的兔子卖了五十文,放在平日,像这两只卖个七八十文不成问题,好歹是从山里逮的,不是常见的鸡鸭,若那只最大的还在,那样的卖上两只,一百个铜钱是有了。

  米铺老板见他卖得这么便宜,本就一团和气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笑,还说以后要是再得了什么山货野味,可以上他这里转转,就算他不买,也能帮忙问问其他铺子的掌柜,若是要买米了也过来,他给算便宜些。

  沈玄青场面话还是会说的,两人算是都把对方当主顾了,互相混个熟脸不吃亏,也是多了个交情,待客套了几句后他才跟陆谷走了。

  怀里揣着整整八两银子,沈玄青无声长舒一口气,这才真真切切感到了踏实,喜悦感随即涌上来,像这样的好运气,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连家里其他人也没有一回就挣这么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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