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阙台 第163章

作者:谢一淮 标签: 古代架空

  彭六终于走了,赵敛又把帘子系好,疾步往里面走。

  谢承瑢想躲了,转身就往别的地方钻。赵敛比他反应快得多,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腕:“干什么去?”

  “我要去练兵了,我不在这儿呆了。”

  “练什么兵?今天是我生日,哥哥。”赵敛又撒娇了,“你是不是出尔反尔了?”

  “我哪有,”谢承瑢欲哭无泪,“我跟你说在军营不行的,已经纵容你很多次了,你又来?”

  赵敛开始骗人:“我什么时候要那个了?刚彭六叫我多喝茶,你陪我一起喝茶吧?”

  “喝什么茶?”

  “就茶啊,还能是什么茶?”

  赵敛骗他坐下来,“他说我嘴巴红,是烧的。陪我喝茶吧。”

  “好吧。”谢承瑢给赵敛倒茶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倒着倒着又亲起来了。

  帐外雨还在哗啦啦下,越到中午越烈。下雨天,雄略军的将士们也不操练了,各自都回帐子休息。

  谢承瑢这帐子外面一圈都是雄略军将领的帐子,说什么话、唱什么歌,全都能听见。

  所以谢承瑢不敢哼唧,只能紧紧咬着被角。他眼角又出了几点泪花,像极了外面的雨。

  【作者有话说】

  到这还能每天给我捧场的宝宝们,真的太感谢你们了!说真的我存稿到这边的时候一点也不累,但是连载到这边我感觉有点累了。我也想日更但我真的做不到(抱一丝),包括新文的存稿从去年十二月到现在我就写了五章…

第三卷 是走剧情比较多,而且我本人还挺喜欢看战争戏的(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可能这有点枯燥但我努力不枯燥!再次感谢大家的捧场,祝大家生活愉快!

  ?( 'Θ' )?

第145章 四四 别离何遽(三)

  谢承瑢走的那日是个晴天。

  方才过了元日,雪停了还未融。天亮堂堂的,照得人也亮。

  昭昭晃晃悠悠地和照夜在前面走。它们原先就认识,关系并不好,前几天还在一起打架,今儿忽然安静了,很是亲密,脑袋都要靠在一起。

  谢承瑢和赵敛走在两匹马后面,脚踩过地上冰晶,皆默默不语。

  前方就是长亭,送别当至此处。跟随谢承瑢回京的将士们都已经在长亭候着了,他不好磨蹭,也不能再让赵敛送了。

  “就到这儿了,你回家去吧。”谢承瑢说。

  赵敛往前面山路看,叹了一口气,随后忍不住牵过谢承瑢的手:“春天还没到,你不要急着穿薄衣。”

  “我知道。”

  赵敛又说:“不要忘记吃药,一会儿后背又疼了。”

  谢承瑢笑说:“你放心吧,我总不会照顾不好自己的。”

  “我……我写信到韶园去了,我叫张妈妈给你制香囊了。”

  “蜡梅的?”

  “你想要什么的都行。”

  谢承瑢手掌覆在赵敛的手背:“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吧。”

  好像又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嘱咐的了,赵敛见不能再多留他一会儿,心格外疼:“你记得写信给我。阿昭,你、你到了珗州,你别忘了我。”

  他喃喃又说好些话,谢承瑢耐心听着,安抚他:“我怎么会忘了你,看你把我想的。”

  “我……我会很想你的。你就在珗州等着我,我很快就来了。”

  谢承瑢把手伸进袖子里,拽出陪伴了他五六年的佛珠:“这个给你,好歹做个念想。”

  “昭昭,”赵敛把佛珠和谢承瑢的手都握住了,“我会一直戴在手上的。”

  “不要舍不得了,他们都在等着我。”谢承瑢指腹揉上赵敛的嘴唇,“迟点儿见。”

  赵敛沮丧说:“迟点儿见。”

  郊外的风呼呼吹,雪水被融了,沿着脚淌。长亭外的将士们还在谈天说笑,昭昭和照夜互蹭着尾巴。

  谢承瑢没亲他,走的时候一直招手。上了马,谢承瑢又回头嘱咐:“回家去吧,阿敛。”

  赵敛还挥手,等人消失不见了,急忙又往前跑一点儿,再去看那个背影。他怔怔的,把天都望尽了。

  “昭昭……”他哝哝。

  谢承瑢很不放心赵敛。

  均州兵多将多,赵敛资历尚浅,任马步军都部署会不会受人欺负?如若有人不听他的话,又怎么办?谢承瑢一直觉得赵敛还小,他担心赵敛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心里如此想着,再回过头,就只有半片雪,还有光秃秃的树枝。

  鸟从林子里冲出来,到云边就散开了。谢承瑢一颗心担忧不安。

  “舍不得走呢?”彭六笑问。

  谢承瑢如实道:“我担心二郎会被别人欺负。”

  彭六说:“放心吧,其实叫他锻炼锻炼也不错的,不然将来去了珗州也不好做。”

  “是了。”谢承瑢不得已往前走,“这条路总是要走的。”

  *

  春很快临,不到三月,延州的桃花全都开了。

  韩昀晖到延州有段日子了。他是个勤勉的人,每日都泡在校场里,今天难得出来散心。

  “照阳兄。”延州马步军副部署戚渊才从校场出来,见了他有些惊诧,拱手作揖。

  “伯沉。”

  戚渊见这些花,也来了观赏兴致:“今年花开得很早,照阳也爱看花吗?”

  韩昀晖笑说:“忙了好几日,实在是疲惫得不行,所以想偷个懒。”

  “延州是重镇,平日训练确实紧。你要是觉得累了,千万不要硬抗,多出来走走也行的。”

  “是。”

  二人在花间说笑,聊了约半个时辰。

  恰在此时,李先遥提着腰带出校场大门,也被满眼的红花勾住了。他正欲上前,却在桃花间看见偷闲的韩昀晖。

  韩昀晖在珗州时是神策军两厢都指挥使,而李先遥是擒虎军两厢都指挥使。本都是管军,但擒虎军比神策军略次,所以李先遥的职位也略次于韩昀晖。李先遥以为到了延州能与韩昀晖平起平坐,谁知韩昀晖竟牢牢压他一头,在军营里,他要听韩昀晖节制。

  李先遥觉得自己比韩昀晖厉害,他是征过两次西州的将,再怎么样也是比韩昀晖懂战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官家要他做韩昀晖的手下,他心里很不服气。

  “妈的,老子辛辛苦苦练兵,你他娘的在门口赏花?”李先遥咬紧牙关,转头就去和延州马步军都部署宋稷告状。

  李先遥很爱在宋稷面前说韩昀晖的坏话。平日里最常说的是韩昀晖带兵开小差,这都是小事,且并没有什么十足的证据,每次都不了了之。可这回不同了,他亲眼见韩昀晖在门口赏花,荒废春光。这怎么能成呢?这一定是要罚的。

  宋稷被他烦得不行,就说:“既然偷懒不去练兵,那就由你警告他一回吧。”

  李先遥得了宋稷的命令,有了底气。他觉得单独警告韩昀晖还不够,他想当着全延州兵的面训他,最好叫韩昀晖无地自容,那才能解心头之气。

  如此想着,于下午放饭前,李先遥挺直腰板把韩昀晖拉到诸军面前,痛斥道:“兵马钤辖何故废时赏花?弟兄们在校场里辛辛苦苦操练,你作为兵马钤辖,竟在外头赏花!韩昀晖,你凭什么?”

  韩昀晖一愣,随后说:“我何时去赏的花?”

  “自然是上午!是日头最烈的时候!我们在校场里汗流浃背,你倒悠闲,你是怎么做的兵马钤辖?”

  底下士兵们果然在窃窃私语了,大约也是不满。

  韩昀晖恼了,说:“我怎么做兵马钤辖,要轮到你李大将军来教?你知我看花,岂非你也想去看花,匆匆撞见,才来告我一状?!”

  二人吵嘴,吵到后面竟然动手了。场面一时混乱,几百个人前来拉架,但拉架不成却演成了群殴。校场乱成一锅粥了,宋稷和戚渊过来,看见混乱不堪的校场,气得直呼:“一群蛮人!”

  “放肆!一个个昏了头了?军营里是给你们打架的?!”宋稷冲上去拉走李先遥,骂道,“我叫你来做什么的?你公报私仇?”

  “是他先打的人,他打我,难道我不还手?”

  韩昀晖立刻反驳:“不是你先动手的吗?卑鄙小人,少在这儿信口雌黄!”

  “放你的屁!”

  宋稷气得不行,下令把韩昀晖和李先遥关禁闭,其他打架的人全部扣掉晚饭。

  “军营乱纪,你们两个带头乱纪,无法无天!先关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李先遥觉得自己错了吗?当然没有。他被关在帐子里整整两天,心中怒火还是难以熄灭。这时又有人来拱火,说韩昀晖在帐子里骂他,他一气之下,竟偷偷出来,把韩昀晖的帐子给烧了。

  韩昀晖险些被火烧死,他知道是谁做的,埋头就跑到李先遥帐子里去打人。

  校场又乱成一团了,火光、骂声,像是锅里沸腾的水。

  **

  延州守将不合之事,随着风声飘到西燕去了。

  西燕同东周现在的局势较复杂,本因州城之争,双方战火不断,最近两年才稍稍休战。战争费钱,一直作战并不利于民生,西燕皇帝金崇昌为了大局,养精蓄锐,备来日再战。

  金宗烈正与萧弼行于皇宫外一同私商延州之事。

  萧弼说:“中原人爱内讧,还没打仗呢,他们自己倒打起来了。如今我们与东周停战,如若趁他们内乱的时机起兵,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夺下延州?”

  金宗烈不言。萧弼又说:“延州那个老将宋骧死了,新来的将领年轻气傲,未必比宋骧难对付。正好去摸一摸,看看他们的底细。”

  “延州守将如何,我并不担忧。只是谢承瑢一直守在秦州,如若我们起兵延州,他率兵南下,又如何?”

  “谢承瑢?”萧弼重重吭了一声,说,“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谢承瑢?他若南下,那我们就直接打,有什么好顾虑?从前我们战不过,是因为兵疲马惫,他钻了空子。现在我们休养了两年,自然不用怕谢承瑢手里那些残兵败将了。”

  金宗烈沉默良久,忽然说:“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谢承瑢的消息了。”

  萧弼也有些疑惑:“是啊,是有很久没听说他的消息了。他不会已经不在秦州了吧?那更好了,我们顺手把秦州也给攻了!”

  “你为何如此冲动?战争不是儿戏,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出兵。”

  金宗烈瞥他一眼,又说,“谢承瑢要是不在秦州,我们倒也能放开手脚去打。”

  萧弼知道金宗烈害怕谢承瑢,且是既敬又怕。当年三皇子金宗盛就是死在谢承瑢的枪下,死状之惨烈,萧弼到现在都不忍回忆。

  谢承瑢是金宗烈最忌惮的对手,也是他一辈子都跨不去的坎。可萧弼不怕谢承瑢,反正也是一样的砍,谁不是肉体凡胎呢?

上一篇:天地为臣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