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辞半阙踏歌行 第120章

作者:无韵诗 标签: 古代架空

  这巨大的露台倾斜之力,犹如泰山压顶,重不知其几千钧,如今只剩下三条铁索,每条铁索的拉力顿时增加不少,拉得笔直,“嘎吱”作响,似要断裂。

  江千夜双臂被巨大的力量扯住,丹田之气疯狂地游走全身经脉才勉强护住肢体不受伤。但他经脉本就不如莫远歌宽广,加之此前练阴极功伤了肺经,哪经得住逍遥境真气迅猛的游走,立时面红耳赤,牙关紧咬,眼球充血。

  陈文瀚抬头望着半空中的江千夜,只见他青白的衣衫在狂风暴雨中被真气鼓得飞舞,犹如飞天仙子般飘盈,煞是好看。可这轻盈的背后是他舍命在强撑,为柳榭卿,为玉玉,为登天楼前数以万计的生灵。

  陈文瀚登时热泪盈眶,连忙催促着众臣互相搀扶着逃命:“快走,快走!他支持不了太久!”众人连滚带爬逃命,禁军统领一见情势不好,深吸一口气,大声命令:“众将士听令!护送诸位大人和百姓离开这里!”

  禁军中许多人本不知今日内情,如今见萧景明这般疯狂,早已没了为他尽忠的心思,立即组织众人撤离。

  露台已经偏斜,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晃晃。阿奴吓得尿了裤子,抱着柱子不敢走动,双腿抖如筛糠。玉玉和柳榭卿四肢被捆,无法抓住固定物,已经滚到栏杆旁。那栏杆已经有好几处断裂,若二人滚到那边,定会坠下去。

  江千夜紧紧拉住铁索两端,双臂不断颤抖,只觉身子要被撕扯成两半了。可露台上有师父和玉玉,露台下还有数以万计的民众没有撤走,唯有艰难咬牙支撑。

  “啊!”他大喝一声,用尽全力将铁索扯住,粗粝的铁索勒进手掌,目龇欲裂冲露台大喊,“玉玉,师父,快逃!”

  柳榭卿浑身是伤,被暴雨浇得浑身湿透,湿濡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身子毫无意识地随着露台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滚到栏杆缺口那处。

  玉玉被捆得无法动弹,努力朝柳榭卿那边挪动,试图用身子挡住他坠落。嘴里不断大声哭喊:“柳将军,醒一醒,登天楼快塌了!”

  “柳将军,快醒醒,江公子撑不住了!”

  “柳将军!”

  ……

  疾风冷雨加上玉玉尖声哭喊,柳榭卿终于缓缓睁眼。苍白的脸挂着水珠,周身没有一处不疼痛,随着露台晃动,猛地发现自己身在摇摇欲坠的露台。而他那冤家徒儿正凌空抓着两节断掉的铁索,化血肉之躯为纽带,才保住露台不坍塌。

  这露台如此庞大,便是数百民夫也未必拉得住。他才入逍遥境,如何撑得住?若震裂了肺腑,大罗神仙也难救。

  狂风暴雨中,柳榭卿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焦急地冲江千夜大喊:“星河,快放手!”说着便剧烈挣扎起来,恨不得立即挣脱绳索。

  “柳将军,你终于醒了!”玉玉见他清醒,连忙奋力朝他挪动,奈何两人距离实在太远,一时之间竟不能靠近他。

  “师父,快逃!”铁索深深勒进手掌里,血顺着铁索流下,又被雨水冲刷殆尽,江千夜胸中翻涌得厉害,一张口,血竟慢慢顺着嘴角流下。

  柳榭卿见状真真目龇欲裂,可自己无法用内力,挣不脱那绳索。眼见江千夜已不堪重负,情急之下冲玉玉大喊:“殿下,你靴子里有匕首!”

  原来力竭被擒之际,他知道自己定会被守卫搜身,但守卫不一定会搜毫无反抗之力的玉玉,于是趁人不注意,将一柄小匕首塞入了玉玉的靴子里。

  玉玉一心都在如何挣脱绳索上,倒没注意靴子里的异样。经柳榭卿提醒,连忙伸手一摸,果然摸到匕首。他欣喜若狂,脸上泪水混着雨水,抓着匕首割开自己手脚的绳索,连滚带爬过来替柳榭卿解绑。

  “你们快走~”江千夜见二人脱困,心下稍安,但登天楼下还有许多人尚未逃到安全区域,若自己松手,定要死伤无数,只得又咬牙继续硬撑。回头不舍地对柳榭卿道:“老狐狸,如果我死了,不许流泪,我见不得你假惺惺的样子。”

  柳榭卿搀扶着几乎无法行走的玉玉,回望苦苦支撑的江千夜,双眼湿濡:“孽徒,你还差为师一个响头,绝不能死了。”

  江千夜浑身又冷又痛,却勉强对柳榭卿挤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祸害遗千年,弟子争取不死……你快走!”

  柳榭卿心头难过,但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快些离开。两人互相搀扶着艰难而走,经过失魂落魄的阿奴身边,玉玉突然一把推开柳榭卿,手中匕首“唰”环过阿奴脖颈,血喷溅了玉玉一脸。

  “啊~”阿奴张嘴无声,捂着脖子缓缓倒了下去,惊恐蕴在眼中,渐渐定格。随着露台晃动,他的尸身滚落到栏杆缺口处,犹如一块破布般坠下数十丈高台。

  玉玉满头满脸血,脸上挂着阴毒的笑,冲阿奴坠落之处啐了一口。转身搀扶着一脸愕然的柳榭卿,已然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面容:“柳将军,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鞠躬~

第166章 悟道绝境前

  柳榭卿本想任由那太监自生自灭,没想到玉玉恨他至此,逃命之际也不忘回头杀了他。杀伐果断这一面,这小殿下倒是跟他爹如出一辙。柳榭卿扶着他一瘸一拐下楼:“殿下快走,这登天楼快塌了!”

  柳榭卿与玉玉互相搀扶着下了登天楼,两人总算松了口气。举目四望,满目疮痍,狂风暴雨冲刷着大地,将泥水混成的血水冲刷成一道道溪流。前方,禁军和周锐的人在组织场上民众撤离,可登天楼附近尚有许多民房,房屋中必定还有人。

  玉玉抬头焦急地看了一眼撑得万分艰难的江千夜,一瘸一拐跑过去一把拉住禁军统领:“将军,民房中还有人,需得挨家挨户敲门,让大家赶快逃命!”

  禁军统领身上寒甲被雨水浇透冻得脸色铁青,望着同样浑身湿透、冻得脸青嘴白,却不顾安危一心想着百姓的小殿下,忽而眼眶发热,抱拳大声应道:“末将领命!”随即便命一部分禁军组织大家撤离,一部分挨家挨户敲门让附近民众撤离。

  天塌之际,北梁军民唯有万众一心,方能躲过灭顶之灾。前方,玉玉在忙着撤离群众,上方,江千夜死命拉住铁索,所有人都在这场灾难里竭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柳榭卿眼窝发热,拉紧身上湿透的衣衫,冲半空的弟子颤声道:“星河,为师这辈子最骄傲的事,便是收你为徒。”说完头也不回便冲入人群,与玉玉一起疏散群众。

  半空中,江千夜口角溢血,牙关紧咬,脸色苍白到不似活人,发带早已在磅礴内力的冲击下断裂了,满头乌发夹杂着些许银丝随着真气游走,在空中飞舞。衣衫下双臂筋肉鼓起,隐隐可见白皙皮肤下道道暗红的经脉,已然撑到了极限。

  俯视着登天楼前不停往城门处涌动的人群,真如蝼蚁般渺小。江千夜消耗到了极致,忽而满心凄惶,苦笑自语:“我真是天下第一愚蠢之人……当年天阙城灭时,人人都想我死,没人给过我活路,如今我却拼了性命去护他们周全……不值得啊,不值得!”

  风无明脸色铁青在人群中穿行,跑遍南、西、北三座城门,发现根本无路可退,这才又跌跌撞撞往东城门跑去。

  登天楼前很快便疏散得差不多了。人群中,一个身形枯蒿的老道逆流而行,艰难地越过人群,不顾劝阻朝登天楼而来。

  “真人,莫过去!”风无忧一边顾着帮忙疏散人群的杜颜真,一边冲紫阳真人背影焦急大喊。因紫阳真人方才出定,风无忧杜颜真来得较晚,正赶上大撤退,被周锐拉了壮丁参与到撤离队伍中,便无暇顾及紫阳真人。

  “师兄,危险,莫过去!”人群中,杜颜真脸色发白,急得大喊。

  紫阳真人回头,冲杜颜真莞尔一笑,明明早已油尽灯枯,气息微弱,出口之声却如无上妙韵,入耳不绝:“师弟,人从道中来,终回道中去。师兄的道已了然,如今要去证我的道;你的道尚且长远,愿你天随人愿,福寿绵延。”

  紫阳真人说完,不待杜颜真回应,朝登天楼前巨坑走去,枯瘦的身躯在疾风苦雨中挺得笔直,苍老的眼眸蕴着近日来少有的精光,须发在风雨中飞舞,抬头仰望着半空中那拼命拉住铁索的年轻人。

  “孩子,老道来看你了。”他仰头,望着江千夜,面容慈蔼,眸光慈悲。

  江千夜消耗到了极致,眼见人群疏散得差不多了,本欲松手,低头却见一个老者竟不知死活回到场上了。他立即拉紧铁索,目龇欲裂冲紫阳真人怒吼:“找死么,快走!”

  两年不见,当年在子虚观匆匆一面,他知自己昏迷时用阴极功伤了老道士的根本。如今场上那干枯如骷髅的老道士,哪里还是当年仙风道骨谪仙人,江千夜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他。

  紫阳真人背手仰天,因身子枯瘦,显得身上灰白道袍更加宽大,被狂风吹动,似连人都要随风而去。他莞尔一笑,缓缓道:“老道不找死,找你。孩子,你不记得老道了么?”

  江千夜认识、在他面前唯一一个自称“老道”的,唯有子虚观紫阳真人。江千夜这才仔细打量下方的老人,他虽面容枯蒿,眼眸却一如往常的慈蔼。

  “老道士!”江千夜认出了他惊诧地喊了一声,狠命拉住两端铁索,咬牙吼道,“快走,我撑不住了!这登天楼要塌!”

  “你撑得住。”紫阳真人笑容可掬望着他,“过刚易折,柔善不攻。高洁骄矜的天阙少主本来活不到今日,但你舍弃了让你淌不过地狱的坚持,所以你千疮百孔地淌过来了,哪怕为人禁脔,哪怕患上谵妄之症。”

  江千夜消耗到了极限,哪有功夫听老道士讲经说理,神情痛苦不堪,咬牙道:“您老人家等我闲了再听您念经行吗?快挪开!”

  紫阳真人不为所动,苍白的脸上沾满雨水,圣洁如光:“老道早年有幸见过天阙剑法,至刚至柔,遇刚则刚,遇柔至柔,无上玄妙,真乃这世间最为绝妙的剑法。”

  江千夜疼得快疯了,下方众人已然悉数散去,只需再撑片刻就好。可下面那啰啰嗦嗦的老道士一直不走,急得他快哭了:“承蒙您老人家看得起……您若想看我舞剑,先躲到一边去行不行?”

  “孩子,惊天一剑算什么,生死间顿悟入逍遥境你都能做到,如今也能再次顿悟。”狂风暴雨击打在紫阳真人瘦弱的身躯上,腾起阵阵烟雾,“切记,立地之道曰柔与刚,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射箭如躬,弓愈柔韧,箭愈远利。天阙剑法惊天一剑盖亦如是,柔似若水,可以克刚。”

  江千夜挣得青筋暴起,气得无奈发笑:“老道士,等我空闲了再跟您聊刚不刚,柔不柔啊~”

  乌云沉闷的天空露出一小块湛蓝,金色日光从黑云中洒下,径直散落在紫阳真人身上。他抬头望天,面上覆满晶莹水珠,忽而低声叹息:“刚柔之道,顺乎自然。老道天命已至,世愿完遂,要净返清虚了。往后的路,愿你坦荡顺遂。”说完盘腿而坐,凄风苦雨中,只见他双目微阖,竟是功德圆满,羽化而去。

  江千夜愕然看着风雨中老道士枯瘦的身影,及他身上柔和的光晕,忽而满心震撼:都说清虚子修为有道,是仙一般的人物。可如今看来,他的弟子紫阳真人武功造诣虽不如他,却乃真正得道高人。

  紫阳真人祥和的面容蒙上圣洁的光,回想起他方才的话,江千夜忽然想起当年师父的话:

  “天阙心法与别派心法不一样,蓄势调整越充分,爆发力越大。”

  “蓄力不足,下一招杀招便只有一半的爆发力。天阙剑法若如此用,等于暴殄天物。”

  老道士也说射箭如躬,弓愈柔韧,箭愈远利,与天阙剑法蓄式北极武曲统五岳不谋而合。江千夜环顾四周,三根拉扯着露台不倒塌的铁索,另外两根已经不堪重负,好些铁扣已经出现裂痕,反而眼前这以肉身之躯拉扯的铁索,丝毫没有损坏的迹象。

  “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我明白了!”如醍醐灌顶,江千夜豁然开朗,周身游走的真气流动得更快了。他闭目,如平日练功一般将丹田内真气有序地游走周身多处大穴,从腹部太阳、阳明、少阳,到背部太阴、少阴、厥阴。磅礴的真气不再浑身乱窜,似一股徜徉的暖流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天空那束透过云层射向地面,将紫阳真人身躯包裹的阳光,此时也被江千夜身上磅礴的真气流吸引,朝他缓缓流动而去,径直流进了他的身躯。

  两年前,他在断魂崖上生死间顿悟时,也出现今日相同的天象。不过今日的顿悟,是紫阳真人带给他的。这个一生行善不求回报的老人,拖着行将就木的身躯,以蜡炬自燃的方式,最后再为江千夜点燃了指路明灯。

  江千夜凝神屏息,磅礴的真气如飞云泄流,沿着经脉涌向双臂,顿觉双臂拉扯之力轻松了许多。渐渐地,胸中那块空空如也的盆地被尽数涌入的真气填充,益盛,渐满。那团气越来越大,盈惯胸间,江千夜却不似之前那般痛苦不迭。

  他双目微阖,面露祥和之气,金色的阳光洒在脸上,竟洋溢着和紫阳真人一样柔和的光晕。随着丹田之气喷涌而出,江千夜猛地睁眼,随即松了下方铁索,双手扯着牵引露台的半截铁索,“唰”一拉,身子犹如一道白光,拉着露台朝着下方空旷之地飞去。

  江千夜拉着露台,“砰砰”径直扯断后方两根铁索,渺小的身躯拉着数百倍于自己的露台,却如拉着毫无重量的棉花。

  随着白靴落地,“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露台毫无偏差地砸在登天楼前宽阔的场地上,腾起一片扑天烟尘。轰隆隆的垮塌声,宣告萧景明妄图以全城人性命为祭,来成全自己长生不老的谋划彻底成为一场笑话。

  远处,组织众人撤离的柳榭卿惊诧回望,只见登天楼只剩个细长的脖子,上面那巨大的露台径直坍塌在登天楼下,四周的民房丝毫不受影响。烟尘四起中,江千夜大踏步从烟尘中走出来,步履轻盈稳健,衣袂飘然,遗世独立。

  柳榭卿眼中蕴着惊诧:“他又精进了。”口中呢喃自语,转身快步朝江千夜迎过去,“你没事吧?”

  他急切地朝江千夜走去,神情里的关切表露无遗。这么多年来,江千夜第一次见这老狐狸这般关心自己,抹了抹嘴边血迹,潇洒地冲着柳榭卿轻松一笑:“没事。”

  雨已停息,望着阳光下如朝露般耀眼的弟子,他终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超越了自己这个师父。柳榭卿拍了拍他肩膀,毫不掩饰眼里的欣慰:“你真的做到了,为师以你为傲。”

  江千夜得意一笑,随即眸光暗沉望着柳榭卿:“师父,怎么才能解开你穴位?”

  柳榭卿豁然一笑:“等莫远歌来吧,不急。”随即捏了捏弟子肩膀,“登天楼祸患已除,城中百姓再无危险,我们分头行动。为师和殿下去城门口帮梁掌门,无论如何也要将城门打开;你去帮莫远歌,定要将萧景明抓住。”

  “嗯!”江千夜目光戚戚望着柳榭卿,“师父,你当心啊。”

  柳榭卿冲他一笑,转身又融入人群。

  江千夜转头看着前方那盘腿而坐的老道士,眸光哀戚,走过去将自己身上披风解下为他披上,蹲下细细打量着老道士不满皱纹的脸,忽而红了眼圈。

  “江星河跪谢真人教诲。”凄风苦雨中,江千夜跪在紫阳真人尸身前,匍匐叩首。

  作者有话说:

  本文即将迎来大结局,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鞠躬~

第167章 池鱼水中鳖

  莫远歌一脚将发疯试图毁掉登天楼的萧景明踹飞几十丈远,砸得房倒屋。一片烟尘中,萧景明满身灰尘,形似恶鬼,从废墟中爬起来尚未站稳,又被莫远歌极其狠辣的一脚踹在腹部。

  他浑身黢黑,犹如一块黑炭般飞出去,砸透几道砖墙,直到后背重重砸在巨大的影壁上方才停了下来。他捂着腹部,咬牙切齿痛得浑身打颤,背后花岗岩的影壁须弥座被撞得裂了几条缝,泥灰顿时簌簌往下落。

  虽身如玄铁,但也禁不住这般骨断筋裂的袭击,他痛得眼冒金星,汗水混着泥污往下流。尚未来得及喘口气,莫远歌已然追了过来。

  萧景明开口一句“慢着~”尚未说完,莫远歌已一把揪住他身上仅剩的披风,如拎小鸡仔一般将他拎起来,朝禁宫方向用力一掷,萧景明便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城中尽是民房,莫远歌不欲在城中与他打斗,径直将他送回老家,房倒屋塌还是山崩地裂都是萧景明自己的损失。

  眼见萧景明黢黑瘦小的身影如流矢一般砸在禁宫屋顶,将屋顶砸了个大洞,人也消失在洞里。莫远歌嘴角扯出一抹笑,旋即脚下一蹬,人如离弦之箭“嗖”冲向那禁宫破屋顶。

  黑靴轻巧落于屋顶,莫远歌侧耳倾听,尚未听到任何动静,眼前突然一花,“啪!”一声巨响,那人以闪电般的速度冲破屋顶,手握双锤,极其狠辣地砸向莫远歌。

  这双锤乃他初习天阙密卷时使用的武器,一个重达八十斤,双锤夹击之下,便是铜浇铁铸的身躯也能砸成肉泥。

  莫远歌不与他硬碰硬,见他目龇欲裂,已然癫狂,侧身一闪,锤尖端险险划过脸颊,刮起的劲风居然削面般疼痛。

  “砰砰!”双锤落空砸向屋顶瓦片,登时屋破瓦裂,碎渣四溅。眼见没有伤到他,不等莫远歌做反应,萧景明又举锤袭向他,逼得莫远歌连连往后躲闪。

  “呯呯呯……”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萧景明已发出十数次攻击,没有伤到莫远歌,却将屋顶砸了个稀巴烂,瓦片碎渣四下乱飞。

  萧景明完全失了理智,咬牙切齿只顾猛攻,恨不得将眼前人撕碎,浑然忘了对方也习了天阙密卷,这样的袭击根本伤不了他。

  萧景明伤不了莫远歌,莫远歌也伤不到他,这样长久的打下去毫无意义。此时登天楼露台已经摇摇欲坠,莫远歌望了一眼登天楼方向,遥遥可见半空那道熟悉的身影。江千夜竟将自己的血肉之躯变成铁索的一环,勉强拉着露台不倒塌。

  他又没习天阙密卷,如何撑得住那山一般沉重的露台?若他再不放手,只怕稍后自己只能见到一具冰冷的尸身。

  莫远歌心急如焚,眼睛都红了,回头看着不远处御花园里的荷塘,忽然心生一计。他连连后退,避过萧景明的双锤,直到被逼到屋檐边。双眼透着深重杀气,“唰”从背后刀匣抽出龙凤双刀,猛地一跃而起,双刀“唰唰”划过气流,震得刀身嗡嗡作响,急速斩向萧景明的双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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