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皇叔下嫁小蛮王后 第71章

作者:埃熵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甜文 古代架空

  “……”索纳西关上军帐,面无表情地后退几步,然后俊白的小脸腾地红了。他伸出双手捂住嘴,往后跑出很远,才忍不住朝着山林“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大叫起来——

  大神在上,他从没见过这般温柔模样的大王。

  当真是,活见鬼了!!

  ○○○

  次日清晨,当乌宇恬风又要进行他的“每日三问”时,凌冽终于忍不住拧了他一把,趁他吃痛,凌冽起身下床,寒星般的眼瞳闪烁精光,“都到前线了。”

  战场严肃,为君王者,当忌轻傲。

  凌冽话里有话,乌宇恬风沉吟一会儿,翻过身来,他以双手托腮,满头金发层层叠叠地铺散下来,他眨巴着绿眼睛,脸上梨涡融融:

  “我知道,但——我不是哥哥的小娇妻么?”

  凌冽一噎,讶异地转头。

  “书上这么说的,”乌宇恬风摸摸鼻子,犹豫道:“难道我……读错啦?”

  初升的阳光穿过军帐的圆顶,在小蛮王身上镀起一层金辉,凌冽盯着这闪闪发亮的小家伙看了半晌,最终,公正严明、从不说谎的北宁王耳根红透,他错开视线、背过身去:

  “……没读错。”

  乌宇恬风便高兴起来,翻身下床,伺候凌冽穿衣。

  今日凌冽挑的,是一件通体一色的深蓝色劲装,前襟和后背相对的位置上,以墨线绣了梅竹和莲花。凌冽对着铜镜,高束长发,他通过镜子看到身后等待而无所事事的小蛮王,便拉出木匣,“帮我挑簪子。”

  属于北宁王的簪匣中,堆着各式材质的簪子。

  大多是皇室赏赐、往来赠礼,十七岁北上后,凌冽就跟军汉们一样,长发只用发带扎,即便盘成髻,也只随便择个粗糙木簪固定。

  挑选簪子、抹额这些琐事,原是元宵爱揽着做的,但如今小管事不在,凌冽便心存戏谑,将这差事交给了他新晋的“小娇妻”。

  乌宇恬风挑挑拣拣,最终从木匣中择出一枚琉璃蓝纹鲤簪:此簪通体湛蓝,烧制的琉璃上雕镂了两条栩栩如生的锦鲤。

  梅竹号君子,莲下戏锦鲤。

  凌冽看着铜镜,任凭乌宇恬风小心翼翼地将那湛蓝色的簪子插入他挽好的高髻里,此情此景,他忽然弯了眉眼,忍不住吟了一句:“声气相投、诗书立心,名色相知矣*。”

  “哥哥你说什么?”

  凌冽笑,摇头,故意不告诉他——

  恩德相结,谓之知己;腹心相照,谓之知心;

  声气相投,谓之知音*;三者相合,便是相知。

  正所谓“汉恩自浅胡恩深,人生乐在相知心*”,凌冽没想到小蛮王中原官话说得稀烂,眼光却是不俗,行动坐卧更合他心。

  凌冽不告诉他,乌宇恬风却心道:哥哥连念经都这么好听。

  “哥哥,你念的这个……也有故事么?”

  凌冽想了想,点点头道:“有是有,不过你应该听过了,是关于俞伯牙和钟子期的。”

  这俩名字乌宇恬风听来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故事,正欲缠着凌冽细讲,外面营帐就吹响了牛角长号——这是军中晨起集结的号令。

  小蛮王撇撇嘴,只能不情不愿地推着凌冽往外走去。

  ○○○

  落凰坪遍植红衫,海水自然的起落将这里的土壤分为天然两色:黑棕色的淤泥沼泽,在涨潮时会被海水淹没;而浅黄色的沙岛则岩质坚硬、地势高陇,大军也因此分散驻扎其上。

  这里每日有两次潮涌:清晨潮,日落汐*。

  退潮时,整个落凰坪会露出棕黑色的沼泽,林立其中的红杉木如同守卫着“百鸟之王”的忠诚士兵;而涨潮时,沼泽被淹没,湛蓝色的海水如柔顺绸巾,红杉林反又成了点缀其上的红宝石。

  黑苗所在的螳螂山,在落凰坪以南,中隔一条丈宽的滚滚黄泥河,河中有黑苗豢养的沼泽鳄鱼和巨蟒毒蛇。

  螳螂山高峻,又因其山石奇兀耸峭而名,是一处典型易守难攻的地形。阚部首领已率部前往多次,只要靠近,就会被黑苗架在山上的弩车和落石攻击。

  原本,他也想用“围而不攻、攻心劝降”的法子:将螳螂山包围、静待黑苗弹尽粮绝。

  可惜,螳螂山旁支蜿蜒数里,山中又有河道、暗渠,黑苗在此经营数年,山腹中早就遍布暗道,即便大军压境,他们也半点不慌,反而数次嚣张地阵前挑衅。

  阚部首领不堪其扰,却实在找不出好法子攻山,着急上火,嘴角都生出两个大泡。

  乌宇恬风听着,自然不好纸上谈兵,他还是想亲自往螳螂山探探虚实。几位首领自然跟随,凌冽却被他拦下:“哥哥你就不要去了。”

  凌冽蹙眉,“……为何?”

  此行凶险,黑苗的弩|箭已射杀了不少阚部勇士,乌宇恬风当然不会直言忧虑担心,他只神神秘秘凑近凌冽耳畔,低声道:“落凰坪不大的,这距离牵动不了蛊毒,哥哥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凌冽耳畔的肌肤被洒上热气,酥酥痒痒的,他微微拉开一点距离,“我不是女子。”

  “我当然知道哥哥厉害,”乌宇恬风极快地啄了下凌冽小巧的耳垂,“所以,我把大后方交给哥哥嘛,哥哥心细又周全,万一黑苗袭营,你在,我会比较放心——”

  “……”凌冽抿抿嘴,被啄吻过的耳朵整个烧红,但他哪里肯依,“敌人固守,哪会偷袭。”

  一计不成,乌宇恬风只好瞪大眼睛道:“可那边都是沼泽地!沼泽的泥浆又黑又臭,里面还有□□、蜈蚣、臭虫虫!一步踏错掉下去,再捞上来、满身都会爬满蛆!”

  凌冽一僵,捏着轮子边沿的手慢慢松开了,他咬了咬嘴唇,闷道:“那你自己当心。”

  乌宇恬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蹲下来,拉起凌冽双手,翠色眼瞳闪亮亮:“我当然会当心!晚上,我还要回来听哥哥给我讲俞伯牙和期……妻……妻子钟的故事!”

  “……”凌冽哭笑不得,“是钟子期!”

  小蛮王吐吐舌头,挥挥手,轻快地带着阿虎和部下们浩浩荡荡朝螳螂山而去——

  他们去了半日,凌冽无事,便叫影五陪着,到沙岛附近看看。

  水流不侵,沙岛土壤因故贫瘠,除了绿色的仙人掌外,就只有一株株灌木、刺葵。眼下是秋日,正是刺葵成熟的季节,一串串紫黑色的刺葵果,倒与仙人掌顶的鲜红色圆果交相辉映。

  凌冽漫不经心地看着,忽然在那几株刺葵的下方,发现了一些挪动的小黑影。

  一开始,凌冽只当那是移动的虫群,并不十分在意,可当那一团团黑影排成直线朝海边挪动时,他心头一跳,忙唤影五上前,将他推近——

  他们在距离那株刺葵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住,只见羽状线型的针刺绿叶下,有一堆破开的白色花纹蛋,花纹蛋径长六寸,一人小臂那么高,碎裂的蛋壳中还摇摇晃晃爬着几只小小的水龟。

  小水龟身负斑点棕壳,四肢呈嫩红色,正费劲儿地摆动着四肢,缓缓挪动着。

  看清水龟外形,凌冽眼睛亮起来:“这、这是斑溶龟*!”

  影五不懂这些,只沉默戒备。

  据《南境地志》所载:斑溶龟者,水龟也。居溶洞、千枚岩间,壳斑鲜明,身纹红,常卵于砂岩、滩涂中,幼食岩间苔草,成龟曳尾海河,以鱼虾为食,能示溶洞*。

  若凌冽没记错,这是种苗疆|独有的水龟,生长条件极苛刻,如榆川附近,就不得见。

  看着那群摇摇晃晃的小斑溶龟,凌冽目光灼灼——斑溶龟产卵沙岛,说明附近有溶洞。溶洞只能在山中形成,落凰坪是一片滩涂,自然不能是这群小家伙的栖息之所,它们的出现,证明了螳螂山下必有溶洞。

  而这种小水龟的特点就是,幼年期食草,必须倚靠千枚岩中夹生的一种苔草。

  千枚岩极易风化、碎裂,是所有形成溶洞的地表中最脆弱的一种,一阵狂风骤雨都可能会让这岩层带着山上的树木草皮整块滑落,形成石洪泥流。

  若如此,凌冽倒有了攻山的主意。

  眼下虽是秋日,不若夏季多雷雨,但千枚岩风蚀后不存水土,稍有地动山摇,同样会整片脱落。若能将威力足够的火|药藏于山底溶洞引爆,山上的千枚岩便会整片滑下,石洪啸山,便能破螳螂山的易守难攻。

  山石树木随泥流滚滚,就算手眼通天,黑苗也应接不暇。

  有了主意,凌冽谨慎,还是让影五去请索纳西过来,确认确认这到底是不是斑溶龟。

  结果影五才领命离开,凌冽就感觉身后隐隐传来一阵凉意,他毫不犹豫,袖中短剑出鞘,稳稳抵上了一块柔软的肚皮——

  肚皮的主人满脸络腮胡子、通身着黑,一双灰色的狼目闪着异样的光,鹰钩鼻上抹了一道亮蓝色的油彩,他邪笑一下,举起双手:“王爷,许久不见了。”

  “乾达。”凌冽道出对方名号。

  他看了看周围,虽然现在他所在的位置远离中军大帐,但军帐内还有不少蛮国勇士在巡逻操练,他若扯开嗓子叫唤,定然能吸引来不少士兵。

  而乾达,却胆大到孤身一人前来。

  “王爷您也不必这样防备我嘛,”乾达反笑道:“我就想简单同您聊两句。”

  凌冽不吃他这套,直取出一枚响哨。

  “喂您!”乾达急了,“您怎么不听人说话?!”

  尖利的哨音响起,很快就惊动了远处巡逻的士兵,正巧影五也请了索纳西过来,尤其是影五,他一见凌冽面前有人,立刻飞身扑了过来。

  乾达“啧”了一声,眯起眼睛怨毒地瞪凌冽一眼,他后退两步,伸出枯瘦的手凌空一抓,那砂岩地面上竟然横生出一道虫墙,等影五被拦,乾达才急言道:“您、您难道就不在乎北境了?!”

  听见“北境”二字,凌冽当场冷了脸。

  为了操控虫群,乾达脸颊上渗出不少汗,但他语速却不减,“北境的事儿您就不管了?戎狄怎么样您也不在乎了?还有,那位神秘的‘简先生’您就不好奇了么?!”

  “你怎么知道简先生?!”

  眼看虫群拦人不住,乾达干脆往后退到了岸边、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竹筒,“我不仅知道‘简先生’,我还知道您许多事呢,比如——”

  他说着,拉掉了竹筒上外露的一截绳索。

  同时,影五和赶来的蛮国勇士们也终于拿来火把逼退虫群,影五的刀出鞘,乾达面前却滚滚升起浓烟。烟雾中,他留下两道阴恻恻的声音:

  “苗疆先祖,曾有一支部落北上中原,累世经营,成了你们京中高门,其部名‘多楼''。”

  “愿——这条消息能换下次见面时,您会愿意和我多聊两句!”

  而后,凌冽听见扑通一声水响,影五快步上前,却只碰到了乾达的一点衣角。水性好的蛮国勇士们入水去追,却发现乾达早有准备,黑苗豢养的巨蟒一早等在水中,没一会儿就驮着他没了踪影。

  见乾达离开,影五心有余悸,“爷您没事吧?”

  凌冽摆摆手,面色却青青白白。

  他学过苗语,自然知道“多楼”在苗语中是“紫色”意。

  苗人以部落为姓,若是京中高门……

  凌冽想起元徽三年,他的母妃惨死,父皇震怒之下:车裂丽妃,并判她背后曾是京城八大家的紫家满门抄斩。那一年太医院血流成河,给她母妃下毒的容氏美人,却只是斩首、其家流放。

  两世的记忆在瞬间交叠,淫雨霏霏的宫禁,还有尸山血海的北戎山……

  凌冽颤了颤,终于忍不住阖眸、抬手捏住眉心。

  他的脸色太难看,骇得影五直接跪倒在轮椅旁:“爷?!”

  凌冽咬咬牙,却道:“……让索纳西去看那小水龟。”

  经过一番混乱,沙岛上哪里还有水龟的踪影,受惊的小家伙们纷纷钻入沙下躲避。不过索纳西还是在刺葵下的碎蛋壳中,找到了一只才破壳了一半的孱弱小水龟。

  他细细观察过那小水龟的手脚,然后肯定地点点头:是斑溶龟没错。

  凌冽松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手,将心里那些翻涌的晦暗情绪勉强压下去。

  日落时分,小蛮王和三部首领归来。

  乾达闯入的消息将乌宇恬风吓得不轻,凌冽看上去神色如常,但用晚饭时明显心不在焉,小蛮王逗他,他也只是随便应和,唯一一次主动搭话,也是没头没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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