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格里 第47章

作者:噫吁嚱鸭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乔装改扮 天作之合 古代架空

  谢流庭抬手搭上桑岚的腰,用力一按,两个人的身躯便严丝合缝地紧贴在一起。

  “我只是,想求塔塔……”谢流庭抿直了唇角,阴影覆盖下的眉眼间竟显露出一丝明显的脆弱,“怜一怜我罢。”

  桑岚一怔,看着眼前那双隐约泛起湿意的凤眼,忽地明白了谢流庭的意思——

  比起外在的束缚,他更希望留下桑岚的,是彼此间的情意。

  拴在他腕上那根毫无威慑力的细细金链,既是藏着卑怯的试探,亦是无声的请求。

  手上骤然卸了力道,桑岚沉默地直起身。

  “爱”,真的是一个藏了太多羁绊与牵挂的字眼。

  时至今日回望过往的路程,桑岚方骤然惊觉——其实自打他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开始,一切便已经覆水难收。

  所谓的不与人相交、断绝一切产生羁绊的可能,早在他最初与这人相遇时,就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然而他有自己所向往的自由与辽阔的土地,谢流庭身上又肩负着不容推拒的、与数万万百姓相关的使命与责任。

  他们的身份注定了彼此的命运只会短暂地交织,断不能如寻常夫妻那般,恩爱白头。

  桑岚静默了良久都不道一言,谢流庭从这一点一滴流逝过的时间里感知到了什么,罕见地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地偏过头,借着发丝的掩盖,哑着声开口:“如今,是我给塔塔造成了困扰,对么?”

  “原来……我的爱于你而言,竟是负累吗?”

  不是的。

  桑岚张嘴想要否认,却在晃神间被忽然发狠的人掐着腰摁倒在了床上,唇上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刺痛。

  唇齿交缠间,桑岚很快在这个充斥着掠夺之意、称不上是吻的吻中尝到了轻微的血腥味。

  “负累也罢,强求也罢。”

  压着他的人语调低哑而紧绷,仿佛拉扯到极致即将断裂的琴弦,对方像是在同他对话,又像只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

  “不论如何。”

  “塔塔终归是要属于我的。”

  虽说并没有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桑岚锁在宫里,但是谢流庭也并未将他腕上的镣铐解开,而桑岚也并没有主动地去挣脱,任由那条细链将他关锁在这间寝殿之中。

  他们相互之间像是在进行某种博弈,彼此都坚持着不肯低头。

  但除此之外,倒是一切如常。

  说是囚禁,但其实除了行动有些不便外,倒是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谢流庭也并不阻止宫人与他见面,对他提出的要求仍旧是有求必应。

  桑岚则一如先前生活在彧王府时,闲暇时观书,或是听灼清灼华讲些宫中趣事。她们二人连带着从风从影起先都对他的境况表示了担忧,顺带着还对谢流庭表现了极大的不满。

  听说他被男人锁在殿里的当日,灼华便又急又气地找到谢流庭面前对其破口大骂了一番,所幸并未被降罪。

  桑岚知道这件事后好言好语地劝了他们许久,到底是一同长大的同伴,心知桑岚的性子,见他始终没有表现出勉强之意后,便也忍气吞声下来。

  但在谢流庭有意无意地限制之下,桑岚一天中绝大部分的时间,几乎都是同对方待在一起,承受每日都相当频繁的拥抱、接吻,以及更加极尽缠绵之事。

  而在两人单独相处时,对方只许他以轻纱蔽体,那些用细线织就、薄如蝉翼的纱衣,披在身上不仅将身体曲线勾勒无疑,甚至连肤色都会若隐若现地呈现出来。

  “啊……”

  在凌乱的呼吸交缠间,桑岚瞳孔微缩,忍不住仰起头一口咬在谢流庭肩侧。

  他的力道不大,比起泄愤更像是在与人调.情。

  谢流庭见状只闷声笑了笑。

  “既然皇后喜欢……”

  他唇畔轻轻勾起一个无害而温柔的笑,只是说出的话却让桑岚心底一颤——

  “那便继续罢。”

  清淡的冷香与混沌的潮热交织成网,将桑岚拢入其中,再难挣脱。

  残花散落在深色的土壤,被碾碎后溢出汁液、留下痕印,又日复一日地加深重叠,几乎快要成了某种恒久纂刻的烙印。

  这般坐的人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在证明、或是挽留些什么。

  有时谢流庭会任由桑岚身上占满干涸的痕迹,垂眸神色晦暗不明地坐在他身侧定定地看着他许久,像是在观赏什么被做上标记、独属于某个人的稀世珍品。

  往往这时,对方衣着华贵严整,俨然翩然端方的君子,而他却是一副破碎凌乱、狼狈恍惚的模样,强烈的反差总让桑岚心底止不住涌起巨大的羞耻感。

  偏生如今将本性完全展露在他面前的人亦不会给他逃避的机会,每当他心生退却,他足腕上的金链便会落入男人修长的指尖。

  ——放松后又游刃有余地拉直。

  而谢流庭温雅含笑的嗓音便会随之响在他的耳畔——

  “皇后分明什么也不怕,那么这又是在躲什么呢?”

  他这话像是一条无形的勾链,将桑岚拖拽至云雨当中,直到精疲力竭才能摆脱。

  在谢流庭眼中,桑岚被欲色晕染后的姿态美得像一支颓靡而又绚烂的花,外表被欺负得零落可怜,却又能叫人清晰地看出其下坚韧而强劲的内核。

  最重要的——那是只被他一人浇灌,又独属于他一人的花。

  这样看似平静的日子持续了近十日,眼见着封后大典在即,一封来自千里之外另一个国度的信件却轻飘飘地将之打破。

  “殿下,是王上传来的信。”

  趁着只有两人的功夫,灼清将藏于袖中的窄小竹筒暗自交予了桑岚。

  彼时只是处在深秋末尾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清晨,桑岚在倚在寒风渐起的窗边,小心地展开了手中的信件。

  那信上只有很短的一行字,却叫桑岚的心蓦地动乱起来,上面写着——

  部乱起,望速归。

  看着这六个字沉默良久,桑岚才缓慢收起手中的信件。

  他忽地抬眸望向殿外不远处,只见着有零落飘散的叶随着席卷的风涌向天际,于目力所及处呈现出一片炽烈的火色。

  除去风声以外,四周分明再无其他声息,但桑岚却于冥冥之中听见了一道沉闷而悠远的震响——

  那是离别的钟声。

第39章

  一层又一层繁复的织锦交叠上身,最后由一条暗金色束带收紧,在打磨得光亮的铜镜前显露出一道端丽修长的身影。

  镜中之人身着一袭雍容华贵的玄色皇后朝服,昳丽张扬的容色被着装收敛些许,显得庄重,唯一与这身装扮格格不入的,是他脖颈处隐约显露出的红痕以及眼尾未退的潮气。

  桑岚直视前方的铜镜,轻轻眨了眨眼,于是镜中人便也随之眨了眨眼。

  来到大晟以后头一次穿这么复杂繁重的衣装,桑岚在新奇的同时又有些庆幸——还好并非天天都要这样穿。

  在为他更衣的过程中,桑岚足腕处的金链在行动间会偶尔发出轻微的响动,而身后替他整理衣摆的宫人却对此置若罔闻,目不斜视地将裙裾铺开,随后便恭敬地垂首立在两侧。

  “朕的皇后,甚美。”

  清润低醇的嗓音缓缓荡至耳畔,轻慢地撩起空气中细小的尘埃。

  腰间徐徐环上一双手臂,谢流庭将下颚搭在他的颈间,噙着笑将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桑岚印在镜中身影上。

  在他靠近的同时,两侧的宫人便自觉地将头压得更低,继而缓步无声地退出了殿内并关上了殿门。

  温凉湿润的触感传来,桑岚任由谢流庭将吻流连在他的脖颈,最后逐渐向上,慢条斯理地摄夺了他的呼吸。

  像是被某种带毒的蛇类攀附舔舐,桑岚眼睫微颤,随后缓缓放松了身体。

  这次的吻一如往常般缱绻悠久,唇齿交缠间,桑岚转过身,顺从地张开双臂环住了谢流庭的脖颈,甚至仰着头微微张开了唇,方便男人对他愈加深重缠绵的吮吻。

  炙热的吻结束,桑岚轻喘着气,抵着谢流庭的胸口将他推开了一些,下意识地探出舌尖舔去两人之间暧昧勾连着的银丝。

  他这无意间的举动勾得谢流庭眸色微沉,于是掐着桑岚的腰垂头又要吻他,却被桑岚反应极快地用小臂挡住胸口推远了些。

  从谢流庭怀里挣脱,桑岚后退几步,隔着一小段距离上下打量起眼前的人。

  似乎是为了与他衣着相配,谢流庭今日特意着了帝王的朝服,同样的玄色外披,上绣金色的飞龙与祥云样式,周正庄严的同时又将他身上的威势不可抑制地展现出来,而唯一露在宽袖外的手掌则恰如其人——

  苍白秀雅的皮囊下藏着如竹蓬勃销立的骨,垂下时青筋分明,宛若连绵的河流,看似瘦削,但桑岚却心知肚明其中暗藏着多大的力气。

  桑岚默这声端详谢流庭许久,像是要将对方这副模样清晰地照映入脑海中,而谢流庭也站在原地蓄着温和的笑任由他打量。

  忽地,桑岚身形微动,缓缓向前迈开一步,他一面向谢流庭走去,一面抬手抽开腰间的束带,细长的指节灵巧地勾开内里的衣带,一层层地拉开,任由那些华服渐渐脱落,直至露出两边圆润光滑的肩膀。

  朝服随着他一步步的走动滑落着拖曳在地,一眼望去时,像极了雄孔雀瑰丽的尾羽。

  待他走至谢流庭进前时,身上便只剩下轻薄的单衣半挂在他的手臂。

  沉吟片刻,桑岚迎着谢流庭晦涩的眼,赤足踩上他的靴面,一手力道很轻地勾着男人腰间环扣的鎏金系带,将他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扯,一手抚上他的颈侧,仰头将湿润柔软的吻印在对方线条流畅的下颌。

  谢流庭凸起的喉结微微滚了滚,嗓音随着桑岚的举动渐步染上醇郁的暗哑——

  “……皇后这是在做什么?”

  这段时日,桑岚虽不抗拒他的亲昵之举,甚至称得上是配合,但如此主动却还是头一次。

  “嗯?”

  桑岚闻言偏了偏头,状似不解,丰润的红唇流连至谢流庭的颊侧,开合着溢出轻缓的吐息——

  “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我在勾.引你。”

  他含着气音笑了笑:“如何,陛下要上钩吗?”

  纤长卷翘的眼睫微微掀起,其下碧眸泛波,翻滚着惑人的情意,连日来的滋养终究在桑岚身上留下了痕迹,叫他一颦一笑间都带着不自觉的妩媚。

  谢流庭敛下眸,掌心顺着桑岚光裸的脊背缓缓收紧——

  “皇后这般主动,朕求之不得。”

  这一日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重新变得亲近温存,好像最初那日的争执不曾有过。

  然而到了封后大典举行的前两日,桑岚却突兀地病倒了。

  帝王所居的寝殿内,所有的御医都被谢流庭召集至此,却又都在查看过桑岚的脉象后伏低了身子,跪成一片战栗着不敢出声。

  “皇后到底所患何病?”

  谢流庭问话时声量不高,其中藏着的冷意却轻易便叫人自心底生寒,他面上的神色失去了以往的温和,沉肃冷厉的模样压得人直不起头来。

  最终还是宫中的首席御医迟疑着开口:“不是病,应当、应当是毒……”

  他话音刚落,宫中便顿时陷入一片沉闷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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