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夫郎 第54章

作者:茶查查 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甜文 古代架空

  因是煎药用的,他们以往把泥炉都叫药炉,但前几日卫兰香觉得这名儿不好,成天药炉药炉的,不大吉利,毕竟纪秋月有身孕了,就喊成泥炉了。

  “娘,这些够不够?”他往大锅里放油,拿不准到底要多少就问道。

  卫兰香探过头一看,说道:“再舀两勺,油少了容易糊,炸完剩下的油等凉了还能灌回去。”

  “好。”陆谷依言又添了两勺。

  热油烧开,炸的时候锅里刺拉拉直响,十一个陈馒头切了不少片,翻着面在锅里炸,炸好的夹出来后放在汤盆里,不然碗放不下。

  今天这早食不一样,炸好后连喊都不用喊,沈玄青他们前后脚都进厨房看着等着了。

  陆谷捏起金黄油亮的馒头片,咬一口酥酥脆脆的,馒头片里面不酥但热乎乎是软的,觉着没味道往上面撒一点点盐,带上咸味就更香。

  炸馒头片趁热吃最好,而且又是油又是盐的,连菜都不用炒,干渴了喝点热茶热水就成。

  一盆馒头片吃完没剩下,盆底有油卫兰香没舍得直接洗,斜着往油罐里滴了一会儿,最后还捏了片豆腐把盆底的油光擦干净了。

  吃完陆谷没闲着,在切豆腐和肉片,今天要做蒸碗呢,豆腐得先炸一炸,也是因此,卫兰香就顺便炸了个馒头片吃。

  冬天冷,干灶上的活摸到冷菜冷肉手会僵冷,更别说沾到水,是以蒸馒头包子一次要弄好几大笼屉,不然没吃几天又得蒸。

  沈雁给外面陶罐添了冷水让烧着,等下和面要用温水,她也没闲着,进厨房帮陆谷切肉,两个人到底快些。

  堂屋里的纪秋月把泡好的马齿菜用筷子从木盆里捞出来,水太冷根本不敢伸手捞。

  茄子干还有木耳地皮菜也都泡了些,昨晚怕夜里太冷,放在厨房水结冰碴子,就都拿到堂屋来了。

  见沈尧青没事做,她说道:“大青,你去剥棵菘菜,再洗两个萝卜,娘她们腾不开手,和面炸豆腐都是活。”

  今天虽然有太阳,但这一大早还不怎么暖和,在厨房干活要挽起衣袖,尽快弄完才是正理。

  “行。”沈尧青答应一声,他觉得用筷子太慢,伸手把木耳茄子干等捞出来。

  “你不冷?”纪秋月抬头嗔道。

  “我皮糙肉厚不怕。”他笑一声,起身就把两个篮子提走了。

  陆谷几人在厨房里忙碌,等面醒好,卫兰香把两个儿子叫来揉面团,两个小子力气大,没一会儿就揉光揉顺了,她这才接手搓长条,因今天要包包子,馒头就不用揉了,拿刀咚咚咚利落剁开,放进笼屉让儿子端到太阳底下晒一晒。

  三种包子馅剁好了,连沈尧青沈玄青兄弟俩一起,桌下点了火盆一家子坐在堂屋包起来。

  菘菜萝卜是冬天常吃的馅,马齿菜偏黑,切了白豆腐和一些肉搅在一起,茄子是自家种的,今年有钱了,卫兰香还多买了些晒成干,夏天的茄丁辣子包子好吃,过冬没青辣椒,就切些木耳地皮菜混进去剁成馅。

  陆谷见沈玄青手上笨拙,把自己手里包好的一个放进笼屉里,又拿一张包子皮过来,手下动作放慢,小声让沈玄青看他是怎么包的。

  卫兰香边擀包子皮边笑道:“我擀几张小的,不是有那种小包子能用油煎,回头咱也试试。”

  有钱有闲的时候,只要不懒,人在吃食上就愿意鼓捣。

  三种包子挤一挤,最后包了三笼屉,茄子包最少,菘菜和马齿菜包多,馒头也是三笼,也亏是他们家笼屉多,不用去借。大锅上架的都是大笼屉,这六笼够他们吃上好一阵了。

  沈玄青搬了大木柴塞进灶底,火呼呼呼就烧旺了。

  等馒头包子蒸好,就算还没到晌午饭时,一家子趁着热乎新鲜的包子先吃了一顿。

  马齿菜劲道有嚼劲,剁了肉和豆腐进去,肉香豆腐香都有,比陆谷以前吃过的纯纯野菜包子香多了。

  茄子包也好吃,因他们这里夏天吃茄子包的时候总会放青辣子,有个辣味才觉得香,卫兰香还把辣椒油碗端来让往包子里放。

  在家里吃吃喝喝,一早上就过去了。

  太阳出来但还是不怎么暖和,天上时不时飘过云朵遮住太阳,今天不下雪了,沈玄青没事做,就背了个竹筐上山去捡木拐爪。镇上有人管这叫拐枣,下过雪后更甜些,也是时候去捡了。

  “那你们去,我跟你阿嫂在家。”卫兰香给泥炉添了两根细柴,天冷要喝热茶水,陶罐里的水烧开后就时常在泥炉上煨着,想喝的时候就能喝,不然真到了渴的时候才烧水就渴极了。

  陆谷沈雁一起上山了,山里积雪未消,前山就有木拐爪树,离得不算很远,沈玄青没让狗跟着。

  他们走之后,沈尧青出门溜达,他是长子,村里有个什么事都会想着探听探听,张家依旧乱,不好这时候进去随意打听,就到全子家去了。

  ——

  沈玄青循着记忆找到木拐爪树,地上落了不少,雪里干草里都有,熟了就自己掉下来,大串小串的,捏着细枝就提起来放进竹筐。

  木拐爪长得和木头似的,但也是一种果子,要熟透了才好吃,不然会发涩。拐爪树长得高大不甚好爬,况且树上多是没熟的生果,就无需用钩子去够,捡地上的就行。

  沈雁从细枝上掰了点尝,说:“谷子哥哥,还挺甜的,回去洗洗就能吃。”

  在雪里捡木拐爪手指头冷得慌,闻言,陆谷哈哈手也尝了尝,还真是脆脆甜甜的,他记得这个能泡酒呢。

  冬天能吃个甜甜的果子很不错了,三人在雪地里捡的起劲,沈玄青从小就在山上跑,哪里有木拐爪树一清二楚,三人在山上连走路带捡耗了将近一个时辰,竹筐满满的。

  树上的木拐爪后面还会熟,到时候还能再上来捡,若是自家吃不完能拿去卖,是以他们下山的时候碰见村里人也去捡。

  出来只背了一个竹筐,满了后就没捡了,再说山上不止那两三棵拐爪树,多转转别的地方也有。

  到家后陆谷和沈雁都把手捂在汤婆子上取暖,不约而同心想有这东西真是好,暖暖的。

  卫兰香和纪秋月拿了剪子把木拐爪上发黑发霉的剪掉,余下好的捡进竹匾里,这大冬天碰水也不容易,淘洗净再晒干了,想吃就能直接吃,无需再洗。

  “再捡两回,多了蒸熟晒干,今年泡些酒,清甜的我们也能喝,若再多就熬成糖浆,到时候做发糕做酥酪,过年待客也有个稀罕的。”卫兰香边剪边说。

  纪秋月应声道:“这个好,糖浆多的话,咱吃甜窝根不用蘸蜂蜜,蘸这个就成。”

  甜窝根的甜味太淡,今年沈玄青找到的蜂蜜没有卖,蜜糖到底金贵,有时候不舍得吃,熬出来的糖浆就无需这么俭省了。

  说到发糕,卫兰香想起什么,转头对纪秋月说道:“上次你三叔不是还给了些红枣,昨儿你不是跟大青说想吃个糕点什么的,明天娘给你做枣子糕。”

  这几天路上不好走,纪秋月没有催沈尧青去镇上,只是想起糕点的滋味顺嘴就说了,没成想卫兰香也知道了。

  她抿唇笑道:“那好,明儿我和娘一起做。”

  红枣是上次沈玄青给沈顺旺送獾子肉时给的,獾子肉他们家没人爱吃,但不少呢,给亲戚和关系好的送一些也无妨。

  正说话间,沈尧青从外面回来了,见竹匾里不少木拐爪,蹲下捡了两个吃,他没起身,蹲在那里就说:“正子去了。”

  卫兰香停下手里的活,良久轻叹一声,张正子和沈玄青一个年纪,过了这个年才十九,叹气后问道:“他娘呢?”

  “头先不知道,方才知道了,一口气没喘过来晕了。”沈尧青答道。

  想起小张氏来,卫兰香又叹口气,问道:“婉云怎么样了?”

  “傻了,没反应,说不出话,让全子夫郎搀到他家睡下了。”沈尧青说完,倒是觉得张正子没了对小张氏好,没人再打她了,可她也成了寡妇。

  无论沈玄青还是沈尧青,都觉得打媳妇打夫郎的男人最没本事,素日里是看不起张正子的,但这会儿人死了,就没什么看不看得起了。

  “没说啥时候埋?”卫兰香又剪起木拐爪。

  张正子太年轻,连孩子都没有,他们清溪村还好,放在别的地儿说不得连祖坟都不让入。

  “人多乱糟糟的,我就听见舅爷说停三天,一切从简。”沈尧青说着又捡木拐爪吃,被纪秋月打了下手,让他去洗洗。

  沈尧青笑一下,抓了一大把木拐爪起身说道:“多洗点你们也吃。”

  陆谷在旁边听着,听见张正子死了愣一下,就想起李婉云来,又听沈尧青说她傻了,连话都不会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李婉云说话弱弱的,虽见面不多,可他觉得她是个老实的好人。

  卫兰香木拐爪还没剪完,忽然想起什么,匆忙进房从箱子里翻出块红布,坐在床边裁了一段,拿出来给纪秋月,低声道:“这几天你别出门,去把这条腰带子换上。”

  张家离得太近,怕冲撞上了,得拿红布挡一挡。纪秋月没多吭声,就回房换腰带去了。

第83章

  张正子太年轻又无后,丧事不宜大办,一切都从简了,但也并非一个吊唁哭灵的人都没有。

  停灵这三天,陆谷能听到张家那边传来的哭声,来的亲戚多哭声也就经常响起,他以为是张家亲戚多,还是听卫兰香说了以后才明白,原来张正子没了,等于他家绝了后,那些家产田地有的是亲戚同宗盯着,连多少年都不来往的老亲戚都扎堆来了。

  清溪村坟地都在南边的荒山上,林稀树少,地上全是隆起的坟包,平时少有人去那边,这两三天沈玄青沈尧青按着村里的规矩,和村里汉子一起帮忙挖新坟去了。

  也是因此,卫兰香没人说道说道,白事也不好跟纪秋月去聊,就做着针线和陆谷说了几句。

  “有个老张嫂还好,辈分压着,不能叫人家儿子没了老娘还被赶出去。”她说完又叹口气,开口:“就怕有那狠心的,人一埋就要分田分东西。”

  寡妇素来势微言轻,像李婉云这种没生下儿子的,更是容易被亲戚欺负,如今张家的家产田地等同无人承继,有那坏了心的亲戚会来夺取,就算一时没夺完,三天两头上门来逼迫威胁,她一个妇人家,哪能经受得住这种罪。

  “那些人,心黑手毒,咱们这些妇人夫郎没了男人,给家里干了十几二十年活他们看不见,男人一走,就来欺负孤儿寡母,嘴上说得好听,怕家业丢到旁人手里去,不如给他们这些亲戚。”

  卫兰香说到“亲戚”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呸”一声又愤愤说道:“干了十几年活,不说缝补浆洗,就是织的布养的鸡鸭,卖了可都是钱,嫁过来又没有白吃饭,人家倒好,说家业是沈家的,和我无关。”

  陆谷见她说着说着气性还上来了,连忙从陶罐里舀了热水给她碗里倒上,来不及放下小葫芦瓢就把碗轻轻推过去,小声道:“娘,喝点水,别气了。”

  卫兰香见他乖顺,连声应道:“好好,不气了。”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不好停下,喝口热水后,她继续道:“谷子你不知道,当年你爹走了,你大青哥都娶妻了,有一家从没见过面的远亲戚来了,竟打咱们家房屋和田地的主意,你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我生了两个儿子都没拦住那些黑心肝的贼人。”

  “好在老大老二都大了,没叫他们得逞。”卫兰香说到这里才觉得顺了口气。

  其实若放在没出嫁之前,她是说不出这些话的,因所见所识全是这样的事,但嫁给沈顺福后就渐渐变了。

  沈顺福没念过书,大老粗一个,可脑袋里想的多,先是那股待人好、还能看见妇人夫郎苦处的心劲就和旁人不一样,别说打媳妇了,连骂都不曾骂过卫兰香一句,碰见那不公的事就算无能为力,也会跟卫兰香叹一句世上的姑娘双儿真是不易。

  耳濡目染之下,她想的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三天说长也不长,很快就到抬埋入土的时候。

  积雪消了,雪水从屋檐流下来,像下雨一样,院子里和外面路上的雪也在消融,地面泥泞不堪。

  外面哭声喊声一片,乱糟糟的,陆谷陪纪秋月坐在房里没出去,连房门都关上了。

  他们这里讲究吃过晌午饭再抬灵,饭饱那些汉子也有力气,是以今天沈玄青沈尧青在张家吃的饭,白事都是素宴,冬天菜不多,席上贵一点的也就是豆腐,别的不过是菘菜萝卜,再一道野菜共四碗东西。

  “阿嫂,好了,你换上。”陆谷把绣好的虎纹荷包递过去。

  狮虎辟邪,卫兰香觉得红腰带还不够,让他给缝个虎纹的钱荷包,自己昨天到寺庙求了个护身符,一回来就挂到纪秋月脖子上了。

  “真好看。”纪秋月接过去,恰好她的荷包旧了,是拿碎布头做的,也没绣花,这下有了新荷包满脸喜意。

  他俩在房里说着话,过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沈尧青兄弟俩回来了。和老人去世不同,今日到坟里无需哭丧吹打,埋了就行。

  卫兰香一早就备好火盆,见他俩回来连忙端到院门口,让跨过才能进来。

  他们家有胎星,和别的人家不一样,村里人路过看见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会嚼舌头。

  跨了火盆还没完,卫兰香又让两个儿子好好洗了个手,一人给了一根新的红腰带让去换上,换好了才能见纪秋月。

  这几天沈尧青因去挖新坟,夜里都没和纪秋月睡一起,给他在堂屋支了个木板床凑合了几晚。

  村里人都回来了,张家亲戚也不例外。

  卫兰香收拾好两个儿子后就到全子家去了,没多久,隔壁传来吵嚷声,她听见心里提起又落下,果然,真如她所想,这些人没安好心。

  幸好林忠才在张家,有他在,就算外村的人多少也得给个面子,不敢随意在张家搜刮抢夺。可就算他在这里,张正子无后,张家的亲戚同宗来分家产也无可奈何,世道就是这样。

  老张氏这几日哭得晕死过去好几回,唯一的儿子没了,是生生挖了她的心肝,加上右腿折了,短短几日就苍老了许多。

  这会儿李婉云被许多人围着,说要同她商议房产田地怎么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见过这阵仗,若不是娘家人陪着,早吓得让人拿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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