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夫郎 第71章

作者:茶查查 标签: 生子 布衣生活 甜文 古代架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媳妇掐了把胳膊上的肉让住嘴。李婉云一个寡妇,夜里来贼只偷钱也就罢了,万一是偷人的,岂不是污了人家名声。

  被掐了一把,林金虎反应过来这话不能乱说,讪讪闭了嘴。

  但这话已经说出来了,李婉云紧紧抿着唇,过了会儿才说道:“不成,我回娘家去,家里没板车拉,鸡鸭不好带,换成钱回去,也能给娘家带些米面,总不能空着手去吃白饭。”

  “这倒不错,头七已过了,后头的事没那么紧。”沈玄青搭了腔,算是给李婉云一个台阶让离开。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得有个带头说话的,李婉云家里遭贼日子不好过,再说女人和双儿回娘家住几日也是常有的事。

  陆谷手里有钱,又有沈玄青站在旁边作定心丸,头一个就出声问李婉云鸡鸭要怎么卖。

  下蛋时的母鸡母鸭别说十七八文了,有时都能卖到二十文,蛋能卖,以后不下蛋了还能把老母鸡老母鸭卖掉,怎么都是不亏的。

  “不多,两只鸭一只公鸡四只母鸡,你若都要,公鸡就送你,母鸡母鸭各十文一只。”既是陆谷问,李婉云咬咬牙,将价钱压到了最低,没说十五文。

  一共才七只,确实不多,陆谷抬头看一眼沈玄青,见他点头就放心了。

  “行,那就都买了。”卫兰香也说道,她看一眼陆谷。

  “娘,我去取钱。”陆谷看懂了她眼神,既然是他要买,没有让家里别人出钱的道理。

  这买卖十分利落,陆谷先开口要买,别人就是眼馋这么便宜的价也没办法了,不是没人想多掏一两个铜板截胡,就算十二文钱买一只蛋鸡回去也划算,可沈玄青往院里一杵,这么高的个儿别人就不愿和他家起冲突,况且李婉云也答应了。

  等陆谷过来,村里其他人该散的都散了,天快黑了,吃完饭还要洗碗呢。

  “这……”李婉云大致数了下铜板,却是七十个,按她方才说的,公鸡送陆谷了,给六十文钱足以。

  “你千万收好了。”陆谷没多说别的,只问她:“何时回娘家?”

  李婉云将铜板妥帖塞进怀里,眼中全是感激,说道:“今天晚了,明天白天去。”

  既如此,陆谷点点头,也没别的话了,他捉起地上的两只鸭子,剩下那五只鸡沈玄青和卫兰香抓了,叫上狗崽三人就往家里走。

  后面李婉云看着他们,张嘴想说家里这些竹筐篮子都给陆谷,可再一想,终究作罢了,低头收拾起乱糟糟的院子,就算以后不回来了,家当也不能全给出去,得做出过日子的姿态,否则别人要起疑心的。

  夜色笼罩大地,因闹了贼,许多人家早早就关上门,李婉云也是如此。今日闹成这样,四邻夜里肯定都会防备,就是黄达那个二流子,想来也不敢轻易靠近。

  她关好门窗,把菜刀放在床沿边,伸手就能碰到,枕头底下还藏了剪刀,待躺下后睁着眼睛始终没睡着。

  就算林金虎不说那些话,她也得找借口回娘家,闹贼本就是个大事,她躲回娘家谁也不能说什么。

  至于这闹贼,其实是没有的事,是她自己悄声弄乱院子和厨房,屋子和后院的狼藉也是她一手弄的。没别的目的,清溪村她待不下去了。

  今日下午她坐在院里劈柴,大门开着,路过的黄达站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儿,那个二流子的眼神让她万分恐惧,又惊又怕。

  比起张家那些好亲戚,黄达的眼神是全然不一样的,下流邪秽,以至她连话都不敢说,紧紧握着斧子的手都在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黄达敢进来,她只能用斧子劈过去了。

  幸而是白天,黄达不敢乱来,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她不敢忘了那种眼神,她娘家村里七八年前有个寡妇独自一人住,夜里被人翻墙进去,后来那个寡妇一根麻绳吊死在家里。

  有人酣睡一晚,有人一夜未眠。

  翌日鸡鸣天还没亮,听到邻家有了动静,李婉云才起身去了后院,她脚步很轻,一声不吭拿铁锨铲开粪堆,在恶臭中翻找到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钱袋。

  钱袋套了两个,外面的沾了粪她直接扔了,埋在里面这么多天,第二层钱袋同样恶臭,打开钱袋取出用布裹着的银子,布里是用油纸包的整整三十两银子。

  她将一锭五两的整银紧紧握在手里,手心被硌得生疼,却觉出一种有钱的踏实。

  那天张四子骂她昧钱,她尖声骂了回去,旁人不知,她自己知道是有心虚在其中,因为她真的昧了钱。

  带上这三十两还有九十个铜板回娘家,手里有钱了,就算不回来,娘家人也不会赶她走。

  赶她她也不走,无非就是闹一场,留在娘家总比一个人住这里强,不用日夜担心受欺辱。

  至于别的家当还有房子,卖不成钱有些可惜,但她不蠢,知道不必再牵挂别的。

  以前老张氏在的时候抠抠搜搜,她手里又没钱,回娘家带的东西磕碜,叫她那两个嫂子和弟妹看不起,三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只要把这钱牢牢攥在手里,回娘家也有底气。

  天蒙蒙亮了,李婉云洗了洗银钱,依旧带着臭味又如何,这是实打实的银子。

  她隐隐约约觉出有钱的好,尤其这钱一定要在自己手里,一想到从今以后她不用再顶着别人的冷脸子要钱,就觉得腰板都直了。

  李婉云动作轻又快,将衣裳都打进包袱里,她自个儿衣服少,就张正子留下的一身棉衣厚点,见床上被子厚实,这是老张氏的,后来她自己盖着,被子床褥不好带走,她便拆了线,将里头的棉花揪了出来,有的塞进包袱里,有的塞进竹筐,回头弹了,再买些新棉花,怎么也能给她做一床新被。

  她无心做饭,把菜刀和剪子都放进针线篮子里打算带走,进厨房笼屉摸个冷冰冰的杂面馒头啃起来,边啃边看还要带走什么,碗筷带上两副,盘子挑着没磕破边沿的拿两三个,别人不说,足够她自个儿用就好。

  干啃馒头噎住了,她舀了小半瓢冷水喝,喘上一口气后将葫芦瓢扔进水缸。

  几枚鸡蛋和鸭蛋是一定要带走的,连同不多的米面,李婉云啃完一个馒头,视线落在大锅上,铁锅值钱,她以后不回来,也不知会落在谁手里。

  天还没大亮,全子家因有小娃娃醒的早,真哥儿端着娃娃在院里把尿,嘴里嘘嘘吹着哨音。

  娃娃尿完,他起身正要回去,就听见有人喊她,一看却是从墙那边探出头的李婉云。

  “婉云?”真哥儿十分诧异。

  “嘘。”李婉云示意他不要声张,又小声道:“你把娃娃放回去,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真哥儿连忙回房,出来后不见李婉云身影,但还是搬个短梯爬上墙头,小声喊道:“婉云。”

  他站得高,看见李婉云端着铁锅从厨房出来,再哼哧费大劲从墙那边爬上来递给他。

  “你这是……”真哥儿不解。

  “你别管,拿着就是了,用也好卖也罢,总之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给你的就好。”李婉云小声道,看着全子夫郎熟悉的脸,她眼睛有些湿。

  “快下去,别让人看见了,以后,以后我再回来找你纳鞋底。”她说着就先下了梯子。

  真哥儿觉出点异样,可李婉云已经进柴房了,还关上了门,他连答应的话都没说出来,只得单手拎着大锅往下爬,铁锅不轻,勒的他手指头疼,幸好很快就下去了,下去后站在墙边,心想李婉云瘦弱也没他力气大,也不知是怎么带着大锅爬上墙的。

  柴房里,李婉云扒拉开木柴,底下是个破水缸,而水缸里头是两只拔了一部分毛的死鸡。

  丢的两只鸡是她自己杀的,这不好带,被人看见就遭了。

  太阳还没出来,清早的冷意弥漫,张家院门开了一道缝隙,有个身影从里面挤出来,见周围没人,连忙朝村后几家跑,在苗家门口停一下,又跑到最后面的沈家二房停一下。

  陆谷在厨房烧水,忽然听见院门被敲响,大灰冲着外面叫一声,他喊道:“谁呀?”

  没人答应,大白天的,他就开了门去看,门外没有人影,而地上却有个篮子,里面是只死鸡。

  一大清早看见死物还是足够让人惊一下的,大灰和跑出来的狗崽上前嗅闻,鸡的死相没有那么惨,甚至都没多少血渗出来,陆谷发觉后心中稍安。

  “怎么了?”沈玄青从房里出来,却看见他在门外,狗崽和大灰也不知在闻什么。

  这时旁边苗家也开了院门,陆谷下意识看过去,苗大娘提起地上的竹篮,里头同样是只鸡。

  “谷子,这……”苗大娘看一眼自家门口的,又看一眼陆谷那边的,直接就愣了。

  沈玄青步子大走得快,出来见这情形,沉吟一下便说道:“咱们自家的鸡还是拿回去为好。”

  苗大娘比陆谷年纪大,经过的事情多,反应快一点,她叹口气什么都没说,看一眼张家那边就提着篮子进去了。

  陆谷慢一拍,但也知道鸡是怎么回事了。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回去了也好,这件事记得别声张。”沈玄青低声对他说。

  “嗯,我知道。”陆谷点着头,心里有点闷闷的。

  太阳出来了,天色大亮,谁也不知清早的朦胧中发生了何事。

  李婉云收拾好行李,两个竹筐两个篮子,还要背一个包袱,她一人是带不走的,况且黄达那个二流子最近回村了,到处乱转,保不齐路上能碰到,她不敢只身一人上路。

  于是干脆在村里找了两个娘家都在李家村的妇人,私底下说定一人给五文钱。妇人平时挣钱的活计少,背着东西来回跑一趟就能挣五文,两个村妇自然是极为愿意的。

  这两人来时李婉云已经将厨房门锁上,待背好东西后,像模像样把所有门窗都关好了,锁院门时她双手微颤。

  “咔哒”一声,锁合上了,她愣一下过后才收好钥匙,面上没多少表情往村外走,实则心跳个不停。

  乡下人起得都早,许多人趁着天凉在麦地里拔草,她一路遇到不少人,见了面都得喊一声婶子或是阿嬷。

  李婉云神思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很奇怪,一面能和村里人说话,一面又觉得自己浮在半空里,这种轻飘飘的感觉在她踏出清溪村、走过村头大树后才落下来。

  脚下是坚实的泥土地,有风拂过旷野和无垠的麦田,一直吹啊吹,吹过她身侧拂过她脸庞,叫她无端生出种欢快。

第106章

  春日融融,不过几天的功夫,山上野地里就开出各种春花儿。清溪村的人照旧过日子,鲜少有人在意谁的离去。

  鸭子在塘里游水,不时将脑袋扎进水里觅食,唯有撅起来的屁股露出水面。

  打鸡草和兔草的陆谷蹲在地上,旁边有他小腿高的方竹筐已经快满了,不远处的沈雁边看鸭子边挖野菜,头上戴着个野花环美滋滋的,干活一点都不觉得累,这是她和陆谷方才一起编的。

  狗崽跟着陆谷转悠,半早上太阳出来,晒一会儿暖洋洋的,不免觉出困顿来,它张大嘴打哈欠,露出尖利的牙齿,还撅着屁股伸个懒腰,做完了才重新打起精神。

  “我先回去喂兔子。”陆谷见竹筐满了,起身对沈雁喊一声,听见答应就先回去了。

  还没到家呢,缓坡就下来两个人影,是何志和陈冬冬,三人很快碰在一起。

  “冬哥儿。”陆谷在柿子树前停了一下,见陈冬冬背的竹筐里塞满老竹壳,便问道:“你们捡竹壳子去了。”

  ;“嗯,家里草绒没了,还耙了些松针。”陈冬冬笑得腼腆。

  何志用耙子挑了两个竹筐落后一步,沉默寡言的模样看着很老实。

  “乖仔。”陆谷喊回想去闻陈冬冬的狗崽,它长得比村里一般土狗高大,又不像大灰那样稳重,自家人还好,不熟悉的人会害怕的。

  陈冬冬张嘴正要说什么,忽的听见村子里传来汉子的高声喝骂,听着有好几个人呢,他素来胆小,眼神像是都颤了颤。

  陆谷同样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往村子那边一看,却在那几个汉子里瞅见了身量最高的沈玄青。

  狗崽和他们三个一样,竖起耳朵看过去,它认出沈玄青来,“汪汪”叫着就往那边跑。

  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年轻汉子围在那里,陆谷怕它乱凑热闹万一被踢到,连忙把挎在肩上的竹筐往家门口一放,边喊乖仔边小心追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卫兰香看见陆谷从门前跑过去,也听见外头的声音,赶紧就出来看。

  “婶子。”陈冬冬叫一声她。

  “你和婶子先在这儿,我过去看看。”何志放下耙子和竹筐说道。

  “你……”陈冬冬受过欺负,胆子比没嫁人时更小,这会儿见那几个汉子要打架的架势,不免有些担心,不太想让何志过去。

  “放心,没事。”何志宽慰道,他们家和大陈家是邻居,关系自然是不错的,和沈玄青也不赖,这会儿大陈和沈玄青都在那边,万一有事也能帮帮忙。

  卫兰香一看二儿子在那边,她养了沈玄青这么多年,哪能不知这是要打人了,她倒是不担心沈玄青吃亏,就是不知事情因何而起,要是把人家打出个好歹来岂不是没理。

  又见陆谷追着狗崽过去,那群汉子动起手来打红眼是不认人的,拉都拉不住,就陆谷那个小身板,被误撞一下估计就要倒地受伤了,她急得连忙喊:“谷子,快回来!”

  早在狗崽叫的时候沈玄青就听见了,自然也看到了跑过来的陆谷。

  “看着,别让跑了。”他和大陈低声说一句,就转身拦住了飞奔的狗崽。

  和大灰它们不一样,狗崽长这么大从来没栓过,脖子上没绳索,陆谷每次拽它都是抓脖子上的皮毛,亦或是搂住脖子,它跑起来就没法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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