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少爷夫郎 第43章

作者:北冥魑 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甜文 古代架空

  兰花绽放在松柏的枝头,八竿子打不着的植物,却在这幅画中分外和谐,秀丽的兰花开在松柏的枝叶间,好似本就应该这般存在一样。

  这是他们的信香。

  看他一直盯着画不说话,沈清竹先开口道:“我先试着画了袖口的一部分,你若不喜欢这图案,还可以再改。”

  “我喜欢。”周松连忙道,抬眼看向他,“我很喜欢。”

  “你看,我说了吧,他哪里能不喜欢。”钱婶笑呵呵的将绣样接过来,她知道这是二人的信香,觉得这般图案,比那龙凤鸳鸯的有意义的多。

  刘芳也笑道:“清竹绣样画的好,我看着也喜欢,想央求你给我也画两张,回头绣在给孩子的小衣上。”

  “我看行!”林二柱在媳妇儿身边坐下,道:“这花样在村里,可就是独一无二的了,谁也比不上沈小郎的画功。”

  沈清竹自然是爽快答应,他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不是读书便是作画,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反倒很乐在其中。

  他转头看眼还站着的周松,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他们二人如今已是定了亲的关系,无需再如先前那般的避嫌,周松心中虽说还是紧张,但乖乖的坐了下来,两人的胳膊轻轻的碰在一起,他垂眸,掩去眸底的笑意。

  “听林小哥说,你准备修葺房屋?”沈清竹往他身边凑了凑,低声说话。

  坤泽身上的兰花香钻进鼻子里,让周松忍不住浅浅吸了口气,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这般不像样子,清了下嗓子,道:“嗯,房子有年头没修了,有些地方还会漏风,正好趁着机会修整一番。”

  书房跟浴室的事林二柱是没提的,他还晓得为人保持点惊喜之感,所以沈清竹也不知道,只以为他是修房子,倒也赞同,“如此也好,免得之后有什么问题,还要麻烦。”

  顿了顿,他又道:“银钱可够?”

  村子里一般定亲送的聘银聘礼如何,他是听说过的,那些东西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若是在京地,以他的身份出嫁,不说十里红妆,怎么也要有几十台的聘礼,嫁妆亦是如此。

  可在这村中,十两银子至少能买两亩好田,便是一头健壮黄牛,也不过才七八两银子,更别说还有那些首饰布匹,周松给他的,已是很大的体面。

  “有的。”周松赶紧点头,又怕他担心自己手中没有银钱还要充大头,对他观感不好,连忙解释,“你放心,我手中银钱比你想的宽裕,若不是担心太过打眼,也不会只给你十两聘银,委屈你了。”

  看了眼坤泽的脸色,又道:“但你放心,成亲后,家里的银钱都归你管,那些都是你的,我绝不藏私。”

  他这般急急解释的模样引得沈清竹发笑,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下巴,怎的这般可爱。

  周松被他摸的一愣,耳根又开始泛红了。

  另外三人假装专注看绣样许久,瞥见这一幕皆是没忍住低头偷笑,周松可真的是,被拿捏的死死的。

  闹了一阵,沈清竹也觉得被他们看着有些不大好意思,正了脸色道:“若是你们都觉得这绣样可以,回头我便将剩下的都画出来。”

  画画图而已,不费什么功夫,绣出来才是最废功夫的,这活儿沈清竹干不来,以吴婶的话来说,便是他这双手握握笔杆子还成,让他拿绣花针,恐怕全扎自己手上了。

  所以他的婚服也由对方代劳了,给他派了个画绣样的活儿,这才画了两张样图来与钱婶商量了,毕竟他们俩的婚服得统一才是。

  “这绣样可太可以了,放手去画吧。”钱婶拿着图纸,已经在想该怎的绣了,这还只是袖子上的,衣摆上的才是大头,恐怕比这更繁复漂亮。

  “好。”沈清竹点头,又道:“对了,先前我与周松提过,想教他与林兄弟识些字,不知你可愿意?”

  “啥?识字?”钱婶先愣了愣,接着面色便是一喜,“哎呀,那这可再好不过了!”

  他们村里没有学堂,自然也就没几个人识字,村里有些抱负大的人家,都是把孩子送出去学,外村人每年要交的束脩,比人家本村的贵好些,很少有人家舍得这些银子。

  其实钱婶看着人家沈清竹能写会画的心中很是羡慕,她觉得自家儿子也不笨,若是有机会读书,不说考取功名,最起码能比现在有出息。

  她也有过让人教他识几个字的意思,但到底没好开口,总怕麻烦了人家,关系再亲近,也是不能顺杆往上爬的。

  谁知人家这会竟是主动提了出来,如此,她也便厚着脸皮替儿子应了,赶紧拍了拍对方,“还不快谢谢清竹!”

  “哦,哦,多谢沈小郎。”还愣愣的林二柱赶忙朝他拱手致谢。

  “不必如此,总归我也闲来无事,也算找点事做。”沈清竹笑着摇头,又看向跟着开心的刘芳,道:“嫂嫂若是有兴趣,也可一道。”

  “我?”刘芳诧异,犹豫道:“我一个妇道人家……”

  “那又如何,”沈清竹并不在意,“只是识些字读读书罢了,不必在意这些,你若是学一学,待孩子出生,你可以给他读故事,再大些,还能自己教他识些字。”

  他这般一说,刘芳很是心动,抚着肚子考虑,其实她主要是怕太过麻烦人家了,也怕自己笨,学不会。

  “若是想学便学,”林二柱伸手揽住她,看了眼沈清竹与周松,笑道:“哥夫郎人好,不怕麻烦!”

  这一声唤的沈清竹一愣,他身边的周松啧了声,耳根却发红,眼神还止不住往旁边瞟。

  “你这小子,”钱婶笑着点点他,又道:“你们这称呼都乱了,清竹叫你们小哥嫂嫂,你又叫清竹哥夫郎,这到底怎的算辈分?”

  沈清竹的年岁其实比林二柱小几月,所以先前一直便尊称对方一句小哥,对于刘芳自然是嫂嫂,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周松比林二柱大了快一岁,如今他既然与人定亲,成婚后自然是要随着对方的辈分,只是现下还未适应过来,叫的便混乱了。

  周松见此,道:“还是按之前的叫吧,待成亲之后再改口也不迟。”

  他想给坤泽适应的时日,不想让他不自在。

  沈清竹其实没什么不自在的,他本就随性,还是比较欣赏林二柱这般性情的,不过既然周松这般说了,他也便没有反驳。

  点点头算是应了对方的话,又道:“那识字的事便说好了,最近可能有诸多事要忙,不如便等周松那边的房子修整完再开始,届时可能要常来这里打扰了。”

  他跟周松到底是还未成亲,去他家不合适,更别说还有个刘芳呢,他自己那边的话,总让林二柱这个汉子往那儿跑也不好,算起来也只有这里还算合适。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婶子还得谢谢你呢,欢迎的很,到时婶子管饭,给你们做好吃的,不许拒绝啊。”钱婶故作不悦的虎着脸,看着对方点头应了,又笑成一朵花,“这就对了嘛,不如今天晚晌饭就在这里吃,婶子杀只鸡,给你们炖汤喝。”

  这回沈清竹却是拒了,没等对方再劝说,先道:“跟吴婶说了回去吃饭,下回再来喝婶子做的鸡汤。”

  如此,钱婶也没再留他,只是叮嘱了好些遍,让他改日来吃饭。

  在天色暗下来之前,沈清竹告别了他们,周松也一道起身离开送他回家。

  这次他们走在一起,无需再像先前那般,小心翼翼的保持距离,并肩行在一处,便是偶尔擦碰到也无碍。

  路上遇见了村里的婶子,对方善意的笑笑,询问了几句他们的婚事,末了还道声恭喜。

  周松很喜欢这般感觉,每个人都自然的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那道跨不过去的鸿沟了。

  沈清竹转头看他柔和的侧脸,跟着扬起唇角,道:“你现下的心情可好了?”

  周松一顿,疑惑看他,“什么?”

  “就是觉得……”沈清竹停顿了下,才道:“你刚过来时,似乎不太开心。”

  周松微愣,其实那些情绪,在见到坤泽时便消失了,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对方便看了出来。

  沈清竹站住脚,转身面对他,“听林小哥说,你今日去西村那边了,可是那些人说了不好听的?”

  周松抬眸,看着他注视自己的眼睛,比之初见时凌厉到刺人的模样,此时此刻,却柔和到让他心中发软。

  他喉头微动,“嗯”了一声。

  沈清竹没再问什么,而是伸出手,抬高,落在他的头顶上,轻拍了拍,带着一阵浅淡的兰花香。

  周松突然觉得有些眼热,父母去世之后,他逼迫自己强大,对外表现出一副成熟模样,再没有人摸摸自己的头,像对孩子那样,可坤泽,却总是这样做。

  他抬了抬手,突然很想抱抱对方,像之前在山上对方靠他取暖时那般,自己也想从他身上汲取些温度。

  但最终,还是有所顾忌,又缓缓的放下了。

  沈清竹看了看他,突然拉着他的手腕,转头往前走,也不说话,一路带着他去了先前的那条小道。

  自从周小富在这里挨了打,走这条路的人就更少了,大人还特意叮嘱孩子,不准跑到这里来玩。

  周松跟着他走,也没有问,直到坤泽带他到这儿站住脚,他才张了张嘴,可话还未出口,怀里便多了具温热的身躯,他愣住。

  沈清竹环着汉子劲瘦的腰,将自己靠进他的怀抱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轻合上眼睛,什么话也没说。

  周松僵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回过神来,他试探着抬手,轻轻搭在坤泽的肩背上,似乎唯恐惊扰了对方,停顿了许久,才缓缓的收紧,似乎要将人揉进身体里去。

  他低下头,将下巴靠在人的肩窝,闭上眼,小心的蹭了两下。

  靠在他怀里的沈清竹睁眼,无声的笑了笑,嗅着他身上的松柏木味,更深的偎进他的怀抱里。

  他们相互依偎着,在原地站了许久,远处不知谁家的狗叫了两声,周松睁开眼睛。

  他侧了侧头,几乎是在坤泽的耳边道:“你想听听我的事吗?”

  汉子低沉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沈清竹觉得有点痒,但他没有动,在人怀里轻点了点头。

第四十七章

  周松在路边找了块大石头,脱了外衫直接铺上去,他火力大,只穿单衣也不觉得冷,但坤泽身子不好,石头凉,直接坐怕他再生病。

  沈清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拉着人一道坐下,肩膀被人环住,他侧头看过去。

  周松摸了摸鼻子,没好意思看他,“临近傍晚天凉,我怕你冷。”

  沈清竹笑了笑,倒是没有反驳,反倒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惯常不会委屈自己,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被他靠着,周松抿了下唇,压下笑意,将人揽的更紧了些,道:“关于我的事,想必你在村子里也听过一二了。”

  沈清竹倒是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我爹当年在栖山村里,是唯一的一个乾元,并且他跟我不一样,我爷爷奶奶都是中庸,能生下个乾元来,是非常稀罕的一件事,所以他化分时,全村都非常震惊……”这些事,周奶奶经常絮叨,周松想不知道也难,“那时起,我奶奶便对我爹百般得呵护,恨不能什么好的都捧给他……”

  正是因为如此,周大山的心里逐渐开始不平衡起来,而周松的父亲周大树也对兄长感到万分的愧疚,平日里周奶奶给了他什么好东西,不管是吃的还是玩儿的,私下里他大多都分给了周大山。

  可在周大山眼里,他这种举动不过是在炫耀罢了,对周大树也便越发的不待见,经常对他冷嘲热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挤兑。

  周大树本就是个老实脾性软的,又对兄长有愧疚心,自然也就多有忍让,从不与他争论。

  待涨了些年岁,到了该议亲的时候,周大山与胡兰订了婚事,周奶奶便一直盘算着给周大树寻个坤泽做媳妇儿,这般的话,周家血脉便能一代强过一代。

  可偏偏万事听话的周大树这次却要唱反调,他看上了隔壁村赵家的女儿赵玉芝,非要将人娶进门。

  周奶奶哪里会同意,那个赵玉芝不仅是个中庸,而且她娘去的早,他爹续了弦,新媳妇儿给她爹生了个大胖小子,她在那个家里根本就没什么地位。

  可周大树这次却是出奇的固执,铁了心要娶那赵家女,为此求了周奶奶许久。

  最终人是娶进了门,但不被周奶奶待见,整日里挑她的错处,她跟胡兰几乎是一前一后进的门,家里大多数活计却几乎都是她在干。

  以前在家时,赵玉芝也是被爹跟后娘磋磨惯的,对此倒也不是不能忍耐,所幸周大树待她很好,进山打猎回来的早,都会给她帮把手。

  可越是这般,周奶奶看她便越是不顺眼,看见她便冷着脸,嘴里没一句好话。

  周大树在家时还好,一但他进山,对她的苛待就是变本加厉,过分的时候甚至还扇过她巴掌。

  为此,周大树那般好脾性的人,甚至与他娘争吵过,可每每周奶奶都是往地上一坐,哭嚎他不孝,为了媳妇儿顶撞老娘,他实在是没法子,只得低头服软。

  长此以往,周奶奶更是不惧了,有时甚至当着周大树的面都要数落人。

  直到周松出生,他们想着好歹是又为家里添了个男丁,应该能有所缓和。

  但事与愿违,或许是原先在娘家便操劳多年的缘故,赵玉芝的身子算不上健壮,嫁到周家来虽因为周大树会打猎的缘故,不缺肉吃,但到底时常与婆婆周旋,耗费了心力,没有彻底养好。

  故而周松出生后便很是瘦弱,哭声都像猫儿叫般。