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格里 第45章

作者:噫吁嚱鸭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乔装改扮 天作之合 古代架空

  桑岚说完话后,便轻轻垂下了头,将下巴搭在谢流庭的肩膀上,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良久,就在桑岚以为自己收不到回复时,耳畔缓缓响起了谢流庭沉润的嗓音。

  “前几日,将父皇下葬皇陵时,我知道了一件事。”

  几乎是对方话落,桑岚便感到自己被人拥紧了些。

  “……什么?”

  “我在父皇的陵寝中,见到了以皇后之礼,与父皇合葬的……母妃的墓。”

  帝王生前没法好好保护、甚至连死亡的真相都无法披露的女人,却最终在死后要执拗地同她葬在一起。

  像是在借此弥补什么什么遗憾一般。

  桑岚闻言惊讶得想要抬起头,却被人用了些力摁在怀里,听着耳边的声音继续同他道来:“我对父皇,一开始,若说怨怪,自是有的,但到后来…竟只觉得他可怜。”

  谢流庭语气沉缓,仿若夜色中徐徐涌起的秋风,寂静而萧瑟。

  “父皇去世,我并非不悲伤。”他停顿片刻,才接着道:“我只是……无法表露罢了。”

  疏离了太多年的父子之情,叫他因对方的离世而骤然面对时,竟忘了该如何表态。

  或者说,不知自何时起,他便再难感受到“悲伤”这般的情绪,并为之落泪了。

  谢流庭说完这些,很快便重新整理起一点笑意,想要继续哄哄怀中的人叫他不要在意,却忽地察觉到肩膀处传来一阵湿意。

  “……塔塔?”先前还满面沉静的人肉眼可见地带上了一点慌张,“怎么了?”

  “谢流庭。”桑兰低低唤了他一声,清亮的嗓音中带上了些哽咽的微哑,“你知道吗,人们失去了重视的人的时候,因为悲伤,时常落泪。”

  桑岚眨了眨眼,剔透得的泪珠便顺势沿着他的颊侧滚滚滑落,而他此刻,说不清心里的情感是心疼多一些,还是同情更多一些。

  “这次,我先替你哭了。”桑岚吸了吸鼻子,轻轻止住了泪意,低着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也走了,你可别忘了也要这样做啊。”

  谢流庭原本因为桑岚的举动而变得酸软的心,却在听见他的话时骤然一沉。

  “塔塔。”

  “不会的。”谢流庭低垂着眼,一双凤眸中黑雾沉沉,“唯独你走的时候,我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

  桑岚方有些疑惑,却见眼前的人忽然笑了笑,生得俊逸秀雅的皮囊因为这个笑而变得愈发生动。

  “若有那样一天,我定会陪塔塔一同去的。”谢流庭展眉笑着,唇畔的弧度温柔而偏执,“这于我而言是幸福之事,又为何要哭?”

  清晰地意识到谢流庭所言不是作伪,桑岚在怔愣之余,心脏却一点一点紧密地收缩起来。

  他哑着声说不出话,而抱着他的人则又缓缓开口:“塔塔。”

  “……嗯?”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直到死亡来临那日,对么?”

  谢流庭环抱着他的力度极大,像是担心一松手他便会化作鸟雀从自己怀中飞走一般,眼中溢满了真情。

  桑岚对此却沉默了片刻,随后才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偏开视线,咽下喉间的涩意后,低声说出了违背心意的诺言。

  “嗯。”

  新帝的登基大典办得非常隆重,桑岚陪在谢流庭身边,终于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亲眼见证了朝臣与百姓对身侧之人的敬意与臣服。

  他又想起炆帝说的那些话,心底无声地生出认同。

  ——大晟的未来,会有一个好的帝王。

  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昔日嘉贵妃的死因经刑部审理后昭告天下,随后便后先皇后、如今的太后剥夺名号,送往嘉贵妃生前常去的寺庙,命其为嘉贵妃祈福,且终身不得出寺。

  桑岚听闻这个消息时先是有些惊讶,紧接着便又了然。他明白了谢流庭放下过往的释然,也心知这是以嘉贵妃的性格来说,最好的复仇方式。

  有些罪孽,并非只有死亡才能偿清。

  活着,才更是折磨。

第37章

  “陛下。”

  桑岚皮笑肉不笑地用手肘顶了顶身后环着他的人,咬着牙一字一句好言规劝道:“您今日还有政事需要处理罢?如此懈怠可不好。”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谢流庭落在他肩颈处愈发缠绵的啄吻。

  “无妨。”

  谢流庭哑声笑了笑,语调慵懒而低沉,“不过耽搁这一会儿,不会误事的。”

  亏他还敢说只是一会儿。

  桑岚憋了口气,伸手攥着床褥就想从谢流庭怀中挣开,却没想反倒被对方使了些劲一压,便四肢交叠着重新陷进床铺里。

  本就系得松垮的单衣不知何时被人拉开了系带,温凉的掌心自床褥与躯体的缝隙间无声地探入。

  “塔塔……”

  听着他的语气,桑岚直觉不好,偏生他以面对着床铺的姿势被人紧密地压在怀里,没有丝毫反抗的空间,好不容易挣扎着撑起些上身,却被人倏地自后轻轻咬在脖颈处。

  桑岚顿时像只被狼叼住了后颈的猫崽,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谢流庭披散垂下的发有几缕轻轻扫在他的后腰,再带起轻微痒意的同时,又让他产生了熟悉的危险感。

  “……谢流庭!”桑岚怒道。

  “嗯?”

  被叫到的人松开口直起身,抬手将桑岚翻了个身面对自己,俯身贴紧了些,随后带着温润的笑亲了亲他:“最后一次。”

  感受到对方与面上的不急不缓相反的、紧绷而炽热的肌肤,桑岚蓦地睁大了眼。

  “……最后一次。”

  最终,他红着耳根,咬唇偏开了头。

  与张扬明艳而极富攻击性的外表相吻合的,桑岚平日里被牢牢包裹在衣料下的部分也充斥着极端惑人的美感。

  除去深蜜色的柔软肌肤以及修长的躯体外,让人最为爱不释手的便是他腰间两个极其性感的凹陷,每当谢流庭握着他的腰将拇指搭上去时,指腹便能和那处的肌肤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

  仿佛那两个勾人的腰窝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偏生桑岚这处又极为敏感,被人刻意抚弄后便会浑身止不住地发出轻颤,看起来可怜得紧。

  然而他愈是这般,愈会让某个人控制不住地逗弄他,叫他流露出更多好看的神情。

  “塔塔。”谢流庭伸手扣在他腰间,一边带着喘意轻笑着吻他,“你看,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桑岚混乱得迟缓了好久才听清谢流庭说了什么话,心道他才不管什么天生一对,崩溃至极时张开嘴就想咬人,却立马被人吻住。

  “小狮子。”

  谢流庭沉声笑了笑,目光从桑岚被泪水染湿的面颊处划过,最后落在那张微微开启的红唇上,眸色微黯。

  “又咬人。”

  自谢流庭即位以来,宫里上下皆知新帝勤政,每日天光未亮时御书房便早已点起灯火。

  然而今日,却直到扶光高照,帝王寝殿中还未曾传来召人梳洗的动静。

  宫人们耳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皆专注己事静心等待吩咐,无人敢轻易敲殿门打扰。

  被男人口中的“最后一次”骗过几次后,桑岚心有防备,趁着谢流庭放松了对他的桎梏,将脸颊埋在他的颈间啄吻着他的肌肤,享受情潮后的余韵时,蓄力一把按着对方的肩将之推开,紧接着用最后一点力气运起轻功扑棱着下了床,几息之间便落在了离床榻较远的一片空地上。

  由于动作太过着急,他身上只披了一件慌忙间随手扯过的谢流庭的外衫。

  冷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叫他还未消散的热意又重新涌上全身。

  谢流庭被桑岚推开后顿了顿,随后才缓缓起身坐在床边,定定看着他动作,在他看过来时悠悠偏了偏头,半眯着眼看似有些遗憾地轻笑道:“原来塔塔还这么有活力啊。”

  桑岚被他别有深意的目光盯得忍不住后退一步,随即强撑着打颤的小腿肚佯装镇定地顺势坐在他身后的矮榻上,抬手将外衫拢紧了些,侧过身并不看还半倚在榻上望着他的人。

  孰料这么一来,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以及脚踝上的痕迹便展露得愈发清晰,叫人一看便知是经历了一场多么热烈的情.事。

  谢流庭见此,凸起的喉结滚了滚,却在桑岚敏锐地看过来时微一敛眸,状似低落地轻声道:

  “竟不知我如今已惹得塔塔厌烦至此,不惜要用武功也要摆脱我么?”

  “……少来。”

  心知这人又是在装可怜,桑岚深吸了口气,狠下心重新扭过头不打算搭理他,转而提起了其他的话题:“说起来,关于骠骑将军府……你打算怎么处理?”

  少见地,他问完问题后谢流庭并没有马上回答,桑岚坐等了片刻,见人一直没有反应,才终于回过头去,视线正对上谢流庭看过来的眼。

  对方仍旧是微微笑着的,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危险——

  “果然是厌了罢,方从朕的榻上下来,塔塔转身便要提起他人的名字了。”

  好家伙,这下子连称呼都变了。

  心里牵挂着这事,桑岚便也不打算顺着他,只正色道:“快说。”

  沉默稍许,男人很快妥协。

  “念在沈小将军当日救驾有功,且骠骑将军府并未参与谋反……”谢流庭说到这时顿了顿,待到桑岚有些不耐烦地用眼神催促他时,才缓缓开口:“故收回兵权,保留虚衔。”

  桑岚听到这个结果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

  比起这些日子里听说的被谢流庭以冷酷手段连根拔除的那些贪腐的世家、暗中勾结的臣子,他对待先前身为太子一党的骠骑将军府的手段可谓称得上是仁慈。

  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朝堂上引发什么争议……

  思及此,桑岚一双好看的远山眉不自觉蹙起。

  “塔塔方才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怎么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开心?”

  桑岚摇了摇头,凝眉道:“我只是在想,你怎么会这么做?”

  谢流庭闻言只道:“塔塔同沈将军家的公子相处得不错罢?况且他应当算得上你在京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若他处境不好,想必你也会挂念许多。”

  虽说他先前让沈长星和他一起去救人打的也是或许能在事后从轻处理骠骑将军府的主意,毕竟在京城子弟的年轻一代中,沈长星也算得上是个中翘楚,品行端正且武艺高强,或许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大晟的栋梁之材。

  他也知晓他的打算大抵瞒不过谢流庭,然而对方给出的解释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桑岚迟疑:“……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谢流庭含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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