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 第84章

作者:池也池 标签: 古代架空

  闻濯回京那日,他一夜没睡,在窗台前枯坐一宿,想了许多往事。

  想当年落玉楼前,他们平生见过的唯一一面,想当年有关于闻濯身上的传言,想闻濯…到底会不会杀他。

  之后的一切,都没有遵从他所想的形势发展,可就在这样苛磨痛苦的岁月中,他几乎倾尽所有,才终于得到了一寸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他看着眼前苦苦寻求答案的人,从来不知晓这些埋藏了数载的真相要从哪里说起,要怎么才能说的清楚。

  他前番历经太多苦痛,已然不是说出来就能得到宽慰的程度,很多时候他都将过去默认成了一样羞耻不值、荒唐可笑,自轻自贱的情绪,主动提起的时候,很难避免不会奢求别人的怜惜和悲悯。

  他不想要这样。

  “太痛了,闻旻…”他红了双眸,皱着眉头忍着四肢不自觉的抽搐,觉得自己可怜的不像话。

  “我痛的都觉得…活着才是对我最重的惩罚。”他抽着气,觉得风中恍若含着刀。

  “从头到尾,我从未做错过什么,可是被责怪、怨恨、仇视、诋毁的人,却只有我…”

  “仿佛该死的人,只有我。”

  “我哪里就该死呢?”

  “我没得选…真的,从来,我都没有选择——”

  闻濯将他的哽咽全番堵进了喉咙里,他舔搅他的牙根上膛,将他舌尖吮的发麻,让他头脑发昏地溺在一片旖旎里,再也想不起从前那些苦痛。

  “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教你痛了。”

  ……

  作者有话说:

  闻濯:我发誓,以后你再也不会没得选。

  这本打算入v啦,之前是没打算写这么长的,正文全文免费啦,因为下卷才开始,所以完结还要一段时间~

  感谢支持~

第82章 离弦箭

  大年初一这日,闻钦破天荒的出了长乐殿,迎着漫天飞雪驾轿撵到了摄政王府。

  他登门之前并未通知过谁,算是不请自来。

  所幸摄政王府和世子府热闹时节都是一样的无人问津,两家各自没有什么亲戚要走,逢年正好凑在一起作伴。

  沈宓身子还未好全,冬日风大寒冷,闻濯更加不愿放他出去折腾,两人整日窝在重新修整过的王府之中,温茶取暖。

  闻钦登门的消息经王府管事通报,他二人便拿出了新的茶具等着。

  外头雪色如新,风还在刮。

  闻钦在屋檐下抖落伞上清雪,旋身进了屋。

  屋里的布置改的同去年冬日的承明殿大差不差,白色绒毛的兽皮毯子铺在窗台下的小案旁,角落的香炉里烧着安神的药草,房中间搁了一鼎圆形的炭火炉,上头煮着壶茶。

  大抵是因为迎客,沈宓并未卧坐在毯子上,只是围着一件密不透风的大氅,端正坐在轮椅里,手中抱了个汤婆子,指尖烫的粉红。

  他瘦了太多,精神也不大好,屋子里烧着炉子都还要围着大氅,可见身子骨亏损的实在厉害。

  相隔数月再见他,闻钦心下复杂。

  思及廿载前身,好像自己的苦难都是因为他,却因为某种独占欲未曾满足的不甘,始终不愿意待他怒色。

  “看够了吗?”闻濯立在沈宓身侧,一手牵住了沈宓。

  闻钦回过神来笑了笑,“皇叔多虑了,

  朕只是许久不曾看到过宁安世子,一时唏嘘而已。”

  闻濯将沈宓转了个方向,拢了拢他的大氅毛领,“唏嘘什么?”

  闻钦随意在屋中找了个位置坐下,“当日凤凰阁上,多亏了宁安世子舍命将反贼就地正法,不然朕的江山,怕是要易主他人。”

  闻濯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他便接着道:“经此一劫,子檀终于明白当日皇叔所谏之言有多恳切,这闻氏江山不容他人染指,也是子檀从头到尾该尽的责任,”

  “今日子檀有心重拾大任,不知皇叔可还愿如往昔那般,尽心辅佐?”

  闻濯看了他良久,“江山之责,你以为是什么?”

  闻钦笑了笑,“河清海晏,物阜人熙,黎民康乾,荣景昌明。”

  闻濯听他亲口念出这一串立世之辞,只觉得上头覆了一层触不到的虚伪。

  但他是臣子,一旦将尊卑阶级提到叔侄亲缘之上,就算是闻钦想要杀他,也是合情合理。

  “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臣无意执着朝政,倘若陛下想要收权,臣自当双手奉上。”

  凤凰阁事变之后,他便有了这样的念头,其实从一开始,闻氏江山就只是一项世袭的荣誉,或者根本不能叫做荣誉,而是众人冤孽的源头。

  他曾想过要用这冤孽让尘世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不痛快,后来卷进沈宓诸人的恩怨,才发觉他自始至终想要的都是解脱。

  无关权利、算计的解脱。

  而今,他想拉着沈宓一起解脱——

  “遭此重创,国之根基不稳,百废待兴在前,皇叔安可置身事外?”

  闻濯早就知晓他肯定会有变成一个君主的一日,但没有想到这一日不仅来的那样快,还将这当头一棒挥到了他的身上。

  “陛下所望,臣不敢不从。”

  闻钦听到了想听的话,流利站起身,“那朕便放心了。”

  他忽而将视线投向沈宓,发觉对方也在看他,顿时好不新奇,“宁安世子,如今还是不能够开口说话么?”

  沈宓冲他勾了勾唇,并没有启声出言。

  “那真是可惜了,”他啧唇自叹,“不过你救国有功,为了替朕守住这江山差歇以命相抵,日后倘若有所需,大可向朕来讨。”

  ——

  待他离开王府之后,沈宓拽了一把闻濯衣袖,出声嘲讽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闻濯将他身上大氅解下,露出里头包裹着身形,勾勒出他全身骨骼线条的长衫,指节蹭着他的下巴滑过,“怎么还落井下石。”

  沈宓解了大氅,顿然觉着身子有些凉,皱着眉头看向闻濯,“冷…”

  “冷怎么办?”闻濯屈膝背靠在小案上,向他敞开怀抱,挑了挑眉尾,“想取暖么?”

  沈宓微曲手指,“大氅给我。”

  闻濯拒绝,起身将他揽到怀里,蹭开了中衣,教他贴着自个儿身体取暖,“还要大氅么?”

  沈宓眯了眯长眸,“要。”

  “嗯?要什么?”闻濯掐着他后颈,稍微使了些劲。

  沈宓疼的往他怀里缩,报复性地往他胸口上咬,只被他捏着脊骨仰起了脖子。

  “要什么?”他似乎是因为方才见了旁人,此刻的占有欲十分蛮横不讲理,非要揪着沈宓说出来点好听的。

  “要你…”沈宓咬着下唇,皱着眉看他,一脸无奈,“陈年老醋,究竟有什么好吃的?”

  闻濯伸手探进他袍子里,不着寸缕地贴着他单薄光滑的皮肤。

  看着沈宓苍白的脸色逐渐变红、嘤咛出声,才轻了些手劲,“他方才让你求他。”

  沈宓隔着衣衫抓住他乱蹭的手,“胡言乱语——”

  闻濯贴到他身上,猛然往下探了一把,逼的他呼吸一窒,接着怀搂着他的脊背,在他脖颈上吮了好几下,直到吸出痕迹才心满意足。

  “我不在乎做他的臣子,但是沈宓,你只能予我。”

  沈宓莫名其妙,“我的殿下,你又发的哪门子的疯?”

  不知他哪个字又惹到了闻濯不快,方才还打算作罢的人,忽然又闹了起来,按着他胸膛不肯松手,又探进了他衣摆。

  “喜欢吗?”

  沈宓不说话,他便流利地动作起来,绕着平日里最能拿捏他的点,毫无节制的折腾。

  沈宓急促地在他怀中喘气,喉咙里隐忍的声音逐渐泄出嘶哑的调子来,“够…够了…”

  闻濯单手将他翻过身,面对着面,抵住他的鼻尖,手中动作只快不慢,“我还没问你。”

  沈宓知晓他最喜欢这种事时逼问,无论进行了多少次也仍旧不习惯,只能无可奈何地由着他,“什,什么…”

  “那日,你为何执意拽着钟自照一同跳下凤凰阁?”

  “我并非执意——”

  闻濯重重刮了一把他身躯之上的敏感地带,“我不问你便从来不说,还要旁人来提醒,我是不是太惯你了?”

  “你他妈…”沈宓咬牙切齿地骂了他一句,因为浑身不得力气又奈何不了他。

  “你还没说清楚。”

  沈宓喉咙之间只剩呼吸,眼角缀着泪花看他,“你松…”

  闻濯如愿慢了下来,“松了。”

  “那日…因为知晓会有失败的可能,所以钟自照事先派人守在了闻钦身边,倘若他当时不死…你们根本攻不进凤凰阁内,闻钦也活不了…”

  “我能在凤凰阁上杀他——”

  “你不能,闻旻,只要我站在那儿,活着、毫发无损,你就不能。”

  他足够自负,却也一字不差。

  倘若当日沈宓并没有拽着钟自照一起坠楼,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唯一杀死钟自照的机会,贪生怕死地等着闻濯来救他解脱,那么以钟自照的城府,他肯定能反应过来这一切的变动,是沈宓在背后做了手脚。

  他了解闻濯的软肋,也了解他自己手中能够拥有的筹码,在一败涂地之前,他只会竭尽全力杀死闻钦,让闻濯受创,最后让这场叛乱制造出最大的罹难。

  因为他和韩礼之流都是一类人。

  “你能保证我与他站在一处时,你会毫不犹豫地搭起你射杀猎物的弓吗?”

  闻濯沉默良久,才黯黯然道:“我不会。”

  “你是为了不让我做这个抉择?”

  “并不是,”沈宓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你连弓都不用搭,就能迎来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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