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光风霁月 第1章

作者:baicaitang 标签: 古代架空

  内容简介: 不同种类攻x美强惨被各种误会的受(他们说我是坏人但我是一个好人)

  旧汉帝李景生性暴虐,喜怒无常。

  永安年间百姓易子而食,析骸而炊,瘟疫灾荒盛行,各地已有分崩离析之兆。

  一一《新汉书?帝王纪》

第1章

  章璎出生在永安元年。

  襁褓中的孩子在桥洞下被一个老乞丐捡回了家。

  后来老乞丐死了。

  正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年月,无父无母,流离失所,乞讨而至当朝太傅的家门。

  北风呼啸,玉沙狂舞,章家的下人撑着竹伞伺候老爷出门上朝,便见一小童倒在阶下,就要冻毙于滔天骤雪之中。

  章太傅下阶抱起小童回到家中,捂热小童冰凉的脚心。

  小童从此有了名字,在高门大院倍受宠爱长大,与太傅亲子并无差别。

  传闻章家有一义子,面目秀美,皎若玉树,凡见者无不惊叹。

  可惜章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乃多行不义,恩将仇报之辈,章家上下被他搅的鸡犬不宁。

  章家已故的沈夫人所出一子一女,嫡女章珞生来仙姿佚貌,窈窕动人,已与西河戚氏指腹为婚。

  西河戚氏乃异姓王族,手握二十万西河王师,与长安章氏百代而交,小西河王戚淮高峻挺拔,仪表出众,与章璎挚友相称。

  孰料章璎罔顾人伦,犯下强辱嫡姐,强占友妻的恶行,一场和美婚事就此作罢,戚章两家百代世交终结于此。

  章璎自此与章太傅决裂,被赶出章家。

  临行前被章家幼子泼一头脸的腐烂菜叶,只一个贴身近侍温蓝不离不弃。

  章珞自尽未果,正逢周家慕名前来提亲。

  章珞已非完璧之身,小西河王这等青年才俊已然高攀不起。

  周家家主周渐学官至九卿,又承爵位,年三十有余,素有善人之名,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章家嫡女匆忙出嫁,不见十里红妆,只一顶小轿从侧门被抬入周府。

  拜天地时候却出了事,章璎前来大闹,失手将周渐学推入深潭溺毙。

  章珞掀开血红盖头,面颊惨无人色,自此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不共戴天。

  周渐学民间官声太好,一时间百姓动乱,万人血书,涉朝廷高官,证据确凿目击者众,章璎于永安十七年以谋杀的罪名被判斩刑。

  汉律有例规定,犯死罪者可以宫刑替。

  在大多数人选择以死维持尊严时候,章璎选择宫刑苟活下来。

  并没有人清楚章璎从高门义子沦为掖庭阉宦时候的真正想法。

  他从微末中来,又将回微末中去。

  世人喜看悲剧,也喜践踏落花。

  以为藏污纳垢的红墙后会被拉出来一具尸体,孰料从此多了个翻云覆雨的阉宦,也便无人再敢看他笑话。

  章璎得势后与章家断绝关系,章家上下人人避他如蛇蝎,章璎直言自己“生无来处,死无归处。”

  永安十八年的时候,暴君李景的皇后卫氏病故。

  李景在皇后棺椁前焚香,发上龙冠突然滑坠,正落在跪于一侧的昭宁太子脚边。

  许是罪孽深重,李景子嗣稀薄,膝下养育二子。

  长子与皇后卫氏于永安六年诞,取名李徵,人称昭宁太子。昭宁太子自幼谦逊有礼,行事磊落光明,与父迥然不同,正因有这样一位太子,民间才从暗无天日中得以窥见希望。

  幼子李宴生母为卫氏身边的宫女,卫氏亡故时候刚刚出生。

  李景生性多疑,认为龙首旁落意味他将死于昭宁太子之手,因此对昭宁太子心生忌惮,甚至发妻尸首密不发丧,停灵数日腐烂发臭,最终破席卷起,一把火烧个干净。

  十二岁的昭宁太子于大殿之上泣血陈词,却惹怒生父,在第二日被一道旨意贬去长安远郊青盐寺剃发,或与阉宦章璎有关。

  太子出家后国舅卫琴座下门生在暴君寿宴为之求情。

  这是卫氏一脉代表众臣对李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这次试探以失败告终,李景大怒,门生被处炮烙之刑,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永安二十二年,章荣海身为太傅重提太子回宫之事,章家诛连全府。

  章家出事的时候是章璎最风光的时候。

  宫外的清风苑以王府规格修建,车马络绎不绝,王孙贵胄经他门前要驻足示礼,三朝老臣拜贴递来只能从侧门入。

  章珞带着弟弟章珩于清风苑外连日磕头下跪,章璎始终未在皇帝面前多言半字,最终章荣海狱中自尽,章家一门惨遭流放。

  章太傅乃当世大儒,天下读书人楷模,太傅之死点燃朝野热血,呼告太子回宫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长安城内乌烟瘴气,四海上下动荡不安,处处已现亡国之相。

  永安二十四年年初,李景终于顶不住压力,宣旨命太子从青盐寺还俗回宫。

  民间举国欢庆,诸辅政臣子老泪纵横。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昭宁太子还朝一年后,联合军权在握的老西河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宫变,蛰伏八年的利刃出鞘,在一潭死水中搅出惊天巨浪。

  当夜宣武门戒严,城中百姓只见攒动火把和漆黑铠甲,闭门不出到第二日的时候,宫中敲响丧钟。

  汉帝李景驾崩。

  兜兜转转,他的龙首还是落到长子的手中。

  卫氏身边的宫女崔昉抱着七岁的李宴从城门一跃而下,尸首血肉模糊,腥臭难闻。

  随着清风苑被熊熊烈火吞噬成为灰烬,昭宁太子于永安二十五年在众臣的簇拥下坐上皇位,更号燕平,立新汉,是为新汉帝。

  新君感念太傅高义,为章家平反,章家一门从流放之地接回,章珩被封为锦衣侯,章家自此重回繁盛,却又与往日有所不同。

  老西河王封无可封,即封其子小西河王大将军位,统领四将,荣光非常。

  燕平元年是新帝在众多肱骨老臣的帮持下大刀阔斧改革的一年。

  除阉宦,杀奸佞,治洪水,救灾民,整顿吏治,严刑峻法,一改景帝在时的乱象,颇有汉室中兴之兆,种种改除弊端之举让新帝尽得人心,新汉帝时期乃鼎盛巅峰,千百年未有王朝出其左右。

  而在燕平元年,这一切的繁荣以祭杀章璎这个阉宦开始。

第2章

  汉帝国的苦难结束了。

  章璎的苦难刚刚开始。

  芷兰宫为汉宫一废院。

  殿门紧锁,蛛网成群,乌鸦和野鸟盘旋而过,横斜翘角沾满黑色污泥。

  里面软禁着一个人。

  一名二十六岁的青年。

  他名唤章璎,字曰明礼,已做八年宦官。

  隔门望去,能见这闻名朝野的大太监散落的头发如海草一般,身形略微单薄,或许是穿着太过宽大的缘故。宫中特制的云纹布满服饰的每一寸角落,袍尖一抹红鲜艳欲坠。

  他正在侍弄膝头珍贵的兰花,以免它因芷兰宫稀薄的阳光渐渐枯萎。

  人人说先帝身边的总管大人生一副好颜色,阴冷逼人的殿内因他尚在流动鲜亮美丽的丰姿。

  他调整好角度,放下君子兰,兰花摆动身躯软软贴在接过来的葱白手指。

  章璎被关在芷兰宫很久了。

  宫变那一天他策划好了一切。

  昭宁太子带着西河王的铁蹄踏破宫门,高楼城池轰然倒塌,火势滔天,箭雨密集,月亮从云层中透出晦涩的光,纷乱的脚步声与高昂的尖叫声嘈杂一处,不知道哪处又死了士兵。

  他在宫中的密道举着火把艰难前行,眼看前路就有日光,小西河王戚淮兵甲列阵,一箭如闪电射出,正中章璎细瘦脚踝,从此萧瑟的芷兰宫成为新的囚牢。

  不知过了多久,外方传来喧嚷之声,沉寂的殿门被打开。

  章璎跪伏下来,一角漆底金莽的袍摆映入眼帘。

  李徵外穿玄黑大氅,内着暗青常服,龙章凤姿,玉质金貌,双目所及有如神光朗照,威仪尤甚过往。此刻似乎刚从猎场回来,他擦拭干净自己手上的宝剑,将剑扔向近侍朱衣。

  朱衣接过,恭敬退下。

  李徵上下打量,“八年未见,章总管模样一如既往。”

  章璎低垂眉睫,“见过陛下。”

  李徵虽与章父亲近,却未入过章府,与章璎并不熟悉,只听其人,无缘一面,直到章璎入宫做了宦官,偶尔请安得见,便如立在李景身后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可惜空有一副皮囊,里头藏着一颗蛇蝎心肠。

  章璎永安十七年入宫,李徵永安十八年出宫。

  短暂的一年他们之间并无多少交集。

  “李景和崔昉死了,说起来这宫中的仇人也只剩下你了。”

  章璎回话,“想必陛下早已知道先后故去不是由于什么重病,而是一种叫做食骨散的剧毒,无色无味,久用病入膏肓。崔姑娘怀了龙种,自然不甘心做先后身边的侍女,先后又不肯给她妃位,故而下毒谋害,先帝明知这一切却眼睁睁看其发生,可见对先后没什么情分。崔姑娘见大势已去,怕陛下登基报复生不如死,索性携子跳下高墙,如今这天下尽在陛下手中,又何必与我一个阉人过不去?”

  李徵笑了,“你既然知道一切,便该明白朕不会手下留情。当年朕被贬入青盐寺,听说是你向陛下进的言?”

  章璎目光与新君对视,“是又如何?”

  新君用手抬起美貌宦官的下巴,“倘若你能告诉朕他的下落,尚可留一条命。”

第3章

  李徵知道,他母亲的病从永安十七年便已初见端倪,久治不愈。

  那时候还没有人想到母亲贴身的大宫女崔昉与暴君有私,甚至为谋妃位泯灭天良。

  软弱的卫后最终将希望寄托于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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