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第14章

作者:卡了能莎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架空

  玫瑰孤零零地躺在桌面,露水渐渐干了,缺水的花瓣慢慢垂下去,不复鲜活。

  从小缺爱的孩子,长大后,自然也是不懂爱的。

  燕云潇和蓝卫交战了两个时辰,手臂上挨了一刀,沐浴包扎后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睡了没多久,便到了大朝会的时辰。

  来不及醒觉,迷迷糊糊地被宫女伺候着洗漱,又胡乱塞了两块糕点,燕云潇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坐到了金銮殿上。

  朝臣们开始议事,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吵,吵得激烈了,林鸿会站出来维持秩序,没过多久又开始面红脖子粗。

  燕云潇本就没睡醒,又被吵得头疼,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反正他上朝就是个摆设,朝臣又吵得投入,没人发现皇帝在偷偷打盹。

  但站在第一排的林鸿目光如炬,视线屡屡落在他身上。燕云潇知他是提醒自己注意仪态,只好强打精神。

  可太困了,左臂上的刀口也开始隐隐作痛,雪上加霜的是,早上胡乱塞下去的糕点顶在胃里,他有点想吐。

  没过多久他就难受出一身冷汗,只觉得全身上下没一处舒坦。正好有朝臣上奏封后一事,燕云潇借题发挥,大发雷霆,在太监的搀扶下匆匆离开。

  皇帝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众臣丝毫不惊讶,只纷纷看向丞相。林鸿刚才就注意到了皇帝的不对劲,只说了一句退朝,便匆匆地追了上去。

第18章

  燕云潇难受得紧,刚回到寝宫便吐了出来。吐过之后非但没有好受一些,空荡荡的胃绞疼得更厉害了,头晕脑胀,耳朵嗡嗡作响。

  银烛吓坏了,当即要命人去宣太医,被燕云潇制止了。

  “没事。”燕云潇接过浓茶漱了口,闭着眼睛虚弱地道,“让我休息会儿。”

  从身到心的疲惫让他神思恍惚,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只想好好睡一觉。

  银烛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却也不敢擅自去请太医。在皇帝身边服侍的人都知道,皇帝极其厌恶太医,从小到大病得再重,也决不允许太医进入寝宫。

  皇帝平日温柔随和,可银烛贴身服侍他这么些年,深知他性子里冷的那一面。平日里她敢口无遮拦地调笑,可在这种时候,她却丝毫不敢忤逆皇帝的旨意。

  她能做的,也只是给皇帝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放下纱帐离开。

  脚步声远去,殿中陷入安静。燕云潇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他向来不习惯让人看到他虚弱的一面。

  昨夜和蓝卫交战太久,精力损耗太大,本以为一沾枕头就能睡过去,可胃痛却不放过他。他知道自己应该吃些东西再睡,可什么也吃不下,也根本不想吃。疼得越来越厉害,他抱着被子,紧咬牙关,冷汗不停下淌。

  他不停催眠自己,睡过去就不疼了,可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林鸿匆匆赶到皇帝寝宫,就见宫女在外殿徘徊,不时担忧地望着内殿的珠帘。

  “皇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林鸿直接问道。

  银烛心知皇帝性子要强,绝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生病,尤其是在这位宿敌面前。她犹豫再三,只道:“回相爷,皇上只是……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

  她说着,却又忍不住望向内殿,神色间是掩不住的焦急和关心。

  林鸿目光一沉,却仍语气平和地道:“方才朝会时,皇上便面色苍白,似乎极为不适。若皇上真的病了,请姑娘及时告知,本相也好劝皇上医治,免得耽误了病情。”

  银烛本就本就放心不下,刚才的谎话也说得吞吞吐吐,听林鸿这么说,她只犹豫了一下,便毅然决然地出卖皇帝:“皇上回宫就吐了,难受得直冒冷汗,却不肯宣太医。”

  林鸿心中一紧,忙问道:“皇上早上吃了什么?”

  “皇上比往日起得迟,只吃了两块糕点。”银烛道,“昨夜他睡得晚了,所以起得迟。”

  林鸿心里有了章程,沉稳地道:“送碗热粥来,再加一碟小油菜。”

  银烛忙不迭地去安排。见林鸿往内殿走去,她心里捏了把汗,脑补出相爷被皇帝拿枕头砸出来的画面。但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皇上闹脾气时,自然只有相爷能压住他。

  安静的内殿中,弥漫着幽幽的檀香味。

  林鸿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便见燕云潇眉头紧蹙,额上满是冷汗,抓着被子的手青筋乍现,一看就没有睡着。

  “皇上?”他轻声叫道。

  燕云潇猛地睁开眼,眼里满是戒备和警惕。看清来人后,他身体渐渐放松,苍白的嘴唇微动,有气无力地说了句:“相爷怎么来了。”

  “臣忧心皇上龙体。”林鸿在床边坐下,担忧地望着他,手指轻轻搭上他的脉搏,“冒犯皇上了。”

  手腕上传来温热,燕云潇轻轻一颤。

  其实要说多痛,那也没有。在天香楼的地下室里,他曾无数次服毒,忍受过被秘药放大千百倍的痛,可那是在黑暗冰冷的地下室中。而现在,他在温软香甜的床榻上,耐痛力自然减弱了。

  林鸿搭了一会儿皇帝的脉,小心翼翼地把那只手放回被子中。

  “皇上是否感觉胃中绞痛,头晕气喘,眼前发黑?”林鸿问,立刻又道,“不舒服就别说话了。”

  他轻轻握住皇帝的手腕,手掌刚好悬在皇帝的手指上方,他道:“若臣说得没错,皇上动一动手指即可。”

  燕云潇难受得紧,微阖着眼睛,手指轻轻动了动,指尖在林鸿的掌心划过。

  林鸿道:“皇上这是睡眠不足,又没好好用早膳导致的。待会儿粥送来,皇上喝了后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别担心。”

  他知道皇帝讨厌太医,也明白其中的缘由,便没有说请太医来开药之类的话。

  燕云潇睁开眼睛看着他,眼中写满了拒绝。他疼得一点力气也没有,胃里像是有小刀子不停割着,什么也不想吃。

  林鸿读懂了他的眼神,温声劝道:“皇上身体不舒服,肯定也睡不着。喝了粥就能舒服些,也能睡得好些。好不好?”他征求意见似的问。

  燕云潇缓缓地闭上眼睛。

  林鸿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掖好被角。

  不多时,门口传来银烛低声的禀告,林鸿轻手轻脚地起身,把热粥和小菜端了进来。转头却见燕云潇撑着床想坐起来,他忙道:“让臣来。”

  燕云潇见银烛没跟着进来,松了口气,无力地躺了回去。他有着男人的通病,不愿意在女孩子面前示弱,即使是贴身宫女也不行。

  这么一折腾,燕云潇难受得更厉害了。林鸿给他擦汗,等他缓过来些,才小心翼翼地扶起他,把水杯贴在他的唇边,喂他喝了些热水。

  林鸿单手就环住了皇帝的肩膀,只觉得他又瘦了。皇帝浑身无力,身体软若无骨地倚在他身上,因为忍痛,呼吸微重地喷洒在他侧脸上。

  林鸿把枕头立起,扶皇帝靠在床头,端过案上的热粥一勺一勺喂给他喝。

  燕云潇没有拒绝他的照顾。一来丞相是个大男人,他面对丞相,没有面对女孩子时虚荣的自尊心,示弱也无妨。二来丞相怕他泄露梦香的秘密,跑来讨好他,他不介意给新盟友一个讨好自己的机会。

  他胃疼得厉害,一开始吞咽得有些困难。喝了小半碗后,胃里有了东西,疼痛渐渐减弱了。

  燕云潇终于有力气说话了:“劳烦丞相了。”

  “伺候皇上是臣的本分。”林鸿说着,夹了一片清炒小油菜喂给他。

  清淡的粥配上淡咸味的小油菜,勾起了燕云潇的食欲,吃完后,胃里钻心的疼痛平复了不少,脸上也恢复了些血色。

  林鸿扶燕云潇躺下,又递了个暖炉给他。燕云潇抱着暖炉,身体舒服了一些,困意就开始上涌,他道:“多谢丞相,朕已经没事了。请回吧。”

  林鸿看着他仍然苍白的脸色,道:“臣知道几个能缓解胃疼的穴位,让臣为皇上按一按,皇上也能睡得好些。”

  燕云潇已经闭上了眼睛,闻言用指尖勾了勾他的衣袖。这是默许的意思。

  “冒犯皇上了。”

  林鸿低声说了一句,很轻地托起皇帝的手,撩起一截衣袖,在手腕往上三指处的内关穴上轻轻揉按。

  皇帝的手腕很白,淡淡的青筋凸显,一层很细的绒毛覆盖着。手指是修长漂亮的,指甲修剪得很短。

  没过多久,燕云潇呼吸渐沉,睡了过去。

  许是仍不太舒服,他睡梦中也微蹙着眉,长长的睫毛耷拉在眼睑上,显得苍白又脆弱。内殿幽暗,床头的夜明珠散发出淡淡光芒,照在皇帝深邃俊美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林鸿突然发现,皇帝的右耳耳骨上,钉着一个很小的耳饰,米粒大小,一弯银色的月。

  他的目光流连在皇帝的眉目间,缓缓地伸出手,想抚平那微蹙的眉心,却在将将要碰到时,停住不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极细的轻叹,林鸿收回了手。

  他起身,却被桌案上一朵红色玫瑰吸引了视线,驻足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林鸿让御膳房送来了皇帝这几日的膳食食谱,将辛辣油腻的菜划去,换成清淡温和的,吩咐御膳房照着做。

  接下来,他本该处理今日份的奏折,可枯坐了一个时辰,连一本折子也没看完。

  他望着自己执笔的右手,不久前,皇帝的指尖从他掌心划过,又轻又慢,酥麻的感觉让他整条手臂都在抖。

  林鸿长叹了一口气,放下奏本,漫无目的地在宫里逛着。

  等停下脚步,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御花园,站在了玫瑰花丛前面。

  他一枝一枝地看过去,想找出花被摘下的痕迹。

  桌案上那朵花有些缺水,但仍开得艳,很可能是昨天才折下的。他想知道那朵玫瑰,是从哪一株花枝上摘下,又是何人送给皇帝的。

  一共五十八枝玫瑰,每一枝上都结了十几朵,可枝丫整整齐齐,没有被摘下的痕迹。

  直到暮色四合,林鸿才反应过来,面前都是黄色玫瑰,皇帝桌上的却是红色。

  他这一下午算是白忙活了。

  情之一事,果然遮心又障目。

  他失笑地摇摇头。

第19章

  林鸿又在玫瑰丛前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正想回暖阁处理奏本,有宫女来请他去太后寝宫。

  太后面色红润,精神很好,招呼他坐。

  “你送的那香果然很好,一点上,哀家一觉睡到天亮,还会梦到年轻时的趣事。一醒来,心情也好了。”

  林鸿淡淡一笑:“娘娘喜欢就好。”

  太后与他闲话几句,状若不经意地问:“丞相有没有觉得,皇帝与刘勇,最近走得有些近了?”

  林鸿心里冷笑,心道太后果然疑心甚重,缺乏上位者的气度,难成大事。面上却故作为难之色,一副不知当说不当说的神情。

  太后道:“都是一家人,丞相有话直说即可。”

  “那臣就明言了。”林鸿诚恳地道,“臣以为刘勇此人反复无常,万事以利为先,若是皇上——”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右手掌心传来指尖划过的酥麻,他攥紧右手,语气平稳地继续道:“——若是皇上许了他极大的好处,他极有可能在皇上与您之间首鼠两端。还有三个月便是祭祖大典,届时御林军承担首要的防卫之责,统领的位置,必须要万无一失。”

  太后缓缓地放下茶盏,审视地望着他。

  林鸿补充道:“当然,若刘勇是清白的,以捕风捉影的苗头罢黜一位重臣,怕是会伤了满朝忠臣之心。臣的建议是,再观察一段时日,徐徐图之。”

  太后赞同地点头:“是,你说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