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书 第6章

作者:弹冠按剑 标签: 朝堂之上 强强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古代架空

  被如此贸然而轻松地带入冷宫,贺重霄心下既惊骇于萧憬淮和这看守冷宫的宫人之熟识,又疑惑于其带自己来此的原因。他环顾四周,打量了下这间屋子的布局,便发现这间屋子虽外表看似破败不堪,但屋内却布置的妥当整洁,而且这座殿宇较为偏僻,平日里不会有其他的弃妃怨妾在门前的撒泼啼哭,想来少不了有人进行过通融打点。

  “呀,螣儿来陪娘亲了。”

  正当贺重霄胡思乱想之际,屋后传来一声轻纱薄雾般的温柔女声,没过多久素色屏风后便走出一娉婷身影。来者虽然身着一袭藕色素衣,未戴任何金银钿钗,未施粉黛的脸上不似新入宫的豆蔻少女那般肤若凝脂螓首蛾眉,依稀能瞧出岁月和劳苦的痕迹,但却仍透露出一股无端的从容光霁。

  “娘……儿臣都多大了,您还唤儿的乳名……”

  看清来者后,萧憬淮不由湿了眼眶,像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慌乱般,他故意垂眸寻找话题,生怕他的生母姚宝林姚横波察觉了他的失态。

  “怎么?搬去王府了就翅膀硬了,不许娘叫你的乳名啦?当初你刚出生的时候可是把娘折腾坏了,当时御医们都说你面色绀紫气息微弱,恐怕难以久活,就连陛下都劝娘放弃你,可是娘见你那么小小的一团,眉毛鼻子都拧在一起,实在是不忍心就这么放弃你。娘便跪下求御医寻来民间的偏方,又抱了你整整一天一夜,好在上苍保佑,没有把你从娘亲身边抢走。”

  “……你小时候不是嫌娘给你取的乳名拗口不好听吗?那是因为娘当时听说民间的孩子出生后爹娘都喜欢给他取一些比较难听的乳名以求好养活,加之娘当时怀你的时候的确梦见过腾云驾雾的螣蛇入梦,因而便给你取了这么个乳名。”

  姚宝林姚横波缓缓说着,像是陷入了某种温软美好的回忆般,本就如秋水春山般的温润的眉眼更添了几分顾盼生姿的生动秾丽。

  “这回第一次带兵坐镇,吃了不少苦吧?看看你……又长高了,却是瘦了。”姚宝林牵过萧憬淮的双手,一双与萧憬淮极为相似的漂亮凤眸中尽是怜惜。

  “回娘亲……孩儿不苦,孩儿一点也不苦……”再度听见自己朝思夜想了一年多的熟悉声音,萧憬淮不由有些哽咽,但旋即他便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生生咽下心中翻涌起的阵阵酸涩,看着姚宝林信誓旦旦道,“……母亲放心,待孩儿功成名就再度归来后,定会让母亲离开这冷宫,成为世上最高贵的女人,受尽世人羡煞!”

  还未等萧憬淮把话说完,姚横波便已抬起一根手指放在了他的嘴唇上,“自古便是富贵险中求,活在帝王家更是如此,娘从来都不求你生杀予夺问鼎天下,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可是……”

  在姚横波复杂而温润的眼神中,萧憬淮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把后半句劝说的话语说出口来。萧憬淮很清楚,母亲一直都是这般温文尔雅仪静体闲,她拥有着被那帮文人墨客认为最为高尚且推崇的林下风致琨玉秋霜,但这种性子在这染缸般的皇宫中又怎能如不染清莲般独善其身?

  作者有话要说:

  见家长(大雾x)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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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憬淮那么努力夺嫡的原因起初不过是为了能保护他的母亲(嗯,姚宝林也是一个可怜人qwq)让她不受他人欺凌白眼而已,但后来真正手握权力后却变了味,少年心性终将是难以长久的。

  ps,其实玉山我好喜欢萧憬淮还是皇子时俩人的相处方式呀QAQ养成什么的……(不是x),因为我本人认为爱情中最重要的就是俩人的身份要对等。但成为君臣关系后,萧贺两人的身份便不再对等,限于三纲五常等因素的限制,自然会疏远开来。

第10章 燃天灯

  “那您……恨父皇吗?还有王父……若不是他为了荣华富贵,您也不会来到这似海的深宫,如果他没有勾结党羽暗通款曲,您也不会因此失了圣心来到这里……”萧憬淮垂眸沉吟了一会儿,哑声道。

  “……傻小子。”

  听见萧憬淮问出这般直白的问题,姚横波先是一怔,却并未如其他宫妃那般斥责自己的孩子大胆无礼,而是弯了弯眉眼,笑道:

  “……人生在世总是有很多身不由己,那些上位者虽表面看似风光,背地里却不知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压力与委屈,你父皇也好、王父也罢,都是如此。娘不想让你陷入这场斗争的中心便是不希望你这一辈子活得太累,背负了太多本不该承担的东西。”

  从冷宫出来后,天际上的那轮满月已然悄悄落下了树梢,然而因上元节不设宵禁以示与民同乐,因而煜宫上下依旧沉浸在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欢愉气氛中,仔细聆听甚至能听到宫外京都城内隐隐传来的炮竹声和人们的鼎沸欢呼。

  见萧憬淮从冷宫出来后微蹙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贺重霄心下不由有些担忧,但心中同时也升起了一股酸涩的感伤。.

  方才贺重霄以豫王伴读的身份和姚宝林略微寒暄了几句,但哪怕是这短短数语,都叫贺重霄感受到了她身上熏风旭日般的母性光辉。不同于他遇到的其他妃嫔媵嫱那般居高临下或是单纯的把他当做保护协助自己儿子的工具,贺重霄能感受到对方抚摸在自己脸上手心传来的温暖,这种温暖不单单限于肌肤感触,更多的却是温暖了他的心扉——

  他没有关于娘亲的记忆,但方才的那一刹那他却分明明白了这个对他而言万分陌生的词语的含义。

  “殿下,您这是……要出宫?”

  见朱红的宫门出现在眼前,贺重霄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并不是置气般地随意乱走,而是有着明确的目的。

  见到萧憬淮和贺重霄,守门的阍人并未怎么多加盘问,验明身份后俩人便极为顺利的出了宫门,想来一来是今日正值上元,人逢佳节自然心神愉悦,二来便是萧憬淮此般回京受到皇帝青睐,地位已然不同过去,自然带着几分奉承巴结的意味。

  一曲笙歌春似海,千门灯火夜如年。

  虽说这已是贺重霄来京都的第四年了,但因为先前操练繁忙,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正正地切身感受到京都上元的繁华热闹:

  因皇帝萧功成晚年礼佛,因而京都也因而有了上元燃灯供佛的习俗,古刹庙宇间的金佛下随处可见盏盏灯花火烛,大街小巷内家家户户皆张灯结彩,灯轮、灯树更是枚不胜数,放眼望去人潮涌动灯火澎湃,俱是一派火树银花的盛大模样。

  越往京都中心走去,便越发喧嚣繁华,不少倡优杂伎头戴诡谲兽面,身着各色长袍,在熊熊篝火旁唱跳傩舞,鸣鼓聒天,燎炬照地,道路两旁的铺席买卖更是一应俱全,花灯猜谜的铺子前也是被文人骚客围了个水泄不通,时不时迸出几句美词佳句,引得众人喝彩连连。

  贺重霄虽然生性喜清不喜闹,但毕竟是个小孩,看到这般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的夺目美景,自是看得眼花缭乱心神荡漾。

  “两位郎君来买灯呀?那两位可找对地方了!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家的灯扎得最牢靠最结实,飞得最远最高?这灯飞得越高,这上头许的心愿也越灵,您二位说是不是?”卖灯的小贩笑道,脸上带着几分过节时特有的眉飞色舞。

  “这灯怎么卖?”萧憬淮问道。

  “嘿……这大过节的,看二位的衣着也像是这京都中的达官贵人,一个灯八文钱好了,也算讨个彩头。”

  “好嘞,两盏天灯拿好!”

  接过萧憬淮递过去的十六文钱,那小摊贩便极为利落地从灯堆中抽出两盏灯递到萧憬淮手上,末了还不忘拍了拍脑袋补了句:“……哦对,二位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去这附近的飞星桥上放灯,那桥好像是近来新修的,我虽然未曾去过,但是听拙荆说那边的夜景很漂亮,二位可以顺道去看看。”

  冲小贩致意道谢后,萧憬淮把手中的天灯递给了贺重霄一只,贺重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天灯,疑惑道:“呃,殿……公子您不会真得要去那个什么飞星桥上放灯吧?”

  “怎么?你不想去那看看?”

  一面应着贺重霄的话,萧憬淮一面超前走着,见前头的人潮再度拥挤了起来,他便十分自然地伸手牵住了身后贺重霄的手,贺重霄的手臂虽是一僵,却仍小心回握住了对方冰凉的手心。

  “……自然是想的,而是我以为您出宫会要做一些更加重要的事情……”

  “你认为更重要的事情又是什么呢?笼络朝臣,埋藏眼线亦或是亲近圣上?”行至一处僻静的拐角,萧憬淮蓦地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来,看着贺重霄的眼中闪烁着几分冬日光秃雪地般的颓唐落寞。贺重霄见状不由心下一惊,那是他从来没有在萧憬淮脸上见过的神情。

  “……母亲话中的意思我又如何不懂,如何不想呢?”萧憬淮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眼中满是嘲讽,“可是我不想去争不想去抢,只想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是却总是有人要从我手中生生抢走我所拥有的一切……母亲对人素来温柔和善从不与人交恶,可姚家获罪后到头来却仍是墙倒众人推。”

  “所以我只能去争只能去抢,我愿意去虚与委蛇斡旋周桓,与簪缨世家名门望族联姻交结,做一些我不愿做甚至是曾经鄙夷不屑的事情……我也会想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毕竟一旦踏上这条道路,哪怕走错一步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我早就没了退路……”

  说着说着,萧憬淮不由苦笑了起来,但始料未及地,面前的那个瘦小而挺拔的身影却全然不顾地上未化的刺骨积雪,撩起衣袍抱拳跪拜在自己面前,一字一顿地郑重道:

  “我贺重霄今日在此起誓,定会愿追随辅佐殿下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萧憬淮显然也没有料到贺重霄居然会做出这般举动,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诧,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扶起了在地的贺重霄。见对方眼底仍是一片郑重赤诚,萧憬淮一扫眼中先前弥散的阴霭,嘴角噙起一个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细小弧度:

  “……嗯,我相信你。”

  那小贩并没有欺骗萧贺二人,飞星桥因其飞虹状的石桥下有一汪澄澈空明、时常映照着漫天星河流火的溪水而得名,不光名字别有韵味,桥上的景致也确然是美伦非凡。

  然而待二人并肩走至飞星桥上时,因夜色愈浓,先前喧闹结队的人群已然消散了不少,桥上只有稀稀落落的些许人刚刚放了灯,正虔诚地望着天际上越飞越远的天灯,双手合十嘴里小声默念着些什么,还有几对青年男女正在桥旁的树荫下窃语传情。

  从一旁刚放完灯的年轻姑娘手中借来两根笔后,贺重霄一时间却不知该写些什么,进京都、入学堂、进王府……这四年来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仿佛都像是一场梦、一场始料未及而又流光易碎的美梦。

  贺重霄又咬着笔杆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下笔,便踮脚往身边挪了挪,想偷偷瞧瞧萧憬淮都写了些什么,但萧憬淮显然早有预料,提笔轻轻敲了下贺重霄的额头:

  “……自己好好写,愿望被人看了就不灵了,等会再告诉你。”

  “小气……”偷看不成反糟对方直言拆穿,像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窘迫,贺重霄揉了揉额头,小声嘟囔道。

  被萧憬淮这么一敲打,贺重霄倒也老实了下来,他攥着笔杆又静心想了一会,用稚嫩却透着几分遒劲棱角的字迹,提笔在灯身上写下了一句夫子前不久才教授过的诗句:

  “惟有门前鉴湖水,春风不减旧时波。”

  两盏天灯乘着仍带着些冬日凌冽的冬风徐徐升起,在漆黑的夜空中濡染出一小方温暖的橘红,贺重霄仰头看着那两盏天灯越飞越高,直至化为两个小点融化在泛白的远方天际,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您许了什么愿望呀?”在跟着萧憬淮往回走的路上,贺重霄闷闷道。

  “快天亮了,折腾了这一宿,我先带你去吃些东西垫垫。”

  并不直接回答贺重霄的问题,萧憬淮沉默了一会儿,转而带着他走进了路旁的一家食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还没到元宵节,但还是祝每一位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心想事成、万事如意=w=

第11章 述心音

  “小二,来两碗汤饼。”

  穿过一楼络绎喧嚣、行着酒令划拳的食客,萧憬淮十分熟稔地领着贺重霄上了食肆的二楼,找了个靠外的座位坐下。这间食肆构建精妙,虽因处于市集中心而少了层峦耸翠百联腾空的山水美景,身处二楼向下望去却能将京都西市的大半世俗红尘尽收眼底。

  “上元时的京都可真美……”

  贺重霄骋目远眺着京都城内如湖中莲花般次第开放的灯火烛光,听着远方散落在大街小巷中熙攘欢愉的百姓人群中传来的阵阵炮竹与喝彩吆喝声,一个新生的伟大王朝就这么赤.裸.裸地悉数展现在他的面前,他不禁喃喃叹服道。

  听见贺重霄的轻声感叹,萧憬淮顺着他的声音望去,贺重霄正用一只手托着下巴撑在红木栏杆上,眼中倒映着是大煜京都下的繁华落寞,远方恰巧燃起了簇簇烟火,那五颜六色的绚烂烟火如大丽菊般生生不息地盛开落下,给贺重霄还未完全长开的眼睛镀上了一层琉璃珠玉般的灼目光泽——

  自己最在乎的事物与人就这么奇妙的重叠在了一起,萧憬淮的心中微微一悸,正巧此时店小二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饼,萧憬淮把其中一碗汤饼推到了贺重霄的面前,声音中莫名染上了几分嘶哑:

  “是啊……上元很美,京都很美,大煜的大好河山也很美……可现在却仍有数不清的蛮人宵小正虎视眈眈地觊觎着我大煜的疆土边境……哪怕在今日、在此时,北疆都有百姓正亡命于突厥狄人的弯刀下!”

  “……我想要登上王座并非单单为了母亲、为了自己,我还想要守护这片土地和在上面生息繁衍的黎明百姓,谋得这四海八荒内一片海晏河清,让万民得以免于流离失所。”

  说着说着,萧憬淮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指甲嵌入皮肉之中,留下道道青紫色的月牙印儿。

  “我也想……”

  像是对这般旷大盛世极为不舍般,看了好一会儿,贺重霄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过了头来,看着萧憬淮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眼神是萧憬淮从未见过的坚若磐石。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归属何方,但是在京都待的这四年真的让我很开心……我曾听说我的父母死于乱世的兵戈铁马,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虽然他们都不在了,但是我想保护更多如他们这般的黎明百姓,让天下苍生免于战乱流离……”

  “……快吃吧,等你吃饱了、长大了才有力气继续学武保护苍生。”

  并未出言点破贺重霄现下对敌人残存的心软,萧憬淮只是冲他颔首笑了笑。

  贺重霄晚宴时本就没怎么好好吃饭,方才没说还好,但现下这么一提醒不由有些饥肠辘辘,在萧憬淮的眼神示意下,他便也无暇顾他,端着面前这碗令人食指大动的汤饼便大口吃了起来。

  一顿风卷残云后,俩人并肩走在回宫的路上,天上不知何时再次飘下了细细密密的雪子,但涌动的人潮却依旧没有散去,人们庆祝上元佳节的兴致并未因此消减。

  在路过一条仄仄小巷时,贺重霄听见本该僻静的小巷中竟传来了几声男人极为不耐烦的粗声咒骂与少女的尖叫,他与萧憬淮对视一眼后,还未等后者出言制止,便已抽出腰间挎着的重霄剑,朝巷口靠近了去。

  “老.子对你这种没发育的小妮子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只要乖乖让你那硬骨头的老爹收回对我父亲的弹劾,我们自然……我.靠……你这小妮子竟然他.娘.的还会咬人!?”

  贺重霄俯在巷口朝巷内偷偷望去,便见一苍髯如戟的彪形大汉正欲钳住面前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红衣女孩,却未料那小姑娘倒也机灵,毫不犹豫地一口狠狠咬住了那大汉的手背,趁着大汉吃痛之际闪身朝巷口跑去。

  女孩的动作虽然机敏,却哪里能跑得过身强力建的成年男人?眼看就要被男人再次抓住,躲在一旁的贺重霄将脚下的石块用力一踢,男人闪躲不及,生生被绊倒在地,正当他要再次出言骂咧之际,比身下雪地更为冰冷寒凉的剑锋已经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呀!”

  “你刚才为什么要抓这个女孩?”贺重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摔了个狗啃泥的狼狈男人,冷冷问道。

  “我我我……我……”

  见男人只是支支吾吾而并不出言应答,贺重霄上下打量了一番男人穿着的绣金锦衣,视线最终停留在了他腰间刻着“纪”字的令牌上,在思及前些日子谏议大夫魏广贤上书弹劾纪家家主纪昊天强占民宅、鱼肉乡里之事,他便冷哼一声,轻蔑道: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令尊做的那些腌臜事……怎么?你是想让你们纪家再多背上一条罪名?”

  “你这小鬼……!”听见贺重霄此般冷嘲热讽,从小受尽旁人吹捧的纪昊天之子纪长云顿时怒不可赦,他握住一把雪水便朝贺重霄毫无防备的面门打去,贺重霄回剑抵挡却被重新恢复了自由的纪长云借着人高力大而打掉了长剑。

  “呃……”

  纪长云钳住贺重霄手腕的指尖稍一施力,贺重霄的腕骨便发出了一声脆响。

  “哼……看你这小鬼这下还如何嚣张?想要英雄救美也不掂量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纪长云冷笑了起来,满是络腮的脸上也越发狰狞了起来,“……竟敢嘲笑我?我爹可是当朝堂堂宗正寺少卿,掌管皇族谱牒,就连那皇子皇孙见了我爹都要礼让三分,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也配嘲笑我?我呸……嘶,又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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