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光风霁月 第32章

作者:baicaitang 标签: 古代架空

  温蓝知道,他是一个罪人。

  他利用公子对水的恐惧,把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捏着七寸伤在自己的怀里。

  他们肌肤相贴。

  “公子,不让他们进来,就让我进去罢。”

  绫罗绣花的袍子在水面飘荡,数点猩红四散而开。

  他可怜的公子颤栗痛苦,却连悲惨的声音都不能发出。

  温蓝沾满腥气唇舌撕咬章璎的口腔。

  章璎像身躯搁浅的鱼,被炽热的野火焚化成灰。

  温泉变作欲海。

  热烫的泉水暴虐钻入身体的每一个孔洞。

  他蜷缩着闭上眼睛。

  耳畔温蓝出尔反尔地说,“小西河王,锦衣侯,可以进来了。”

第58章

  怀中的身躯发狂挣扎。

  直到戚章二人绕过屏风,远远立在池外数尺之距的时候,忽然便像被钉死在温泉中。

  头埋进温蓝的胸膛,一动也不动。

  距离这样近,温蓝甚至听不到他颤栗的呼吸。

  温蓝撩拨着章璎垂在胸前的发,知道他把公子吓坏了。

  从戚淮与章珩的视线看去,能从朦胧的雾气中见两道人影。

  温蓝身披月白长袍,半身浸在水中。

  他怀中抱着一人,湿发贴在背脊上,绫罗绣花的宝锻遮住肩部以下。

  袍摆在水中飘浮,透亮的春水中影影绰绰并不真切。

  只一道背脊,便能看出天生的艳骨。

  旖旎而荒唐的风光激红章珩的眼睛。

  戚淮是正人君子。

  他微微一愣,便知是情人间的玩笑,低头拉住章珩往屏风外行去。

  章珩手握成拳,目眦欲裂。

  “他怎么能……”

  戚淮叹息,“他如今的位置,府上养一两个倌妓正常不过,往后还要纳妾,甚至娶妻。”

  章珩反驳不得。

  心中却暗存闷气,恨不能把温蓝怀中的妖精扒皮拆骨。

  而内里的温蓝终于松开章璎。

  “原来小西河王以为你是倌妓。那时候你与他这般要好,我以为只看一个背影,便能认出你。”

  章璎血红着眼看向温蓝。

  这一晚上,温蓝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向他的心头捅刀子。

  一刀又一刀,似要逼疯他。

  温蓝亲了亲那双红色的眼睛,将人推靠在岸边,往里一寸寸碾磨指上的戒指,随手解开他的穴道。

  “公子,若是发出声音,他们就会来救你。”

  但也会看到你活色生香含着戒指的下贱模样。

  最后一缕弊体的衣物扔进灼烧着火焰的碳盆。

  温蓝起身束好一寸宽的腰带。

  摇身一变光风霁月的矜贵公子。

  他似云中月,他是地上霜。

  现在的章璎比过去的温蓝更加不堪。

  “那戒指,公子自己想办法弄出来吧。”

  章璎闭上眼睛,撕裂般的痛苦浸遍肢体,他咬着自己的手腕,才没有发出声音。

  温蓝何其残忍。

  他想发出声音的时候被点住穴道。

  他最怕发出声音的时候给予仁慈。

  屏风外还能传来那三人的谈话。

  章珩问,“里面那个人……”

  温蓝答,“外头带回来的倌妓。”

  戚淮说,“无论如何还是要小心有不干净的病。”

  章珩担忧道,“你身子还没好完全便这样纵欲,我很担心。”

  温蓝摆手道,“阿珩,无妨,二位远道而来,府上没什么招待,随我去前厅罢。”

  脚步声渐远。

  章璎半个身子还在水中。

  手腕被温蓝临走前捆起来吊在石壁间的青枝上,看起来似一具浮尸。

  一缕红色蔓延开。

  他这样怕水,却总在水中遭殃。

  从救下太子之后,只要一靠近池水便无法呼吸,仿佛温热的水会伸出爪牙,将他拖入不能见底的深渊。

  当年推周渐学入水已是勉力而为,后来戚淮又一次将他下在水牢,无不反复加深对水的恐惧。

  他没有多余的手带出戒指。

  衣裳在火焰中烧成灰,鼻尖能嗅到焦气。

  身上的旧伤在水中渐渐崩裂。

  呼吸越来越重。

  两侧肩胛处似火烧起来,身下戒指凹凸不平地做孽。

  只有月亮在怜悯他。

  月亮总是高高在上。

  温蓝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什么都没有做,却让他溃不成军。

  戚淮没有认出他,甚至担忧他给温蓝染上不干净的病。

  章珩一句一句都在指责他。

  章璎闭上眼睛。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章家的恩情还到现在,还完了吗?

  除了这条命,已再无可还。

  浮玉坊的人已经出现,阴阳剑法必定在温蓝手中。

  即便要死,也需得到剑法才能去死。

  他承诺过崔昉,承诺过义父。

  答应的事一定要做到。

  无论是小宴还是浮玉坊。

  没有谁能忍受在自己的弟弟和喜欢的人面前被剥脱赤裸,随意亵玩。

  这世上无他可交代后事之人。

  也无因他死而哭泣之人。

  胸口剧烈地起伏,伴着水流滚动的节奏。

  仿佛心脏衰亡的前期。

  意识渐渐模糊,四肢越来越冷。

  分明没有溺水,溺水的征兆却在他身上体现。

  他不知自己亲生父母是什么样子。

  如果他们还活在某一个角落,或许会为他落一两滴泪。

  他留不住戚淮,留不住阿姐。

  留不住义父,甚至无法留住自己的子嗣。

  年少做过纵马江湖的梦。

  可怜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罢了。

  爹娘,我好累啊。

  他对虚空中从来不曾存在过的父母低声说。

  瘦弱的身躯仿佛因风吹过而凋零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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