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客 第12章

作者:羡凡 标签: 古代架空

  齐宗主悻悻地摆手,“你瞧你那小气样。”

  两人没有在此处逗留,而是回到了书房,仇雁归落后他们两步跟着。

  “明日我便启程了。”左轻越落座后看着齐晟道,“若是有难,传信给我即可。”

  “这么快?”齐晟笑容敛了敛,旋即释然一笑,摆摆手,“也是,咱们都不是过去的孩童了,我也留不住你。”

  眼见左轻越眼神森然的看过来,齐晟赶忙换上了一副正经嘴脸,开始数落他,“我能有什么难,别操心我,倒是你多给我来几封信,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次就罢了,也不知道报个平安。”

  左轻越一脸荒唐,讥讽他,“你与其惦记这个,不如闲暇时操心操心自己的婚事,偌大个宗门没个当家主母,你好意思?”

  “轻越,你要脸么?”齐晟瞪大眼睛看他,“你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难不成你吞云阁有了当家主母?”

  “嗤。”左轻越一双桃花眸恶劣至极,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你能跟我比?”

  “……左轻越!”齐晟拍桌怒吼。

  “嗤,废物。”

  “……”

  ·

  两人“不欢而散”,齐晟郁闷的将他们轰了出去,左少主悠闲自在,没有半分气人的自觉,甚至还顺走了齐宗主的暖玉棋。

  回到玄轻居,少主刚坐下,影六便无声息的出现,单膝跪下。

  “少主,东西备好了。”他说着递过去一个包裹,左轻越给了仇雁归一个眼神,仇雁归会意,上前接过。

  影六行礼退下,一袭黑衣轻巧的翻窗而出。

  左轻越的手刚摸上茶盏,仇雁归就自然的上前接过,替他倒茶,左轻越顿了顿,这才接过,慢吞吞的呷了一口。

  他承认,刺客的确比齐晟的乌雨体贴。

  “这是给你准备的衣裳,以后自己看着换。”左轻越瞧着刺客露出些许愣怔的神情,笑吟吟道,“明日启程,换身亮眼的。”

  他那张蛊惑人心的脸上闪过一丝危险,却显得更加俊美明艳,“为兄带你,看花灯。”

  仇雁归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或许是为其容貌所惊,亦或是少主眼底的杀意毕露极为骇人,他抿起薄唇只道,“是。”

  “不过我瞧你现下也无事可做,不如……”只一瞬,左少主眼底的杀意淡去,偏过头若有所思的看向他,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仇雁归直觉不妙:“……”

  ————

  翌日,清晨已过。

  齐晟带着一众剑宗弟子相送,他并未多言,但眼底的不舍却怎么也藏不住,左轻越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扔过去。

  是个精美的木盒,齐晟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扬了扬,“你说你走就走,留什么礼……”

  齐宗主翘着嘴角打开木盒,里面是厚厚一沓信纸,背面隐隐透露着墨迹。

  莫非是什么秘籍?

  仇雁归嘴角微抽,垂头不语。

  “轻越,这莫非……”齐晟凑过来,神情严肃。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左少主就慵懒的瞥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你昨日不是说了,要我寄信过来?”

  “啧,再怎么说也是一宗之主了,这样成何体统,但没办法,谁让我疼你呢。”左轻越说的无比自然,语气中带着六分怜悯三分无奈一分恶劣,缓缓叹了口气,“拿去吧,写了十封,够你看一阵子的了。”

  气氛陡然凝固了。

  剑宗的弟子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吱声。

  一片静谧中,仇雁归也忍不住抬眼打量着一动不动的齐宗主,生怕他一个冲动暴起,那他还是得拦上一拦的。

  齐晟捏住那木盒,缓缓抬头,咬牙道,“左轻越……你是不是觉得,老子不敢揍你?”

  “咳咳……你喜欢就好。”左轻越视若无睹,兀自轻咳两声,顺势靠在刺客身上,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雁归,我们走吧。”

  仇雁归头皮发麻的扶着主子上马车,齐晟脸上阴云密布,但终究是忍住了没有动手,他心中庆幸宗主没有打开信纸,否则就会发现那压根不是少主所书。

  那是少主“怕他无聊”安排的差事,“恰好”可以送给齐宗主“睹物思人”。

  马车缓缓驶离剑宗,少主的袖袍不整,仇雁归不小心看见他微微攥紧的指节,一愣。

  而后不着痕迹的抬眼望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看见了左轻越眼底闪过的晦涩。

  像是一缕淡淡的落寞。

  不过瞬息便消失不见,仇雁归拧眉,一时忘了移开视线,就这么一疏忽,他对上了少主笑吟吟的眼眸。

  好像他方才捕捉到的情绪都是错觉。

  不等仇雁归细想,少主就开了口。

  “上次的遗憾,这回补给你。”左少主勾唇,翻手之间掌心上就多了个白白胖胖的蛊虫,“上次都见过面了,雁归,来亲热亲热吧。”

  仇雁归瞬间僵直:“……”

  人蛊授受不亲,其实真的大可不必。

第18章 掌控欲

  衡城不似剑宗这般近,仇雁归可谓是避无可避,几天的路程硬是走出了几年的煎熬。

  那蛊虫在手心蠕动的滋味过于微妙,刺客全身的感官都在疯狂叫嚣着,能稳坐不动全是靠着血阁磨炼。

  仇雁归浑身紧绷,生怕这些蛊虫突然不听使唤,趁他不备钻进骨血之中。

  整整三日,他都未能窥见其中玄机,对于蛊虫的恐惧渐渐麻木了。

  仇雁归如今只好奇,少主平日里都将它们藏在哪了,他伺候少主起居,竟完全瞧不出个名堂来。

  刺客兀自思索着。

  但不等他深想,四周就嘈杂起来。

  仇雁归轻轻揭开一点帘子。

  人头攒动,整个小镇水泄不通,马车的速递都慢了下来。

  不过也对,明日便是衡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许多人都慕名而来,瞧个热闹。

  能看见这么多人,看来衡城将至。

  不多时,身侧的响动愈发嘈杂热闹,风无意掀开帘幕一角,前方牌匾之上便是行云流水的“衡城”二字。

  各色的花灯都已挂上,跑着嬉笑的孩童手上都捧着个小花灯。

  “少主,到了。”仇雁归轻声唤道。

  左轻越慢慢睁开眼,随手丢了个钱袋子给他,这才应声,“嗯。”

  他们随意找了处酒楼,掌柜的询问几间房时,仇雁归思及少主此前的嘱咐,沉吟片刻,“一间上房,要热水。”

  以主子的性格,必然是要沐浴的。

  左轻越闻言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仇雁归没有注意,跟着带路的伙计上楼。

  左轻越一进门就坐下了,刺客体贴的为他沏茶,招呼着伙计将浴桶搬进来,关上门后又将屏风摆摆好,从包袱里取出少主的衣物,这才规规矩矩的道,“少主,已经准备妥当。”

  左轻越起身,轻轻笑了,“还是雁归体贴。”

  刺客闻言动作一顿,没有应声,只当是主子的玩笑话,立在一旁静候着,只是少主褪去衣物之际,他还是没忍住悄悄扫了一眼,可还没来及细看,就瞧见了少主劲瘦有力的躯体。

  刺客一惊,赶忙收回视线。

  他目光终究不太死心的扫过少主褪下的衣物上,没有任何异样。

  所以 ,些蛊虫究竟是哪来的?

  仇雁归百思不得其解,殊不知躺在浴桶中的人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好笑的歪了歪头。

  “很好奇?”或许是舒适的缘故,左轻越的嗓音带上了一丝挠人的沙哑。

  仇雁归瞬间回神,这屋子里统共就两个人,少主必然是在问他,他抿了抿唇,试探的回应,“……属下没有。”

  少主没有立即说话,只听“哗啦”一声。

  左轻越侧过身子打量他,直到刺客的耳尖通红,这才嗤笑一声,“糊弄我?”

  “不就是好奇那些小虫虫哪来的么?”左轻越毫不委婉的戳破刺客的小心思,甚至恶劣的压低嗓音吓唬人,“你怎么知道,自己身上就没有呢?”

  看到刺客僵住的背脊,左轻越愉悦的笑了,又自顾自的闭上眼睛,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才出水。

  刺客仔细的给他擦拭,半晌才小声的问,“少主,那些蛊虫……”

  “想知道?”左轻越眼中闪过暗芒,看见刺客点头,他这才凑近了些,笑吟吟的吐出几个字,“你猜啊。”

  仇雁归:“……”

  仇雁归当即闭嘴,相当熟练的转换成哑巴刺客,对少主的刁难和恶意的作弄视而不见。

  ·

  夜色侵袭而来,街头小巷挂满了花灯,窗扉半开着,恰好能看见外头盈盈暖光,像是不灭的萤火。

  少主没有下楼用膳,也没有再刁难仇雁归,体贴的让他坐下一起享用佳肴,都是衡城的招牌菜品,但仇雁归吃的格外艰难。

  他不太习惯和主子一同用餐。

  他只是一个为主子卖命的刺客而已,怎能……

  “不合胃口?”左轻越一双潋滟的眸子看着他。

  “不是,没有。”刺客浑身写着煎熬,闻言动作一僵,他刚想说“主子用膳属下应当在身侧伺候”,嘴巴刚张开,突然脑中就浮现出少主那句似笑非笑的“我不太喜欢别人忤逆我”。

  忤逆的结果就是他被捆在了床头。

  仇雁归默了默,把话咽了回去,“……方才属下走神了,主子莫怪。”

  “哦?”左轻越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亲自给他夹了一块白斩鸡,看见刺客坐立不安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温和道,“乖,多吃一点,晚上你会很累。”

  的确如此,仇雁归的佩剑未离身,倒了衡城后就一直警惕着,以防不测。

  但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总觉得少主这话怪怪的。

  仇雁归犹豫道:“……是,多谢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