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岳临渊 第40章

作者:姬末 标签: 古代架空

  “……功高震主,哪个皇帝不忌惮啊……何况这帝位本来就是陛下抢来的……”

  侍卫站在一根柱子后面听了许久,直到小二来端酒上菜,那靠边位置上的两人噤声后,才悄然离开并转而上了二楼敲开一间厢房的门走了进去。

  楚岳峙坐在茶案前,一旁的林亦正在为他泡茶。转动手中的茶杯,楚岳峙看一眼回来的余隐,道:“王妃一切安好?”

  周楫和卫云霄尚未归来,其他人各自去往其他驻地,故而余隐平日里虽大多数时候是司竹溪的侍卫,但偶尔也会离开安亲王府办事。

  “王爷请放心,王妃一切安好。”余隐出门前又另外调了几个东厂的侍卫保护司竹溪,把安亲王府的护卫都安排妥当再三加强后才出来,“属下一路过来,刚刚又在外留意许久,流言已经完全散播出去,百姓们都在偷偷议论。”

  “流言么……”楚岳峙让林亦给自己将茶杯倒满,道:“倒也算不得流言,毕竟,那都是有理有据的事实。”

  余隐低下头,楚岳峙让人散播的这些,的确都是事实,尽管朝廷的禁令仍在,但是煽动百姓从来就不是难事,甚至有时候,压制得越厉害,反弹得也就越厉害,并且,越是不让人去探讨的事,也越容易让人感到好奇进而有诸多的揣测。更何况百姓本来就喜欢做道德审判者,因为对自己接触不到的人进行口诛笔伐是他们这些无法掌握权力之人所能体会到的最大快感。

  “余隐啊,你知道吗,民心是很微妙的东西,可以建立在虚构的假象之上,也可以在适当的时侯放一把小火,便能让原有的支持与信任彻底崩塌。”楚岳峙啜饮下林亦给他泡的药茶,而后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居高临下地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们,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话,也可用在民心上。”

  百姓只看谁能给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楚岳磊的暴政已经让他失了民心,接下来,只要他再刺激一下百姓,并通过百姓再去刺激一下楚岳磊,那么很快,他便能得到那个将楚岳磊一击即溃的机会。

  当楚岳磊得知京城中流传的流言时,已经过去了两天。

  这几天里,楚岳磊一直都把司渊渟留在宫里服侍他。

  与司渊渟一同服侍楚岳磊的,还有贵妃赵曦月。

  “一群刁民!谁给他们的胆子,竟敢无视朝廷禁令,如此肆无忌惮地在京中传播流言?!”楚岳磊抬手就把药碗给砸到地上,并推开正在床榻边给他捏腿的赵曦月,怒道:“把那些人都给朕抓起来杀了!但凡议论过流言的贱民,都给朕杀了!”

  “陛下。”司渊渟本在一旁端着托盘,楚岳磊把药碗砸了后,他过去跪下将碎片收拾到托盘上,道:“即便陛下将京中百姓杀尽,也难以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之口。”

  “司渊渟!连你也想要造反了吗?!”听到司渊渟的话,楚岳磊面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他抓住龙榻上的黄帐垂穗让自己从半靠在龙榻上的姿势变为直起上半身的坐起,再用手撑在龙榻上,说道:“这些贱民妄议朕的帝位与皇室,朕若不杀他们,帝王君威何在?!”

  将托盘放在一边,司渊渟说道:“陛下要立威,杀百姓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依臣所见,真正的祸端在于安亲王而非百姓,如今京城中留言四起,陛下断不能再继续将安亲王留在京城中。”

  “不让他留京城中,难道你要朕将他送回边疆,好让他再次手握兵权吗?!”楚岳磊怒极而笑,指着司渊渟说道:“司爱卿,你还真不愧是朕的心腹。”

  只不过是一个太监,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地将他架空,让他明明仍在帝位之上却再次变成傀儡,好一个心腹,被他践踏着却忍辱负重地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面对楚岳磊日渐疯狂的面容与残虐的性器,司渊渟丝毫不惧,只道:“陛下,臣的意思,是请陛下下旨,命安亲王去守皇陵。”

  “守,皇陵?”楚岳磊闻言一愣,像是有些不可置信般瞪大双眼,道:“你要朕让七弟去守皇陵?”

  不仅楚岳磊,就连赵曦月听到这话都怔了一下,这司渊渟到底在想什么?是想要楚岳峙生还是死?更何况楚岳峙近来威望水涨船高,所以这宫外流言纷纷才有那么多人相信,让楚岳磊如此震怒,若是此时让楚岳峙去守皇陵,对楚岳磊的名声更没有半点好处。

  司渊渟道:“安亲王在军中威信这几年来未有任何减弱,近来更是因安亲王回归朝堂而让京中的安亲王旧部有了蠢蠢欲动之势,因此安亲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留在京中。而皇陵历来只有皇室子弟或曾受帝恩的重臣宗族可守,安亲王如今尚手无实权,陛下命他去守皇陵,乃是恩赐,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皇陵坐落之地也是大蘅国龙脉所在之处,让楚岳峙去守皇陵,也可说是让他去守龙脉,龙脉于一个国家而言何其重要,说是恩赐也并无不妥。

  “你竟让楚岳峙去守皇陵,哈,哈哈,哈哈哈哈……”楚岳磊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放声大笑起来,他笑了好一阵直到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朝司渊渟招了招手,“你,你过来。”

  司渊渟知道,楚岳磊的意思是要他膝行至龙榻前。

  于是照做,司渊渟一下一下磨着那冰冷的地砖膝行至龙榻,刚将头微微抬起,便被楚岳磊用手狠狠掐住了脸颊。

  捏住司渊渟的脸让他仰起头,楚岳磊俯身凑近他,看着他的双眼说道:“朕若派了他去守皇陵,势必也要给他一支军队,谁不知道守皇陵的军队必须是精锐,司渊渟,你真当朕是傻子么?”如今他楚岳磊变成这副模样,这司渊渟到底都动了哪些手脚,他若还不知,便太可笑了。

  司渊渟眼也不眨,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你能如何分忧,朕让你去杀了楚岳峙,你,愿意吗?”楚岳磊磨着后槽牙,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难闻的味道,靠近司渊渟时,口中也发出阵阵混着药味的口臭。

  “臣定当实现陛下所愿。”司渊渟始终都是那不变的表情与语气,教楚岳磊即便是将他留在身边,依旧难以摸清他深藏起来的所思所想。

  盯着司渊渟看了许久,楚岳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语气诡异地说道:“好,既然如此,那便依司爱卿所言,让七弟去守皇陵。待七弟到了皇陵,为免引人注目或是令七弟有所戒备,就请武功高强的司爱卿单枪匹马地去为朕除掉七弟这个心腹大患!”

  一甩手将司渊渟推开,楚岳磊重新靠到龙榻上放置的凭几上,用力深吸几口气,极为费劲地平复自己急促的粗重气息。

  司渊渟往后退了退,叩首道:“臣,领旨。”

  服侍楚岳磊至深夜,赵曦月从暖阁里出来后,先是将楚岳磊失禁换下的袭裤扔给门口的小太监,而后面露厌恶地在自己的婢女端来的洗手盆里反复擦洗双手,好不容易觉得洗干净后,才看到司渊渟端着托盘出来,托盘上是药壶与那碎碗的碎片,而他那张白玉般的脸上还留下楚岳磊掐出来的指印。

  “司公公,还当真是能屈能伸啊。”赵曦月也是佩服这司渊渟,这几日楚岳磊没少朝他发火,可这司渊渟却偏是都受下来了,且这几日楚岳磊都不许司渊渟离开去忙政务,可司渊渟却像是一点也不担忧似的,连半分焦急都没有。

  司渊渟将托盘交给另一名小太监,那是之前被他提点过的小太监,自打那以后,的确是越来越机敏了,越来越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该上前什么时候不能往上凑。

  “此番让安亲王去守皇陵,还需要贵妃的父亲帮衬。”司渊渟接过小太监为他准备好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脸和双手,道:“贵妃可放心,这皇宫里,还没有臣不能掌握的事。”

  “那本宫就先谢过司公公了。”赵曦月自入宫起就未曾敢将司渊渟小看,如今就更是不敢了,这世上,可没几个人能像司渊渟这般,身在太监之位,却将前朝与后宫都玩弄在股掌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司渊渟,是她与母家都不想与之为敌令人惧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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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文中引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史记·货殖列传》

  很快就要到卷二的高潮了。

  最迟下周就有人要领便当了。

第82章 共拜天地

  次日,皇帝楚岳磊下旨,命安亲王楚岳峙领一支精锐兵将前去看守皇陵与大蘅国龙脉。

  圣旨与告示颁布后,京城中物议之声更盛。

  在流言四起之时,让安亲王楚岳峙远离京城去守皇陵,难道不是在变相承认流言并非流言而是事实吗?

  据传安亲王楚岳峙在安亲王府领下圣旨时,王妃也陪伴在身侧,新婚才几个月并且王妃还有孕在身,竟就要让安亲王离京连归期都没有,王妃当场就差点晕了过去。

  各种各样的消息在京城内被百姓偷偷议论着,几乎大多数的百姓都觉得皇帝此举不仁道;但也并非没有庆幸赞同之人,此前因为人口拐卖一案而遭到罪罚的那些商贾虽表面上不敢议论,但实际上暗地里都在拍手称好。

  王妃司竹溪必然要留在京城中,这样一来形同人质,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便是一尸两命。

  然而安亲王楚岳峙不得不去,皇帝楚岳磊下的旨意乃是要他即刻动身不得耽搁。

  几日后的清晨,楚岳峙换上了一身戎装,司竹溪本打算送他,然顾虑到她的肚子已经太明显,若在人前出现必然会露馅,故而最后司竹溪只送他到前院便不再送了。

  看着司竹溪身后的余隐,楚岳峙道:“护好王妃的安危,王妃与她腹中之子若有半点闪失,本王唯你是问。”

  余隐抬眼看了看行动越来越不便的司竹溪,明明是个孕妇可那身板却仍显得单薄,他低下头向楚岳峙行了一个军礼,道:“属下定当成为王妃坚不可摧的护盾,以命护王妃。”

  楚岳峙微颔首,又握了一下司竹溪的手,道:“安心等我回来。”

  司竹溪盈盈一福身,道:“拾喜等候两位表哥的好消息。”

  楚岳峙淡淡一笑,转身大步离开。

  走出安亲王府的大门,楚岳峙一手抓住战马的缰绳翻身上马,而后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一挥:“出发!”

  灿烂的金色晨光落在安亲王府的大门前,楚岳峙的一身银色戎装在晨光中折射出无法掩盖的光芒,他单手一扯缰绳令战马立起,随即带着身后那一支楚岳磊派给他的所谓精锐兵将,朝城门奔去。

  大蘅国的皇陵位于昌平县北十里处,坐南朝北,帝王墓是陵前有水,陵背有山。山可挡寒风也如屏障,易守难攻,驻军把守一是为了守卫陵寝,二则是为了保卫京师;并且东西山口两大水会流于朝宁河,陵水可供饮用且有灌溉之效,更有万水长流之意。

  楚岳峙领兵在天亮时出了城门,一路奔骑至半途山中一广阔平坦之处,正是午时日头最毒辣的时刻,楚岳峙猛地勒停战马并令战马调转回头,看着这队面孔陌生的兵将,道:“若本王没记错,你们总共有两千人是吧。”

  为首的将领不明楚岳峙为何意,如实回答道:“回王爷的话,兵将确为两千骑无误。”

  “本王想知道,你们入伍当兵多久了。”楚岳峙说道,平素便显得冷淡的目光此刻犀利且如寒霜,缓缓地在眼前的将士面上刮过,“本王瞧着,你们似乎都面生得很。”

  将领脸色微变,停顿了一下才答道:“我等是三年前入伍的,王爷觉得我们面生实属正常。”

  楚岳峙显然并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地就糊弄过去,冷声道:“本王交出兵权的确已有三年多,只是本王在领了去守皇陵的圣旨后,曾前往兵部查过籍册画像,你们似乎都并不在其中。”

  将领没想到楚岳峙竟会去看过军籍,干笑了一下后才又说道:“兵部记录的籍册画像如此之多,王爷若只看过一遍,难免认不出我们。”

  “拿这种话来搪塞本王,是本王闲赋太久,所以已经无人记得本王自小便过目不忘吗?”楚岳峙冷笑一声,道:“本王统兵多年,若连自己的兵都认不得,岂非笑话。”

  统帅连士兵的长相都记不住,若是有细作混入岂不是轻易便能让敌人得手盗得军情?

  将领语塞,他再难以答上楚岳峙的话,与身旁的那名士兵对视一眼,两人隐含阴暗的眼神中淌过无声的交流。

  楚岳峙安抚了一下自己胯下略显得焦躁不安的战马,道:“说吧,陛下给你们下的旨意为何,是到了皇陵再杀我,还是在这半途上动手?”

  话已至此,将领也知无需再继续与楚岳峙装模作样了,坦白道:“我等令圣上旨意,在掌印太监司公公出现后,便将你二人就地正法。”

  “将我与司渊渟就地正法?”楚岳峙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可笑的笑话一般,低低几声嗤笑,道:“到时候你们又该如何复命?陛下又打算如何与天下百姓交待?”

  将领道:“掌印太监并兼任东厂提督司公公私下带人来寻安亲王密谋造反,安亲王震怒言要为陛下清君侧,两方人马混战中,安亲王与司公公同归于尽,我等悲愤不已将安亲王尸首运回。”

  “好一个清君侧,真不愧是皇兄,时至今日还能有此谋划。”即便已是敌对的立场,楚岳峙仍对楚岳磊在身残并染上药瘾精神状态极差的情况下还能如此算计他与司渊渟而感到敬佩,有如此意志与才智,若能走正途那该有多好。

  他去守皇陵本在楚岳磊的意料之外,然而楚岳磊却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重新布置了一切,让他来当那个清君侧的人,如此一来司渊渟会真正的身败名裂成为历史上再也洗脱不掉污名的宦官,司竹溪必然也会被安排成听到他的死讯后悲恸过度以致动了胎气最终一尸两命,而他想必也会被楚岳磊另行追封厚葬,楚岳磊还能以此平息这段时间以来手足相残的流言。

  “两千人,陛下还真是不惜一切。”楚岳峙缓缓拔出腰间佩剑,目光锐利如刀锋:“你们是不是认为,即使司渊渟来了,两千人也足以将我和司渊渟的人头拿下。”

  看到楚岳峙拔剑,这一支两千人的兵将也都纷纷拔出了自己的长剑举起了长枪。

  将领举起剑,道:“我等都听闻过安亲王于战场上的英勇,自不敢轻敌,只是双拳难敌四手,我劝安亲王还是莫要反抗,如此还能死得痛快些。”

  “谁跟你说,本将军只有一人。”楚岳峙轻挑了下眉,道:“难道你们都没人听到吗?这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此话一出,兵将们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仔细倾听,还有人下马摸地面感受是否真有兵马来袭。

  将领低头看那下马的士兵,只见那士兵抬头看他脸色略微发白,颤着手便朝他点了点头。

  神色一凛,将领霍然抬头便要发号施令现在就把楚岳峙拿下,然而未及开口,一道白光自眼前掠过,紧接着便是喉间一凉——

  人头滚落,失去控制的战马受惊,被一剑断头的尸身断颈喷出大量鲜血随之从马背跌落地面。

  长剑甩出一串血珠,楚岳峙神情倨傲狠绝,在战场上敌人就在眼前还敢低头,如此没有常识还敢说自己入伍已三年,简直荒谬。再不废话,楚岳峙骑着战马将队伍冲散,挥起一阵血色剑虹。

  马蹄声由远及近,以极快的速度奔袭而来,以周楫与卫云霄为领头将士的小队在烈日下骑着战马赶到,他们使着各自的武器冲入了楚岳峙撕开的血线,浓稠的腥血四溅,染红了将士们的银甲,他们无所畏惧,残肢断臂与不绝于耳的哀嚎并不会使他们对敌人有所怜悯。

  集结已久的苍鹭营将士终于再次出鞘。

  司渊渟骑马赶到皇陵的时候,是戌之交。

  楚岳磊放他出宫时,已近傍晚,待他骑马出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骑着马一路朝皇陵奔去,半途经过那遍地尸首的山地,两千将士无一活口,他们死状惨烈,有的人被砍下了头颅,有的人手脚被砍断,还有的人被划破了胸腹体内脏器有一半都被拖了出来。

  大量的血将整片土地都染成了黑红色,散发出浓浓血腥味。

  司渊渟并未为这残酷的景象停留,他驱使着胯下的千里马径直穿过了这片土地,继续朝皇陵奔去。

  今夜月色极亮,夜空清朗依稀能看见几颗星星,千里马奔过长长的长陵神道,一路到下马碑,司渊渟勒停千里马,继而匆匆下马继续往前快步而去。

  穿过圣德碑亭,再过十二对石兽和六对石人,司渊渟终于来到了龙凤门前。

  龙凤门,共设有三道门,每道门有两块门枕石,可安两扇门扉,取意为“设六扉而开阖”。凡帝后入葬山陵都必须经过此门,故而得名龙凤门。

  楚岳峙就站在龙凤门前。

  一身由新郎官服改制而成的大红嫁衣,头上甚至还戴着同样改制过的十二龙九凤冠,金龙飞腾于翠云之上,翠凤展翅于珠宝花叶之中,龙凤口衔金龙与翠凤,珠光宝气晔晔照人。

  温柔的月色倾洒而下,在司渊渟震撼得完全说不出话的注视中,等候已久的楚岳峙朝他伸出手,浅笑道:“既已收下婚书,楚七便是司九的妻。司渊渟,你可敢在这皇陵之中,在楚氏祖宗面前,与我楚岳峙共拜天地正式结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