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觊觎朕已久 第2章

作者:卡了能莎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架空

  马车里,燕云潇早已收起了嘴边的笑意,冷哼道:“老古板。”

  小邓子迟钝地反应过来,说:“皇上,原来您是故意的……”

  “您故意把马车停在红鸾楼门口,又故意在中午人最多时乘车离去,故意挑的大朝会当天……这样一来,太后和林相就会认为您纨绔得无可救药,放松警惕。您就能暗中去做事情。”

  燕云潇低垂眼睑,摩挲着白玉茶杯。

  他自然是故意的,林鸿的反应他也早已预料到了。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巴不得他不学无术,却还要装作忠臣来劝谏他。

  “虚伪。”

  燕云潇放下茶杯,冷声又说了一遍:“朕最恨虚伪的人。”

第2章

  昨夜在红鸾楼歇得并不好,回到寝宫,燕云潇便掩唇打了个呵欠,对迎上来的宫女道:“银烛、流萤,床可曾铺好?朕困死了。”

  两位锦衣绣履的宫装女子簇拥着他往殿内走去,其中一位俏皮地笑道:“皇上,早准备好啦。天鹅绒的褥子,江南的织锦丝绸被,巴蜀的绣花软枕,都用您最爱的梨花香熏了整整三个时辰,包管您一躺下,就能舒舒服服做个美梦。”

  燕云潇道:“还是银烛最懂朕。”

  银烛咯咯地笑起来,娴熟地为皇帝脱下外袍。

  另一位宫女眉眼沉稳,柔声道:“皇上喜欢的景山云雾茶香,已燃上一盏茶时间了,浓淡恰好。奴婢伺候您歇下。”

  燕云潇任由宫女扶自己躺下,懒懒地道:“流萤总是最贴心的。”

  银烛道:“皇上方才还说奴婢是最懂您的呢,果然是骗奴婢的。”

  流萤轻斥道:“皇上累了,不可再扰了皇上。”

  银烛吐了吐舌头。两人轻柔地放下纱帐,无声地退下了。

  帐中的燕云潇长长地舒了口气。他认床,昨夜房间里的刺鼻熏香更是熏得他脑仁疼,一整夜没休息好。现在身体陷在云朵般柔软的床褥中,一缕缕清淡的茶香飘入他的鼻腔,他很快睡了过去。

  一觉睡了两个时辰,再醒来已是下午,太监过来禀告:“皇上,林丞相在暖阁候着呢。”

  燕云潇接过宫女递来的浓茶漱了口,随口问道:“丞相来多久了?”

  太监道:“来了有一个时辰了。”

  燕云潇道:“怎么不叫醒朕?”

  太监道:“丞相吩咐了,皇上若在休息,不必打扰了皇上。”

  “丞相那是贴心,你们怎的也跟着不懂事?”燕云潇斥道,“丞相时间宝贵,怎可无端耗在朕这里。”

  他虽这么说着,却一点也没有要赶过去的意思。他懒懒地倚在床头,任由宫女伺候穿衣穿靴,不满意束的发,命人解开重束。甚至还让人给折扇熏了香。

  等他不紧不慢地来到暖阁,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林丞相端正地坐在暖阁角落的椅子上,见皇帝过来,便起身行礼。

  燕云潇熟稔地弯起桃花眼,笑得如沐春风:“哎呀——昨夜闹得晚了些,今儿累得很,补了会儿觉。奴才也不懂事,不知道叫醒朕,害丞相等了这么久,丞相不会怪罪吧?”

  听到“昨夜闹得晚了些”,林鸿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但很快便平静地说:“臣并未等待多久——皇上可歇好了?”

  他等了快一下午,神情却十分平静,未见丝毫不虞。燕云潇冷眼观察着他,心里暗道此人真会伪装,虚伪至极。脸上却仍挂着笑:“有丞相在这里,朕就算是彻夜未眠,此时也立刻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林鸿将案几上的一沓奏本放到皇帝案前,又把最上面的两页纸递过去:“这是今日大朝会上众臣所议之事,臣已整理成文,剩下的是今日的奏本。请皇上御览,若有不解之处,臣当为皇上解惑。”

  燕云潇兴致缺缺地翻开一本,丞相遒劲的字迹写着拟办意见。他合上放在一边:“有丞相在,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何必多此一举?”

  林鸿正色道:“皇上上个月已及冠,万不可再像之前那般贪玩放纵。理应勤奋好学,准备亲政。”

  燕云潇心里冷笑,面上却诚恳不已:“朕对丞相万般信任……”

  林鸿拿起最上面的奏本,开始为皇帝讲解。上奏了什么事项,涉及哪些部衙和官员,该如何办理,都一一耐心详解。他语气和缓沉稳,每讲完一桩事情,都要问皇帝是否听懂。

  燕云潇单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桌上的墨玉镇纸和笔搁,随口嗯声应付回答,手欠地把笔毛编成了小辫子。

  等林鸿讲完第三本,他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朕还没用午膳,实在饥饿难忍,耳朵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进去。能不能明日再讲?”

  本以为按林鸿严肃古板的性子,一定会讲完再放他走。哪知林鸿闻言微愣,立刻道:“抱歉,是臣疏忽了。臣这就为皇上传膳。”

  膳食很快送过来,燕云潇磨磨蹭蹭地吃着,林鸿倒也不催促,坐在一边翻看奏本,一副云淡风轻的闲适模样。

  燕云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今年二十有八,长了一副端正的正人君子相貌,任谁一看都会以为他是忠臣。可他顶着一张忠臣的脸,与太后勾结,将前朝和后宫封锁得严丝合缝,让皇帝连一丝插手的机会也没有。

  察觉到注视,林鸿抬头看向他:“皇上不用着急,慢慢吃。”

  燕云潇放下碗筷,随口道:“朕记得丞相是朕幼时的武学太傅,不知技艺可曾生疏。”

  林鸿淡淡一笑:“臣只会一些花拳绣腿的不入流功夫,忝为武学太傅,自惭不已。”

  “是吗?”

  燕云潇懒懒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掩唇打了个呵欠,一脸困顿地望向林鸿,桃花眼微阖,喃喃地说:“丞相……

  林鸿几不可察地绷紧了身体,他微微垂下眼睑,不与皇帝迷离的目光对视。他道:“皇上若是累了,便回寝宫休息吧。朝中事务也不急在这一时,臣明日再来为皇上讲解。”

  他礼数周到地行礼告退了。

  丞相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燕云潇半阖的眼睛睁开,他指尖在桌面轻叩,细细回想着今日种种。

  午时他从红鸾楼回宫,丞相在暖阁外就拦下他的马车,一通严肃的说教。细细想来,丞相的反应过于激动,言语中夹杂着隐隐的愤怒。丞相向来古板,不苟言笑,遇事波澜不惊。他在愤怒些什么?

  没等燕云潇想出个头绪,小邓子一脸慌张地来禀:“皇、皇上!大事不好了!”

  “太后、太后命人送了、送了您一个……”

  燕云潇奇道:“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送了朕什么?”

  “一个……一个美人!”小邓子咽了咽口水,补充道,“……男美人。直接送到您的寝宫。”

  “太后说、说,她今日才知您有这等癖好,是她这做母亲的失职,希望能补偿一番。”

  燕云潇道:“朕还当什么大事。”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饶有兴致地说:“备轿回宫,看美人去。”

  相府书房,一灯如豆。

  林鸿坐在案前奋笔疾书,小厮叩门而入,恭敬道:“大人,小的去红鸾楼再三确认了。”

  “皇上昨夜先是跟人叫价,五万两银子买了花魁。同花魁入房后,皇上压根没让那小倌碰到他,自顾自地睡了。小倌在帐外等了一宿,今晨帮皇上更了衣,伺候梳洗。除此之外,再没有接触。”

  林鸿搁下笔微微一笑,自语道:“难怪今日这般困乏,那地方想也睡不好,是该补补眠。”

  他声音太轻,小厮疑惑道:“大人?”

  林鸿敛了笑容,淡淡道:“封住那些人的嘴,特别是那小倌。要是有其他人——特别是太后的人去打听,教他们该怎么说。”

  小厮道:“大人放心,已办妥了。”

  “嗯。”林鸿重新提起笔,“下去吧。”

  小厮又道:“对了大人,刚从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往皇上寝宫送了一位男宠。”

  林鸿握笔的手一顿。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始末,沉声道:“太后是为了试探皇上。让宫里服侍的人盯紧一些,别让那男宠弄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污了皇上的眼,有消息,随时报给我。”

  小厮领命退下,书房恢复了寂静。林鸿重新提笔,可落笔处已泅了一团墨迹,毁了一整篇奏表。

第3章

  太后送给皇帝的美人来自苏州,会说一口吴侬软语,抚琴拨弦是一绝,还会吟几句诗。皇帝立刻被迷住了,当夜赐住碧辰宫。

  连续好几日,皇帝每日用过晚膳后就前往碧辰宫,待到夜深。

  然而丞相比皇帝呆得更晚,每日要等到宫里传来消息,确认了皇上已回寝宫就寝,他才睡下。

  这日燕云潇用过晚膳,照例乘轿前往碧辰宫。他在轿中痛苦地揉着额角,长叹了一口气。接连几日,丞相每过午时就开始为他讲解奏本,讲两三个时辰,讲得他头晕脑胀,简直没有精力做其他事情,恨不能倒头就睡。

  丞相却还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也不知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

  碧辰宫门口,苏州男美人——温容早已恭候在侧,提起衣摆盈盈拜倒。

  燕云潇用折扇在他手腕上一抬:“在朕面前,不必多礼。”

  温容人如其名,一张脸柔美温雅。他含情地看了皇帝一会儿,说:“皇上面有倦色,妾来为皇上放松一番。”

  折扇挑起了温容的下巴,扇尖在下颌轻蹭,温容全身颤栗,痴痴地看着皇帝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皇上……”

  燕云潇低笑道:“一看到容儿,朕就是再累、再倦,也一下子精神百倍了。”

  温容情不自禁地去挽皇帝的手臂,可燕云潇收回折扇往前走去,温容的手便落空了。

  “走吧,朕听听你谱的新曲。”

  进入碧辰宫,一阵甜蜜的香味扑面而来,令人思绪慢了,全身无力,仿佛醉酒。

  香味带着色.欲。

  燕云潇不动声色地望向案边,香炉中,白色烟雾正袅袅上升。

  他在桌边坐下:“弹一曲吧。”

  房中的甜香越来越浓郁,乐曲的音调错处也越来越多。温容手脚渐软,眼神迷离,可皇帝依然坐在桌边品茗。

  温容咬了咬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皇帝身边,伸手够向皇帝的衣袍:“妾来……伺候皇上更衣……”

  一柄折扇挡在面前,温容的手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他低下头,对上了燕云潇轻佻含笑的眼眸。

  “美人柔荑似玉,用来为朕宽衣,岂非浪费?”

  明明眼里满含笑意,温容却莫名地感受到了冷意。

  “妾冒犯了。”他在皇帝身边坐下,提起桌上的酒壶,在皇帝看不见的角度悄悄按下了机关,满满地倒了一杯酒,“天寒露重,皇上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温容端酒杯的手在颤抖。

  接连好几天,皇帝对他柔情蜜意,言语亲昵——可也仅仅止于言语,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谁也不知道皇帝的恩宠能持续多久,他必须趁后宫还没有其他人时,牢牢地抓住更多东西。所以出此险招。

  温容捧着酒杯不敢抬头。皇帝接过了酒杯,他悄悄松了口气。可心还没来得及落回肚子里,又提到了嗓子眼——皇帝把酒杯放回了桌上。

  他抬起头,燕云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下一瞬,脖颈被一只手用力攥住,温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