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 第28章

作者:常百两 标签: 朝堂之上 天之骄子 强强 古代架空

  韦鹏一时无语,心说杜渐啊杜渐,我的好伙计,你把我坑惨了。本来诛杀张君接手南夏,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你看见主君临阵迟疑,有养虎为患之意,当场杀了猛虎以绝后患,这是好事;但你紧接着一剑捅了主君然后跑路又算什么?如今陛下脾气暴躁至极,比往日难伺候百倍,你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他思虑至此,试探道:臣乃文官,气力不济,年迈力衰,难以为陛下分忧解难;仍想杜渐罪人,虽忤逆陛下,但如今所占之地,正处于南夏和晟国之间,无论有意还是无意,杜渐此举保护陛下免受璟帝征伐侵扰,为陛下守了边境。他虽自立为王,却没有自立新国,臣想,陛下不如顺水推舟,将他所立“端王”称号赏赐过去,他必然感激涕零,戴罪立功……

  聂先生冷笑一声。他何尝不知道杜渐对自己的保护,这位将军杀了张君之后离开南夏,占领的地盘乃是原本的南夏和晟国边境地带,再加上原汝西王封地,以及刚刚打下来的北国三座城邦。这就保证了东面的聂璟虽然对四王爷突然攻下南夏并称帝极为愤怒,却无法绕过杜渐直接打过来。而杜渐作为原本晟国名将,麾下士兵众多,如今接管了璟帝交给四王爷的20万士兵之后,在武力上更是有相当大的威慑力,对聂璟本人也是一种打击。聂璟不能轻举妄动,便留给了南夏新朝廷休养生息的时间,也给了聂先生自己巩固帝位的时间。

  但这仍然化解不了聂先生心中的恨意。他用了那么多年时间,克服了那么多困难,被从帝位扯入深渊,然后再想尽一切办法挣扎着爬出来,不是为了在俘虏张君之后,看着他在自己怀里被另一个人所杀,几乎是从容地死去。

  这算什么复仇?他心想,我本该让张君也尝尝我体会过的难堪,让他生不如死,让他万劫不复,让他看见我就畏惧发抖,让他知道,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无论中间经历过什么,他张君到最后,终究应该只是当年被异国帝君玩弄于指掌的软弱质子罢了;张君需要,也终究会认清这点。

  而现在,又算什么……

  杜渐占地为王,这是一罪。聂先生一字一顿,冷笑道,他伤害帝君,这是另一罪。

  韦鹏张了张口,感到了一丝尴尬。去年他与聂先生重逢,对方身上就带着杜渐造成的箭伤。如今机缘巧合,箭伤痊愈了,杜渐又留下一道剑伤,并且完全落在了同一个位置,伤得更深、更重,贯穿伤比上次更难痊愈,未来伤疤也会更明显,若说没有什么刻意的成分,谁有又能相信呢。

  ……这就是武将的弊端了。韦鹏心想,就算对君主恨铁不成钢,又怎能一气之下就刀戈相向?糊涂啊!之前为了让聂先生不计较你那一箭,我韦鹏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如今你还故意再来一剑,十个韦鹏绑起来也难以再救你一次,只能祝将军你自求多福了。

  他定了定神,叹道:严格来说,杜渐现在不过是地方军阀,陛下不去理会,他应该也无法招惹南夏。当前最重要的,仍是稳定南夏的朝政。陛下这身黄袍之下,对外身份的核心是晟国原汝西王聂延礼;堂堂晟国皇子入主南夏朝廷,并为先帝张君定谥号为“怀”,有些南夏旧臣虽然山呼万岁圣明,但心底恐怕是有些怨言的。

  聂先生冷笑道:“慈仁短折曰怀”,朕为张君风光大葬,没有定个恶谥已经有违本心,如今这么一个平谥还得罪了他们不成?

  韦鹏叹道:虽是平谥,却只有前朝末代皇帝得过。您是晟国皇族身份,如此之举,摆明了是暗示南夏亡于张君之手,您将改朝换代,抹去南夏的存在。如今朝臣异常警惕,唯恐您某日当朝宣布改国为晟,改国姓为聂。

  聂先生气得笑了:韦鹏,朕夺回皇位,不是为了给张君打工,便宜南夏朝廷的。朕是晟的皇帝,如今的南夏,也不过是未来晟的一部分而已。这改朝换代,朕是要改定了。

  话虽如此。韦鹏平静道,您又有多大把握,在您百年之后,未来继位的聂迩雅不会自改姓名,恢复张迩雅的旧名,并将您苦苦经营的所谓“南晟”,再改回“南夏”呢。

  韦鹏。聂先生一字一顿道,你不要觉得朕不敢杀你。

  韦鹏跪了下来,恳切道:臣知道的,是张迩雅乃是您与张君的皇后所生;但他本人不知道其中关键,与名义上的父亲张君感情深厚……

  你知道什么。聂先生心想,他确实是张君的儿子,但也是我的儿子。

  但韦鹏所提到的,确实是所有事中最棘手的一环。张迩雅现在是聂先生唯一的子嗣,而张君此时骤然离世,使得他在这孩子心目中有了永远无法被取代了的地位。原本聂先生计划俘虏张君之后逐渐让这孩子认清张君的本来面目,顺利接受自己,现在这计划也成了泡影。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攻入南夏皇城之前,暗中与他们联络作为内应的阆南王已在乱中被禁卫诛杀。现在南夏朝廷对外的说法是,张君提前得知阆南王有谋反之意,考虑到南夏刚刚与晟国有一场聿州盟约,因此秘密送信给手握20万士兵的晟国汝西王及其领将杜渐,请求支援。汝西王聂延礼及杜渐将军为避免打草惊蛇,在装作仍要继续攻打北国莫林城之后,秘密南下,前去救援;然而终究没能赶上,入城之后,南夏皇城已经四处起火,百姓惊慌失措,南夏皇帝张君已被乱臣贼子所杀;汝西王沉着应对,先率兵杀死逆贼,为张君复仇,然后镇压叛军,派兵灭火,营救百姓。当时南夏嫡长子已经离宫一年以上,生死不明,下落未知,汝西王承诺未来派兵迎回嫡子张迩雅,朝臣感激汝西王,坚持拥立其为新主。汝西王再三推辞,见南夏朝臣泣不成声,为救南夏危亡之际,不得不临危即位,是为南夏新帝。原晟国将领杜渐不愿侍奉异国,遂领兵离开南夏境内;因兵强马盛,晟国猜疑,遂在边界自立为王,是为端王。

  这位南夏新帝也没有辜负南夏旧臣的希望,一个月后便迎回了原嫡长子张迩雅。但他这一个月来已经牢牢坐稳了皇位,至于何时该将皇位交还给张迩雅,已经没有一个朝臣敢开口言明,每日上朝,满朝文武例行公事地汇报当前恢复农业和皇城秩序的情况,绝口不提会招致杀身之祸的话题。

  ……

  夜幕笼罩之时,张迩雅从昏昏沉沉中苏醒了过来。他已经饿得没了力气,于是喝了些粥,呆呆地坐在床上。

  门外的宫人口呼陛下,张迩雅浑身一震,惊喜地抬起头来,然而看到走进来的人,一句“父皇”已经到了嘴边,却喊不出来了。

  聂先生看着这孩子脸上失望的表情,不由得皱眉。他坐在床边,道:朕已经替你父亲报了仇。你不吃不喝,每天忧伤苦闷,你父亲如果知道,又怎能安宁?

  话虽如此,他内心倒是宁愿张君永世不得安宁。

  张迩雅凝视着他,哑声道:先生,我听宫人说,我母后也不见了踪影,这是怎么回事?

  聂先生为他端了杯水,道:阆南王造反之心,人人皆知;你父皇不仅向朕求援,也为你母后找了出路。你母后必然已经早早离开宫廷,去了安全的地方;只是那夜宫中之人死伤众多,没人知道你母后真正的下落。

  张迩雅的眼眶红了:如果还活着,为什么这时候了,仍然不回来看看我?是这皇城仍然不安全,还是她出了什么事?

  聂先生:你这几年都没有见过你母后真正的模样,为何对她念念不忘?

  张迩雅:我已经没了父亲,现在要连母亲也失去吗?……

  聂先生:你先喝一口水。

  张迩雅呜咽道:先生……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

  聂先生见他没有喝水的意思,便将那杯子放在一旁,轻拍他的后背,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原本并不是聂延礼,但现在不得不冒用他的身份来救你父皇;但没能救到,且不得不暂且当了皇帝。这皇位,未来会是你的;你失去父亲,我膝下无子,不知道有没有这种福气,代替那人得到你的一声“父皇”。

  张迩雅双目流泪,看了一会他,轻声道:不,我父皇仍只有那人。先生能如此对我,我内心感激,愿意称呼先生陛下。

  说完从床上挣扎下来,跪在地上,叩首道:张迩雅叩见陛下,谢陛下隆恩。迩雅已经悲伤了多日,叨扰了多人;明日起,迩雅当做好份内之事,不再令陛下担忧。

  聂先生坐在床边,只觉得一颗心缓缓地沉了下去。

  ……这也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吗,张君?他心想,在你已经无力维持一个国家之后,露出破绽,令我千里奔袭,在抓住你的最后一瞬,又被你溜走,然后不得不接管这个烂摊子;而多年之后,这国家仍是南夏,这国君仍是张姓,而我留在国史上的名字,甚至不是我自己的名字,而是原晟国四皇子聂延礼?……

  他看着面前的孩子,自言自语道:你不过是仗着我喜爱幼子,不会痛下杀手罢了。

  嫡子浑身一颤,忍不住抬起头来。他似乎看见聂先生脸上有一道泪痕,但又似乎是个错觉;对方看向自己的表情仍是冷峻而平静的,并没有因为自己拒绝称呼“父皇”而恼怒。

  不管怎么说,朕如今是一国之主。这位皇帝缓缓道,以朕的眼光来看,南夏奉若珍宝的所谓百年一遇的圣明君主张君,其治国水平与腹中韬略,也不过是刚刚及格罢了。

  他笑着起身,大笑而走,道,若不是被晟国皇帝赐名授业,又有谁还记得当年南夏败亡之际被掳走的质子张允觐!被晟国夺走了容貌,被晟国夺走了姓名,张君,这才是真实的你!!

  他踏入了夜中。

  张迩雅呆呆地看着聂先生离开的方向。他有一瞬间感觉胸口刺痛,想要挽留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身影消失不见。他确信自己仍如过去一样喜爱聂先生,但也确信,他胸口里装了一些其他汹涌而激烈的感情,其中一些负面的,仍啃噬着他的自己。

  我只不过比去年长大了一岁。他心想,这就是成长的滋味吗?

  ……

  这就是成长。

  韦鹏看着面前的张迩雅,十五岁的张迩雅察觉太傅的视线,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微笑。他在试穿明日冠礼的衣服,明日,皇帝将为他行三加冠礼,一加折上巾,再加七梁冠,三加九毓冕。谒庙之后,张迩雅作为成人,将正式开始参与政事。

  这些年来,后宫内没有迎来新的皇子。按理来说,没有什么竞争对手的张迩雅十二岁就该行加冠礼,拖到现在,无非是因为现任皇帝不想放权罢了。

  韦鹏打量这个未来的储君。他看起来符合臣子对于国家接班人最好的想象,聪慧、谦虚,懂得克制自己,如同傍晚已升之月,在太阳尚未落山之时,已朗朗生辉。

  张迩雅道:太傅在想什么?

  韦鹏:辞职。

  张迩雅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可怜,道:您怎能弃我于不顾呢?

  韦鹏心平气和道:您不用跟我来这一套。有的人三岁就敢对我刀剑相向,老臣心有余悸,没齿难忘。

  张迩雅离开了片刻,将衣服换了回去,回来见韦鹏还没走,问道:陛下近几日怎样了?

  韦鹏叹道:您以为我是来干什么的?若不是因为陛下心情糟糕,众臣叫苦不迭,我又何必到这来让您去安慰他一番?

  张迩雅点了点头,道:其实您承诺接下宰相职务,陛下必然消火。

  韦鹏温和一笑,道:您休想。

  韦鹏走了之后,张迩雅在屋中沉思了片刻,取了一面铜镜,审视镜中的人。他这几年与陛下越长越像,宫中有些流言蜚语,有一些也到了他自己耳中。敢说原嫡长子被掉包了的,直接被砍了脑袋,而张迩雅自己,自然知道当今陛下并没有将他子嗣塞到这皇宫来,唯一能解释的,是自己与陛下之间确实有血缘关系。

  他们南夏张氏皇族,到现在已经只剩下张迩雅一个;当年记得张君的老臣倒是多,但张君常年顶着的脸并不是他原本的模样,与嫡子相貌上的差距无人敢质疑;如今为何张君之子长得像晟国皇族,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是个难办的处境。张迩雅给自己定了两个规矩,第一,是他父皇永远只是张君;第二,也许有些过去的谜团已经不可推敲,但他对待聂先生,将永远是和最初一般的敬爱和喜欢。

  他前去寻找皇帝。因为第二天要有冠礼,宫内宫外都一片忙碌,他没能在养心殿见到陛下,结果在御书房外打听到了消息。宫人此时对待他更加毕恭毕敬,张迩雅走进书房里,见皇帝正坐在桌边,斜倚在座椅里,像是个小憩的姿势。

  张迩雅走上前去,见这人果然睡着了,便伸手覆上对方双手,感到掌中的手指发凉。

  皇帝立刻醒了过来,看向面前的人。张迩雅未曾松手,继续为他暖着,道:向陛下请安。

  皇帝:你越发大胆了。

  张迩雅道:我不知道太医给陛下开了什么药,如果并没与让陛下身体好转,就该换一些人。

  皇帝道:朕如果无恙,你的冠礼十年之后也不会举行。

  张迩雅轻声道:我没有您治国的才能,若是能始终以孩子的身份待在您身边,接受您的教导,对我和南夏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别开玩笑了。皇帝冷笑道,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多次调取宫内记录,年复一年试图查找怀宗时期发生的旧事。你不如直接说一说,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张迩雅从袖中取出一枚印章,转过帝君的右手,令这枚印章安静卧于其掌心。印章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品相极佳,虽是旧物,仍盈润夺目。皇帝将其拿起,见其底面刻着晟国皇帝聂景等字样。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年轻人,道:从哪找到的?

  这年轻人笑了笑,道:金龙殿内书房博物架后有些暗格,不仔细找确实不容易发现。感谢陛下这些年来允许我随意出入宫廷。

  皇帝将这印章拿起看了看。虽是羊脂白玉,但边缘有一道晦暗的血线。这个大小的羊脂玉并不能说罕见,但这道血线无法人为仿制,手里这东西还不是伪品。当年他被张君带离晟国时候的记忆比较混沌,但也能猜到张君离开晟国之时,除了带走自己还带走了些金银珍宝器物。只不过拿走这印章,应该是为了其他的原因。

  张迩雅道:我父皇当年回国,是为了继位;而他庶出的身份难以服众,因此借用这枚印章之主的身份,造了一份文书。这文书如今在更紧要之地,我拿不出,但可以一阅。那文书上说,南夏先帝时期国力衰微,无力支持对晟国岁贡,某年某月某日,使皇子庶子张允觐为嫡子,入晟国,以示南夏诚意。最后盖了南夏国印,说明得到了南夏国的认可;又有这枚晟国皇帝印加盖其后,说明晟国也承认了这个身份。

  没这回事。皇帝哼了一声,道,这种东西,只会是张君回国前,为了顺利坐上皇位临时想的主意。晟国印玺他带不走,但可以带走晟国皇帝的其余印章;等到他真正坐到皇位上,手握大权之后,手里的南夏国印想怎么盖,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这种后补的文书,不过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给他自己染血的皇位上,增加一些更夺人眼目的所谓“天命”罢了。

  张迩雅忍不住又笑了笑,道:宫中有一些老人,曾经见过我父皇小的时候。他们说,怀宗皇帝幼年时期,并不像是个聪慧的、有如此政治才能的模样。

  那你呢。皇帝缓缓道,你当年的梦想不过是搓个泥球罢了。

  是您教导得好。张迩雅低声道。

  不。皇帝道,朕真正用心教导过两个人,两个都已经死了。多年来教导你的是太傅,跟朕没有什么关系。

  张迩雅:太傅是太傅,我心目中的先生一直只有您一位。

  那又怎样?皇帝将那颗印随手丢到桌上,伸手轻拍了拍年轻人的脸,道,你心中装满了无数的疑问,每次艰难地发现一个答案,就察觉到背后有更多的谜团。如今你知道朕大限将至,将这枚印拿出来,也不过是仗着朕多年来偏爱你、纵容你,甚至为你保留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有了现在这个胆子到朕面前来,质问你的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张迩雅缓缓地眨了眨眼,道:您偏爱我吗?

  皇帝道:太傅平时是怎么教你?

  张迩雅:太傅说我应该平等地爱国家、百姓、皇族以及我身边的每一个人。

  皇帝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开始咳嗽,感到喉咙里涌上来一股血腥味。张迩雅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脸上不由得显出忧色。皇帝拿了个帕子擦干掌心的血迹,对这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道:滚出去,让太傅过来一趟。

  太傅此时还在礼部,得了消息之后来到御书房,见皇帝居然站着,惊恐道:快坐下!

  皇帝怒道:朕还没有死!!

  韦鹏唯唯诺诺:臣口误,臣该死……

  皇帝:——你不准死!!

  韦鹏开始流汗:臣好得很,臣好得很。来人啊!给陛下倒茶!

  他在这位金贵的陛下喝茶缓和怒气时,一眼看见桌上那一枚印章,不由得一震:晟国来人了?

  没有。皇帝冷哼道,你的好学生自己从南夏皇宫的角落里搜刮出来的。他这几年本事越来越大了,太傅你功不可没。

  这话颇有些阴阳怪气,韦鹏继续唯唯诺诺,道:陛下叫臣过来究竟为何事?

  皇帝:嫡子冠礼之后,朕打算大赦天下,增开一次科举。

  韦鹏:好事啊,臣非常认同。

  皇帝:女子也可参加。

  韦鹏:……

  皇帝看向他,道:朕只给你女儿这一次机会,这次如果考不上,朕不会准许她入朝廷。按理来说韦萌萌当年拥立新君有大功,但她自己不愿始终服男装,朕也不勉强她。她觉得在宫内做女官无聊,朕也随她去了。这次如果能考上,就有正式入朝为官的机会,南夏过去自身难保,人才凋敝,这几年来恢复得还不错,赶上嫡长子冠礼,理由上也过得去;但如果考不上,就让她自求多福,朕是绝对不管了。

  韦鹏:就算朝臣愿意,未来如果真有女子与他们同朝为官,礼仪官职等等有很多东西都要修改。

  皇帝:这是你们要考虑的事,朕只负责当恶人,当这始作俑者。别说得好像已经考完了一样,今年你没有机会见到考题,也不会参与阅卷。

  韦鹏迟疑道:您的身体究竟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