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 第46章

作者:池也池 标签: 古代架空

  动作间身上盖的被褥滑下,他垂眸去看,只见满目斑驳红痕,可怖的吓人。

  再往下,更不敢看了。

  他无奈闭了闭眼,低眸撩了下胳膊,手腕上的伤口包扎上了药,教白色纱布缠的略微夸张,满床的被褥也从头到尾换了个干净。

  他二人先前都伤了胳膊,又不肯停歇地胡闹了几个时辰,期间他抓着闻濯手臂之际,都能闻见满腔的血腥味。

  也不知晓这混球刺自己的那一刀,到底有多深,之后又只顾着在帐中发疯,根本没给他看伤的机会。

  沈宓沉沉叹了口气,满心都是操了娘的。

  他此时也顾不得文人雅士的风雅了,今日这一场,算是把他二人明里暗里的问题都揪了出来,不仅给他折磨的不轻,还差些将闻濯那混球真逼疯了。

  他要是知道闻濯那疑窦的心眼长了八百个,他铁定……

  罢了,就闻大佛爷那顾此失彼的心眼,也不是这一朝一夕长出来的。

  又叹了口气,听到屋外传来阵脚步声,他侧过脑袋,见来人推开门,径直走到了榻边:“醒了?”

  沈宓看了他一眼,实在没力气动弹,“你——”他才吐出一字,就打住了话音,听到这般嘶哑的声音,他都不敢信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

  闻濯连忙从一旁案上给他拿了杯水递到唇边,“润润。”

  沈宓有股气还没消,咧了头没给他好脸色。

  此前他二人都疯劲儿上头,若是算起账来,吃亏的定然是他自己,于是当时没同他撒气,只好放到此刻清算。

  “你不该不等我回来,就独自前去赴约。”闻濯将手半收回来,望着沈宓侧脸,神情微沉。

  沈宓气的转过脸来,“万事都需与你报备么?”他声音还是嘶哑,趁着他张唇吐字,闻濯连忙灌了口水,对着他的唇渡了过去。

  沈宓如同久旱逢甘露,尝到了甜头也有些缓和,不过仔细回忆了一番,又觉得他先前不听解释,还在马车上就折腾他的行径太过火。

  皱起眉:“你从头到尾不信我,又何必连带着自己一同折磨?”

  闻濯教他问的彻底黯下了眼眸,他全然不知如何回答,“我……”

  沈宓瞧着他面上留下来的巴掌印,气急地咂舌,“啧!”

  他艰涩抬起手,朝着闻濯的手背上轻轻拧了一下,又骂道:“蠢货,自以为是的蠢货。”

  闻濯一声不吭,任由他打骂。

  沈宓见他毫无反应,也没了意思,“抱我起身,”他说道。

  闻濯搂着他的背和腰身将他扶在怀里靠着,起身的时候,沈宓还是没耐住吃痛了两声,“方才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停下。”

  闻濯伸手摸到他腰间给他按着经络,语气低沉道:“我气不过。”

  沈宓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气不过什么?”

  闻濯没有回答,只是答非所问道:“你予我,是我逼迫而来,你说的爱我,是否也是权宜之计?”

  沈宓靠进他怀里,后颈枕在他肩膀上,睨着目光看他侧脸,“这世上,没有人能够逼的了我。”

  闻濯垂下眸来对上他的视线,“那温玦之流又算什么?”

  沈宓气已经消了大半,枕着的怀里温暖踏实,安逸极了,他抬手抚了抚闻濯的下颌,语气平和:

  “生也好,死也罢,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见他们,不是为了委曲求全的生,我一直想要的,都是得偿所愿的死。”

  他发觉闻濯的身躯微绷,又补充道:“予你之前,我就是这般想的。”

  闻濯按着他腰身的力道越发的重,沈宓抬手握住他的手指,“你让我等等你,可我也想再快一些,闻旻,你为什么就是视而不见我对你的情谊呢?”

  “我……”他一时语噎,想解释却又开不了口。

  没有什么视而不见,只是觉得大多时候,沈宓都不必如此珍惜他。

  只要不珍惜,他便是强迫得来的情谊,为此而疯起来的时候,他也能够狠的下心。

  对沈宓不善,并非是他的本意,可他的本意太过贪心,太过沉重,他怕沈宓不肯接,也接不了。

  就像当日所说,他二人走的不是一条路,沈宓心中有道义,而他的心中只有私情,他将身家性命如数奉上给沈宓可以,可沈宓不行。

  哪怕区区一个“予你”,都快要了他半条命。

  闻濯避而不答,只好低头吻他,同他唇齿纠磨,想教他忘却今日不愉快之事——

  “我要怎么才能让你明白,”沈宓推开他的下巴,“我对你不止是生死抉择那么简单呢?”

  闻濯愣了一下,又低声道:“我明白。”

  “你明白个屁,”沈宓撑起身子,拉着他放在自己后腰间的手往下:“闻旻,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真的伤我,君子立身靠的不是一条薄命,是风骨,如今它寸寸折毁碎在你手里,却是我心甘情愿,我上赶着要的。”

  他的话,字字如同千斤重的石头砸到闻濯心坎上,砸的他喘不过来气,砸的他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他收回放在沈宓身上的手,从背后死死搂紧了他。

  “我是怕,”他声音低哑,呼吸密密麻麻打在沈宓的脖颈里流淌,“沈序宁,我怕你死了,我怕你为了那狗屁道义抛下我一走了之,当日章华台后,你与贺云舟的谈话,其实我都听到了,可我不敢问你要个交代…”

  “为什么不敢?为何不要?”沈宓抿下唇问。

  闻濯扯了扯嘴角,“我要你就给吗?当初——”

  “你要我就给,”沈宓扭过头看着他,“你不说明白,我又怎么知晓?”他再一次问他这句话。

  闻濯愣神了半晌没吭声,痴痴望着他,嘴唇颤了好几回。

  沈宓艰难扶着他的肩膀爬起身,拖着两条沉重的腿跪坐到他身上,“我的错。”

  闻濯扶着他,连忙摆头,“你不会错。”

  说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沈宓低头咬在他嘴唇上,将他下唇磨出了血,“我会错,”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你这个名副其实的混蛋,也是真的蠢。”

  闻濯今日收了平时调笑的嘴脸,寡言少语的模样瞧的沈宓又心疼,他扑进他怀里,将两人的身躯贴的严丝合缝,“蠢的可怜。”

  闻濯摸到他后腰上,姿态暧昧的仿佛要做些什么,“你是在哄我吗?”

  沈宓贴了贴他的颈窝,“你的敏锐是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怎么才看出来?”说话间,放浪地蹭着闻濯磨了好几下,还将他腰带从身后扯开。

  闻濯呼吸明显重了好些,他落下掌,稍微使了些力气拍在沈宓腰间,教他痛的直抽冷气。

  “别乱撩,好不容易养好一些的身子,经不起折腾。”闻濯起身将他放平到榻上,替他掖好了被子。

  沈宓皱起眉冷哼哼,“哟,你还知道好不容易,那方才翻覆时求你,怎么没听呢?”

  闻濯自知理亏地吻了吻他,“我放轻了些许,是你没注意到,看来你也快活的不得了。”

  沈宓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又想着哄他,只好认下了淫荡之名,“是,快活,快活的恨不得你再干我一次。”

  闻濯果然眸色一沉,握着沈宓手指的力气都重了不少,咬着牙半晌又气笑了,“先欠着。”

  沈宓朝他冷笑,手闲不住地拽着他的手往自个儿身上摸,嘴里也不换分寸地说道:“方才你摸到了吧,那地方还湿着——”

  闻濯俯身堵住了他的嘴,重重扫过他的唇舌,让他再也嚼不出一句撩拨的话来。

  亲到闷气时,才肯松开他,忍着身躯里愈演愈烈的燥热说:“待会儿吃些清粥,晚间我抱着你再睡一觉。”

  话落撩着袍子匆匆出门,挺拔的背影都是昭彰显著的隐忍,只可惜沈宓云里雾里的,半点没看到。

  堪堪回过神来,已经教闻濯供着喂了半碗清粥下肚。

  闻濯今日确实冲动了,自三月初两人敞开心怀以来,他从来没有这般待过沈宓。

  眼下回忆起今日种种,还十分后怕,拧着濡湿的帕子给沈宓擦手,都不好意思抬眸看他眼睛。

  沈宓心里跟明镜似的,睨着双昳丽的眸子盯着他,心安理得地挑剔他的侍奉,时不时地还得咂舌两三声,不是抱怨帕子太硬了,就是水太凉了。

  招的闻濯跑了好几趟,最后囫囵擦了一通,便霸王硬上弓地上榻钻进了褥子里,将他勾进臂弯,亲了亲他的眉头。

  “今日我可吓得狠了,”他温声道:“才进拢秀坊,我便瞧见你满脸是血的要从楼梯上摔下来,我当时就想,你若出了事,我也就活不成了。”

  沈宓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架起腿攀附在他腰上,“哪有那么夸张。”

  闻濯那会子心都快急出病来了,怎么没那么夸张,“我前脚出门时你还好好的,后脚换了个地,你就…”

  他顿了顿,报复地在沈宓的唇上咬了一下,长呼一口气道:“你可真是我的祖宗,以后千万别再这么吓我了。”

  “哪儿敢啊?”沈宓现在腰还疼着呢,“你发起疯来六亲都不认的。”

  闻濯又教他拿捏住亏心的地方,顿时没话了,替他揉着腰的动作没停,顺带抚了抚他的脊椎骨,“疼?”他问。

  沈宓舔了舔牙尖,抬眸望见他脸上还挂着两道印,便没忍心再咬他,“你说呢。”

  闻濯抿了抿唇,知错不改道:“疼就好,你且记着,日后但凡再让我撞见一次你流血,我便教你疼。”

  “啧!”沈宓不乐意了,“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闻濯吻上他眉骨,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别不讲理啊。”沈宓欲想翻身从他怀里溜出去,又教他捞住,死死桎梏在臂弯里。

  “好,不讲理,”他低头贴了一下沈宓嘴唇,又舔了舔他嘴角,“亲一亲。”

  沈宓教他啄的抽不开脸,又艰难地同他提了个要求,“以后别总瞎琢磨。”

  闻濯珍重地吻他,同他十指相扣,埋进他的颈里舔舐,近乎祈求道:“不难,只需你,”他吻上沈宓喉结,“每日再多爱我一分……”

  作者有话说:

  闻濯:亲一亲,抱一抱,贴一贴,老婆就能被我精准拿捏( o?o )

  作者:手上那一刀和两巴掌,以及事后当牛做马我补充一下。

  呜呜呜锁了好久~

  感情的写了两章。

  他俩其实在对方面前都是自卑的,所以这个点,没法儿一两句话就能消除。

  感谢支持!

第46章 肉中刺

  温玦重伤入狱的当日,温珩登门王府,在外院厅堂跪了四个时辰,中间闻濯衣衫不整出来一趟,丢了句“滚回去”,便没有再搭理他。

  他直跪到天色低垂成漆黑,只有府中侍从替他掌灯,传话说摄政王已经歇下,教他早些回去。

  温珩不动声色,拖着两条跪的麻木的腿教侍从扶起身,趔趄了几步才终于站稳,他轻声道了句谢,接过侍从手里的提灯,转身挪出了院门。

  回到大理寺,请来的大夫正等在关押室的门口,一见他连忙凑了上去,问道:“大人,这到底是用药还是不用药啊?”

  温珩没说话,掠过他径自绕近牢房,隔着牢门望见地上躺的不省人事的温玦,隔了半晌,才对跟上来的大夫出声问道:“他伤的如何?”

  大夫看向狱中的人抹了把汗,“肋骨断了三根,身上还有处暗伤,要想活命,还得及时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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