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 第90章

作者:燕行泽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朝堂之上 古代架空

  笑话。

  若说如今世间谁最了解商相,顾峤当仁不让。哪怕是到了这样陌生的地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商琅身上的一些顾峤熟悉的东西都未曾变过。

  以他对商琅的了解,如今眼前这人只要一张嘴,他可能就能将人接下来要说什么给猜个大差不离了。

  果不其然,商琅错愕一瞬之后,就又拜了下去,只不过这次用的是大桓的揖礼,语气似笑似叹:“陛下明察秋毫——在下今日来此,是为联姻。”

  顾峤心头一跳。

  他虽然能猜出来商琅拿出那么多的好处绝对不单单是为了两国通商,却怎么也没想到人是来跟他大桓联姻的。

  他虽为帝王,但是别说一儿半女了,后宫当中都空无一人,加上商琅本身的年岁就比他大,与他的小辈谈婚论嫁属实奇怪,那就只能是他同辈的这些人了。

  耐着性子,顾峤问:“如此,王爷可是瞧上了我朝哪位公主?”

  “并非,”顾峤松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又听见商琅道:“在下非为自己而来,而是为王上。”

  王上,自然说的是子桑琼。

  顾峤指尖一僵,神色古怪,语气也有些犹豫:“是朕失言——国主,是瞧上了我朝哪位女子?”

  他没记错的话,他都到了而立之年,也没瞧见子桑琼有个什么王后,后宫倒是热闹,但大部分都属于先前那位南疆王,子桑琼只是顺手将人养在那里,甚至还毫不怜香惜玉地处理掉好几个自认为年轻美貌尚能挣扎的宫妃。

  怎么到了这里……他跟子桑瑶还都没跟心上人见着呢,这位就先要娶妻了?

  但商琅听见他问这话,却是摇了摇头,开口的时候直白又嘲讽:“只是为两国交好联姻,哪位女子,自然是要看陛下的意思——南疆可以承诺,必然善待。”

  只是一场无情无爱的,两国联姻。

  顾峤轻蹙着眉,头一次在商琅的身上,瞧见了那等露骨的冷血。

  商琅对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冷的,哪怕表面上瞧着是块温玉,内里却扎满冰凌,这点顾峤再清楚不过。

  只是至少那个时候,商琅还记着套那一层温润的壳子,同人说话也都委婉得很,甚至遇上纯良些的,连丞相大人拐弯抹角的嘲讽都难听出来,还能乐呵呵地当成人是在夸他。

  因为此事,顾峤没少在外人离开之后绷不住笑歪了身子,倒在商琅身上。

  但是眼前这位,同那些叮铃的银饰一般,棱角分明,锋芒毕露。

  到底还是陌生的。

  “此事再议吧,”顾峤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道,“王爷自南疆远道而来,想必也已经乏累了,今日酒宴,便好好享受一番。”

  话音一落,顾峤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直接让宫侍将准备好的餐宴给端了上来。

  除了南疆来的商琅一行人,还有文武百官。

  宫侍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顾峤看着人将吃食摆上来,又瞧见商琅到自己位置上就坐,目光一垂,忽然开口吩咐宫侍,将他的席给搬到自己旁边来。

  顾峤根本没有刻意地去压自己的声音,满堂的人本身就不敢在帝王面前太过造次,都静悄悄的,如今听见他这句话,是真的不言语了,静得出奇。

  只有礼部尚书沾了出来,小声提醒了顾峤一句:“陛下……于礼不合啊。”

  都说了用最高的礼制,礼部本身就是将人安排在最靠近帝王的位置,其实半点也没有委屈商琅,但顾峤还是觉着那位置离着他太远。

  他在阶上,多少有些高处不胜寒。

  “无伤大雅,”顾峤摆了摆手,笑盈盈地,目光越过坠在眼前的琉珠,落在阶下顿在原地的商琅身上,“朕同王爷一见如故,自然要趁此机会好好地交谈一番。”

  商琅听到他说这句话,眸色瞬间沉下来。

  顾峤半点都不怵他,安静回望。

  是商琅先开口:“那在下,便谢过陛下厚待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为啥,写的时候莫名有种商琅从白月光变成非主流的错觉……orz,虽然晚了几分钟,但是,六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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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珍馐美味

  【番外3】什么爱而不得,什么强取豪夺……

  两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商琅却半点拘谨也没有,神色自若地在顾峤身侧坐下来,抬眸问他:“陛下想谈何事?”

  顾峤还是头一次瞧见没有去遵那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规矩的商琅, 颇有些新奇, 含着笑反问:“王爷觉着,朕想要谈何事?”

  两人老夫老妻的那么多年,商琅对他说话总是越来越直白, 甚至有时候碰上个长得俊秀些的官员人都能夜里明着喝醋, 将自己心思剖白。来回这么几次, 面对眼前这个还在试图跟他玩算计的商琅, 顾峤自认是游刃有余。

  “在下如何知晓?”商琅一边答他的话,一边瞅着案上的吃食。

  因为并不清楚商琅的习惯,放在他案上的也是同百官一般的吃食,零星有几道御厨仿制的南疆小吃。

  顾峤先前没见到人的时候,把不准他是不是和先前有一样的习惯,便也没有开口。只是如今瞧着商琅目光落处,显然是同先前那般大相径庭了。

  丞相大人体弱、又要喝药,吃得大多都是清淡的菜样,眼前这位……却是专挑着肉尝。

  时间已经过去许久, 就算是按着顾峤先前的记忆,这个时候商琅的病无论如何也是治好了, 所以他也难确定这般究竟是天性如此、还是后来慢慢养起来的习惯。

  顾峤在他回答之后并没有开口, 沉默着瞧他吃了几口菜之后,方才轻叹一声,道:“无他, 只是瞧着王爷, 颇像朕的一位故人。”

  “故人?”商琅夹菜的动作一顿, “陛下的故人,是南疆之人?”

  不仅可能是南疆之人,甚至可能就是他们王族的人。

  毕竟南疆王族这般出众的容色,世间着实难寻。

  顾峤没有否认,饭都没吃上几口,只顾着笑盈盈地望着他。

  穿成这样的丞相大人着实难见,他自然是要多瞧上一瞧的。

  商琅眸色依旧是沉着的,约莫是不爽自己被顾峤当成了什么人的替代品,不阴不阳地问了一句:“那如今,陛下的故人在何处?”

  能因为他与那位“故人”相似,就将他带到此处来,毫无疑问,那位故人,如今顾峤已经见不到了。

  商琅原意是想要揭帝王伤疤,但顾峤神色并未变,散漫地答了一句:“就在宫中呢。”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商琅轻眯了一下眸子:“既如此,怎么不见陛下将人带来?”

  唇角轻弯,顾峤眉眼间添了几分无奈:“原是想的,只不过怕惊了人,便只好将它留在后宫了。”

  帝王语气宠溺,一瞧就是与那位“故人”关系极好。商琅没去深究为何顾峤会说他“怕惊了人”,只忽然觉着喉咙里无故闷了一股气,连用膳都没了心情。

  “陛下如此说,在下倒是好奇,陛下口中的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了。”商琅缓了一会儿,将心底的异样压下去之后,便抬眸瞧向顾峤。

  两人如今挨得近,虽然帝王容颜有冠冕上垂下来的琉珠遮挡,但是他也隐约能窥见——小皇帝也能称得上一句美人。

  不像是商琅所熟悉的南疆王族那种秾丽明艳的美,要内敛含蓄许多,同他认知当中的大桓一般,该有的棱角却半点也没落下。

  只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帝王看面相明明有些沉郁,先前他在南疆听闻的也是顾峤的心狠手辣,今日相见,人在他面前却随性得很。

  甚至可以说是直接丢了礼数,怎么舒服怎么来,好像是在无人之处,同友人闲谈。

  哪里像是一朝帝王同他国使臣交谈时该有的模样?

  分明大桓是最讲究那些啰嗦的礼节的,顾峤身为帝王,也最该以身作则才是。

  莫非一切都是因为他同帝王那位故人相像么?

  商琅不知道自己心底那股郁气究竟是从何而来,还没等彻底压下去,就听见了顾峤开口:“王爷既然好奇,不若宴后留上一留,说不定王爷同它,十分投缘呢?”

  但凡此刻商琅不被心底那些情绪影响,可能就意识到了帝王话语中的不对,但是现在的商琅,听到顾峤如此开口,满脑子只想着要瞧一瞧那位同他相似的“故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顾峤其实没指着商琅这么干脆地答应他,却没想到人会如此顺从。

  轻易就敢答应下他,就不怕他在其余人离开之后把他给杀了么?

  此处的南疆并没有因为商琅的存在,给大桓造成太大的威胁。

  顾峤寻着机会将如今的局势大概地了解了一番,南疆那边因为有商琅在,子桑琼比他印象中的还要懒散不少,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商琅跟子桑瑶在处理,倒是安居一隅,也没有想来侵扰大桓的意思。

  南疆这群王族安安静静许久,先前搁到顾峤书案上的那份奏折都显得有些突兀,若是并不识得商琅的顾峤,恐怕就要开始警惕南疆了。

  直接让商琅在大桓丧命也不是不可能——如今的南疆没有反扑大桓的能力,又损失了商琅这一个亲王,至少在顾峤在位的时候,不会有什么爬起来的能力。

  也多亏如今站在这里的是他。

  顾峤轻轻叹一口气,庆幸待在此处的人是他自己,看向人的目光也难免怜爱了不少。

  商琅被人瞧得莫名其妙,却也没警惕起来,只觉着这位大桓的帝王对他的态度着实是古怪得离谱。

  当然,因为顾峤的先入为主,商琅依旧将这些东西归到了“故人”身上去。

  一场盛宴被割裂成阶上阶下两部分,自从商琅坐到他旁边来,顾峤就没怎么管其他人。时隔多日与商琅“重逢”,哪怕对方不识得他,也足够让顾峤愉悦,用膳的速度便也没慢下来。

  倒是商琅一直郁闷着,筷子动得慢,顾峤停下之后便一如既往地在旁边等他用完,不过是忍住了没直接支起头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生怕真将人给吓到了。

  但即使如此,帝王的等待也足够让商琅疑惑警觉的了,没吃几口就搁了筷,直起身子。

  “王爷不多用些,可是餐食不合口味?”

  比他平时吃得属实是要少上许多。

  “大桓京都都是珍馐,”商琅瞧着他,眼底竟隐隐有笑意,“只是在下怎能让陛下多等?”

  “这么多年,早便等习惯了。”两人起了身,顾峤侧目瞧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了这么一句,毫不意外地瞧见商琅眼底的笑意消散。倒是他自己弯起了唇角来。

  让商琅吃瘪的感觉实在是太好,顾峤早便想要如此做,但是商琅惯会拿捏他,有时候明知道丞相大人是有意为之,但他还是会上钩。

  如今真是实现了他的一大心愿。

  南疆那边靠毒靠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原因,商琅比起顾峤记忆里的那个,在玩权弄术上当真青涩了不少,顾峤一路上耐不住性子地去招惹他,并如愿地在商琅的脸上瞧见了各种各样的表情。

  妙哉,爽极。

  他们两个是单独离的席,没有旁人在,顾峤带着商琅在大桓偌大的皇宫当中左窜右窜,余光瞧见人脸色微沉,就连手也缩在袖中,一瞧就是不安的模样,忍不住弯了下眸子,善解人意地开口安抚他:“地方离得远些,劳累王爷了,若王爷有需,朕这就唤人备轿。”

  放到从前顾峤肯定就早早地给人准备好了,但如今的商琅身子瞧着比他都好上不少,半点没有病秧子的模样,他便动了跟人散步的心思。

  “不必劳烦陛下,”商琅开口,“只是走几步而已,在下也不至于脆弱成这般。况且,也能瞧一瞧这大桓的风景。”

  瞧风景瞧到了皇宫的这些朱瓦红墙来?

  顾峤自幼生长在皇宫,实在是对这些看惯了的东西欣赏不起来,听见他这般说,就只暗自抿了抿嘴,没有多言。

  其实那地方不算太远,都是顾峤左拐右拐地误了时间,眼下皇帝陛下没了继续逗人的心思,就直冲着那边去了,没一会儿便到宫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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