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第一受害者 第77章

作者:千金复来 标签: 天作之合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强强 古代架空

  姜霍哈哈大笑,轻轻一抖缰绳,向前飞驰出去。

  ……

  绛城中,北狄诸将聚在厅中议事。

  哨探禀报道:“大王,我们在济江探到有大队兵马的行迹。”

  上首,北狄众部的首领冒提并没有说话,他盯着地图,沉吟了起来。底下的众将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就在议论声越来越杂的时候,冒提抬起了手。

  他这一动,就像一道无形的镰刀割过,下面的声音齐刷刷一止。

  冒提道:“可探出有多少人?”

  哨探:“应当有两三万人马。”

  冒提的眉头一皱。他已经收到了消息,此次盛朝派来的人马一共有八万,三万是陈晏的冠甲军,另外五万是郑旸的东洲军。哨探只查到三万士卒,很大的可能就是陈晏和郑旸是分兵前进,只有陈晏的冠甲军走了济江一道。

  他知道,盛朝皇室之中,豫王和太子陈晏两相对峙,势同水火。郑旸的郑氏一族是豫王的势力,与陈晏之间天然就不同心。这两拨人马相看两厌,选择分兵各走各的,实属正常。

  在哨探还没有查到具体的兵马动向时,冒提其实就有过这样的猜测。

  一个将领大笑道:“太好了!他们合兵一处,我们在兵力上还讨不到什么便宜,这般分兵而战,是老天要把这一仗的胜利拱手送给我们啊!”

  跟他有一样想法的将领不在少数。

  冒提这次带了六万骑兵。虽说北狄的骑兵战力过人,但是打三万和打八万,那还是不一样的。

  一将大叫道:“大王,我觉得趁那边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攻其不备!否则,若是他们探知我军情况后又要合兵,岂不是把这个战机给白白错过了。”

  此起彼伏的附和声里,冒提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地道:“在黄谷,清洛,阳合坡周围,可有探到人马?”

  “并未。”

  冒提的腮肉急不可查地鼓了鼓。

  若想稳妥,最好是先探知郑旸驻军所在,然后再对陈晏动手。

  但是,就像那个大将说的,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有时候,主帅必须拿出决断,必须快速抓住机会,即使是冒险!

  几种念头轮番在脑子里转过,冒提重重一捏拳:“好。”

  他站起身,正要点将,这时,一个幕僚忽然低声道:“大王,可要去传青君前来?”

  如今在厅中的,都是北狄的将领和僚属,至于青君和他身边的人,众人都似有意似无意地空置在了一边。他们这种隐隐的排斥和忌惮,这个幕僚自是清楚,所以一说出这话,他就有点后悔。

  但是,不同于这些北狄将领,幕僚是前朝叛归北狄的。他对陈晏的了解,比这些人都要深得多。他甚至读到过几则关于陈晏几次战役的记录。那些文字,曾令他不止一次,不能更深刻地感受到,一个人和一个天才将领之间的鸿沟。他总觉得,以陈晏的本事,他不会在兵力明显占了优势的情况下,不做任何安排就与郑旸分兵。这实是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但除了这“不应当”的感觉,幕僚却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所以,纵使知道自己的话会令周围这些自视甚高的北狄将领不悦,他还是顶着脑门上的冷汗说了出来。

  ……青君之能,或许可以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在众人的不满声中,冒提朝他瞥了一眼。

  那一眼,令幕僚猛地一抖。

  北狄将士,从生下来便是搏杀着才能存活的,对青君这种风姿清远的人就是看不上眼。而冒提,他是越跟青君接触,越感到可怕……这个器难测量的青年,令他无法放下内心的防备!

  垂下眼,冒提低声道:“不必了!”

  “是。”

  齐齐应答中,众将高声喜笑,幕僚则是瑟瑟不敢多言。

  冒提引兵直奔济江。

  白亮的日光,顺着北狄骑兵的刀锋流下,在最尖锐的那个锋端上凝成了最亮的一点,千万刀戟,凝成千千万万点刺眼的寒芒,在军马飞驰之际,仿佛白昼间星子坠射!

  忽然,一个人叫道:“就在前面!”

  大约是他们的突袭闪现,实在出乎冠甲军的预料,冠甲兵明显混乱了片刻。

  但是不愧为名满天下的盛朝第一军,在短暂的骚乱后,他们很快组织起了一支前队,开始迎敌。但仓促之间,哪里是北狄汹汹骑兵的对手,连战连退,负责护卫辎重的后队根本来不及应对,只得弃粮撤走。

  北狄每一次南下,都是为了劫掠。看见那一辆辆弃在道上的粮车,众人大喜过望,一拥而上。

  就在北狄埋头苦抢,军列已全然混乱,不成阵形时,他们的后方和中部突然响起冲天的喊杀声。

  这一下,北狄军队被冲得四分五裂,冒提见势不对,立即开始组织反击。

  若是寻常军队,冠甲军这一冲,就能令对方的主帅再也拿不回对整军的控制,但北狄军不愧是令前朝无数名将都束手无策的狼师,这般被打成零散了,竟然还迅速组织起来,边抵抗边向后撤。

  就在他们好不容易收拢起乱军,想要顺着来路的横桥往回撤退时,忽然,桥下江水大涨,那桥竟生生被冲断。一时间,无数骑兵人仰马翻落入江中。

  即使这样,那些侥幸得生的北狄士卒们,还是不顾一切地向后冲去。那种拼死也要争夺一线生机的狠性,令赵长起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道:“殿下,我们还是第一次跟北狄交手。这些人……确实是能打。”

  陈晏没有说话。

  赵长起摸了摸下巴,玩笑道:“哎,也没事。想打死他们是不容易,但要想打个半死,也没那么困难。”

  就指挥而言,冒提的水平和陈晏差得远了。就好比冒提全然没有想过,为何在那么多行道之中,陈晏偏偏选择了济江。他也没有注意到,虽然如今是枯水期,但只要堵住其他一条支流,就能把水逼进这里,而在江水的冲击下,那几座横桥是绝对撑不住的。

  想到这儿,赵长起微微一笑。

  傍晚,众人吃着晚饭。赵长起端着餐食走进军帐,将餐放在陈晏面前的案上。

  “殿下,给东洲军的消息已经传去了,他们应该会尽快赶来与我们汇合。”

  “嗯。”

  见陈晏翻阅着军报,眼也不抬的,赵长起有意想令他转移一下注意。想了想,他问道:“殿下,我们为何要令郑旸的东洲军压后,单独上来迎战北狄军啊?”

  这件事,他确实不太明白。

  这种分兵之举,当初陈晏提的时候,东洲军那边就有不满,但是因为郑旸没说什么,所以那些人也就依言照办了。只是这种疑惑,不止东洲军有,连冠甲军内部的将领也不得其解着。

  这时,只听急促的一声呼哨,马嘶急住,一个哨探冲了进来。

  哨探朝陈晏拜下:“禀报殿下,我们盯着冒提回营,一路上并未发现有人接应。”

  “可探到周围有异常的人马?”

  “不曾。”

  沉默了一会儿,陈晏忽然道:“青君也在此处消息,可是属实?”

  “证实过了。”那人道,“他就在冒提身边,断然无误!”

  陈晏:“好了,你退下吧。”

  “是。”

  听着他们的话,赵长起忽地拧起了眉。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但是那忽闪而过的一念,实在稀薄,不等抓住便消失了。正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陈晏朝他瞥了一眼。

  陈晏淡淡道:“青君,他是有兵马的。”

  赵长起猛地站了起来!

  是啊,他怎么忘了,青君手里是有兵马的!

  既然青君现在同冒提在一道,那他手下的人马,不是应该也跟冒提的北狄军在一处吗?但是他们派出的几拨哨探,都确切查到这里只有冒提的六万北狄军,并没有另一支队伍的行迹。

  陈晏:“我之所以要和东洲军分兵,便是为了试出一件事——青君的人马到底在不在附近。”

  赵长起怔住了。

  确实啊,今日这一仗,北狄军明显是在兵力上占了优势的,输就输在为抢辎重,自乱阵势,所以被他们一冲之下就陷入了混乱。但是以北狄军的战力,他们重新组织起来绝对称得上迅速。如果这时候青君出手,让他的人马稳住局势,将冠甲军陷于两相夹击之下,那这一仗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了!

  赵长起喃喃:“没错,若是青君的人马真的埋伏在附近,这样的机会,他不应该会放过。”

  要知道,一旦冠甲军与东洲军汇合,再想有这样可以全歼陈晏的时机,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或者,就是青君的人马确实不在附近。

  他将自己的兵卒调到了别处,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赵长起忽然一震,定定看向陈晏,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宁可以自己为饵,冒这样的风险也要试出结果。他低声道:“会不会……是宣平?”

  又想起:“冒提身边的大将里,没有拓邪!”

  ……

  顾凭走上城楼。

  穿过紧张操练的军士,沈留跟在他身后,平声道:“殿下传来密信。”

  顾凭将密函展开,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他抬起眼,向远处望去。万里苍穹瀚海,在尽头处接成一线。那样平静,天和地,都宁静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荒海,那种近乎凝固的,可怕的宁静。

  “殷涿的祖父殷成留下了一部兵书,里面记录了他一生克敌心得,还有一些关于北狄部落的军情记录。这部书,殷涿前些日子默给了我。”

  顾凭:”我曾算过,现在的北狄若想出兵,可以拿出十万人马。“

  十万。但他们派去绛城的只有六万。

  “如果要攻宣平,应当能有四万人。而宣城的守军,只有一万二千。”说到这里。顾凭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城墙深灰的砖石,他低声道,“兵力已有这样的差距,青君的人马就算填进来,也没那么紧要。我总觉得,他宁肯把手里的人交出去,而不是放在自己身边,一定是有大用的。”

  什么用处呢,他想让那支兵马在何时,何地,何人手上,发挥什么作用?

  忽然间,顾凭顿住了——

  那一瞬,心无声地愀然挣动,仿佛与千里之外陈晏的心脏重叠一起,跳动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陈晏会直觉想到他身上,因为他也一样。人世间最不可承受的,就是那把悬剑向另一个人落下。所以,只一刹那,就顿解。

  “不……”顾凭紧紧咬住牙,“青君的目标不是我,是陈晏!”

第78章

  凤都。

  暗沉的夜色笼罩着天地,细雨飘落,打在石板街上。四下早已无人,只有一片黑暗的雨声。

  豫王府的一座院落,一座漆黑的屋室立在夜雨中,像一幢伫立的影子。

  屋内,豫王坐在上首,身侧跪坐着五个人。

  这五个人,都是豫王身边最受信任,最被倚重的心腹。他们之中,甚至还有之前因孟恩一案,被皇帝勒令不可再登豫王府大门的臣子。幽幽烛火中,外面飒沓的雨声透过石墙,隐约传进屋内,在这一刻,竟然给人一种仿佛万马从心上踏过的错觉。

  时不时的,有人抬起头。往屋门处扫上一两眼。

  不一会儿,屋门忽然被轻轻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