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 第40章

作者:池也池 标签: 古代架空

  想来想去都是好,他按理说不应该怕的。

  闻濯轻轻敲了敲小案台面,“我同先帝,并不是一母所生。”

  闻钦愣了愣,他没想到闻濯居然能够开口跟他说这些,遂有些紧张,“我知晓。”

  闻濯轻笑,“你既然知晓,还打算跟我处成亲叔侄?”

  闻钦摇头,“皇叔,不是亲的也无所谓。”

  闻濯看着他半晌没说话,随后捻起茶杯饮了口茶,“总有一日,你会有所谓的。”

  少年意气时总是接受不了这个“总有”,好像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遵守不了,什么都做不到一样。

  “不会。”闻钦头一回反驳他。

  闻濯没把他的话当真,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的承诺约定,而这世间,如今有沈宓一个例外也够了。

  不痛不痒撇开视线,转移话题道:“还有一个吏部尚书的空缺…我记得去年年底,吏部大部分事务,都是由右侍郎苏时稔督办,他差事做的不错,是个合适的人选。”

  闻钦点了点头,“我记得他。”

  闻濯舔了舔唇,看了一眼方才季恵瑜坐过的位置,“近来户部尝的甜头太多了。”

  闻钦乍一听,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随意应付了一句,又尴尬地冲着闻濯发笑。

  闻濯:“五月后,将都察院和给事中这两把刀给用起来,新任官职是为了朝局稳固,不是庆祝升官发财。”

  闻钦恍然大悟,“谨听皇叔谏言,”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那日后皇叔还参与朝政吗?”

  这句话倘若是旁人来问,闻濯或许还会思量一番他的用心,但眼下是闻钦在问,他直接无所顾忌道:“名头还在,出了问题自然管。”

  闻钦面上露出笑意,“那就好。”

  闻濯懒得再跟他多说了,放下茶杯,就起身准备撵人——

  “沈宓…”闻钦到底还是有些惦记,但他知道如今他不该多问,于是念出名字,又停了下来。

  看着闻濯严肃起来的神色,请辞道:“没什么,恭贺皇叔乔迁新府,正事道过,我们便不多打扰了。”

  随即闻濯便送他二人出了府。

  作者有话说:

  闻濯:那图不是我不留,主要我就看得进去沈序宁的画像,画上倘若是旁人,我便觉得要瞎了眼睛。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关注收藏打赏三连!!!!

  注:煮茶工序是陆羽茶经中的步骤,原书都是文言文,这里是我自行写的翻译,有兴趣可以去读茶经原文。

第39章 燎原火

  闻钦送来的礼是一块上等的血玉,料呈血红色,晶莹剔透,握在手中温润和泽。

  听说这是前些日子顾枫眠为了讨好他,特意派人在西北寻得的,花了许多人力物力送回京都,转眼却到了他的手上。

  闻濯嗤笑,反手将玉丢进了匣子。

  濂澈任劳任怨收起礼盒,正要打算送去仓库。

  闻濯又瞥眼看他,道:“吩咐濂渊去吏部,请右侍郎苏时稔(ren)来王府一趟。”

  ***

  苏时稔(ren),字岁康,京都本地人,祖上三代都是做官的,属于年纪轻轻就迈入官场的有为之士,如今已经置身朝廷十数载,虽出身高门,但为人还算刚正,居身吏部多年,可以称得上是两袖清风。

  算起来,闻濯同他的渊源并不浅。

  在白叶寺监禁最后的那几年,嘉靖帝有意培养他,辅佐当时还值年少的闻钦,便在写文章和评断时事上面,请这位苏大人指点过一二。

  那时京都的科举考试试题,悉由这位苏大人出题查验,他评价人和事,向来发自肺腑。

  当年闻濯在寺中写出的一首《长风赋》,教他大为称赞,甚至他还曾多次向嘉靖帝提出过,要亲自会见闻濯的念头。

  如若不是那时闻濯身禁白叶寺,他二人或许能成忘年之交也说不定。

  也多亏了这位苏大人,自从引荐《长风赋》在京中传吟过后,有关闻濯“文曲星”的评辞便日嚣尘上,他那和尚庙囚徒的名头,也终于换了个番。

  苏时稔今日收到王府邀约时,也感慨万千。

  先帝仙去后,他同闻濯共事的时间并不久,却始终对这位少年写成《长风赋》的摄政王,有着一层原始印象。

  当日赋中那句“纵马金鞭缠玉剑,原为家国离愁断”,令人深感时运不济下,少年的不羁和报国之思,而今,当日的少年,也终于映衬他诗里写的那样——抱青云之势,扶摇直上。

  登门至王府,闻濯已经布了好茶等他。

  苏时稔受宠若惊,拜礼时才想起今日是闻濯乔迁之喜,近来吏部事务冗杂,他一忙便将此事忘了个干净,正打算赔罪,就见闻濯招手教他落座。

  他揣着心思,想着来日要度登门送一份礼,便没有再多提,困惑闻濯今日请他登门之事,直接问道:“不知殿下召臣所为何事?”

  闻濯同他倒了杯茶,汤是用的上好的雀舌煮开而成。

  “苏大人可听说了今日陛下要设立给事中之事?”

  苏时稔点头,“确有耳闻。”

  闻濯:“等过几日给事中重设,朝中就只剩下吏部群龙无首,由此,我向陛下推举了苏大人,作为吏部尚书的人选。”

  苏时稔眉头逐渐皱起来,有些琢磨不定闻濯此举的意味,“承蒙殿下赏识。”

  闻濯当然也有私心,他不打算兜圈子绕弯子,直截了当道:“倘若苏大人登上尚书之位,那么吏部右侍郎势必空缺,此邀大人上门,是为了给大人推荐一个人选。”

  他这一番,稍微有点拉帮结派的架势,即使苏时稔再欣赏他,却也不敢轻易应下,只好迂回问道:“不知殿下所举荐的是何人?”

  闻濯不紧不慢饮了口茶,随后道:“验封司的梁羡山。”

  “梁羡山?”苏时稔有些惊诧。

  闻濯笑了笑,“苏大人知道他?”

  苏时稔点头,“寒门出来的君子,做事也很规矩。”

  闻濯:“能得苏大人如此评价,说明确实不错。”

  “殿下折煞臣了”不过,苏时稔有些还是有些疑惑,“殿下为何会选择,推举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寒门?”

  闻濯同他添上热茶,“苏先生,可还记得,那首《长风赋》?”

  ……

  月色汗漫,流光幽素。

  夜里,闻濯又从暗门溜进了沈宓的院子。

  可惜没赶上好时候,正好撞见沈宓屋里在招待温玦。

  闻濯本无心偷听他二人谈话,但这屋子隔音属实不怎么好,他待着耳房无所事事,不经意间,便有几句从隔壁溜到他耳朵里。

  天地良心,这可不是他非要听。

  于是他便不要脸了,想着躲不掉,便踏踏实实坐到了墙边的椅子上听。

  “昨日,钟自照进了京。”温玦道。

  沈宓隔了一时半会儿,才慢慢问话,“你们接的?”

  温玦一口否认,“那不是,我们所属之事都是分开的,接人的事不归我们管。”

  屋里又没了声,时不时只传来些小物碰撞的动静。

  “温月琳近日追查冯昭平的案子,一直没什么进展,我看他日日皱紧个眉头,似乎遇到了难处。”温玦的声音响起。

  沈宓不置可否,“这差既然交给了他,既是信任又是祸,”他微顿一下,揶揄道:“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如若办好了差,指不定能升官发财。”

  “发个屁的财!你明知道此事根本没法儿追查下去。”温玦有些气急败坏。

  沈宓轻笑,哪怕隔着一道墙,也能勾的闻濯心痒痒,他说:“福祸相依嘛,你搁我这儿撒泼又有什么用。”

  温玦微叹了一声,“温月琳在大理寺的位置不能动,如若摄政王那边必然要个交代,恐怕他们会找出个替死鬼来。”

  沈宓挑起眉梢,“你们有对策了?”

  温玦本来好好的,听他发问立马瞪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在看热闹。”

  沈宓舔了舔嘴唇,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睛,“自信点,不如去掉‘觉得’二字。”

  温玦没忍住拍了一巴掌桌子,“啧!”

  这一下没怎么吓着沈宓,倒是把隔壁的闻濯给惊着了,他急着从耳房里翻窗跳了出去,绕了院墙一圈从正门进,才旁若无人地走到沈宓书房前,撩袍一脚踹开了门——

  “哟,看来本王倒是来的不巧了。”他嘴上是一套谦恭,面上表情却仿佛想把屋里的外人给掐死。

  温玦教他这阴阳怪气唬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起身行礼,心里把这俩死断袖的祖宗咒到了十八代。

  沈宓站在温玦身后,颇有兴致地挑眉问他,“殿下怎么来了。”

  他好像半分都不惊讶,语气里的挑逗占了大半。

  闻濯冷笑一声,“是啊,早知他来,本王就不来了。”

  沈宓强忍着才憋住没笑出声,看着身前还低着脑袋行礼的温玦,他端正态度,装模作样说:“殿下大驾,怎敢怠慢。”

  闻濯不悦地看了眼温玦,“怎么,阁下是还想留下宵夜么?”

  温玦如今不用人招呼,也能听得懂摄政王的潜台词,告退的话也来不及说了,转身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就消失在了院门口。

  屋里瞬间清静下来,沈宓悠哉悠哉坐下,脸上的笑意都快挂不住皮。

  “你倒是快活。”闻濯坐到他身侧,将他那一张嬉皮笑脸抓过来,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他一下。

  “啧!”沈宓疼的伸脚踹他,“不做人做狗?”

  闻濯又心疼地掰着他脑袋看,“别动,我看看。”

  沈宓趁着他掰弄,叼住了他手指,报复地使劲咬了一口,在他指节上留了一串牙印。

  闻濯耍赖让他吹一吹,装的眼眶都红了,沈宓信了他的邪,不仅好声好气哄了哄他,还仔细地照着他说的疼的地方,通通都吹了一遍。

  吹完还不算,沈宓又自作主张又在上头吻了一遍,撩拨的闻濯收不住了,他才狠心停下,“你是醋做的吗?”

  闻濯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倘若我跟个年轻的漂亮—不对,年轻的俊俏…算了,都没你好看。”

  沈宓真是服了他这嘴上花花,给他倒了杯茶,将温玦登门拎来的梨膏糖,捻出来喂给他,“行了吧殿下,再吹就过了。”

  闻濯很受用地舔了一下他的指尖,“不吹,亲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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