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岳临渊 第31章

作者:姬末 标签: 古代架空

  手炉带着极重的劲道砸到了陈帷头上,陈帷当即就被砸得满头鲜血,几乎就要昏过去,而三子一见红全都懵了,发出高低不一的尖叫,当即又纷纷伏在地上大喊饶命。

  楚岳峙像是多看这些人一眼都嫌脏地转过身,对刑狱司下令道:“将这几个人拖下去,明日寅时以前,本王要看到他们的供词,怎么买女子,卖家是何人,如何把未及笄的幼女卖到教坊司,户籍又是找何人更改,还有婚书是如何伪造,本王统统都要知道。把该用的刑具都用到这几个畜生身上,他们若是不肯招,又或其中胆敢再说一句假话,那就把手给我剁下来!不必担心把人折磨死,一切,有本王担着!”

  刑狱司领命,随即果断上前去将哀声讨饶的陈家父子拖出了审讯室。

  待人都离开,周楫去将楚岳峙的手炉捡起,看着上面的血迹,道:“王爷,为这种人动怒伤身,不值得。”

  “人?你觉得,他们还能称之为人吗?”楚岳峙一挥手扫出掌风灭了一盏离自己最近的烛火,寒声道:“那女子,十月怀胎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才将他们生下,可你听他们刚刚是怎么称呼生母的,还有他们所说的话,那是身为人子,身为一个人能说出来的话吗?他们根本连最基本的良知都没有!”

  被楚岳峙灭掉烛火的一隅是那样的黑暗,就像是那多年来不知糟蹋过多少女子的深渊一般。

  楚岳峙无比痛心地说道:“本王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竟会听到,‘买女人来传宗接代都是很正常的事’这种话,你知道本王听到这句话时,有多心寒,这样的事,该发生了多少次,又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才会让这些人把这种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勾当视作寻常甚至理所当然?!”

  “王爷,不管是哪个朝代,哪个国家,这样的事都有发生。而今猖狂至此,与这些年来封建闭塞之风越演越烈不无关系。无论是先帝抑或当今圣上,都实施禁言禁思的政策,思想越发落后倒退,女子本就处于弱势,此等环境之下,更是容易受到掌握钱势权力之人的欺凌。”周楫说道,对于这个案子,他其实有着切肤之感,他的父亲当年曾是衙门捕头,后来办案时解救了他惨遭拐带卖入青楼的母亲,当时本想要将母亲送回父母身边,然而他的母亲却说清白已失即便回去也只会遭人嫌弃鄙视,莫不如就让父母当她已死,如若他的父亲不嫌弃愿以余生报恩,他的父亲也曾见过不少失了清白的女子被送归后不久就自寻短见之事,故而便应下他母亲的请求,两人结为夫妇继而有了他。

  周楫始终记得,他的母亲在世时,一直都是郁郁寡欢,虽有父亲的全心爱护,仍因被拐卖入青楼的过往而痛苦不已,还未等他长到十岁,便撒手人寰。在成为楚岳峙的侍卫,他便下定决心,他朝若有机会,他定要将当年拐卖母亲的人找出来,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楚岳峙垂下手,却又在袖中紧握成拳,他回过身,沉重的目光落到仍在地上的那两份伪造的户籍与婚书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百姓是国之根本,国法国策乃君王与群臣所定,他不相信百姓会生来便成恶民,只是恶念滋生蔓延得太快,才让良善看起来如此不堪一击,难以相敌。

  上不正,下参差。是他们这些掌权的人纵容了恶,现在,他便要将那些残害无辜女子的恶徒都揪出来,更要将那些毒害百姓的不正之思都拔除,一个月,一年,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无论花多久,他都定要让那星星之火烧成燎原烈焰,将这样罪恶烧成灰!即便烧不尽,他也决不放弃,他与司渊渟要守护的,不仅仅是百姓,不仅仅是疆土,还有将在大蘅国这片土地上传给后代的思想与正义,善良与仁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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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引用出处:

  “上不正,下参差。”————《物理论》晋·杨泉

  五十二章已解冻,前两天没看到的可以去看了。

第60章 欺善怕恶

  司渊渟回到安亲王府时,只着单薄劲装的楚岳峙正在院子里舞剑。

  楚岳峙的剑术主要以攻为主,故而出剑时总带着气吞山河的霸气,一招一式都极为凌厉。

  只是司渊渟看得出来,楚岳峙有两处关节已经经不住他这样的发力,偶尔会在招式的承合间出现微妙的沉滞。

  从前被木剑打到都会哭的小皇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同样经历过生死,并因此而对生命,对平等,对百姓与国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与理解。

  削铁如泥的剑,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刻的剑痕,楚岳峙低喝一声,踏出一脚旋身而起,扬臂在空中划出剑虹,之后长剑脱手而出,径直插入了立在地上的剑鞘中。

  司渊渟上前,瞧见楚岳峙额间细汗,怕寒夜里冷风一吹易受寒着凉,便把人揽进自己怀里,并抬手替他拭汗。

  “你回来了。”楚岳峙拉住那要替自己擦汗的手,他这会手心温热,正好把司渊渟泛凉的手给捂热,“用过晚膳了吗?吕大夫说了,你服药前得先吃点东西,否则伤胃。”吕太医如今已经不是御医,故而他也改口称呼其为大夫。

  细细端详楚岳峙尚显平静的神情,司渊渟笃定道:“你心情不佳,是还在为案子生气。”

  楚岳峙摇头,道:“并非生气,更多是失望。从前我以为,只要守卫好边疆便能护住百姓,如今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无知,一孔之见太过愚昧。”

  司渊渟反握住楚岳峙的手,牵着他往屋里去,道:“为国起战,你看到的是国家利益下的土地与因屡遭外敌入侵而受苦的百姓;而现在,还有将来,你会看到更多国家推行政策下的百姓,他们阶级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所面对的生活更不一样。政策,是我们这些身居高位的君与臣制定,并由下级官员实施,这中间,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有许多会出错的地方,故而即便是于百姓有利的政策,也并非一定能落到实处。科举制度选出的官员,也许只是擅长应对考试,而不一定真的有治国之才,更不要提,这其中还有买官的暗箱操作,各地官员,能真正为民为国而不为一己之利的,兴许连半数都没有。所以当年父亲,坚持要改革教育,令百姓思想开放,盼望百姓自强。

  “但这么多年,我在宫中,见过党派之争,很早以前,也曾被派出宫去杀过人,那时我才发现,权势欺人,便会有无能之辈倚仗手握权势的人,而百姓,若想要改变自己的困境,却要付出无数血泪,牺牲不知多少人的生命,才能换来一点点的改变,而这些改变,兴许只要一道新政,便会倒退回去。之前我也忽略了如今你所查到的这一块,让他们猖獗至此,是我的疏失。女子生来总被认为不如男儿郎,但这些年,竹溪帮了我不少,我才发现,自己也曾那样狭隘,而今这案子,我们不仅要查,更要藉此改变轻视女子的不正之风。”

  与司渊渟一同进了屋里,楚岳峙关上门后,道:“我想篡位的初衷并不全是为了百姓,可如今,我只担忧自己能做的太少。幼时我总想,母妃为何与我不亲近,如今才终于明白,母妃爱舞,可父王并不在乎,他只是贪图母妃的美色,母妃一介舞女只能从命,心有不甘,还要为不爱的人生育,生了我之后母妃身子不如前,也难以再像从前那般跳舞,她失去了自己最珍视的,一生都被困在了牢笼中,又怎愿与我亲近。这天下,多少女子如母妃一般,身不由己,命不由己。女子生来不被重视,意愿也总被无视,她们已是如此艰难,却竟还有人,把女子当作是生育的工具,甚至变成一桩买卖,只要手中有钱有权,就能买断一个无辜女子的一生,这是何等可怕之事。”

  “你可曾想过,若能解救受害女子,又该如何安置她们?为她们寻亲,送回父母身边?”司渊渟解下大氅,桌上有先前家奴备好一直烧蜡保温的暖水,司渊渟倒出一杯递给楚岳峙,道:“女子的清白名声与贞操何其重要,她们被掳走后,好些都已惨遭侮辱,更有已经被迫生育的,若将她们送回父母身边,你如何保证,她们的父母一定会接纳她们?又让她们如何面对,众人对她们的指点议论?楚七,即便是我,为楚岳磊侍了寝,都自觉污秽,得你万般珍视,尚且如此痛苦,更何况是那些受害女子。你与我说,受害者无罪,的确,错的是那些犯下罪行的人,可这世上有许多人,他们不会去想受害女子的苦痛,只会指责她们失了清白,指责她们没有为保清白一死了事,正如很多人,他们会看不起太监,鄙视阉人残缺,却不会想太监为何会成为太监。你可知,这是为何?”

  楚岳峙接过暖水喝下,他想回答司渊渟向他提出的问题,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解决之法,就连最后的那个问题,他都回答不上来。

  的确,女子清白千百年来都被看得极重,救只是一时的,若无法安置好她们的后半生,很有可能也只是将她们从火坑带到狼窝里罢了。而她们被救出后面对的一切,并不比落难时好到哪里,甚至还可能会是再一次的伤害。

  司渊渟说的,是事实,这世上有许多人,会因一个清白之人身上有了污点,而对其口出恶言频频批判嘲笑乃至否定其的全部,却不会去想,这个污点是如何造成,更甚者,即便那污点是非自愿受到的伤害,那些人也会继续指责,痛骂让那污点发生便是错。

  楚岳峙怔怔地看着司渊渟,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指责受到伤害的人,为什么,要不了解真相就讥讽嘲笑他们眼中所谓比自己低贱的人?”

  “即便是最普通的百姓也会赞誉君子,我也生来便被父亲教导,要成为一个君子。这世间想要成为君子的人很多,但大多数人都无法成为君子,不仅成不了君子,甚至还成了小人。有很多人,他们成不了君子,成不了让人敬仰的人,却想要证明自己比旁人更好更高尚,所以他们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审判那些在他们眼中不再完美的人,以及蔑视甚至欺辱那些在他们看来低贱不堪的人。”司渊渟在椅子上坐下,这些年他听过太多的唾骂,也被许多人明里暗里地嘲讽,也直面过许多人对他的鄙弃,有些道理,楚岳峙难以明白,可是他却已十分清楚,“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最简单直接的原因,那便是欺善怕恶。女子在大多数人眼中,是弱者,可以随意欺凌。没有人会保护女子,没有人,会为女子发声。所以他们肆无忌惮,为非作歹。所以我们现在,不仅要救,还要为她们发声,为所有大蘅国的女子发声,改变女子势弱的现状,并抬高女子的地位,让所有人知道,大蘅国内,女子与男子并无不同,没有人可以毫无理由地欺霸女子。”

  楚岳峙沉吟着,他在司渊渟面前来回踱步,思虑半晌后说道:“还有一点,我们可以在背后给予支持的力量,但最终发声者必须是女子,让女子唤起其他女子的团结,让所有有力量有能力的女子向世人证明,女子并非不如男子。只是这些改变都非一朝一夕能达成,无论是受害女性的安置,还是改变轻视女子的不正之风,都需从长计议。”

  “这是自然。”司渊渟伸手拉住楚岳峙,手臂一使力将人扯落怀中,面色少了些谈正事时的凝重,多了几分只在楚岳峙面前显露的柔和,道:“我听闻,你今日连手炉都砸了,这么大的脾性,也不怕气坏自己。”

  跌坐到司渊渟腿上,楚岳峙被牢牢揽住腰,又听司渊渟语气温柔,便知他已不打算再继续把话题深入进去,于是单手揽住司渊渟颈脖,道:“哪有那么容易气坏。我刚刚问你用过晚膳没,你也不答我,定是连午膳都没用,你总这样不听吕大夫的话,我瞧着明日我也不必带什么手炉了,也不必披那大氅,回头多受几次寒,你我一同做对短命鸳鸯倒也不错。”

  “不过是忙起来忘了,更何况吕大夫的药,你日日盯着我早晚各一次的喝,从不曾落下,你自己还给我探过脉,内伤已经在慢慢好转了。”司渊渟用手抚过楚岳峙后颈,摸到他衣领处有些湿意,想必是适才舞剑时身上也出了汗,把贴身的衣物都浸湿了,于是道:“你贴身的里衣都让汗浸透了,黏在身上定不好受,去浴房把药浴泡了。我正好用晚膳,晚些时候再服药。”

  楚岳峙看着司渊渟温和的神色,咬了咬唇,垂眼用手勾住司渊渟的衣襟,有些不太熟练又有几分羞涩地小声说道:“那药浴泡得我有些燥,我难受得很,今晚想要你抱,可以吗?”

  他其实很少主动跟司渊渟求欢,脸皮子太薄没有小时候那般厚,所以两人的情事向来都是司渊渟主导,司渊渟在此事上一贯强势,他也乐于顺从。只是吕太医给他重新调配的药浴包,用的皆是干姜党参当归等温热性质的药材,日常饮食也极为注意,生冷之物一律戒掉,他天天这么补,难免就把人弄得有些上火,连带那方面的需求也大了起来。此刻坐在司渊渟腿上被抱着,司渊渟又长得那样好看,他心猿意马之下再是忍不住,这才主动开口邀欢。

  吕太医给楚岳峙用了什么药,司渊渟都看过药方,且楚岳峙的饮食需注意什么也是他亲自交待,现在楚岳峙会说燥想要他抱自然也就不难理解,故而司渊渟也只是稍稍一愣便反应过来,但见楚岳峙把话说完后耳根子都红透了的模样,司渊渟心中甚是喜爱,也就没再逗他,轻轻在他唇上吮吻一记,笑道:“好,楚七想要,司九自然满足。”

第61章 白首之约

  楚岳峙泡过药浴回寝室,司渊渟已经用完晚膳,煎好的药也已经送了过来。

  司渊渟一抬头便见楚岳峙推门进屋,那头半湿的墨发披散在肩后,眼神淡漠带着点心不在焉,神色微冷又有几分慵懒之意,只是脸因为泡浴而发红倒是显得气色很好,见到楚岳峙这样子,司渊渟端起药碗准备喝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说道:“你初次委身于我的时候,就是这不把我放眼里的神态。”

  寝室的门让屋外的家奴关上了,楚岳峙走过去,微微皱眉道:“我那时分明是去求你的,怎会不把你放眼里。”

  “你来求我,答应用自己做交换时,我很生气。”司渊渟直言道,拿起调羹喝了两勺药,口中苦涩,才继续说道:“我那时想,如若当时权倾朝野的人不是我,你也会这样出卖自己,让旁人抱你。用言语羞辱你的时候,你便是一脸冷淡倨傲,把利用表现得明明白白。”

  “不会,如若不是你,这样的交易莫说接受,我听到的瞬间就翻脸了。”楚岳峙听了司渊渟的话有些气闷,本想过去抱司渊渟,当即便改了主意,自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道:“你说你对其他都不感兴趣只想要我,要我的身子,我听了觉得被冒犯,觉得你太过放肆,我好歹也是亲王,可你却竟敢对我说那样大不敬的话。可我更恼怒的,是我竟未有太抗拒。”

  司渊渟听着楚岳峙说话,静静地用调羹喝药,那端雅淡然的姿态,不像在喝药,倒像是在喝上好的汤羹。

  “上一个说看上我,要与我睡觉的人,头都被我砍下来被战马踩烂了,也就只有你,对我说那样的话,我还答应了。”楚岳峙虽长得不若司渊渟那般女相明显,却也是一等一的俊朗,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便是横眉立目时都自带三分美色,异族人多是粗犷豪放的长相,鲜少能见到楚岳峙这般贵气逼人一身戎装也难掩霞姿月韵的人,在楚岳峙“杀狼”之名传出以前,不少异族人都曾大放厥词,只要身为皇军统帅的楚岳峙陪他们几夜,他们便高抬贵手放皇军一马,而说这些话的人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记得你,可心还认得。我也承认从前我是有些看不起你,觉得手握重权的宦官,日后必成祸患。可我从边疆班师回朝,楚岳磊为我举办宫宴那日,我……”楚岳峙忽然低头清了清嗓子,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好一会后才继续说道:“你向我敬酒时,我不知为何便心生欢喜。我这些年,从未因什么人而有过那样的心情,我当时只以为,是被你的长相一时惑了眼,你也知道,我自小,便觉得你长得好看。后来亦不曾多想,直到去找你,你对我提出那样的要求,后来被你抱着做那些事,被你羞辱了心里难受时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答应你。如今想来,大抵是心悦你这件事,早就刻进了身体里,与记忆无关,只要见到你,只要是你,我终归是会心动臣服。”

  将空碗放回桌上,司渊渟用巾帕擦拭嘴角,而后平静地问道:“你原本,其实也打算登基后就下旨将我斩首,是吗?”

  楚岳峙没有否认:“是。”在他最初的计划里,只要成功登上帝位,他会立刻令司渊渟下狱,并将所有知道他和司渊渟关系的人都抹杀掉,他是至尊之人,又怎会一直在一个太监身下承欢?

  “你也一早就计划好,从你答应帮我篡位那一天起,甚至更早以前,你就决定事成后要让我杀了你。”楚岳峙看着司渊渟,勾唇浅笑,“我们谁也骗不了谁,都清楚对方怎么想的,倒也默契。”

  “可你现在,却不许我死。”司渊渟起身走到楚岳峙跟前,又再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往内屋里去,“我要将你推上帝位,是为了成全。”

  成全楚岳峙,也成全自己。

  他这一生,对当年为了救楚岳峙而使得自身致残之事从未有过一刻后悔,可当老皇帝以此为由将他一氏抄家落狱流放,而他沦为罪臣之子并入宫成为人人唾弃的太监之后,他便已对自己的余生再无念想。

  楚岳峙是他灰暗生命里唯一仅有的一束光,为了这束光,他甘愿奉上自己的生命。

  哪怕,他的命早已一文不值。

  进到内屋上了床榻,楚岳峙搂住司渊渟反压到他身上,慢慢替他解开腰封与衣袍,低头去吻他不算太明显的喉结,道:“你好好活着,才是真的成全我。”

  扯下楚岳峙的寝衣外衫,司渊渟用手指来回勾画他的锁骨,也配合着让楚岳峙将自己身上的衣袍都除下扔到了地上,直到自己的里衣都被解开,司渊渟才把手探进楚岳峙的寝衣里,来回爱抚他侧腰上的伤疤,又问道:“你说碎玉不吉利,那怎么玉佩要回去了却天天自己带在身上?”

  “那玉佩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也舍不得扔,便自己带着了。”楚岳峙让司渊渟摸得舒服,自己把寝衣都脱了,才又去吻司渊渟的唇,与他耳鬓厮磨间用手握住挂到他颈间后再也没被取下的白玉观音,道:“你要了我,若敢不负责任,我定不放过你。”

  “我要如何负责,娶你吗,嗯?”司渊渟靠在楚岳峙耳际含住他的耳廓说话,手插入他长长的墨发中,顺势往下抚上他背后的刺墨,“是谁说,要帝位还要我,该负责任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楚岳峙软了身子趴在司渊渟怀里,他本就让药浴弄得身热难耐,司渊渟几乎什么都不用做,他便已经情动不已,现下再让司渊渟这样挑逗,更是受不了,道:“我还要怎么负责任,人是你的,有的一切也都是你的,在外跟你做戏刻意言语挤兑你,私下里都让你在床第间讨要回去了,你还想要我如何?”

  “我想,蒙住你的眼睛,将你绑起来,亲自把你……”最后几个字如同耳语般没入楚岳峙耳间,司渊渟吻住楚岳峙耳根,轻轻吮吸几下,随即感受到怀里并不娇软的身体轻轻一颤。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安亲王楚岳峙被他抱的时候,是怎样的顺从又是怎样的多娇。

  “那就,依着主子的意思来。”楚岳峙把脸埋进司渊渟颈窝,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忐忑。

  他不知司渊渟今夜是不是能好好的起反应,若是不能,他大约又是要吃点苦头,只是他也不在意,只要是司渊渟给的,欢愉或是痛楚,他都接受。

  于是多情的桃花眼被束发带蒙上,失去视觉的楚岳峙忍下不安让司渊渟摆弄,双手手腕也很快被捆住,他听到了司渊渟拉开床头小柜的声响。

  ……

  如今再也不觉得叫司渊渟“主子”是耻辱,司渊渟于情事上要绝对的掌控,他永远都不会反抗。

  司渊渟是楚岳峙唯一的主子,楚岳峙则是司渊渟唯一的爱奴。

  ……

  司渊渟再低头看楚岳峙,眸色越发变深。

  其实一开始,楚岳峙并无法从他这里得到满足,甚至是强忍着难受在承受,他太容易失控,把楚岳峙弄痛的时候远比让楚岳峙舒服的时候要多,可楚岳峙从来都不会说不要,也不会要他停下来。

  到现在他能让楚岳峙也感到舒服,让楚岳峙得到满足与释放,他依旧无法确定,这是不是楚岳峙努力让身体适应了他这样粗暴占有的结果,但至少,他能与楚岳峙欢好,让楚岳峙在他怀中得到欢愉了。

  ……

  平静下来的两人仍密不可分地抱在一起,司渊渟将楚岳峙双手也解开后便又再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用手来回扫着楚岳峙后背给予安抚,爱恋的轻吻不断落在楚岳峙被他弄他斑驳的肩头上。

  他还是会在楚岳峙身上留下许多咬痕,只是已经比过去要好许多,至少不会再咬得出血。楚岳峙也无所谓被他咬,只说他喜欢想留下怎样的印记都没关系。

  楚岳峙对他,从来都是无底线的纵容。

  “……”缓过来的楚岳峙模糊的低哝一句,抬起头来看司渊渟,满脸泪痕与羞红,任谁一看都知道他刚被放肆地疼爱过。

  司渊渟用拇指指腹替他擦去还挂在脸颊上的泪,将他额前凌乱的长发理整齐,道:“会娶你的,都把你欺负成这样了,哪有不负责任的道理。”

  楚岳峙叫哑了嗓子,说话都带着一点懒音:“也就只有你,能这样欺负我。”

  司渊渟看着楚岳峙哭得微微红肿的桃花眼,轻轻吻上去,而后又吻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是他嫣红的唇,缠绵悱恻充满怜爱的亲吻过后,才轻声对他说道:“我本来以为,那场宫宴,是我一个人的守望,你从来就没放在心上,如今才知道,原来你也是有看到我的存在。”

  “只要你在,我第一眼看到的人,永远都会是你。”楚岳峙用手抚过司渊渟胸前那些泛白的伤疤,掌心贴上左胸,感受着这胸膛下属于司渊渟的心跳,道:“我们还会有往后,你要让我看到你变老,看到你一头长发变白仍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

  “得君如此深爱,如何舍得君受生死别离苦。”司渊渟握住按在自己胸前的手,温柔许诺:“我司渊渟此生,定不负楚岳峙白首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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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两人都是情话满分选手。

第62章 贤明君主

  陈氏父子招供,不仅礼部再次被牵涉,就连户部也被扯入案件中。

  与此同时,之前礼部与工部之案,也藉由傅行云以皇甫良祯的本名递入东厂的证据,工部郎中林柏寒的招供,以及礼部这段时间以来数名官员被查后的证词,被查出户部同样被牵涉其中。

  有关多地堤坝修缮工程偷工减料的证据,经查证后确认属实,而方本和之所以能威胁身为工部郎中的林柏寒,正是因为他知道当年堤坝修缮工程正是由林柏寒所主持,而工部尚书跟户部勾结,暗地里藉由修缮工程收受回扣贪污行贿,无视百姓民生安全使用次等材料不说,还逼迫林柏寒替他们收拾烂摊子,于文书上造假,林柏寒人在官场也无人可为他撑腰,这些年来身不由己地在文书记录上频频造假,这才被方本和拿住把柄威胁,不得不忍气吞声地让受了侮辱的林芷霏嫁入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