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难逃 第3章

作者:宋昭昭 标签: 古代架空

  “大当家。”

  “东西到手了吗?”他走过去,打开盖子一看,“哟,还真是银子。”

  “暗哨的消息不会错,这箱子里一定有问题。”

  沈老二挥了挥手,几个手下人就上来搬银子,眼见白花花的银子往外倒,土匪们都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然而直至箱底搬空,沈老二也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不会白忙活一场吧,”大当家在边上看着,露出嘲讽笑意,“说句实话,算上我们青云寨的信誉,还有和同仁镖局这么多年的交情,可远不只这些银子。”

  “晚些我会命人再送一箱银子过来,亏不到你。”

  沈老二摸着箱底,面上无动于衷,他拔出靴子里的匕首,狠狠往里扎去。

  倏然,隔层被割开,什么东西如沙子般,窸窸散落了一地。

  “老大,他们运送私盐!”

  阮少游混在众土匪中,瞳孔微微一缩。

  沈老二面上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查探多日,果然不是全然无获。”

  去年,圣人堪堪颁布盐铁令,若发现贩卖私盐的行为,最轻也要杖脊二十。一时之间民间反对之声越高,官府查得也就越紧。

  阮少游默默退去,如果他没有记错,这趟银镖是替兵州刺史押送税银,却没想到同仁镖局会淌到这浑水中。

  不行,他得回去。

  “喂,那边那个,你要上哪!”

  倏然一声大喊,沈老二的目光锐利看去,阮少游见状连忙转身,腾起轻功。

  “拦住他!”

  众人连忙来追,阮少游飞身抛出飞爪钉在寨墙上,趁势蹬上墙面,他转腕间飞出十数枚银针,猛然一击飞旋腿踢开上头守卫,爬到城头上,大当家见状,侧身甩出一记飞镖。

  瞬间,镖刃嵌入背中,阮少游闷哼出声,只见城头上那道身影一顿,径直从寨墙外翻了下去。

  众人急急冲出寨门,却只看见零星血迹一路斑驳向林间,墙下并无尸体。

  “好俊的轻功。”

  “此人是谁?”大当家看向沈老二,“不会对你的计划造成影响吧。”

  “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同仁镖局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少掌柜,”沈老二远远望去,轻抬唇角,“传闻他不好武艺,在轻功上却有独到天赋,没继承阮家的拳法反而苦练暗器,当真有趣。”

  “他若死了,同仁定然不会放过我们青云寨。”

  “慌什么,”沈老二嗓音粗犷,抬眉间面上伤疤一动,“如若同仁镖局也早知道此事,那就是打着运送货物的名号,替盐商偷运私盐,此罪可不轻。”

  “他一定还会再回来。”

  林中,阮少游下来时摔得不轻,他一路趔趔趄趄往外走去,直至到栓马处解了绳子,翻身上马。

  一滴雨滴下,滴在嵇宜安的脸上。

  黄昏日暮,黑云沉沉久压闷热,终于在此刻下起细密大雨。

  嵇宜安的心中无端烦躁,或许是因为阮少游没有提前到驿馆,明知阮少游经常如此管不住脚,他还是免不了心下担忧。

  少爷应该没这么大胆,孤身闯青云寨吧。

  他琢磨不透,索性练剑去。雨势滂沱,淋湿了一身短褐。嵇宜安一式懒扎衣,退步亮掌去,一边心中思索着剑法,腰身左拧走弓步,纵劈向虚空。

  ……不对,此处合该再快些。

  他纵身去,力打剑刃,封压回拉,白虹惊镖捧剑来,他边是喃喃自语,挪步耍舞间,捧格剑身抹弑敌,开步刺剑又回撩。

  庭院里练剑的身姿矫若游龙,但闻剑破风声呼响,动如行云流水,末了左右挽花,退步一封——

  刹那,剑光闪过,雨落繁华处湮灭灯火,一切俱平息去。

  骏马嘶鸣着,踏着马蹄来到驿馆前。

  嵇宜安听见动静连忙抬起头,匆匆跑至大门前去看是不是阮少游回来了,没曾想对上他煞白的脸。

  阮少游原本还有些精神,却看见嵇宜安不去寻自己,反倒在庭院里练剑,一时报复心起,径直从马上摔下去。

  嵇宜安赶忙接住,他卸下身上大部分气力倒在人怀里,低声骂道:“平常没事哪都有你,本少爷不见了,难道不知道去找吗!”

  “你去哪……”嵇宜安一愣,看见他后背上的飞镖,门上昏黄灯笼打照着地上泥泞,蜿蜒着血迹。

  “血,怎么弄的?!”

  阮少游忽然感觉到嵇宜安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指尖微颤着摸上他的后背。嵇宜安的发尖湿漉滴着水,淌到他脸上。

  他抿了抿唇,“算了,其实本少爷也没啥事。”

  下一刻,嵇宜安连忙背起他往驿站里走去,大堂中坐板凳上闲聊的镖师们见状都站起身来,纷纷围了上去。

  “少掌柜,少掌柜怎么了?”

  “堂倌!一盆水,干净的纱布!”

  “我去拿身干净衣裳……”

  “金创药!金创药呢?”镖师们大喊。

  一时之间鸡飞狗跳,嵇宜安惨白着脸,直把阮少游背进屋到床前,众人还要围过来看,全都被阮少游赶了出去。

  他阮大少爷的身子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吗?

  嵇宜安查看伤势,镖尖深入肉里,再偏几分打到脊骨上怕是问题不小,他跪坐下接过剪刀剪开衣裳,两指按压在伤口边,快准狠拔了飞镖。

  “嵇宜安你是要死啊!”阮少游攥紧枕巾,咬牙切齿。

  “你就忍着点吧。”清洗伤口,撒上金创药,嵇宜安眼中满是心疼,“去哪了也不说声,怎么伤成这样。”

  “我去那个土匪寨了。”

  嵇宜安包纱布的手一停,“你去哪了?”

  “土匪寨。”

  “你真去那干什么!”

  嵇宜安手一紧,疼得阮少游手一紧,他一把拍开嵇宜安的手,支起身子来,接过纱布缠紧打结,“押的镖有问题,我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阮少游赤着上身就要下床去,嵇宜安连忙拦住他,盖上长巾擦拭他湿发。

  “才进驿站时少掌柜你站都站不稳,现在就想着下床,先把姜汤喝了换条裳裤,我让严子去把那件披风取来。”

  阮少游无奈扶额,摇了摇头。

  “是不是头晕了,”嵇宜安见状抬手摸他额头去,又摸了摸自己,“好像是有点烧……我得再去催催他们,你要早点喝姜汤。”

  “行了嵇宜安,我真没什么大事。”他站起身来脱下湿裤子,这会儿脸色确实好多了,“我回来时候,你剑练得不还挺起劲,这会儿又担心我?”

  “就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练剑。”嵇宜安低头瞧见他腿上几道擦伤划痕,叹了口气,“我想是想了,可又觉得不可能,青云寨几百号人你怎么会独自闯去。”

  “……”对不起,他真闯了。

  阮少游正要开口,嵇宜安又摇摇头。“这趟镖丢就丢了,有问题也罢了,丢十趟都不值一个你。”

  阮少游语一噎,忽然心下有些触动。

  腿上药膏涂抹开去,多少有点刺痛,嵇宜安半跪在身前小心翼翼地上药。

  “少掌柜,下回别擅自离队了,不管如何你在众人面前,总是要像一个少掌柜。”

  “多事。”

  阮少游嘀咕着,然而低头看着嵇宜安认真模样,也说不出什么使气性的话 ,只是不想他跪在自己身前,哪怕是为了上药。

  阮少游忽然拿过一旁长巾,弯下腰来给他擦头发。

  嵇宜安的手一顿,仰起头看他。

  “等下你自己也换身衣裳,”阮少游被看得不自在,又补一句,“都把本少爷屋里的地弄湿了。”

  他一把抢过手中药膏,嵇宜安愣了会儿,笑道,“好。”

  呆葫芦。阮少游暗自嘀咕一句,嵇宜安却不知他这些心思,他解开衣裳脱了下来,转身把湿了的里衣挂在木架上。

  其实嵇宜安也算不上健硕,但身形却很完美,多一寸则显壮,少一寸则显瘦,猿背蜂腰,勾着浅浅两个腰窝,臀部紧实,湿了的裳裤还皱巴贴着。

  阮少游上完药,起身瞧见忽然轻咳了一声,摸摸鼻子。

  “风寒了?”嵇宜安有些担忧地偏头看他,心里更自责了。

  “淋这点雨,还能得风寒?”阮少游从后搭上他肩,重心压下,手摸去狠揉了一把他健硕胸肌,“也太小看你家少掌柜了。”

  嵇宜安叹口气,抓住他作乱的手,只当他还是个孩子。

  “怎么了?”阮少游玩心一起,捏了捏故意问道。

  嵇宜安转过身,抬手指节轻轻叩上他额头,“没上没下,成何体统。”

  他拿起一旁新里衣披上。阮少游眼中促狭神情一闪而过,“都是男人摸几下咋了,堂堂嵇大镖头还在意这些呢。”

  “再怎么样你也是少掌柜,外人面前总得有个正形。”

  “你又不是外人。”

  某少爷好心情地看着手,嘀咕了句好大。

  姜汤送来了,嵇宜安换完衣服要拿来,而阮少游放下手,拍了拍身子。“闹也闹过,我还有正事和你说呢。”

第4章 为父兄

  姜汤递到唇边,散发着刺鼻的生姜气息,腾起的热气铺洒在面上。阮少游眯着眼睛饮下半碗,把碗一递。

  “太难喝了,喝不下。你替我喝。”

  “姜汤驱寒,你带伤回来又淋了雨,再难喝都得喝——”嵇宜安推碗去,对上阮少游固执的眼神,“算了,上辈子欠你的。”

  看着嵇宜安一饮而尽,阮少游唇角微扬,他披上披风站起身来,扭头问道:“镖停哪了?”

  “大堂那边,兄弟们轮流看守。”

  “走,带你看看去。”

  嵇宜安一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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